表小姐有喜,首辅大人求高攀 第一章 要疯了 “少爷放过我吧,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外面风雨交加,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蒋馨蓉被压在蒲团上,她的身体柔软,在那人的手下随意弯曲成了好看的弧度。 真是充满了生命力的美。 晏驰安粗糙的手从腰窝向上摸去。 蒋馨蓉浑身颤栗。 这种强烈的触感让她软得像一滩水。 头埋进已经破裂的衣服里,低声哭泣掩饰了眼中的仇恨。 虽然她是特意接近他的没错。 但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至于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 人们都说这位首辅大额额廉洁正直,在外面不沾女色。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些都是谎言! 男人翻过她的身子。 “少爷!你——” 突然的吻夺去了蒋馨蓉的喊叫声,晏驰安用一只手紧紧按住了挣扎的身体。 “放松些。” 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一个多时辰后。 雨势渐渐减弱。 晏驰安已经穿戴整齐,看不出一丝混乱的迹象。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蒲团上的女孩。 少女脸红扑扑的,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白嫩的脖子上散布着红点 晏驰安嗓子有些发紧。 刚才压下去的热情再次隐约浮现。 仿佛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少女惊恐地睁开双眼,迅速坐起身。 “谁指示你来的?” 蒋馨蓉慌忙拿起破碎的衣物遮掩自己,眼中含泪:“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可怜的孤女,暂时寄宿在这座寺庙里,哪有人可以指使我?” 她哭诉道。 “只是今天礼敬菩萨时,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外面又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情急之下误闯了少爷的住所。” 蒋馨蓉举起衣袖遮住面庞,掩盖了心中汹涌的恨意。 几个月前,她的姐姐作为宰相女儿陪嫁的小厮一同进了首辅府。 不过半个月就被无情打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关于这件事打听到的信息,只说是姐姐趁夫人怀孕企图勾引首辅。 可她的姐姐向来温柔知礼,绝不会做这样的丑事。 父亲为此愤然击鼓告状,结果被活埋。 短短数月,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蒋馨蓉伸出洁白的手臂,爬到晏驰安旁边。 轻轻地拉住他的一角衣袖:“我没有亲人,现在已经失去贞洁,少爷您的装扮非同寻常,我不敢奢望什么名分,只希望能跟在您身边,当牛做马也可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非进首辅府不可了! 一定要查清楚姐姐为什么去世,遗体又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晏驰安的眼神依旧冰冷,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抬起脚尖挑起了蒋馨蓉的下巴:“愿意屈身为奴吗?” 他低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娇弱女子的脸庞。 目光往下移去,只见她的胸前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玉佩,在轻轻晃动着。 看仔细玉佩上的花纹后,他的眼睛突然一眯。 蒋馨蓉半闭着眼睛,轻握住那触碰到她下巴的祥云黑靴。 “只希望大人能给我一碗饭吃。如果大人不答应的话,我只能选择死了。” 熟悉的香味再次飘来,让晏驰安不由自主地感觉身体一阵躁动,眼神中再次流露出欲望。 他猛地一把拉住她。 蒋馨蓉尖叫一声,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了晏驰安的大腿上,小腿也被他抓住抬高。 失去平衡感后,她本能地用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晏驰安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她微红的嘴唇:“真不想成为有名分的人吗?” “我知道自己不配。” 听罢此言,晏驰安却松开了手,慵懒地斜靠在软椅之上。 “既然决定当我的奴婢,那你总得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吧。” 蒋馨蓉咬着嘴唇,带着羞涩和胆怯跨坐在了晏驰安腰间。 刚想要伸手解开他腰间的装饰物,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相公。” 这一瞬间,蒋馨蓉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这声音…… 竟然是太师的女儿洛清! 正是那个命令手下杀害姐姐的凶手! 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深深陷入了晏驰安的身体里。 “害怕了吗?” 晏驰安的声音让她从混乱中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假装惊恐的样子,冷汗直流。 差一点就露出了破绽。 没等她解释,门外又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相公,山里夜里很冷,我给你送条被子。” 蒋馨蓉微微张开嘴,发出轻微却足以让门外听见的喘息声。 听到声音的停顿以及随之而来的紧张,“相公,你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假装挣扎试图从晏驰安怀抱中挣脱出去,满脸委屈泪光闪烁地说:“既然您已经成亲了,还是快点让我下来吧,别让夫人看见不高兴了。” 蒋馨蓉假装想要逃离,结果反而被晏驰安抱得更紧了。 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声,让人感到战栗:“这不是正是你所期望的结果吗?” 紧接着,他的手加重力道,疼得蒋馨蓉直打哆嗦。 她摇头否认,并紧咬着嘴唇,无论如何都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站在门口的洛清内心波涛汹涌。 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让她更加怀疑了起来,于是她又一次敲响了房门,尝试着询问。 “相公,现如今我已怀孕五个多月了,大夫说我胎挺稳的,只要房事上稍微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影响。” 心里的想法明明白白。 自从洞房那晚之后,晏驰安就没再碰过她,他们一直都分房睡。 怀了孩子以后,晏驰安更是很少回家。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让他陪自己来南山寺上香。 洛清特意打发走了仆人和丫鬟,给晏驰安端了一杯加了特殊材料的茶。 看样子,是便宜别人了! “相公,如果你有需求,何必去找那些不清不楚的人呢?” 洛清简直要疯了,说起话来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冷静。 她在门外狠狠地拍着门,但房间里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屋里。 蒋馨蓉跨坐在晏驰安的腰上,脸颊红扑扑的。 外面拍门的声音丝毫没让晏驰安心烦,他继续在她身前亲昵着。 天空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洛清嫉妒到近乎崩溃的声音越来越大。 “相公你为什么不出声?我进来了!” 第二章 要去何处 门外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蒋馨蓉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像是猫咪一样蹭了蹭晏驰安,声音娇软:“公子,别这样,要是让夫人看到了,奴家真的没法活了。” 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晏驰安很是受用。 他微微勾起嘴角,看向门口时整个人瞬间变得冰冷可怕。 “滚!” 一声厉喝,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停了下来。 洛清哀怨地说:“相公,看眼你我就走。” 蒋馨蓉按住晏驰安的胸口,眼睛里含着泪水,摇着头恳求。 他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在她的细腰上游移。 “今天倒是挺积极,先是让人送来特制茶,半夜还来敲门。” “特制”两个字,让洛清心里一沉。 屋内再无声响,洛清更紧张了。 “相爷,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哀求道:“自从我怀孕后,我们就再没在一起过了,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手还在撩拨,蒋馨蓉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 看来,洛清果然不像传说中那么受宠。 “少爷,让她走吧。” 话语中的哀求似乎带有几分真心。 蒋馨蓉的目的还没达到,此时不想与洛清正面冲突。 晏驰安不动声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蒋馨蓉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从他的嘴角一直往下。 “嘶——” 小妖精! 晏驰安猛地倒吸一口气,紧紧抱住她。 听到里面的动静,洛清又着急地拍门。 晏驰安抄起书桌上的砚台,重重摔在地上,正好砸在门槛上。 房梁都被震得颤动了一下,门外的洛清感到一股强烈的震动。 “滚!不要逼我说第三次。” “是。” 知道晏驰安真的生气了,即便心中再不甘愿,洛清也只能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暧昧起来。 蒋馨蓉猛然起身。 但又被他压回了原位。 “点燃了我的火,就想跑?” “奴家不知少爷竟然是当朝首辅大人,实在冒犯了,请相爷恕罪。” 她缩着身子,仿佛真的很害怕他。 晏驰安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无意间触碰到她胸前小巧精致的玉坠。 “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你来说说,应该怎么惩罚你?” 声音一变,他抓住蒋馨蓉的后颈,强迫她抬头看他。 就算这事跟她没关系,但这雨夜突然出现的一个美人儿,总有些奇怪。 他又不是傻瓜。 蒋馨蓉低下头,温顺地说:“相爷要是能消气,奴家什么都愿意承受。” 晏驰安冷笑了一声:“你这身段我倒是挺喜欢的,不如就抬你进府当个贵妾吧?” 她摇头说:“大家都知道首辅大人和他的夫人恩爱如初,是京城里的佳话。奴家也懂得什么叫廉耻,不愿意做那个破坏人家好日子的小妾。” “恩爱?” 晏驰安嗤笑一声,觉得这两个字既滑稽又好笑。 “大人身为天子重臣,奴家不愿自己卑微的身份玷污了大人的声誉。” 蒋馨蓉脸颊泛红,双手搂住晏驰安的脖子,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说。 “只要大人安好,奴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毫无破绽,一点都看不出心思。 晏驰安突然把她推开,冷冷笑道:“你还真是懂事,那就依你说的办吧。” 他随手拿过一件披风披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目送着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蒋馨蓉心中一紧。 什么意思? 猜不出晏驰安到底是什么意思,蒋馨蓉咬咬牙,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回到自己住的禅房。 看来还得再想办法准备一下。 夜雨停歇时,一道黑色的身影轻巧地落在檐下的走廊上,单膝跪地。 “属下一不留神中了计,主子请责罚。” “自己领五十棍。” 晏驰安表情淡漠,“对方那边有动静吗?” “是!除了派一支小队引开了属下,没有其他行动。” “继续,再去调查今晚的女人,包括她的身份背景,任何细节都不能漏掉。” 她确实装得很无辜可怜。 这让晏驰安更觉得有趣,也更想搞清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雨后的清晨,山林间的景色格外清新。 蒋馨蓉换了一件干净朴素的衣服,用脂粉遮盖住脖子上的痕迹,匆忙前往佛堂。 正好遇到主持,她赶紧上前行礼。 “多谢主持照顾,馨蓉感激不尽,现在也是该跟您告辞的时候了。” 说话间,她看到外面石阶上的一男一女正缓步走来。 雨后的地面有些湿滑,但那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依然细心搀扶着身边的夫人,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夫妻。 若不是昨晚亲眼见到晏驰安对洛清的态度那么冷漠无情,恐怕连她也会信了他们的恩爱假象。 既然所谓的恩爱是假的,那么姐姐的死因肯定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这跟晏驰安有无关系。 “阿弥陀佛,施主是要去何处?” 主持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蒋馨蓉微微躬身:“馨蓉本来无根,一个女人不宜总是打扰寺庙,无论哪里,找一处落脚之地便好了。” 这个少女纤弱的身形,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白花。 蒋馨蓉故意在这个时候露出一副狼狈的样子,让正走进来的晏驰安看在眼里。 “你要去哪儿?” 晏驰安注意到了这边。 他皱着眉头走近,直接问起来。 蒋馨蓉装作刚刚看到他一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神微红,赶紧转过头去。 “我只是暂时借用了禅房休息一下,已经打扰了太久,是时候该离开了。” 她的声音柔软,眼睛低垂,身上虽然穿得简单素雅,但却美得让人印象深刻。 洛清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南山寺里怎么会突然有这样一的美人? 再加上昨晚的事…… 洛清悄悄攥紧了袖子里的手。 向前走了一步,露出一个笑容,有点撒娇地问晏驰安:“相公,你认识这位姑娘吗?” 她摆出一副夫人架子,目光高高在上地看着蒋馨蓉,语气中带刺地说:“昨晚下雨路黑,姑娘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洛清的笑容温和,话语听起来也很和气,但蒋馨蓉却能感觉到话里的嫉妒之意。 第三章 送人 她心中充满了怨恨,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回答,只是嘴唇紧抿,看向晏驰安。 场面逐渐变得微妙,洛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冷,最后彻底僵住。 就在洛清快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 晏驰安忽然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了蒋馨蓉身上。 “我和她的关系确实不错的。” 洛清的银牙几乎要咬碎。 晏驰安给蒋馨蓉系好外套的绳子时,修长的手指无意间掠过了她脖子上的红痕。 蒋馨蓉身体一僵,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在搞什么鬼? 难道想让大家知道昨晚的事? 正当蒋馨蓉心里敲起了鼓时,晏驰安收了手,换了个话题。 “表妹啊,不是跟你说了吗?首辅府那么大,加你一个人不算什么,你怎么这么急着走?” 表妹? 蒋馨蓉感到意外。 洛清更加吃惊,急忙问道:“什么?表妹?” “就是我们家的一个远亲,家里最近遇到了些困难,她来京城里投奔我。为了不打扰夫人安心养胎,我才先让她住在南山寺里。” 晏驰安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蒋馨蓉,催促说:“你还站那儿干嘛,快来见见你嫂子。” 蒋馨蓉把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强忍着内心的震惊。 弯腰向洛清行礼:“见过嫂子。” 晏驰安点头道:“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庙里也不太好。今天趁着祈福的机会,把她一起带回府里照顾。” 蒋馨蓉低下头,更加恭敬地说。 原来她以为不过是让晏驰安消除怀疑,跟着他回府做婢女。 可没想到,晏驰安会给她安这么一个身份。 不过只要能够进入首辅府,查明真相就行,其他都不重要了。 但她越发不明白,晏驰安究竟有什么打算。 洛清勉强笑着说:“原来是远方的表妹啊,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呢?” “大概是不想让这些小事累到嫂子吧。你也怀孕了,表哥自然会对你格外关照。” 蒋馨蓉顺口应承了这身份,一边赞美晏驰安体贴洛清,说尽了各种好听话,让洛清即使还想说什么也难以下嘴了。 “表哥表嫂是来给孩子求福气的,错过了时间可不行。” 她赶紧转移话题,绕过香炉,素手拿了三支香,小心翼翼地递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洛清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忍下来。 先带回去了再说吧。 晏驰安经常不在府里,到时候该怎么处置蒋馨蓉,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山路不好走,马车虽然很好,但依旧摇晃得很厉害。 回到府中。 趁着晏驰安进宫忙正事的时候,洛清本来想亲自给蒋馨蓉点颜色看看,但因为旅途劳累加上身体不适,只好示意旁边的奶娘张嬷嬷去做。 “府里早就接到通知,准备了客房,小姐跟老奴过来吧。” 蒋馨蓉向洛清算见了礼,跟张嬷嬷一路来到了非常偏远的一处厢房。 “这位是银柳,相爷特别吩咐她来服侍表小姐。” 蒋馨蓉瞥了一眼。 只见银柳穿着与府里的普通丫鬟不同,更像是一个练武的人,看来是为了监视她的。 既然如此,进了这个门后,自己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姐姐一个清白,为亲人报仇雪恨! 既然洛清那么害怕失去晏驰安,那她就让这对夫妻反目成仇,看洛清还敢不敢这么得意! 张嬷嬷冷笑道:“不过是个小婢子罢了,表小姐要明白,这府上真正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相爷对我们夫人那是万般宠爱,就连这次陪同夫人去南山寺,也是放下了朝中的许多重要事务才去的!” 蒋馨蓉听出了,这是洛清借着仆人的口来显摆地位打压自己。 她敷衍道:“表哥对表嫂的感情确实深厚,让人羡慕啊。” 看到她的态度平平,张嬷嬷又说道:“可惜有些人不懂规矩,趁着夫人有孕企图勾引相爷。你知道吗?相爷为此大发雷霆,下令狠狠惩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死得真是惨不忍睹!” 蒋馨蓉猛地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温顺的样子,目光变得像刀一样锋利。 指甲嵌入掌心,她硬生生把满腔的怨气压下去,假装很感兴趣地问: “嬷嬷讲的事情听起来好可怕,那人真的死了吗?” 以为吓住了她,张嬷嬷得意地说: “不过是爬床的下贱女人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但表小姐你要是能安守本分,夫人不会亏待你。” “相爷每次从宫里得到什么赏赐,都是送给夫人的。你要是懂事点儿,也可以跟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张嬷嬷说个不停,反复强调晏驰安多疼爱洛清。 蒋馨蓉发现探听不到更多消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只能强行控制住全身颤抖的情绪赶走了对方。 “天色已晚,张嬷嬷还是快回去复命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银柳,送张嬷嬷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蒋馨蓉冲进房间背靠着门,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深深的仇恨充斥心头,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在心中发誓: 一定会替姐姐讨回公道;欠下血债的人,必定以命偿命! 傍晚时分。 银柳一直在院子里盯着,蒋馨蓉找不到出门探听的机会。 只有在送饭的时候,银柳离开了片刻,她才打开门想出去看看。 刚迈出几步,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压了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这个高大的男子全身重量压在她的身上,灼热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 “相爷?” 闻到这熟悉的味道,蒋馨蓉惊呼一声,勉强支撑起男人的手臂转身望去。 他的眼睛里带着醉意,眼神明亮却透着笑意地望着她。 晏驰安伸手环抱住她的腰,问道: “你身上用了什么香料?真好闻。” 带着酒味的气息吹在耳边,蒋馨蓉轻轻一颤。 “相爷醉了,快放手吧。。” 晏驰安轻蔑一笑,大手搭在她细腻的脖颈上,缓缓抚摸。 “我没醉,起码昨晚的事……” “别说了!” 蒋馨蓉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柔嫩的手指像凝脂一般遮住嘴唇。 这细腻的触感让晏驰安心动,索性张口轻咬了一下。 蒋馨蓉吓得又把手缩了回去。 一双杏眼含着水汽,委屈地瞪着他。 晏驰安喉咙一动。 宴会上喝下的酒,在此刻全冒了上来。 他突然伸手一推。 第四章 你尝尝 蒋馨蓉惊呼一声,向后仰倒,瘦弱的背直接撞上了窗框,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晏驰安心急向前。 怀里这位少女像是融化的泉水,软塌塌地躺在他怀里。 衣裳有些凌乱,月光柔和地洒下来,映着那洁白的肌肤,殷红的脸颊,美得像妖精。 晏驰安眼神一沉,捏住了她下巴用力吻去。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蒋馨蓉惊叫了一声,本能侧过头去。 冰凉的唇瓣擦过脸颊,少女顿时脸红如火。 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抵在他坚实的胸口,眼睫毛微微颤抖。 “不要。” 柔软的声音像一把钩子,勾动人心。 晏驰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她,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连续两次这样,难道自己真冤枉了她? 晏驰安冷哼一声,并不完全相信。 他假装支撑不住,倒在蒋馨蓉身上。 越是这样,他越想弄清楚。 蒋馨蓉勉强撑着身子,喊道:“相爷!” 晏驰安呼吸急促,酒气熏人,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边问:“你身上抹了些什么?” 蒋馨蓉忍住想要推开他的念头,避而不答:“相爷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这个人好不容易醉成这样,要是不趁现在打听姐姐的事情! 她艰难地搀扶着晏驰安上了床,拿来毛巾细心擦拭。 温柔的力度让晏驰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银柳端着膳食回来了。 见晏驰安在这里,她低着头站在一边,脸色平静,没有多说话。 蒋馨蓉吩咐道:“来得正好,相爷喝了太多酒,你去煮碗醒酒汤。” “是。” 银柳出去,而床上的人突然出手,将蒋馨蓉也抱了进来。 瞬间,天旋地转。 晏驰安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把她紧紧按在怀里。 蒋馨蓉回过神来,试图阻止他探入更深的手。 手指不经意间滑到了掌心,轻轻一勾。 晏驰安眼神更加深邃,手上加了些力气,衣物一下子被拉到肩下。 一股凉意袭来,蒋馨蓉抬头一看,只见他从拽出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碍事。” 晏驰安要扔掉。 蒋馨蓉抢过来说:“相爷真是醉得不清,玉佩是家父留下的宝贝,从小戴在身上的,怎么能说扔呢。” 她把玉佩挂回到胸前。 晏驰安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这种依依不舍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在假装。 等她整理好了玉佩,晏驰安又搂住了她的细腰。 蒋馨蓉按住他的手:“相爷,经过昨晚,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可我心里还是害怕得很。” “你在怕什么?” “今天下午,张嬷嬷告诉我,之前有一个女人趁夫人怀孕的时候,爬上了相爷的床。” 想起自己的姐姐,她的双眼泛红,泪光闪闪地看着晏驰安。 “听说那个女人后来被相爷打死了,这是真的吗?现在我和你也发生了关系,相爷你也会这样对待我吗?” 晏驰安闻言冷笑了一声:“别听风就是雨的,除了你没人能上本相的床。” 说着,他迅速翻了个身,让蒋馨蓉骑在他的腰上。 大手沿着她的腰窝慢慢往上摸去。 蒋馨蓉瞬间变得柔软无力,轻声呼了一下,指甲无意间划过了晏驰安的脖子。 留下了几条细微的红线。 刚才她看得清楚,晏驰安的神情确实没有在撒谎,他是真的不认识姐姐。 那么姐姐到底为何会死? 难道是晏驰安藏得太深,骗过了所有人? “嘶——” 晏驰安疼得叫了一声,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捏了捏蒋馨蓉的腰。 蒋馨蓉起身,内疚地摸了摸他的伤口,撒娇道:“不能怪奴家啊,全是相爷你不好。” 这样的痕迹,洛清若是没瞎的话肯定能看得到。 正好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蒋馨蓉连忙从床上下来开门,接过银柳递过来的醒酒汤。 “相爷快趁着热乎喝吧。” 晏驰安接过碗喝完,半眯着眼睛看向她笑道:“怎么现在开始又改称呼相爷了?不是之前喊得好好的表兄嘛?” 蒋馨蓉温柔地替晏驰安擦去嘴角的水渍,有些生气地说:“那都是假的啊,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身份把我带进府里呢?” 听了这话,晏驰安挑眉问道:“你不甘心做小妾,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才行。我可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流落街头,更何况……” 他说着握住了蒋馨蓉的手。 笑容虽然还在脸上,却没有达到眼底深处。 “表兄表妹这样的关系不是很有趣味吗?你不喜欢吗?” 蒋馨蓉心中暗自嘲讽,表面上却装出害羞的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急切地说:“相爷!” “还不改口叫我一声表兄?” “还请相爷您尊重一些。” 她试着把手抽出来,但晏驰安抓得更紧了。 “尊重?” 他不屑地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可没听见你说这种话。要知道我那位夫人特别容易吃醋,要是让她知道其实你是用表妹身份混进来的……” 如果洛清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她。 幸好有了个身份遮掩,既然对方喜欢这种游戏,那就顺其自然吧。 蒋馨蓉低垂着睫毛,柔声道:“表兄。” 他暗自咬了咬牙关,松开她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色已晚,路上要小心脚下。” 晏驰安已经完全清醒,怕是也问不出来东西了。 蒋馨蓉没了再跟他绕圈子的心情,只想尽快把他打发走。 她对着晏驰安微微一笑,带点俏皮地说:“可别让表嫂久等了。” 最好是快点儿回去,也让洛清好好看看身上的伤痕,让她品尝一下火冒三丈的滋味。 “哼,你还真挺宽宏大量的。” 晏驰安轻哼了一声,整了整衣服就直接向外走去。 刚一出门,刚才的温柔全都消失了。 他的眼睛里一点醉意都没有,那冷冰冰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蒋馨蓉看着晏驰安远去的身影,慢慢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衣领。 洛清,咱们慢慢来! 一进院子,晏驰安远远就看到了洛清。 她早就在那儿等着了,看到人回来,赶紧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旁边的张嬷嬷很会看眼色地端过来一碗汤。 洛清接过碗,递给晏驰安说:“这是小厨房专门为你炖的热汤,非常滋补,夫君你尝尝吧。” 第五章 太客气了 “放那边吧。” 晏驰安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洛清不肯罢休:“这汤趁热喝了最好,夫君你……” “又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晏驰安停下脚步,半笑着看向她。 她自然知道晏驰安指的是什么,干笑了两声,转了个话题说:“如果夫君现在不喝,那就先搁着吧。” 忽然,她注意到晏驰安脖子上有道红印。 嫉妒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洛清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脖子问:“夫君,你的脖子怎么弄的?” 晏驰安抚了一下脖颈,感觉到了一点点痛感。 那女孩嬉笑怒骂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没有明确的意思,只轻轻地笑了笑说:“春天来了,母猫疯了一样。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没留意被一只猫钻进了轿子给抓了一下。” 洛清不信这套,往前凑了几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若隐若现。 她咬牙切齿。 心里更恨了! 她本想继续追问,但看到热汤的时候停住了。 不能再惹夫君不高兴了。 洛清忍下心中的怨气,勉强笑着说:“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祛疤的药膏过来,再去把附近的野猫清理一下。” 说完,她装作烦恼的样子说:“夫君,你打算怎么安排表妹?” “夫人觉得怎么办好?” 晏驰安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洛清。 明明眼神依旧温和,但她却感到后背一阵冷汗。 咬了咬牙,洛清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说表妹都是个女孩子,老住在家里可能会招人闲言碎语。夫君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更该注意这些事情。不如……” 晏驰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城南有一个庄园,不如把妹妹送过去住,再派几个丫鬟和婆子照顾她。要是有合适的年轻人,我也帮留意着,给她选好嫁妆准备结婚。这样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晏驰安突然笑了,走近一步问道:“真是为了仁至义尽吗?还是说你在吃醋?” 洛清被他气势吓退了一步,半天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夫君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为表妹生气?”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让她留在府里好了。你现在管着家,难道养不起个小姐吗?” “当然不是!” 洛清赶紧反驳。 见他执意留下那人,洛清只能勉强收起心中的嫉妒,说道:“那就按你说的来吧。不过她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作为她的表嫂,我会在京城里帮她找个家世相当的好人家。” 说完,洛清忐忑地看着晏驰安,害怕错过他的一点反应。 她害怕看到晏驰安脸上有任何不满。 可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晏驰安依旧一脸淡然,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这种事你看着办就行,不用问我。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洛清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不甘心就这般草草离开。 她走上前,轻轻拽住晏驰安宽阔的袖子,目光柔媚地说道:“夫君,除了我们成婚那天晚上,之后我们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要不今晚你就回主院吧?” 晏驰安抽出手,声音虽然平静但透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坚定:“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回去好好休息。” 洛清还想争辩几句,但见晏驰安眉头紧锁,只好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洛清愤怒地砸了一切能见到的东西。 “下流坯子!那些勾引人的女人怎么那么多?一个贱婢刚没了,现在又冒出个表妹!” 她眼睛红得像兔子。 “奶娘,你说相爷是不是和那个下流坯子有什么私情,所以才这样冷落我?” 外人一直都说首辅夫妇感情很好,连她也曾觉得晏驰安对她不错。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始终有一层看不见的距离。 表面上看去很好,但似乎总是触摸不到。 张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安慰道:“相爷对你这么体贴,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相爷心疼你在孕期里不容易,宁愿自己忍着也要让你安心,这世上哪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呢?所以他肯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公然把人给接回来啊!” 听到这话,洛清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她眼神微动,说:“奶娘,这几天帮我安排一次赏花会,请一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来参加。” “好的。” 张嬷嬷应了声,便叫人进来清理现场的混乱。 等人走了之后,洛清的眼神逐渐阴沉。 今晚,她隐约闻到晏驰安身上有些熟悉的香气。 昨晚的佛寺里,除了所谓的表妹,并没其他女人,那么解药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那个勾引他的女子,真的只是表妹吗? 无论心里再怎么怀疑,由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洛清也不敢做些什么。 可府里忽然多了一个美丽动人的人,她总感觉不放心。 房间被整理干净后,洛清让张嬷嬷过来,吩咐道: “奶娘,你回府一趟,给父亲捎个信,请他查查那女人的真实背景。” 张嬷嬷离开后,洛清靠在榻上,摸着肚子暗暗生气,思绪回到了过去。 当年晏驰安二十岁那年考中状元,她在游街时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为此足足守了八年不嫁。 这八年来,她请求父亲帮助晏驰安一步步攀上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 终于在二十四岁时达成心愿,洛清心中咬牙。 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接近晏驰安! 第二天早上。 银柳伺候蒋馨蓉起身,提醒道:“夫人请您去前厅吃早饭。” 蒋馨蓉的动作一顿,脸上表情不变:“走吧。” 来到了前厅,发现洛清已坐在上座。 “表嫂好。” 洛清抬头看了一眼。 面前站着的姑娘微微欠身行礼,细腰盈盈一握。 完全不像是她现在这般身材走样。 洛清掩去眼里的不满,笑着说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来,快坐吧。” “多谢表嫂。” 蒋馨蓉坐了下来,然后听见洛清问: “昨天旅途辛苦,我身体不太舒服,没能好好迎接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 “表嫂太客气了。” 蒋馨蓉面带得体的笑容,按照之前准备好的,隐瞒了自己的姓氏,回答道:“我姓蒋,名蓉。” 虽然她的父亲是太傅府邸的一个奴仆,但从小长得好看,洛清心眼小,父亲便将她送到外面养大,对外称她有肺病。 第六章 嫌? 太傅府觉得不吉利,没有让她像姐姐一般进府服侍,外人只知她叫蒋二妹。 因此,蒋馨蓉并不担心洛清会从名字上发现什么。 果然,洛清并未起疑,随口称赞了几句名字好听之后,开始说正事。 “在外人看来,首辅府风光无限,但其实也有不少麻烦。京城的人那么多,都在盯着我家夫君,等着找他的错。” 她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样子,就像一个为家族殚精竭虑的主妇:“你是女人,住在首辅府容易让人生非议。我想办宴会,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你的身份,这样外界那些闲话也就能少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蒋馨蓉看着她。 洛清脸上关切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听上去是为了自己好,但实际上,这是在警告她。 一旦公开她的身份,将来如果传出什么丑闻,她在京城就会名誉扫地——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受到首辅府的庇护,却趁正妻怀孕期间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蒋馨蓉心中冷哼了一声。 真是个妙计! 但她没想到,自己根本不是为了晏驰安来的。 “表嫂想得周到,那就有劳表嫂费心了。” 蒋馨蓉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在查清姐姐的事情之前,她只要好好扮演可怜无助的表妹就行了。 见她同意,洛清放松了一些,刚要继续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 “首辅大人回来了!” 两人向门外看去。 正看见晏驰安沐浴在阳光下,英俊的脸庞更加耀眼。 洛清站起身,迎上前两步。 “夫君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吃完早饭,你要是饿的话再吃点?” 说着,她的身子软绵绵地贴在了晏驰安身上,眼角斜睨了一眼蒋馨蓉,仿佛在宣告主权。 晏驰安不露声色地拉开了距离,冷冷地看着洛清的丫鬟春玉:“主子现在身体不便,你怎么不过来扶着?” 春玉缩了缩脖子,连忙过来搀扶洛清。 洛清眼神如钩一般盯着晏驰安。 “夫君莫怪,是我见到你就太激动了,没控制住自己。” “急什么?” 晏驰安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举止间却透着一丝冷淡。 这时,蒋馨蓉才恭敬地鞠躬:“见过表兄。” 纤细的腰肢一弯,曲线迷人而富有魅力,一双清澈的眼睛害羞地望向晏驰安。 感受到他的注视,她连忙低下头去。 只见那一截白皙的脖子上,慢慢泛起了红晕。 晏驰安的眼神一暗,手指轻轻摩擦,似乎在回味。 洛清神色凝重,急忙拉着晏驰安坐下,转身对几位大丫鬟吩咐起来: “春玉,还不赶紧伺候相爷洗手?” “春露,快去小厨房把相爷要喝的汤端来。” 说完,才微微一笑对蒋馨蓉说道,“表妹别客气,快坐下。你表哥工作太忙,经常不能按时吃饭,所以厨房里总会给他准备好热乎乎的汤。” 她的语气看似随意聊天,但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她是这个府邸女主人的气度和地位。 蒋馨蓉知道洛清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便顺从地说:“表嫂如此体贴,真是表哥的福分。” 感受到晏驰安火热的目光,蒋馨蓉的脸更加红了,但她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 洛清给晏驰安夹了一筷子菜,“夫君尝尝这道,正好解馋。” “啊!” 蒋馨蓉故意惊讶,“表嫂莫非不知这菜酒后不宜吃?” 洛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正想反驳时,蒋馨蓉又说:“难道表嫂不知道,昨晚表哥喝酒了吗?” 她看起来越发感到不安,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晏驰安,“肯定是我没注意,表哥怕你担心才没说。” “你怎么会知夫君醉酒的?” 洛清眼神骤然紧张起来,呼吸也停了一下。 想起昨晚晏驰安身上的气味,跟现在蒋馨蓉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几乎相同,让她心头一阵恼火! 晏驰安嘴角勾起一抹笑,眉眼间透着几分兴趣。 对于这小姑娘不太熟练的演技,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更想知道,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整理好思绪,晏驰安开口解释给蒋馨蓉:“昨晚有只发情的野猫抓了我一把,然后跑到了你那儿,我去找那只猫时碰巧看到你在用餐,银柳给我做了醒酒汤。这事你不用在意。” 说着,他转过脸去,轻轻摸了摸颈间的伤痕,继续对蒋馨蓉说:“发情期的野猫挺招人的,你要小心点,不要被它抓到了。” 闻言,蒋馨蓉心底微颤。 什么发情的猫,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 这男人说话真不地道! 洛清强忍住怒火,勉强笑了笑说:“确实,这种发情的小动物很惹人烦,最好早早解决掉。” 那句“解决”听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回头我会派人去抓,不过表妹你得离远点,免得受伤。” 哼,这是警告她呢! 蒋馨蓉装作不懂的样子,脸上显露出不忍之色,说: “那些野猫也不懂道理,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吧。将它们赶走就好,毕竟这也是一条命呀。况且表嫂现在怀孕了,还是少做杀生的事情为妙。” “太过分了!” 洛清生气得手指都在抖,直指蒋馨蓉吼道:“竟敢说我这样是对胎儿不善?!” 蒋馨蓉反应极快,立即贴近晏驰安身旁,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般眼中带泪,胆怯地看着晏驰安: “我是不是讲错了什么话……” 洛清一时语塞,胸中气血翻涌不已。 “表嫂。” 蒋馨蓉可怜兮兮地望着洛清,语气中带着一丝胆怯:“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说话不太讲究,但我确实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请表嫂多多担待。” 嘴上这么说,桌下的绣花鞋却故意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小腿,轻轻地摩挲起来。 晏驰安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洛清扶着腰喘了几口气,刚想说什么,就被晏驰安打断了。 “得了,她还年轻不懂事,你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晏驰安慢悠悠地说着,看向洛清:“你现在怀着孕,还是少生些气好。” 洛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年轻? 他这是嫌自己老了吗? 第七章 杀心 可明明是她为了他才拖到这年纪还没孩子的啊! 这时她看见蒋馨蓉朝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挑衅。 但很快那笑容又恢复成无辜的样子。 洛清几乎把手中的茶杯捏碎,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心中的怒火。 怀孕期间本来就情绪不稳定,刚刚发脾气的样子跟平时在晏驰安面前温婉的形象相差太多。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小狐狸得逞! 于是她勉强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夫君说得好,表妹的好意我是明白的,怎么会真的和她生气呢?” “这样就对了。” 蒋馨蓉听后装作轻松的模样,又扭头看向晏驰安,特意露出脖子上的暧昧痕迹问道:“表兄今天有空吗?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带我在相府里转转,以后来了也不至于走错路。” 这种娇弱的声音让洛清心头警钟大响! 她强忍着心中的嫉妒感,温柔地说:“妹妹,夫君有公务在身,恐怕没时间陪你逛,要不让我陪你去转一圈如何?” “不用了,我今天正好有空。” 还没等蒋馨蓉答应,晏驰安已经站起身,“你还是多休息吧,身子要紧。” 眼睁睁看着两人并肩离开了视线,洛清的手指甲全掐进了掌心。 —— 相府不算小,可说是出来散步的两个人,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认路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蒋馨蓉刻意显得天真活泼。 “表兄,这东西是什么做的?用石头雕刻的吗?” 说着伸出手去摸,袖子滑下来露出了一截白嫩的手臂。 跟在后面的晏驰安心绪越来越乱。 “咦,表兄你看那边的花儿。” 她又探过身子越过他的肩膀摘花,手指不经意间掠过了他的喉咙。 忽然眼角扫到假山后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这边张望。 那是洛清身边的人。 蒋馨蓉眼中闪过一道光,假装脚下打滑,直接向晏驰安身上摔了过去。 “哎呀!” “小心!” 果然不出所料,晏驰安及时接住了她,蒋馨蓉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谢谢表兄。” 蒋馨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指尖沿着他脖颈旁的红痕轻轻划过,让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眸光变得更深。 握着她的腰的手也用力紧了紧。 蒋馨蓉整个人软在他怀里,站都站不住了,嘴角含笑:“表兄,你弄疼我了。” 这声音与昨晚一模一样。 晏驰安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而上,目光锐利,也看见假山后的张嬷嬷正匆匆离开。 原来是这样安排好的。 晏驰安笑了笑,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真疼吗?” 话音未落,一只手穿过薄纱裙,按上了她腰间的柔软肌肤。 蒋馨蓉呼吸一顿,忍不住笑了,抬起头咬住了他垂下的几缕头发:“真的很疼,表兄看看吧,一定红了。” 晏驰安的手越摸越高。 蒋馨蓉眯起眼睛,正在考虑怎样脱身时,只见男人轻轻拨下了一片干枯的树叶。 那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晏驰安的手指停在她的嘴角附近。 他的手指温热地擦过她的嘴角,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正当她要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刺耳的猫叫声。 “夫君!” 洛清手扶着腰急急忙忙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提着藤编的笼子,里面关着四五个野猫,正拼命抓挠着竹条。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努力掩藏着内心的嫉妒,目光紧紧锁住了面前的两个人: “这个院子里面的野猫,我已经让人全部捉到了。夫君记得吗?到底是哪只猫抓伤了人?” 笼子里不断传来阵阵尖锐的猫叫,听得人心烦意乱。 蒋馨蓉不自觉地向晏驰安的怀里靠近了一些。 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迅速退开,保持距离。 接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洛清一眼:“表嫂请不要误会,刚才我差点跌倒,是表哥扶住了我。” 洛清紧咬牙关,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夫君一向都是很贴心的人。” 晏驰安心平气和地说:“天色已晚,我看不太清楚。”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处理掉算了。” 说完,洛清踢了一下竹笼,吓得那些猫瞬间炸毛。 她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这些都是外面进来的脏东西,在这里待久了居然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居然敢抓人。” 话虽说是对猫说的,但显然有所暗示。 张嬷嬷应了一声,伸进笼子拽出一只猫,做出准备把它摔死的动作! “万万不可!” 蒋馨蓉紧张地拧着手帕:“表嫂,请把猫给我吧,让我把它们放生怎么样?” 洛清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表妹总是喜欢拿这种慈悲为怀的事情来压人?要是这些畜生吓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每天念经能有什么用?张嬷嬷——” 紧急情况下,蒋馨蓉扑了过去,衣袖翻飞间一下子抓住了张嬷嬷的手。 趁着机会,那只野猫赶紧逃了出来,眨眼间就消失在杂草丛中。 张嬷嬷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本能地挥动胳膊甩开,她顺势装作失去平衡,向后摔倒。 随着一声惊呼,蒋馨蓉稳稳落在了男人温暖的臂弯里。 晏驰安顺手接住她冰凉的小手,眼中闪过一抹深邃。 “相爷饶命!” 张嬷嬷吓得脸都白了,立刻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真是吵闹。” 晏驰安冷冷地看着她说:“自己去领罚,如果再犯的话,就不必再来伺候夫人了。” 洛清盯着他们两人交叠的衣服,指甲狠狠抠进了手掌心。 张嬷嬷是她从小奶大的奶妈,这样的话简直是当众打她的脸! 蒋馨蓉躲在男人的怀里,眼里泪光闪烁:“其实是我太鲁莽了,表兄请别惩罚张嬷嬷了,我只是想说,一切生命都有灵性,我很害怕看到血腥的场面。” 晏驰安指尖轻轻摩挲少女纤细的腰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表妹的心地一直都很善良。”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洛清微微凸起的小腹。 “夫人有了身孕之后,这杀心好像比以前更重了。” 这两种不同态度,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穿了洛清的心。 第八章 看不出来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春玉的手说:“夫君,我是为你好,若是你每晚回家都被这些动物干扰,这还得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踹倒竹笼,“难道作为首辅的夫人,我在家里处理几个畜生还得看别人脸色?” 笼子里的猫发出更加悲惨的嘶叫声。 蒋馨蓉显得不忍心极了,正准备冲上前去营救,却被身后的男人牢牢抱住。 晏驰安上前一步,稳定地抱起了那个笼子。 然后转身递给丫鬟说:“带去罗源寺。” 随后,他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瞥了洛清一眼,拽着蒋馨蓉,拂袖而去。 “送夫人回房歇息!” 洛清想要叫住他,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口,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夜幕降临。 戌时更鼓敲响,蒋馨蓉坐在镜前卸下珠钗,铜镜中突然出现了黑色的衣角。 她嘴角微微上扬,依旧坐着没动,从镜子中看着走过来的人:“表哥怎么过来了?” 晏驰安站在她身后,轻手轻脚地帮她取下耳边的发饰。 “你现在倒是顺嘴得很啊。” 他冷笑一声,粗糙的手指顺着她的黑发滑到脖颈旁。 指尖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表哥用起我来不是也很顺手吗?” 蒋馨蓉微微抬起头,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 月光下,杏眼闪亮,好像一只机灵的小狐狸。 美丽得让人屏息。 晏驰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入怀里。 “你真是聪明。” 温暖的气息吹在耳畔,但从这看似温柔声中,蒋馨蓉听出了几许冷漠,“想留在这里,总得有点儿作用才行。” 蒋馨蓉的身体微微一僵,后背一阵寒气涌起。 她咬住嘴唇,忽然笑起来,带着一丝责备: “要是真的惹火了表嫂,她把我打死了该怎么办?表哥会心疼么?” 晏驰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无意识地在她眉眼间划过:“若你死了,那是你自己太无能。我们这里不需要废物,但尸体倒是可以当作花肥。” 微风掠过,窗外杜鹃花格外醒目,影子在月色下显得阴森诡异。 蒋馨蓉打了个哆嗦,忍住恐惧,娇滴滴地说:“表哥真会吓人。” 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银柳平静地说:“夫人,老爷吩咐过,不准人打扰。” 紧接着是张嬷嬷的呵斥: “让开!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东西,还敢拦着夫人?” “砰!” 门被推开。 洛清满面怒气地闯了进来。 但她很快就呆住了——屋内两人穿着都十分得体。 她得到消息,知道晏驰安刚从宫中回来,就去了蒋馨蓉的房间。 原本以为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没想到居然只是在下棋? “夫人的行为越来越失礼了。” 晏驰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地说:“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成何体统?” 虽说声音不高,但还是吓得洛清浑身一抖,立刻软下了态度:“相公别生气,是妾身冒失了,不过这次过来是为了和妹妹商量两天后的菊花宴的事。” 蒋馨蓉面无脂粉,衣服有些凌乱,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笑容明媚。 “表嫂也是关心馨蓉,表哥可不能生气哦。” 晏驰安的手轻轻动了动,下一子,神情稍显放松: “说吧。” 洛清差点把牙咬碎! 这个狐媚子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但她强忍嫉妒说: “表妹或许不知道,这菊花宴虽说是赏花,但也有很多贵族子弟参加,到时你可以好好看看,你觉得如何?” 晏驰安没有表情:“由你定。” 闻言,蒋馨蓉心里隐隐作痛。 看来晏驰安是真不会给自己一点保护。 这场宴会还得自己面对! 洛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向蒋馨蓉说:“妹妹,你喜欢哪样的小伙子,告诉表嫂,我也能帮你把把关。” 蒋馨蓉眼波流动,假装抽泣着说:“表嫂,父亲刚去世,我还在守孝!” 她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像风吹动的柳枝,低头抓着那块玉佩,眼中满是忧伤:“表嫂要是不愿意我留在这里,我就回罗源寺去好了,不用这么着急让我嫁人。” 洛清急忙解释:“表妹别误会了!姑娘到了年纪自然要找一个好人家,怎么能说是我不喜欢你呢?” “可是我才进府一天,表嫂真的能容得下我吗?” 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晏驰安,“馨蓉早就说过不想打扰你们,不如让表兄替我在哪个尼姑庵找个地方,好好为父亲祈祷守丧吧。” 晏驰安皱起眉头,“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们家还缺这点养一个人的钱不成?你想为你的父亲祈福诵经,就在偏院弄个佛堂就行。” 蒋馨蓉抹着眼泪叹气道:“可表嫂……” 洛清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打断道:“表妹这话里有话,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不成?” “啪嗒——” 一声脆响。 蒋馨蓉手里的白棋掉在地上。 洛清冷笑起来。 果然猜得没错! 不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不加掩饰就露出了破绽。 洛清刚想教训几句,只见蒋馨蓉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撞向了桌子一角! 晏驰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人就这样直接撞在他身上。 晏驰安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怒意,“你是疯了吗?这是干什么呢!” 这一出意外把洛清吓呆在了原地。 蒋馨蓉哭得眼泪直掉,样子十分悲凉: “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表嫂要急着给我安排夫家,现在才明白,原来表嫂就是这样看我的。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能被这样欺负,不如死了算了,也好留下一个好名声,让表嫂安心。” 她说着伏在晏驰安怀里,故意让几滴泪全沾在他的官服上。 趁洛清看不见的时候,她还偷偷朝晏驰安笑了笑。 晏驰安则用袖子挡住动作,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腰,仿佛一切都很隐秘。 看着眼前的情况,晏驰安抬头,对着洛清眼神冷冰冰地问:“你非要逼她到这种程度不可吗?” 洛清全身一震,眼里泛着泪水看向晏驰安:“我没有想害死她啊。老爷,昨天晚上您自己也说了……” 晏驰安打断她的话,“既然表妹不愿意,何必强求呢?” 洛清嘴巴张开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她眨了眨眼,重新睁开时对上了蒋馨蓉的目光。 少女躺在晏驰安怀里,身材纤细动人,面容美丽带着点泪水,让人心疼不已。 但洛清却从中看出了一些得意和轻视! 这分明都是计划好的! 可惜丈夫却看不出来! 第九章 去去就回 蒋馨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从晏驰安怀里慢慢坐起来,声音温软地说:“表哥别生气啦,表嫂可能因为怀孩子心情多疑,我想她本意并不是恶意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洛清,“表嫂,馨蓉能够有个安身之地多亏了表哥的帮助,我对他的感激之情不会改变,希望表嫂别因为我跟表哥有了矛盾。” 话虽然如此,但是她的手依旧紧紧拽着晏驰安的衣服没放开过一丝一毫。 这让洛清几乎被气炸了! 同为女人,怎么可能不懂她的这些小心思? 但是偏偏不能当着晏驰安的面说出来。 她倒是想说明白,但心里清楚无论怎么解释晏驰安都不会相信,反倒显得自己不够识趣。 于是只能强装笑容说: “是嫂子不了解情况,想着妹妹你刚没了父亲,独自一人怪可怜的,就想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结果因为太关心你了反而好心办了坏事,希望妹妹不要介意。你想在这儿住多久都行,我欢迎你。” 她的手紧紧攥着一块丝帕,丝绸被她那涂了丹蔻的长指甲划出了几道细丝。 这一切都被蒋馨蓉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这不过是刚开始罢了,她要把姐姐受过的苦痛,一点点加倍还给洛清! “多谢嫂子的好意,日后我在府里一定会好好侍奉哥哥和嫂子的。” “天已经晚了,送洛清回去吧。宴会上的事情明天再说。” 晏驰安一说话,洛清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收敛怒气,温顺地低头行礼:“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虽然是在家中,没做出格的事,但人多嘴杂,要是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对你妹妹的名声也不好。” 说完,在春玉的搀扶下,她用手轻轻按着腹部离开了。 前脚刚走,晏驰安就猛地一把搂住蒋馨蓉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 蒋馨蓉惊讶地叫了一声,双腿本能地环绕住他的腰部,双手也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刚才演得不错。” 男人气息全部喷在了她的脖子上,“还能演什么?现在就演给我看看,免得到时候我真的没接住,你就一头撞死了。” 蒋馨蓉只觉得脖子烫得厉害,腰上一阵酥软。 她主动地用双手更紧地抱住晏驰安,半闭着眼睛撒娇:“是因为我知道哥哥一定能接住我的。” “是吗?” 他淡淡地说,突然一口咬住了她那白嫩的脖子。 “呜——” 蒋馨蓉低声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忍痛,眼眶迅速红了。 虽然没有咬得很深,不会留下痕迹,但是很疼。 “疼不疼?” 晏驰安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深潭般波澜不惊,带着一丝欲望,让她心头一颤。 她嘟着嘴撒娇说:“当然疼啦。” “记着就好。” 晏驰安用冰冷的手指抚过她胸前的玉佩,“以后少玩这些把戏,相府里并不需要太多的花肥,我还是喜欢那些真正美丽的花朵。” 蒋馨蓉随着他的动作颤抖起来,美丽的眼中闪着微光:“记下了,以后哥哥不在的时候,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别贫嘴了。” 晏驰安嘲讽一声,猛地推开她,眼中再无半点欲望。 蒋馨蓉整了整衣裙,见他表情严肃,心中微微一震。 看来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 即使表面上对她再好,实际上根本没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他保护她可能只是为了让她在府里制约洛清罢了。 那么外界传闻首辅夫妇感情深厚又是怎么回事呢? 晏驰安究竟对洛清是何态度? 这些问题她还没有答案。 只能慢慢来。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意。 晏驰安丢下手里的棋子,转身离去:“你早些睡吧,明晚的菊花宴没人能替你护航。” 主院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狐狸精!” 洛清拿起茶杯狠狠的朝地上扔去,咬牙切齿地骂道。 丫鬟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只有张嬷嬷上前一步,端来一杯新茶,轻声安慰: “夫人,您可还怀着身子呢,千万不能为了那种人坏了自己身体。既然知道相爷护着那个女人,咱们以后暗地里对付她就是了。明着来跟相爷闹翻不划算,反而让那女人得了便宜。” 洛清气得脸都变了形,愤怒地说: “相爷如此偏袒那狐狸精,我怎能不生气?难道男人都看不透那些花言巧语吗?” “夫人先别急。” 张嬷嬷挥手让丫鬟们退下,转身凑近洛清耳边小声说: “那女人手段的确高明,但现在不是正好有个机会吗?” 洛清皱眉,转头看向张嬷嬷。 突然明白了过来,露出了笑容:“是啊,菊花宴。” 见洛清总算想通了,张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 洛清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嬷嬷,你去安排吧。既然她不愿主动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就给她找一个‘郎君’。” 张嬷嬷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应了声,出去准备去了。 洛清看着她背影冷笑了一下。 她能弄死蒋雪,就一样能对付馨蓉。 凡是靠近晏驰安的女人,都该受到惩罚! 过了两天。 春光明媚,府门前车水马龙。 因为晏驰安在京中权势很大,所以洛清办的这场菊花宴,吸引了许多达官显贵前来参加。 蒋馨蓉坐在房间里,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正专心描眉。 刚刚把珠花戴好,便听到银柳敲门进来报告: “夫人让您去参加菊花宴。” 蒋馨蓉放下手中的眉笔,起身出门。 “走吧。” 刚走出院子,一个小丫头上前对银柳行礼说:“姐姐,门房叫你过去。” 银柳回应:“我现在要陪小姐去参加宴会,等会儿再去吧。” 那小丫头急道:“这可不行啊!这是相爷交代的事情,要是耽误了怕是要被责备呢。” “那……” 看见银柳犹豫,蒋馨蓉温柔地说:“你快去吧,后花园我知道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谢谢表小姐理解,那奴婢去去就回。” 银柳行礼,跟随那丫鬟急忙离开。 蒋馨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向后花园。 第十章 疼疼你 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人在那边聚会,几个穿着奢华的贵妇围着洛清在假山旁谈笑风生。 场面确实很热闹。 洛清甚至把不少不应季的鲜花都搬来了。 看来她是下了决心要针对她了。 蒋馨蓉冷笑着。 倒也想知道,洛清究竟会搞什么名堂。 走到近处,听到了几位贵妇人的谈话。 “要说还是夫人最有福分,不仅丈夫长得英俊又自重,从来不纳妾室,连酒席也不曾赴过。” “我们可真是羡慕极了,现在夫人有孕,首辅大人推掉公务也要陪同她去求神保佑,谁能有这样的运气啊?” “可不是嘛,谁不知晓首辅大人疼爱夫人就像爱护眼睛一般?” 这些奉承的话语令洛清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蒋馨蓉低头掩饰内心的不屑。 宠爱里掺杂着真真假假,这当中的味道只有洛清自己心里有数。 “馨蓉见过表嫂。” 她走上前,规矩地行了礼。 几位贵妇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洛清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些,但还是亲热地拉起蒋馨蓉的手让她站起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随后,她又向那几位贵妇介绍了她的情况: “这是我夫君的一个远房表妹,名字叫馨蓉。她父母都不在了,以前一直住在罗源寺。我丈夫看她孤零零的,才把她接到家里来。这次聚会也是我想让她认识一下大家,正式以首辅府小姐的身份露面。馨蓉,快来见见几位夫人。” 洛清只是提了提她的身份,却完全没有介绍眼前的这几个妇人,显然并不打算真的帮她在上京社交圈里混出头。 这样做更像是给别人,尤其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表明晏驰安给了她一个好名分。 如果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的话,那就是犯了大忌,以后就甭想再在京城立足。 不过蒋馨蓉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虚名什么的对她而言也无关紧要。 “几位夫人好。” 她轻轻地一弯腰行礼,那纤细柔软的身段与已经怀孕的大腹便便的洛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位是从罗源寺接回来的? 贵族家的女人精得很,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探究,打量着面前两人时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啦,看样子果然是漂亮得像极了首辅大人呢。” 几人心思各异,纷纷附和几句场面话。 忽然间,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从转角跑了出来。 “砰!” 一声巨响后跟着一声尖叫:“啊!” 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丫鬟手里的桶直接就把蒋馨蓉浇了个透心凉。 刚换上的衣裙全都湿透了,初春的寒风拂过,让人浑身冰凉。 洛清厉声骂道:“你是想死啊!眼睛长哪儿去了?站在这儿的表小姐都没看见?” 小丫头顿时跪下,浑身颤抖地说:“求太太饶命!请表小姐开恩!今天因为宴会有许多杂事要忙,我在厨房急急忙忙送水,不小心才冲撞到了表小姐,请你们高抬贵手!” “做事一点儿不稳重!” 洛清眉头紧锁,看着蒋馨蓉问:“你看怎么处理吧?” “表嫂,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 蒋馨蓉温言说道,“只要给我换个衣服就好了。” 早春时节气温依旧偏低,一阵寒风吹来让她直打冷颤,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身形轮廓。 看着这一幕,洛清眼神阴沉起来,心里升起一阵酸楚! 狐狸精! 男人不在这里竟然还如此诱人! 忍住心中的不满,她把怒火转向了跪着的小丫鬟:“虽然表小姐愿意放你一马,但我们府里的规矩不能丢,去院子里罚跪两时辰!” “谢谢太太,谢谢表小姐!” 小丫鬟连声谢恩,然后捡起木桶,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现场。 看到浑身发抖的蒋馨蓉,洛清淡淡地说:“天气这么冷,快去换件衣服吧。春玉,带表小姐换衣服去。” 说完这些,她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春玉便走过来恭敬地说:“表小姐,请这边走。” 蒋馨蓉点点头跟她离开。 没想到,只不过为了换件衣服,春玉居然领着她东绕西转了好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衣服就在这房间里,您赶紧进去换吧。” 春玉站在门外催促道。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院子,蒋馨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犹豫了几秒,她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不过是换衣服而已,还非得人陪着不成?瞧这派头多大!” 春玉冷哼一声,完全不见了之前对主子恭顺的样子。 她瞪着蒋馨蓉,眼神里满是讽刺和不屑。 既然这个女人很快就被赶出府了,何必把她当回事儿。 蒋馨蓉的目光微微一动,心里更觉得这事不对劲。 换件衣服而已,干嘛非得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她心中轻笑,表面却顺从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帮我开门吧。” 蒋馨蓉眼光敏锐,瞥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放着一根木棍。 春玉哼了一声,昂着头去给她开门。 趁着春玉开门的时候,她悄悄走过去,捡起了那根木棍。 “夫人在等你呢,还不快进去……啊!” 春玉还没说完话,就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身后露出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面孔。 蒋馨蓉把木棍扔掉,扶起已经失去知觉的春玉,进了院子里。 “你主人安排的好事,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把人扔到床上后,她出来找了一个暗处看着里面的情况。 洛清既然费尽心思想玩这招,她自然要好好看个明白。 刚躲好,便有一个男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那人一脸麻子,长相丑陋,浑身都是赘肉。 他表情猥琐:“美人,嘿嘿,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接着传来了脱衣服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呼吸声。 蒋馨蓉心里有数,转身离开了。 洛清的算计注定要失败。 她按原路返回自己的院子,刚好碰到银柳回来。 银柳惊讶地问:“您不是去菊花宴吗?怎又回来了?” 看到蒋馨蓉身上穿的衣服和之前不同,银柳更是奇怪。 蒋馨蓉解释了一下换衣服的原因,然后看向银柳空手而归的样子,问道:“表哥给你什么了?” “门房搞错了,那些料子其实是给夫人的,我已经送去夫人的院子里了。” 第十一章 那该在哪 果然如此,恐怕这也是洛清故意为之,目的是把银柳从她的身边支开。 算算时间,那边的事情应该快结束了。 这样的一场大戏怎么能错过呢? 蒋馨蓉笑着没说话:“没事,你来得正好,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好的。” 银柳低头跟在蒋馨蓉后面出去。 另一边,洛清正和一群贵妇小姐们聊得火热。 突然,她装作想起什么事似的,开口道:“都过了这么久了,表妹换个衣服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户部尚书陆夫人说道:“难道在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烦?” “今天菊花宴来了很多上京的公子少爷,要是表妹冲撞了这些男客人,可就不好了!” 洛清一脸焦急地拉住陆夫人的手说:“不如几位姐姐陪我去找找她?” 蒋馨蓉长得美丽动人,衣服湿透后更是增添几分妩媚。 如果被宴会上哪位公子看见…… 想到首辅的府中可能发生这种丑事,这群妇人们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立刻跟着洛清一起去找人。 到了那个院子,洛清发现地上的手帕正是春玉的。 可是春玉却不见了踪影。 “这手绢是贴身大丫鬟的,看来表妹就在这个院子里。” 洛清心里骂了一句懒丫头,脸上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上前一步大声问:“表妹,你换好衣服了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角落里,蒋宁和银柳偷偷地观察着情况。 从这儿正好可以看到院内和外面的动静,银柳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她向蒋馨蓉跪了下来,“婢女失职,请小姐责罚。” 要是今天不是蒋馨蓉机灵躲过了洛清的圈套…… 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蒋馨蓉的眼神很温和,她伸手扶起银柳,低声说:“要害我的并不是你,下一次小心点就行了,别太自责了。” 银柳是晏驰安派来监视的人。 虽然如此,但在首辅府这样一个没有亲人的地方,至少她比别人可信一些。 感受到蒋馨蓉的大度,银柳微微感动。 正想说什么时,蒋馨蓉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安静,不要说话。” 她眨眨眼靠近银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银柳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开。 “春玉的手绢掉在这儿,应该是在这换衣服没错,怎没人回应呢?” 洛清藏住眼中的得意,回过身时已经是满脸焦急的样子。 “夫人别急,不如咱们直接进去看看吧,”陆夫人提议道,“如果表小姐不在这里,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 洛清点头赞同,伸手想去推门却发现屋子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她惊讶地说:“换件衣服才多久的时间,怎么会把门锁上了呢?” 这话里含着不少暗示,周围听的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看到效果不错,洛清更加自信起来,立刻叫仆人:“把门给撞开!别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几位老妈妈刚准备动手,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打断了她们。 “夫人!” 现场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银柳。 洛清挑了挑眉毛表示惊讶。 这不是刚才支走了吗? 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人,送错的布匹已经送到您的屋里去了。” 银柳躬下身子回答,既不卑也不亢。 说完话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那几个正准备拆门的老嬷嬷。 “夫人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洛清说道:“先起来吧,你们家表小姐在里面换衣服,喊了好多声都没回应。既然你在这儿,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为何不出来说一声?” 听到这里,银柳的脸上闪过些许紧张。 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提高了嗓门说道:“我回来的路上碰见表小姐回自己房间去了,并没有在这里。” 看到这样的反应,洛清确信院子里的事情都在她掌控中,心中一阵欢喜。 “如果不在里面,你还拦着干什么?” 银柳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总之,您就是不可以进去!” “真是胆大包天!就凭你,也敢拦我?” 洛清冷哼一声,“看你这样紧张,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话音刚落,就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 院子里突然传来女人的低呼! 那声音婉转动听,让人浮想联翩。 紧接着,又响起了男人的呼吸声! 院子外面安静得好像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年轻的贵族女子外,其他的都是见过世面的夫人。 谁还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勾当? 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尤其是那几位贵女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洛清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假装愤怒得发抖! “大白天的,她竟然这么胆大包天!” 她猛地推开银柳,朝门口的仆妇们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砸门!” 仆妇们吓得一颤,立刻抄起棍子砸开了门。 屋里的那种暧昧声音顿时变得更加清晰,让人听了直冒汗。 洛清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里。 只见榻上真有两具光着身子的人影纠缠在一起。 那个女人被压在一个肥大的男子身下。 “表妹啊,这是在大白天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丢人的事!” 洛清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迅速上前,把两个人分开。 可没想到—— “为什么会是你!” 洛清愣在了那里。 竟然是春玉? 那个卑鄙小人现在藏哪儿去了? 那个长满麻子的男人急忙抓过床单胡乱裹住自己。 春玉这时也醒了过来。 看见满屋子的人,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尖叫一声,慌里慌张地从床上滚下来,慌乱地拾起破烂的衣服,试图掩盖身上的红印。 “夫人!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春玉颤抖着跪在洛清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洛清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 正不知所措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是换了干净衣服的蒋馨蓉。 她避开人群走近过来,一脸惊讶地说:“表嫂,不是说一起去花园看花吗?为何都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会在这儿?” 洛清本能地问了一句,胸膛剧烈起伏。 “我不该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蒋馨蓉反问道,看起来无辜极了。 “我刚换好衣服去花园找表嫂,却找不到你,于是就走到了这里。” 第十二章 陷害 接着,她把目光投向榻上,突然惊叫起来:“春玉不是表嫂丫鬟吗?你怎么会……” 蒋馨蓉用手帕遮住嘴巴,看了洛清与屋里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表嫂,我说错了?春玉之前带我来了一半路,说自己内急先行离开了,我就独自回房间换衣服了,没想到她居然偷偷摸摸干了这种丑事!” 这番话一下子把春玉定罪了。 春玉扑倒在洛清脚下,哭喊着反驳:“你在撒谎!夫人,我是被冤枉的!她肯定是故意陷害我的!” “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蒋馨蓉眼睛微微睁大,眼眶瞬间红了。 “别说我才来了几天,就说我是孤零零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有本事闯进这个戒备森严的府邸,找个男人跟你私会呢?” 她的身体晃了几下,在银柳搀扶下勉强站稳。 银柳严肃道:“你说是小姐陷害你,有什么证据?” 春玉哆嗦得更厉害了,嘴唇发颤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 她当然没有证据。 为了让今天的计划成功,洛清早早就撤掉了这里的守卫。 总不能说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为蒋馨蓉准备的吧? “你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想诬赖表小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行?” 银柳心里本来就有气,对春玉的态度也越来越凶狠。 她的视线转向角落里那个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男人,说道: “小姐,奴婢去请少爷回来,查清楚这个男人的底细,还您一个公道!” “等等!” 洛清严厉地喊道:“相爷忙得很,这种事我来搞定,不用麻烦相爷。” 她本打算一下子就打发了蒋馨蓉,没想到春玉这个没用的居然这么笨,还被反咬了一口! 如果让晏驰安插手调查这事,她绝对逃不了责任。 事已至此,只能丢掉这块绊脚石,赶快把问题解决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晏驰安亲自回来查。 想到这儿,洛清狠狠瞪了春玉一眼:“你这死丫头!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想诬陷表小姐?来人啊,把她拖出去卖了!” 眼见洛清想要牺牲小卒保全大局,蒋馨蓉缓缓开口了:“表嫂别着急嘛。春玉怎么说也是跟着你的贴身丫鬟,她的性格你应该最清楚了吧。这件事总得有个原因吧,为什么不审问一下那个胆大的坏蛋呢?万一春玉是被迫的呢?要是真不是的话……” 蒋馨蓉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 最后停留在洛清身上,一字一句地说:“说不定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要把水搅浑,这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听了这话,那些本来围在洛清身侧的夫人们赶紧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受到连累。 洛清怒火中烧,握着赵嬷嬷的手越来越紧,尖锐的指甲扎进她的肉里,让她痛得直龇牙。 春玉偷偷看了眼洛清,脸色愈发苍白。 她强忍住眼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错:“没有其他人设局!全是奴婢一时糊涂,想摆脱奴籍才做了傻事,饶命!” 蒋馨蓉挑眉看向那男人:“她说的是真的吗?究竟是你们早就有了关系,还是说有人故意代你进来?要是不说实话,你该知道我们家相爷的手段吧。” 男人没料到会有此一劫,他颤抖着看向洛清,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盯着洛清和那个男人。 蒋馨蓉故意惊讶道:“你看表嫂做什么?难道你认识她?” 洛清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以前你就老是对春玉动手动脚,今天竟敢到这里胡闹,你还真以为靠着我的娘家亲戚身份就能逍遥法外?” 一句话便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说完她迈上前去,狠狠给了春玉一个耳光:“你这不知羞的!作为我最重要的丫鬟,以后我会亏待你的婚事吗?你怎能如此,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得为你父母兄弟想想啊!如果他们知道你做了这种丑事,以后怎么能在村里抬起头做人?” 听完这话,春玉顿时面色铁青,抬头正对上洛清凶狠的眼神。 从小伺候洛清的春玉当然明白这句话是在威胁她的家人。 “您说的没错,奴婢无颜再活下去,唯有以死谢罪。希望夫人念及主仆之情,关照一下奴婢的家人。”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春玉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砰——” 鲜血四溅开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蒋馨蓉还没回过神来,春玉已软绵绵地倒地。 周围的人都被吓坏了,那个麻脸男子更是吓得直打哆嗦。 只有洛清暗暗舒了口气。 “快来人,把他拖走!” 洛清皱了皱眉头,赶紧叫人把那男人拖走,接着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真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 蒋馨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没想到洛清会这么狠心,对待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都能如此决绝。 当初大姐也是这样遭遇的。 想起大姐,蒋馨蓉心中的恨意更加强烈。 对她来说,人的生命如同草芥般微不足道。 那么大姐离世时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悲惨? 蒋馨蓉知道自己无法立刻扳倒她。 但今天能让她的实力削弱一分也算是有所收获。 “没想到啊,平日里端庄文静的春玉,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她望着春玉的身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旁人听着似乎没什么毛病,但听在洛清耳中却格外刺耳。 洛清心里非常生气。 这人真有一套,不光是引诱男人很有手段,连春玉也被她算计了! 洛清咬紧牙关,恨不得当场教训蒋馨蓉,表面上却温和地说道:“都是因为我管教不够严格,让妹妹见笑了,以后我会加强对身边这些丫头的管理!” 二人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友好,但实际上暗流汹涌。 在洛清的带领下,女人们回到了宴会上。 夫人们继续谈笑自若,仿佛没发生过似的,没有提这件事。 这些贵妇们大多是和洛清交好的,自然不会搭理蒋馨蓉。 而蒋馨蓉也不在乎这个局面,直接躲到后花园,懒得参加那些应酬。 出了这事之后,不知道晏驰安会有何反应? 坐在桌前,蒋馨蓉手拿着茶杯盖,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忽然间,从另一边传来几句对话。 第十三章 淡如水 她侧身朝着那边看去,只看见两名夫人正在低声交谈。 “据说刚才出了一件大事。” “哦?发生了什么事?” “相爷接回家一个貌美如花的表妹。然后刚才,相府夫人带着大家去捉奸,结果啊,那表妹没找到,你猜咋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原来抓到的人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果然是谣言传得最快。 蒋馨蓉微微勾起嘴角。 这些后宅的妇女,虽然春玉承认了罪行,但很多人其实都心中有数。 只是碍于相府的脸面,不敢当着洛清的面讲出来罢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蒋馨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不让那两人察觉。 就让谣言越传越广吧,最好整个京城都知道。 刚一离开这儿,蒋馨蓉忽然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走廊边上。 他腰间饰品不经意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个不起眼的编花样挂坠…… 但这绳结的样式太熟悉了。 正是大姐独有的手艺。 小时候,大姐总喜欢编些小玩意儿,在家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耐心地教她怎么做。 还记得大姐曾得意地说,这个绳结特别复杂,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蒋馨蓉花了好多时间学习也没弄明白,最后干脆不学了。 对于这种绳结,虽然她不能完全肯定只有姐姐会编。 但凭直觉,眼前看到的这一个,应该是出自姐姐的手! “留步!” 见那公子就要走,蒋馨蓉赶紧追上,朝着他腰间的编织挂饰望去,带着点羞涩地问道: “对不起打扰您了,那个小玩意儿看起来真漂亮,不知道是在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个一模一样的呢。” 几人都是一愣。 “这位姑娘长得真水灵,是从哪个大家族来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慕临澜身旁的男人开口说话,慕临澜这才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的姑娘施了一礼,说:“我是相爷的一个远房表妹,名叫馨蓉,几位公子好。” “相府亲戚啊。” 慕临澜脸上微微一红,回答道,“其实这配饰就是件不起眼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谁给系上的。” 听完这话,蒋馨蓉盯着熟悉的小物件,睫毛轻轻颤动,脸上的失望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真是太遗憾了,我还真挺喜欢这样的东西。” 看着美人因为这件不起眼的饰品而难过。 慕临澜立刻说道:“要是小姐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吧。” 说完,他准备把腰间的饰品取下来递给蒋馨蓉。 手还没伸过去,旁边端着茶碗的丫鬟却突然绊了一跤,热乎乎的茶水一下子就泼向了他的方向。 蒋馨蓉吓坏了,生怕姐姐的遗物被毁坏,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首辅大人回来了!” 晏驰安刚进宴会厅,就看到了这番景象。 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到了少女白皙的手上,蒋馨蓉疼得吸了一口气,眼里泛起了泪光。 “请表小姐原谅我!都是因为我没看好脚下!” 打翻了茶碗的丫鬟马上跪下,语气充满了恐慌。 见她一脸惊慌失措,并没有任何作伪之意,蒋馨蓉也不忍再责怪,只是捂着受伤的手摇了摇头:“也不是有意为之,你下去吧。” “表妹真是心善。”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 蒋馨蓉回头一看,正见到晏驰安朝这边走来。 他神情冷淡看不出情绪,但她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佳。 “老爷饶命啊,奴婢并非故意的,请求责罚。” 原本以为没事了的丫鬟一下子吓得脸色苍白。 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晏驰安淡淡地瞥了一眼丫鬟:“表小姐既然已原谅你,我也没什么好为难你的,你退下吧。” 丫鬟连磕了好几个头才起身离去,还不忘捡走了地上的碎片。 “表小姐,您的手没事吧?” 看着蒋馨蓉手上烫出的红痕,慕临澜满脸歉意。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蒋馨蓉就替自己挡下了滚烫的茶。 于是赶紧将那个挂饰拿出来交给她,说:“今天出门匆忙没带别的东西,您就先拿着玩吧,等以后有机会再上门致谢。” “不用特意感谢。” 晏驰安站在蒋馨蓉面前,有意无意地把她挡在身后,语气有些不悦:“慕公子还真舍得啊,让姑娘帮你挡热茶。” 慕临澜脸微微一红,虽然晏驰安的言辞让他有点尴尬,但他明白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他的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确实是我的失误。”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竹子的手帕,看着蒋馨蓉受伤的手,说道:“不如让我帮小姐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 晏驰安打断了他。 “慕公子,我这个表妹还没有出嫁呢,这么多眼睛盯着,你想怎么样,要败坏她的名声?” 晏驰安冷冷地说,同时把手放在蒋馨蓉纤细的肩膀上,轻轻将她拉到身后。 “菊花宴已经快结束了,我们这里不留客人,请自便。” 晏驰安下逐客令时面色阴沉,显然不想再多留他片刻。 慕临澜自知理亏,只能向蒋馨蓉歉意地点点头。 “今天真是太感谢了,算慕某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如果有机会,定当报答。” 蒋馨蓉目送慕临澜离去,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个绳结。 毕竟慕临澜和她姐姐之间似乎有某种关系,并且他的身份也非同小可,目前的她需要多交几个朋友才行。 “还没看够吗?” 冷峻中带着一丝警告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蒋馨蓉吓了一跳。 身边的晏驰安眼神尖锐如刀锋一般,正不满地看着她。 “相爷何时回来的。” 洛清走上来,挽住晏驰安的手臂,娇柔的身体靠在他身上。 注意到紧张氛围后,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前几天,表妹还借口守孝不愿意相亲,今天却和那慕公子聊得挺愉快嘛。真是天作之合啊。” 洛清心中暗喜,终于可以揭穿蒋馨蓉的真面目了。 “我看他们两个挺般配的,相爷觉得如何?” 晏驰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蒋馨蓉,好像等着她说。 “人与人的交往本来就是淡淡如水,我和慕公子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表嫂误会了。” 第十四章 最爱的人 蒋馨蓉微笑着解释道,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迅速转移话题。 “更何况今天府内刚刚出了那样的丑事,妹妹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绝不给相府丢脸。” “出了什么丑事让人看了笑话?” 晏驰安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明知故问。 洛清表面微笑,内心却想杀了蒋馨蓉。 这新来的女子不容小觑,要是这件事由她说出来,说不定会变成什么版本。 想到这儿,洛清挤出眼泪,跪下来请罪。 “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管教下人不力,春玉竟然私通他人,结果被大家发现了……” 洛清一边说一边观察晏驰安的表情,但对方仍旧一脸平静,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咬紧嘴唇,眼中含泪道:“都怪妾身疏忽了,给相府带来了麻烦,请夫君惩罚。”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她还是决定把一切责任推给蒋馨蓉。 以晏驰安的心机和城府,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后隐藏的真相? “菊花宴是你提出来的,出了事也是你的失职。” 晏驰安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如果不给你点教训,大家心里都不服。你就给我在主院里老实待半个月,别再惹麻烦。” 洛清没想到晏驰安真会罚她,愣了一下,心里满是不高兴,狠狠瞪了蒋馨蓉一眼。 只见晏驰安一把抓住蒋馨蓉的手腕,一拽就把慕临澜的帕子从她手腕上抢走了。 他厌恶地把帕子丢在地上,然后拉着蒋馨蓉快步离开。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洛清咬紧牙关。 蒋馨蓉感到晏驰安浑身充满了火气,他迈着大步,几乎是在拖着她走回房间。 他显然生气了。 她没想好怎么去安抚,已经被拉到了屏风后面,肩膀上重重一推。 整个人跌进温热的水里。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个小姐,可以高高兴兴出嫁了?” “奴家从没这般想过,您误会了。” 蒋馨蓉轻声说,眼里似乎有泪珠子在打转。 “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这世上的人,没有谁能比得过相爷,奴家怎么可能舍本逐末呢?” 她讨好地笑了笑,手还被晏驰安抓着。 蒋馨蓉小指微微弯曲,在他粗糙的手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那感觉就像羽毛拂过心头,微妙而刺激。 “你会说话啊。” 晏驰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手上的力道却忽然重了些。 突然的疼痛让蒋馨蓉不禁惊呼一声,眼里的泪水立刻滚落下来。 “相爷当真爱狠心,非得让蓉儿掉眼泪才高兴吗?” 面对蒋馨蓉娇嗔的指责,晏驰安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条两下就包好了她的手。 “疼就对了,你也该长点记性……” 晏驰安把烫伤药放在桌子上,“记得擦药,如果留疤了,别怪我嫌弃你。”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 “相爷这就走了?” 蒋馨蓉紧紧抱住他的背,药香环绕四周。 “奴家真知道错了。” 蒋馨蓉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可她藏在晏驰安背后的眼睛却分外异常,哪里还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奴家现在只有您了……” 晏驰安低下头看着紧紧抱在腰上的白皙手臂,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身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向内室走去。 “原本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打算饶你一次,结果你倒是很会勾人啊!” 初春的凉风中,京城外一条偏僻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忽然,车帘被掀开,一个女子探出头对守在一旁的护卫说。 “两位大人,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停下马车让我方便一下?” 女人的声音非常清脆动听。 马上的护卫立刻叫停了马车,“姑娘快去吧,再走两时辰就能到驿站了。” “嗯,多谢了。” 女人拉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模样还算清秀。 加上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整个人显得十分温婉。 她对着两位护卫笑了笑,随后便向着路边的小树林走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她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加快了步伐。 她不甘心就这般离开,她一直尽心尽力,为洛清做了不少脏活累活! 结果洛清居然找了一些乞丐想用那种羞辱的方式把她害死? 这口气怎么能忍? 她脑海里浮现出男人身影,不由得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相爷相助,自己恐怕早就…… 书房。 “相爷,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请您惩罚。那女人逃跑了。” 晏驰安坐在桌前,正独自对弈。 听了手下的话,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过了一会儿,直到将白子全部吃光,他才放下黑子,说:“去领罚。” 护卫跪了整整一时辰,膝盖已经麻木,稍微动一动就痛得脸发白。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多谢相爷饶我不死。” 晏驰安看着他的背影,眼眸中没什么波动。 顺便救下的路人罢了。 若不是要借助她抓到太师府把柄,他怎么会派人护送她离京? 这几天天气晴朗,蒋馨蓉心情格外好。 因为洛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砍断她的胳膊后,她也变得更加聪明了。 “小姐,夫人让您去后花园中赏花。” 蒋馨蓉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春玉,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有些人啊,还真是一提名字就来…… 湖边亭子里,洛清扶着腰站着,一脸笑意盈盈,脸颊红润。 春佩拿着一件薄衫给她披上。 “湖边凉,夫人多穿点别感冒了,相爷看了心疼。” 洛清让她帮着穿上,娇嗔地说:“你连本夫人都敢取笑!” “奴婢不敢开玩笑,全都是实话。” 春佩满脸笑容地回答,旁边的赵嬷嬷也跟着开口。 “老奴看相爷只是一时被那个小妖精迷惑,其实心里最爱的人啊,还是夫人。” 昨晚相爷还留宿夫人的院子。 要了好几回水,今天早上又提前解除了夫人禁足,肯定是心里爱着夫人才这样。 这时,一位女子缓缓走来,身穿嫩粉色襦裙,外面套着一件嫩绿色春衫,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粉蝶。 洛清的笑容立刻收了几分,看到对方扭动的细腰,心里一阵妒忌。 “表妹看来心情不错,打扮得这么亮眼。” 来的人正是蒋馨蓉! 第十五章 神奇人物 蒋馨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哪里比得上表嫂您呢?看上去真是越来越有贵人相了。” 说完,她自己先被这句话逗乐了,举起手里的扇子掩嘴,笑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表嫂别见怪,我就是随口一说。表嫂怀的是大哥的第一个儿子,这可不正是福气满满吗?” 洛清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什么贵人相,还不是在说她变胖了吗? 她已经怀孕近五月了,肚子很明显地凸了出来,身材也确实丰满了不少。 但听完后半句夸赞的话,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表妹这张嘴可真会说话。” 她故意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右锁骨边上的一道红痕,侧过脸对蒋馨蓉笑道。 “表妹这几天住在这儿习惯吗?” 蒋馨蓉依旧笑盈盈,“自然是好的。” 但她的眼光迅速聚焦到那个印记上,不禁眼神一凛。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了,这样的痕迹代表着什么,心里自然清楚。 可昨晚明明是晏驰安陪她在一起,这红痕怎么出现在洛清身上? 难道是…… 想到这里,她立刻装作关心的样子,举着帕子走到洛清跟前。 旁边侍立的几名丫鬟立刻上前拦住了她,怕她会对洛清做出什么来。 “表嫂,你这儿怎么有这么个红印?是不是给虫子咬到了?表嫂金贵得很,受不得伤,为何不找府里的大夫来看看呢?” 听到这些话,赵嬷嬷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小姐未出嫁,不清楚这些也是应该的,这是大人恩爱留下的记号,以后等你成家就知道了。” 洛清娇羞地斥了一句:“赵嬷嬷!” 顺便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盖住那处痕迹。 目光得意地看向蒋馨蓉:“表妹眼光犀利,倒是让表妹见笑了。” 蒋馨蓉明白过来,为什么洛清刚解了禁足就让自己过来见面了。 这不是明摆着炫耀嘛! 不过,蒋馨蓉心里的疑问却更加深了:昨晚明明是晏驰安和她一块儿…… 这究竟是咋回事? 而在另一边,晏驰安今日约朋友喝茶。 茶局刚刚散去,他正起身离开时,一位戴着白纱的女人冲进了包厢。 奇怪的是…… 他护卫居然真的放行了。 “相爷!” 女子露出一对清澈的眼睛,形状柔和,而她的声音宛如天籁。 晏驰安认出了这位女子,顿时产生了些许兴趣,坐回了椅子上。 “所有人出去。” 直到所有的仆从都退出门外,他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不是跑了吗?为何此刻又来求见本相?” 女子扑倒在晏驰安面前,跪地膝行几步,态度恭敬极了。 “多谢相爷救我一命,愿意以任何方式报答这份大恩。” 晏驰安哼了一声。 晏驰安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指轻轻捏起她的下巴。 “报恩?像你这样被主人抛弃的丫头,能帮得上我什么忙?” 面对晏驰安的目光,就像看待微不足道的小虫一般,那女子一抖,骨子里都渗出了一股颤抖的感觉。 她痴痴地望着晏驰安的脸庞,白纱下的神情逐渐变得疯狂。 “丞相大人不是想对付太师吗?小女子可以帮忙的!” 自从晏驰安把她从那堆流浪汉中解救出来之后。 这个强大且带有威胁感的身影就经常出现在她梦中。 梦中的男子拥有强壮身体和炽热的眼神。 总是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晏驰安突然松开了女子下巴,轻蔑一笑。 “有点脑筋。” 他抽出一块绣帕,将刚刚触碰过她的几根手指仔细地擦拭干净。 即便是隔着布料,这种举动也让他感到不自在。 最后,他把这块绣帕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在地上。 看见落地不远的绣帕,女子立刻扑过去抓了起来,“多谢大人的赏赐!” “哼,”晏驰安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下方的人,眼中戏谑渐渐转化为冰冷。 然后起身狠狠一脚踹向了她。 “好好管住自己的眼睛,要是哪天不想用了,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就这么个模样居然还敢幻想能够对他有所助益?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那位小姐重新回到晏驰安脚下,并没有胆子直接接触他的鞋子。 “小人对大人真心仰慕,请赐予一次侍奉您的机会吧!” “滚!” 晏驰安面色铁青、声如惊雷。 正当女子还想继续哀求之际,却被门外闯入的护卫打断了谈话。 “不好了!听说表小姐不慎落入池塘中。” 此话令晏驰安英挺的眉毛紧蹙起来,目光严厉地锁定这名下属。 “有没有把她及时救出来?” 护卫神色尴尬,“夫人不允许别人救援,表小姐恐怕已经……” 没等话说完,一阵清风掠过,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仍跪倒在地上的女子紧紧攥着手里沾满尘土的手帕,内心仿佛被冻住了。 缓缓站起来,她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幕画面。 作为洛清陪嫁之人,即便外界传颂着二人情投意合的故事,也没见对方这般着急的样子。 因此...... 这位表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看到脸色阴沉的女人后,护卫也感到十分为难。 自家主人急匆匆离去并没留下指示,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啊? 就在准备开口询问之时,对面的女士抢先发问。 “请问一下,这表小姐是何人呀?” 随后递上一小锭银子。 原本不想接受礼物的士兵考虑到信息其实无关紧要便坦然收下。 “那是我们沈大人堂妹,大概因为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受到了许多关爱甚至有时候连夫人都赶不上。” 他表情略带谨慎,音量也低了下来。 “府里的仆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未来的新主母会不会就是这位姑娘。” “真的假的?” 听到消息,女子瞪大双眼惊呼出声:洛清那样的人物竟然也会失宠吗? 守卫肯定地点点头,满脸无奈地建议说:“既然我家老爷未曾提及相关安排,那你暂时留在这等着看情况发展怎么样?” 对方即刻否决了他的提议,带着几分笑意回应。 “这样太过麻烦,不如随你们一起回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眼见识一下能够让心爱之人失去平日里冷静判断的那个神奇人物。 第十六章 这就是 晏驰安一路飞奔,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急匆匆地返回府邸。 到了大门口,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马随意丢在了大门前的台阶下,连缰绳都来不及拴好。 随后,他冲进了府内的后院。 此刻,后花园湖边聚集了一群家中仆从。 这些人跪在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情绪。 场面一片紧张肃穆。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张嬷嬷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响亮。 “看到了吗?这正是跟主子作对之后所要面临的可怕结果!” 她手指向了那个正在湖水中央挣扎的身影。 她显然对这样的场景感到非常满意。 银柳的眼眶红润,里面布满了未干的泪水,她愤怒地盯着湖中的洛清。 就在这时,春玉与春佩等几个婢女一拥而上,用力拦住了正欲向前冲的银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真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有人试图劝说银柳冷静下来,但从银柳的眼神里,她们读出了深深的绝望和不屈。 “哎呀,你这话可真是过分了些。咱们夫人平时是多么的好心肠一个人啊,今天不过是同表小姐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怎么就被你当成了这么严重的事儿呢?” 春佩笑着说道,但她的笑容中藏着一抹挑衅意味。 如果不是因为她昨晚得到丞相额外宠爱,并且现在很可能怀上了将来家族的接班人,她是断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 此时,银柳两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但她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仍在湖中拼命扑腾的主子,满腔怒火却无可奈何。 “怎么啦?打算去救你家那位了吗?不急,今天天气挺好,不如让她再多‘泡’一会儿罢。” 洛清说着,目光仍旧停留在水中挣扎的人影身上。 只见她轻轻按住自己的腹部作为支撑点,缓缓转过身面向银柳,眼神冰冷。 “你要真敢动一根指头试试看!我可是提醒过你的——我现在肚子里揣着的是咱们家未来的嫡长子!看你是否真的有胆量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银柳听到这里,只觉得双腿发软,瞬间倒坐在地上,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不过几次便已是血迹斑斑。 “求求您行行好吧……放过我的主子吧……” 银柳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乞求。 尽管身体疼痛难忍,但她仍旧苦苦哀求。 平日里这几个小丫头根本不可能阻拦得住她,但现在洛清用腹中的孩子做威胁,让银柳无计可施。 平时她们都奈何不了这位小姐,但今天不同了,银柳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急。 “哟呵,真是太让人羡慕啦,我这表妹还有如此忠诚的仆人呢!” 洛清语气嘲讽,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过是因为把一个讨厌的女人丢进水里,她坚信丈夫不会因此对她发火。 自从这个女人进门后,洛清自认受了不少委屈,甚至赔进去一个贴心的侍女。 这次总算是有机会稍微报复回来了。 蒋馨蓉是会游泳的,但每当她好不容易快要游到岸边时,总会被洛清下令的人用竹竿无情地逼回湖中。 冰冷的湖水和那些无情的人使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她心中疑惑不解,究竟自己说了什么话触怒了对方。 洛清的反应过于激烈,竟然直接把她从亭中推入水中。 虽说今天天气不错,但这冰冷刺骨的湖水还是让她的手脚渐渐失去了力气,动作也变得缓慢而僵硬。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顽强地在水中挣扎着。 尽力保持自己的呼吸,争取一线生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吓得所有的家仆再一次跪倒在地。 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冲了过来,丝毫没有犹豫就跃入湖中。 那人迅速朝蒋馨蓉游去。 蒋馨蓉在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瞬间感到心头一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 整个人往下沉去。 然而那熟悉而强有力的手臂很快就搂住了她。 “蓉儿!” 晏驰安见蒋馨蓉已经接近昏迷的状态,赶紧将她抱紧在怀中。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一点水面,便带着蒋馨蓉迅速离开了湖水,重新回到了岸边。 黑色的外袍因为沾上了蒋馨蓉身上的水渍,紧紧贴在他们身上。 冰冷的湿意透过衣料渗透进肌肤,晏驰安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减缓。 晏驰安根本不理会周围的人,直接抱着她快步走向前院。 他的眼中只有前方的路,全然不在乎周围投来的惊异目光。 这里离他的院子最近,如果回蒋馨蓉的住处,至少还得再走一刻钟。 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太长了,每一秒都让他心如刀绞。 “相爷?” 洛清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但她不敢过于靠近,只是小心翼翼地跟上了几步。 “别管!” 晏驰安愤怒的眼神让她立刻僵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目光像是要穿透一切障碍,直抵人心深处。 昨天他还那么温柔地安慰她,怎么今天就像变了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心中充满了恐慌。 洛清手脚冰凉,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都要倒下了。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渗出。 “夫人!” 张嬷嬷和春佩几个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快去叫府医来!” 张嬷嬷的喊声打破了周围的沉默,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洛清只是短暂地晃了一下,被人扶起后就没事了。 但她突然转头对着张嬷嬷说:“嬷嬷,我担心孩子会出事,你亲自去找府医过来!” 她的声音颤抖,眼中流露出深切的不安。 所有的仆人都被这情景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 他们的身子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一眼。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戴着白色面纱的女人问身边的护卫:“这就是那位表小姐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第十七章 一直保护你 护卫一脸为难,“是的,姑娘你看,相爷现在也顾不上你,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他的话显得有些无奈。 毕竟眼前的这位女人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如果不是她拿着相爷的锦帕,并给了他一大锭银子,他根本不会理她。 护卫正准备离开,但那蒙面女子却抓住了他的袖子,动作坚定而急切。 “那个女人真的是相爷的表妹?” 她追问的声音透露出内心的疑虑。 护卫有些不耐烦,“对啊,我说过了,你没听见吗?她就是相爷的表妹,你也看到了,相爷对她确实不一样。” 他的声音带有一丝责备。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子,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如果你真的喜欢相爷,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论姿色,你差得远了。别说和那些倾城佳人比,就是和普通女子相比,你也占不了上风。” “就算相爷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的!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女子浑身一颤,几句话就让她眼泪汪汪。 心中的嫉妒和仇恨不断涌动 从小到大,蒋馨蓉总是抢走她的东西,甚至连父亲也偏心于她。 小时候的一件玩具、一本画册,甚至是父亲偶尔的一个拥抱,无一不是被蒋馨蓉夺去。 明明自己才是亲生女儿啊…… 明明自己才是家里唯一的宝贝,为什么父亲会对她那么冷漠? 这些还不算什么,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的待遇,学会了忍耐和隐藏自己的情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自己的希望也要夺走? 难道她这一生真的注定只能在蒋馨蓉的阴影下生存吗? 她已经拥有一切,名利、美貌、家庭,甚至是父亲的宠爱,为什么还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蒋馨蓉,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晏驰安把蒋馨蓉放到床上,昨晚还鲜活地在他怀里哭个不停的身体。 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着,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庞,晏驰安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痛楚。 他放下床帘,小心翼翼地脱掉她身上的湿衣服,每动作一次都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肌肤,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最后盖好被子,轻轻地为她掖紧。 她的身体因为受冷而显得一片苍白。 晏驰安忍不住用手掌轻轻压在蒋馨蓉的心口,确认她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平稳下来。 他忽然感到呼吸一紧,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自己何必这么紧张? 为何她的一切竟牵动着他内心的最深处? 晏驰安从床上下来,忍着心中莫名的怒气,走到外间质问道:“大夫呢?怎么还没请来?” 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耐烦和责备。 话音刚落,就见银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的步伐踉跄,似乎是在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她的额头满是干涸的血迹,下面还隐隐约约看得出青紫的肿痕。 “相爷,夫人把府医给赶走了,奴婢无能为力!” 银柳说着,声音里带着颤抖。 她跪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 作为仆人,本该保护好主人,结果却连个大夫都没能请来,真是太没用了! 晏驰安眉毛一挑。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解下腰间的玉牌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梅蕊。 这位随从不仅跟着自己常年在外奔波。 在京城权贵之间也很有些面子,是个相当可靠的人选。 “梅蕊,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快去快回!” “属下遵命。” 梅蕊应了一声。 接着,他转身飞奔而出。 在跟随晏驰安多年以来,他也从未见过主子有过如此着急的表现。 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紧急,这让梅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此行绝不可以有所耽误! 突然,一阵含糊不清的哭泣声打破了室内紧张的气氛。 几个断断续续的话语从躺在床上的蒋馨蓉口中吐出:“爹,不要走……” 此时,她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即便如此,在额头上竟然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晏驰安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的眼神冷淡至极。 紧接着,他缓缓俯身靠近病床上正受折磨着的蒋馨蓉耳边,问道:“你到底瞒了些什么?” 晏驰安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这些是偶然发生的,还是你故意安排的?” 而这个答案,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至关重要。 这时,一只柔嫩的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相爷,您终于来了。” 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蒋馨蓉从未放下过心防。 她听到了门外晏驰安冷硬如冰的声音。 只觉得整个身体瞬间被浸入刺骨的寒水之中,就连最后一丝温暖也被无情地夺去。 心中的朦胧感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警觉。 晏驰安见状收起了脸上复杂的表情,轻轻俯身靠近蒋馨蓉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如果我来晚了,你会不会真的淹死?” 这既是一个问题也是在试探。 蒋馨蓉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 “奴家相信相爷一定会来救奴家的。” 望着眼前这位柔弱女子清澈又无助的目光。 晏驰安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随即发出了一串冷笑。 他直起身子,伸出手来,那略带凉意的手指沿着蒋馨蓉脸部滑过,直至下巴处,最后停顿在其唇边。 “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话音落下时,其嘴角勾勒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自然也会一直保护你……” 蒋馨蓉心头猛地一颤,那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地含住了晏驰安的手指。 她宁愿让晏驰安把她看作是一个为了巴结权贵而不择手段的小人,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相爷!王大夫来了!” 第十八章 不用喝药了 梅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晏驰安盯着蒋馨蓉的嘴唇按了一下,这才收回手,转身出了里屋。 外头传来了几句寒暄的话语。 蒋馨蓉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姐姐惨死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浮现。 而父亲一心想要查出真相却音讯全无,这些事情就像是巨大的石块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感到窒息。 相府里到处都是潜在的危险,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再脆弱也只能是这一瞬间,当蒋馨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平时温柔的模样。 “辛苦王大夫了,日后一定登门感谢。”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温和。 “这是应该的,能为晏相爷排忧解难,也是我王某人的荣幸。” 王大夫连忙回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进来。 高的自然是相府的主人晏驰安,而略显驼背的那个则是医术高明的王大夫。 晏驰安走到床边将被子的一道细缝拉紧,然后转过身来对王大夫说:“家里这小妹太贪玩,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请王大夫帮忙好好检查一下。” 蒋馨蓉听得清楚,心里冷笑一声。 明明是洛清那个恶毒的女人将她推进水中,在冷水里泡了半个时辰才导致生病。 然而,在晏驰安的口中,这件事情竟被扭曲成意外。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他的冷酷与无情已经达到极致! 王大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箱子放置在床头的位置,然后开口说道:“虽然已是春天,但寒气仍然很重。落入水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晏相爷竟然还有个妹妹呢?” “只不过是个表妹,前不久才接到府里来的。” 晏驰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紧接着他对躺在帷幔里的蒋馨蓉吩咐道:“把手伸出,让王大夫给你看一下。” 很快,一截白皙的手臂自帐子内部缓缓伸出。 那只手腕异常纤细,仿佛稍加用力就能捏断。 王大夫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块手帕,并将其覆于蒋馨蓉裸露在外的手腕之上,随即开始为她把脉。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诊断,但经过片刻之后,他心中却猛地一颤。 这位所谓的“表妹”竟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这是妹妹还是……情人? 王大夫不敢贸然开口询问,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凝重。 内室也跟着变得安静无比,连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极其轻微了。 大约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王大夫终于放下了搭在蒋馨蓉腕上的手指。 他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晏驰安,神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晏驰安垂着眉眼,看不出其脸上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变化。 “没关系,王大夫直接说便是。” 得到对方这样的回答,王大夫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表小姐您体内已受寒邪侵袭严重,未来恐怕很难再有机会怀孕……” 听到这话,蒋馨蓉那刚露出被诊察的那只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接着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想到洛清对她和姐姐所做的一切,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她强迫自己哭出声,泪水滑过脸颊,落在枕头上,心中暗自发誓,已成定局,无论用什么手段,她定要让洛清付出惨重的代价! 晏驰安的嗓子发干,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他看着床榻上的身影,似乎也有些失神。 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向王大夫询问道:“这病还能治吗?” 王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表小姐本身就有体弱之症,能够健康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令人唏嘘。” “普通人泡一下水,最多也就风寒几天,身体就会好转。但表小姐体质差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说能治是能治,只是过程会异常艰难,而且……”话还没说完。 晏驰安打断了王大夫的话语。 “王大夫尽管治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不需要顾虑太多。” 面对此情此景,王大夫只好点点头,提笔快速写了个药方递给晏驰安。 “按照这个药方,每天服用一次,先坚持吃上几个月再说吧,或许能看到希望。” 晏驰安接过药方匆匆扫了几眼后,就转手递给了身旁侍立的梅蕊,并认真嘱咐其亲自去采购所需药材。 “这张药方上有不少贵重药材,若是换个人去处理,恐怕难以全部凑齐,你可要多费心了。” 王大夫提起药箱正欲离去之际,特意叮嘱了一句:“这些药物性子猛烈,请务必提醒服药之人,千万别与其他任何药物混合使用。” 晏驰安应了一声,示意手下人立刻送王大夫离开府邸,不再多言。 蒋馨蓉透过轻纱床幔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助感袭来,泪水瞬间决堤,哭得更加厉害。 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悲凉与委屈,就像是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猫。 “呜呜呜……相爷……为什么……为什么夫人要那样对我?要把我推下湖里?她非要让我死不可吗?” 蒋馨蓉一边抽泣着说话,一边努力从床上坐起身来,然后掀开帘子,直接扑进了晏驰安的怀抱当中,寻找依靠。 此刻,蒋馨蓉身上几乎没有一丝遮,几处红肿痕迹清晰可见。 晏驰安赶紧拉过被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他自己则坐在床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安慰。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话,脸上阴沉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蒋馨蓉内心剧痛不已。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嘶吼。 “是这样吗?相爷您也站夫人的那边?” 蒋馨蓉的声音中带着绝望与不甘,“是我自找苦吃爱上你,不该进府,如果不是一心想着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晏驰安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怜悯,只是松散地搂着怀中的人,“你觉得你自己能生下我的孩子?” “既然不能怀孕也好,至少日后不用喝药了。” 第十九章 不必担心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对蒋馨蓉的一种宽慰。 但实际上,它所带来的只有更多的伤痛。 蒋馨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 虽然心中疼痛难忍,但她慢慢地平静下来,神智变得更加清晰。 每次当她以为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冷漠无情时,他总能找到新的方式来刷新底线。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界限,不能再对他太过投入,否则眼前这个人真的会让她感到生不如死。 “难道相爷是要我感激夫人把我推入水中之恩?” 蒋馨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语调中充满了自嘲。 “相爷还不如当时就让我淹死在那冰冷的湖里好了。” 就在这一刻,晏驰安看着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心不由得猛地跳动了一下,本能地把怀中哭泣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你想要怎样?” 蒋馨蓉缓缓抬起头,她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之所以我会遭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归根结底是因为在我没有任何实权,我恳请相爷剥夺洛清管家权限。” 她只是想要将权力从洛清手中夺走,并非打算把这权力完全转移到自己的名下。 晏驰安的目光里掠过一抹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认可之情,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能让她失去现有的权力,你就再没有其他更多的要求了,是这样吗?” 蒋馨蓉依偎进了晏驰安的怀抱之中,说道:“能做到这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好了。相爷,我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 蒋馨蓉不仅仅想夺回原本属于她的控制权。 还更加渴望能看到洛清受到应有报应。 同时,更希望以此为契机向太师府展开反击。 …… “居然还没死吗?” 洛清靠着一个异常柔软的枕头,额前系了一块深蓝色丝绸头带,使得她原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显得愈发清透。 此时,张嬷嬷正坐在床畔,接过春玉递来的刚熬好的药汁。 只见她轻轻拿起小银勺,小心地从碗里舀出一点汤,吹散热气后,才慢慢地送到洛清唇边。 张嬷嬷温柔劝慰道:“小姐啊,别再为此事伤神动怒了,当务之急是要保重身体,照顾好您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 因为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们几个人,并没有外人在场。 所以在交谈过程中也就不必过于讲究繁文缛节了。 尽管药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但为了腹中胎儿,洛清还是硬撑着忍耐了下来,强迫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咽下。 一旁的春书急忙端上来一小碟甜蜜桃片。 切得很薄的桃片上铺满了蜂蜜。 既美丽又诱人,吃在嘴里甜而不腻。 洛清原本苍白疲惫的面容终于恢复了几分生气。 “真没想到今年的桃子这么早就熟透了。” 她特别喜欢吃桃子。 为了满足她的这一喜好,太师府不惜花费重金买下山专门用来种植桃树。 张嬷嬷微微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哪是说今年的桃子成熟得早呢?其实,这是因为大夫人听闻了小姐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感到十分欢喜。她特意安排了一些工匠建造了一个暖阁,将几棵正在生长的桃树移植到了室内环境中。原本这只是个试验性的决定,没想到还真有一棵树存活了下来,如今已经硕果累累。” “真的吗?” 洛清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的手轻轻放置于略微隆起的小腹之上,温柔地抚摸着它。 “娘亲最疼我了。。”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间,洛清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春佩到现在还没回来吗?之前让她去打听一些事情,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见到她的人影!” “小姐先喝点儿药吧,依我看春佩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的。” 张嬷嬷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待洛清慢慢地把那一碗温热的中药喝完后。 没过多久,只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便见到仆人打扮的春佩走了进来。 但她并不是独自一人——跟随着她的还有一位年轻男子。 紧接着梅蕊也跟着走进了房间。 他一进屋便立即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并朝向正中央坐着的洛清深深地鞠了个躬。 “小人梅蕊拜见夫人。” 想到眼前这人乃是晏驰安身边最为信赖之人之一。 即便内心对其存有一定反感之意,但出于某些考量,表面上洛清还是不得不对他表示应有的尊重。 于是,在快速打量过拘束不安的春佩后,她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梅蕊今日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主人询问的目光,梅蕊回答起来保持着一贯态度。 “奴才此次前来,是因为发现春佩正在处理有关表小姐方面的事务。”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如果夫人您真的关心表小,直接问我就可以了,何必劳烦春佩姐姐亲自跑这一趟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耐烦。 怎么可能被人抓住了呢? 这春佩真是个废物! 心里这样想着,她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若不是极力克制,几乎要忍不住爆发出来。 洛清狠狠地瞪了春佩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责备。 随后,她迅速将脸转向梅蕊,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刚才的不悦。 “梅蕊平日里忙碌于侍奉相爷,哪有闲工夫来帮我处理这些琐事呢?” “唉,真是我让表妹去花园游玩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她脚下会打滑,不慎落入水中。” 她轻叹一口气。 “我当时明明已经吩咐过人使用长竹竿去拉表妹上来,可那些笨手笨脚的下人们竟一个都没能做好这份工作,以至于表妹不得不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幸亏相爷及时回到府中,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梅蕊心中冷笑着,表面上却依旧保持住那份应有的恭敬。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之前王大夫已经为表小姐仔细诊治过了,只是略微受了些风寒,服几剂药便可痊愈。” 第二十章 为了什么 听闻此言,洛清顿时惊讶地望向梅蕊。 “什、什么?居然是专程从皇宫中请来的王大夫亲自为表小姐看病?” 随即,她喊道。 “张嬷嬷,快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梅蕊。” 接着,她又面向梅蕊补充说道。 “麻烦你代我向相爷表达谢意。” 张嬷嬷忍着泪水,颤抖着手缓缓递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品给梅蕊。 这时,梅蕊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相爷让你安心在院中休养直到临产前,不要随意走动,这样对腹中的孩子有好处。” 听完这句话,洛清的眼前猛然一黑。 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力,无力地向后倒去。 张嬷嬷急忙冲上前抱住她,焦急地喊道:“快来人啊!快去找大夫来!快点!” 洛清紧紧抓着张嬷嬷的衣服角,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哽咽道:“张嬷嬷,难道相爷是想把我关起来吗?昨晚他还那般温柔,怎么转眼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嬷嬷搂着她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柔声说道:“小姐,别往坏了想。相爷不过是希望你能安安心心保胎,并不是真的要拘禁你。他是为你好。” 张嬷嬷转身训斥旁边的几个丫鬟:“你们瞎了吗?还不快点扶小姐躺好!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们这些懒丫头!” 几名丫鬟赶忙将洛清扶上了床,此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得异常惨淡。 “相爷才不在乎我的感受呢,他只是替那贱人出气而已,他就那么爱她吗?” 洛清愤怒地喊叫,顺手把桌上所有能扫落的东西都打翻了,花瓶瓷器纷纷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那个贱人!我要她活不下去,我非要让她死不可!相爷只能属于我,永远都是!” 她尖锐的吼声刺耳难听,连刚进门的府医都被吓得不敢靠近。 府医心中惶恐,脚步不由得停在了门口。 直到张嬷嬷安抚好主子的情绪后,府医才敢慢慢靠近,检查病情、开具药方,折腾了半天总算完成了任务离去。 另一边,在蒋馨蓉这边,仆人们刚刚把刚煎好的汤药端进来给她。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汤药放在了桌上。 此刻这碗苦涩难闻的草药已降到适宜饮用的温度,只需要蒋馨蓉举起杯子喝下去便行。 但就这么简单吗? 蒋馨蓉心中暗自思量。 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对面这位外冷内热的男人心生怜悯呢? 她的内心深处,希望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不易。 沐浴过热水澡并换上了干净的内衣之后,蒋馨蓉皱眉凝视面前那碗黑乎乎的汤汁,满眼泪水地望着晏驰安。 “相爷,奴婢真的非喝这个不可吗?” 她哽咽着问道,“您说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晏驰安眉头微挑,“怕药苦,你就连病也不想治了?” 蒋馨蓉嘟嘴撒娇道:“这病治不治又有何区别呢,我反正也生不出你的孩子。” 话音未落,泪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晏驰安见状,难得地显露出了几分耐心,温和地说:“如果这药不苦,你就会吃是不是?” 蒋馨蓉眨巴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晏驰安差点愣住了。 “嗯,相爷难道真有办法……” “子”字还没出口,晏驰安就拿起药碗,自己先大喝了一口,接着倾倒在蒋馨蓉的嘴里,直接灌了下去。 一大口苦涩药汁夹杂着他的气息,蒋馨蓉只好全都咽下。 虽然苦涩得难以忍受,但她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晏驰安似乎也被苦得不行,拼命地从蒋馨蓉嘴里寻找一丝甜意。 一碗药才喂了两口就被他喝光了。 蒋馨蓉感到呼吸困难,使劲推着他胸口,这才让他停下来。 她喘着气,心里有些混乱。 此刻,两个人都不确定到底是谁喝得多一点,只是觉得这场喂药变成了另一种纠缠不清的情感较量。 晏驰安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蒋馨蓉,嘴角带笑问:“怎么样,这样还觉药苦吗?” 他的目光中既有宠溺,也有调侃的意味。 蒋馨蓉无力地依在他的怀里,声音柔软而虚弱,“什么喂药啊,相爷就是找个理由占便宜!”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里却透着几分无奈和娇嗔。 晏驰安笑着问:“那你觉得我占不了便宜吗?” “相爷就知道欺负我……” 蒋馨蓉不满地圆睁双眼,但手却绕到了他的腰上,下一秒亲吻了他的喉结。 “相爷,我还冷,你说怎么办呀……” 蒋馨蓉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眼神中满是依赖与诱惑。 晏驰安的眼神变得幽暗,心里暗暗感叹一声“小妖精”,将她紧紧抱进温暖的被褥中。 “表妹哪里觉得冷?让我看看。” 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加浓烈。 “你听说了没?” 小丫鬟左右看了看,悄悄说道,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表小姐正在打听叫蒋雪的女人!” 另一个丫鬟凑过来,“蒋雪?没听过这个名字啊,这个人是谁?” 她的脸上满是疑惑。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如今表小姐势力正盛,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巴结他们。有时候为了得到消息,甚至要偷偷摸摸地打听。” “真是没想到,平时这么霸道聪明的夫人居然斗不过表小姐。也不知什时才能解了她的禁足!” 两人聊得越来越开心,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阴影正悄悄靠近。 晌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棱洒入房内。 “表小姐真是太聪明了,才半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我这一身本领。” 老妇人笑着夸赞蒋馨蓉。 尽管脸上横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她的眼神倒是显得温和亲切。 “崔嬷嬷您太过奖了,这还是得益于您的教导有方,不然像我这样笨脑子的人可记不住这么多东西。” 蒋馨蓉微笑着回应,她眼前这位老妇人是晏驰安特意找来教她看账本和管理家事的。 自从从洛清那里夺回掌家权之后,暂时由她负责处理家务。 直到现在,蒋馨蓉依然搞不清楚崔嬷嬷的真身份,只能恭敬地把她当作长辈对待。 其实她心中也感到纳闷,晏驰安教她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不对 “表小姐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实际操作的经验,这两本账就让你先试着管管吧。” 崔嬷嬷从一旁堆积如山的账本中挑出两本薄册子递给蒋馨蓉。 接到账本的蒋馨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能做好吗?” “大胆去做吧。” 崔嬷嬷笑眯眯地回答道。 随后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阴沉的天空。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因为腿脚不太利索,所以显得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时候不早了,老奴不打扰小姐用膳了。” 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晏驰安就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房间里。 他进屋就直接走向正在蒋馨蓉,并且将她一把拥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在她白嫩柔软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相爷不要闹!” 蒋馨蓉本能地躲避了几次,但是发现自己被其抱得愈发紧了之后,也只好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最近相爷看起来都不太忙吗?怎么好像天天都有空来陪我呢?” 晏驰安先是微微一笑,随即语气里多了一分挑衅的味道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嫌我了?” “今天崔嬷嬷才刚说我勉强学会了,要是没有您总是来捣乱,或许我能学得更好!” “哼,”听闻此言,晏驰安忽然伸出一只手掐在了蒋馨蓉细腰的位置,让她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叫声。 “竟然还敢抱怨我妨碍学习了是吧,昨晚给你的‘教训’还是太少了。” 说完这句带有深意的话语时,他已经将脑袋凑近到了她的耳边。 “还不是因为相爷你非要让我学会打理家中这些琐碎的财务事宜。” 蒋馨蓉转过头去用眼睛狠狠瞪视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否则我怎么可能每天都盯着枯燥乏味的账本!” “偏偏您这个相爷最爱做的就是干扰我啊” “你说这话如果我不折腾你几下,岂不是白白被你埋怨了?” 晏驰安慢慢地伸出手。 感觉到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然而,晏驰安却没有再继续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时不时地在她的腰间轻轻挠一下。 “相爷实在是太坏了。” ...... “真的吗?那小人果然在打听蒋雪的事情?” 主院的大厅里,洛清正坐在一张精雕细刻的椅子上. 跪在地上一个小丫鬟仔细地询问起来。 这个丫头原本的任务仅仅是打扫院子而已。 可今天却请求见到自己。 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像这样的小事是根本不会引起她过多关注的。 毕竟身份地位悬殊,但她现在处于被禁足期间。 考虑到如果再因为打骂佣人,而触怒晏驰安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这才破例把人叫到了跟前好好询问一番,没想到还真让自己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回禀夫人,奴婢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确实听到那边的人在四处打听关于蒋雪姐姐的一些事情。” 小丫鬟语气中满是诚恳。 蒋雪这个名字,在别人看来可能并不熟悉,但对她而言又怎能不知道呢? 蒋雪以前是夫人最亲近也是最受信任的大丫鬟。 对于这点,恐怕府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的,这件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春佩,给她赏些钱,让她先退下去吧。” 洛清沉吟片刻后,缓缓地说道。 “谢谢夫人!” 小丫鬟感激涕零,立刻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洛清深深鞠了一躬后迅速地离开。 洛清的脸色异常沉重,自从被关起来后,她就没怎么吃东西。 如今瘦了很多,更显得肚子鼓鼓的。 “张嬷嬷,他们打听蒋雪那贱人的情况做什么?” 洛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张嬷嬷轻轻地摇头。 “蒋雪家里只有一个父亲,原本有个妹妹,但得了肺痨,早就去世了。” 这些事情都是挑蒋雪做陪嫁时提前查清楚的。 按照常理,选陪嫁一般应从自家下人中挑选。 如果不是因为蒋雪特别受洛清的青睐,她根本轮不到有这个机会。 “难道那个贱人是为蒋雪的事跟夫人过不去?” 旁边的春佩忍不住插嘴,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被张嬷嬷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张嬷嬷目光锐利地扫了一圈房间里的几个丫鬟,然后沉声道:“你们先下去,这暂时不需要伺候了。” 等到丫鬟们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洛清和张嬷嬷两人,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张嬷嬷这才低声说:“当初处理蒋雪的事情做得相当谨慎,凝雪院那边现在来打听这事,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件事情实在令人费解。” 洛清的面色铁青,显然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愤怒和不满。 “嬷嬷,拿纸笔过来,我要写封信让人悄悄送给我父亲。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必须让他亲自去查一查。”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最好是能把那个贱人直接除掉!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 这封密信在当天晚上便已经在了太师府的书房。 洛太师一头夹杂着些许白发的头发高高束起,没有一根碎发散落,眼神炯炯有神,面无表情地快速扫了眼信件。 随即,他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在蜡烛的火焰上点燃。 随着火苗逐渐吞噬信件的边缘,他仍旧紧紧地握住那封信的一角。 直到火焰快要蔓延到手指时,他才轻轻地松开手。 任由那些已经燃烧得只剩下几缕灰烬的残破信纸缓缓飘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小姐为什么寄信来?” 许安河心怀畏惧,用眼角偷偷地瞥了一眼洛太师的脸色,声音颤抖着地问。 洛太师微微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寒意地扫了他一眼,随后迅速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书桌上铺开的那一份折子上面。 “前两天那丫鬟死了吗?” 许安河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点头回答道:“那丫鬟的命倒是挺硬,还没交代。” 洛太师说道:“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听到命令后,许安河恭敬地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虽然表面上看去,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是其实洛太师心中波涛汹涌。 他对女儿的性格再熟悉不过。 没料想到这次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搞得这般狼狈不堪。 第二十二章 弄疼我了 冷哼一声,他暗自咒骂这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甚至连对付晏驰安这样的人物都无法胜任! 过了不一会儿工夫,当许安河再次出现在门口时。 他是拉着一个衣衫破碎、全身伤痕累累且脸庞肿胀变形的女子艰难进入房中的。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在地上被人拖动时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即使现在还未彻底死去,但也距离生命的尽头十分之近了。 那个女人就像一只被打死的狗一般,毫无尊严可言地被扔在大厅中央。 当她的脑袋重重撞在地砖上的时候,“咚”的那一声响格外响亮而刺耳。 洛太师注视了她片刻,随即转头面向许安河开口询问:“为什么不先让人帮她处理下伤口再送过来呢?” 察觉到了对方语气里流露出些许不满之意。 许安河顿时感到一阵紧张,赶忙双膝跪倒在地,低着声音解释说:“属下唯恐会因此耽搁了主子的要事…… 况且这位丫头的情况非常危急,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说完这些话,他就埋下了头,不敢直接与洛太师的眼神接触。 “算了。” 洛太师平淡地说,“赶紧叫大夫过来抢救一番,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洛太师低声命令道。 实际上,他对自家女儿身边的这些丫鬟并不怎么了解。 对面丫鬟也只不过是有那么点模糊的印象罢了。 平时见了面也许只会点点头,并不记得她到底姓什么名什么。 死了也就死了,如果不是现在还能用得上她。 作为筹码或工具来换取某些好处。 他根本懒得去搭理这种小事,更不会关心她的生死。 那个女孩很快被人用担架小心地抬走了。 抬着她的人步履轻盈。 当女孩恢复知觉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溜走了一整个日夜。 此刻正是第二天的深夜时分。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她感受到身下那柔软而温暖的被褥以及淡淡的幽香。 这与之前的冰冷和血腥形成了鲜明对比,以至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于是,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身上的伤已经被精心处理过了。 原本那些疼痛的位置如今只是隐隐作痛,不再让她感到无法忍受。 只是身体仍然十分虚弱,仿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她不是差点丧命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重新活了过来? “哎,真是走了狗屎运啊!不过是个在大小姐房里服侍的小丫鬟而已,没想到因为讨得主人欢心,竟然有幸跟随嫁入了首辅府。” 另一个声音插话进来。 “哈哈,谁比得上这个机灵鬼啊?瞧人家现在的样子,居然能得到主人的特殊照顾,不知道背后花了多少钱才治好了那一身病!” “你说说看,洛太师为何非要救活她不可呢?难不成是对这姑娘容貌起了非分之想?” 一个尖酸刻薄的话语传入耳中。 女子静静地聆听着这些熟悉的音色。 从中辨别出些许熟悉的味道,逐渐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死,而且还被送到了某个未知的地方救治。 她缓缓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指轻轻摸向自己脸颊。 在那里感觉到了一层又一层柔软棉布的存在。 顿时,一种强烈的恐惧和不安情绪涌上心头。 “有人吗?快来人呐!” 她开口喊了起来。 但因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近乎细不可闻。 门外正交头接耳聊天的两位小丫头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谈话,面面相觑。 “刚刚是从屋内传出来的声响吗?” 其中一个不确定地问道,另一个立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难道里边那人醒了?” 帷帐随即被拉开,走进来的两名女子长相普通、手粗脸糙,一看就是经常做体力活儿的样子。 她们的动作略显笨拙,显然并不习惯处理这样突发的情况。 “我要喝水!” 躺在床上的女子声音有些沙哑而急切。 看到两人进来,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朦胧的记忆告诉她,面前这两位是小星与小月——大小姐房间里的扫地丫鬟。 这种记忆像是从深海中打捞起的东西,模糊而又珍贵。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些犹豫,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还是按照规矩拿来了水。 对于这个请求,她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准备,显得颇为不自然。 小星走近小月身边小声说道:“你在这盯着点儿,我去找管事通知他一声。” 语气中的焦急明显可感,显示出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好嘞,你赶紧去吧。” 小月轻轻点头。 说完,小星立刻跑开。 而小月则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水走到床边。 然而,由于缺乏经验,在扶起女子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引发了对方轻微的痛叫。 当好不容易将最后一口水咽下后,刚好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许安河赶了过来。 只见他上下打量着床上那虚弱的人影,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变为了一丝欣慰。 “还真让你拣回一条命了。行,活着就好。” 然后转过头来指示小星和小月道:“你们俩找个轿子,把她带上跟我走一趟。” “您这是带我去哪儿呀?” 女子听到这番话后显得十分惊恐,颤巍巍地问道。 她的声音因为害怕变得细小起来,几乎快要听不见 “别怕,是给你一个难得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首辅府…… 蒋馨蓉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气息,头发微微湿润。 她轻步走出,就看到晏驰安正坐在窗边的榻上。 房间里弥漫着略带凉意的气息。 她缓缓走近,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心。 “还以为这个时候相爷不来这呢。” 言语间带着几分撒娇。 接着,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了晏驰安的怀里,半抱着他的胳膊。 “相爷有什么心事吗?跟奴家说说吧,也许奴家可以帮你解解闷。” 她用一种柔婉的声音询问。 晏驰安的手一伸,揽住了蒋馨蓉,把她完全拥入怀中。 蒋馨蓉的手被固定在背后,动弹不得。 只能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娇嗔。 “相爷弄疼我了!” 第二十九章 亲自编好 刚才她是直接称呼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尊称或官职,这种亲切的语气让他不禁想多了——难道这是对他有所意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从腰间缓缓解下那条络子挂坠,双手递上前去:“那天看你特别喜欢这东西,所以一回家就让家人做了好几个样式相同的,现在这个送给你,请务必收下。” 又特意制作了好几个? 蒋馨蓉望着手中这条精致的络子,内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低声问道:“你找到能够编织这种特别样式胡子的人了?” 这种独特而复杂的编织技巧是姐姐自己制创的啊,难道姐姐与这个人有什么交集吗? 对于她的疑问,慕临澜点头肯定地解释道:“其实那是我妹妹身边的一位小丫鬟,不仅会编你看到的样子,还会许多其他花样的装饰品。如果你对这些手工感兴趣的话,可以找她聊聊,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呢。” 注意到蒋馨蓉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并没有立刻伸手接过络子的意思。 慕临澜只好无奈地将它重新系回到自己的腰上,随后手指向不远处一片热闹景象说道:“你看那边,有很多女孩子正在放风筝……” 蒋馨蓉轻轻皱起了眉头,一方面她确实不太想去那种场合凑热闹,毕竟那不是她喜欢的方式;但另一方面,心里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万一这位擅长编织的小丫鬟真与自己寻找已久的线索相关呢? 或许可以从这里得到关于姐姐失踪案的某些突破也不一定。 似乎察觉到了蒋馨蓉的犹豫,慕临澜朝着那群女孩子中的一个少女招手。 随后转头对她说道:“这是我妹妹,她性格温和,你跟她相处肯定会很舒服的。” 他这话刚说完,那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就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蒋馨蓉,然后按照慕临澜的示意,向蒋馨蓉微微行了个礼,轻声说:“我是朝朝,见过姐姐。” 不知道对方的名号,这样叫总是没错的。 慕朝朝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那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尽管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什么背景,但她这双眼实在太迷人了,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箭已在弦上,蒋馨蓉只好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朝朝妹妹真是如慕公子所说,温文尔雅。我叫馨蓉,你就叫我姐姐吧。” 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友好和善意。 她从腰间的小袋里拿出了两颗圆滚滚的珍珠,对慕朝朝说:“第一次见面,准备得有些仓促,没带什么东西,这两颗珍珠是我平时经常玩赏的,就送给你吧。” 这两颗珍珠大概有成年人拇指头那么大,静静地躺在蒋馨蓉的掌心,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看起来异常珍贵。 这对珍珠还是晏驰安从自己的私库里特意选出来送给她的,所以显得更加有意义。 当慕朝朝的目光落在这些珍珠上时,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但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客气地说:“姐姐,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接受。” 这样品质的珍珠如果放在市场上出售,每颗至少值一百两,而且还是稀罕货,她怎能收下…… 慕临澜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开口说道:“馨蓉妹妹也太客气了,之前我送你的那条普通的丝绳你都不要,现在却要给我妹妹这么珍贵的珍珠?” 蒋馨蓉先是被慕临澜随口说的“馨蓉妹妹”惊讶了一下,随后被对方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盯着,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条丝绳我没收,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外人,我收下会显得不合适。” 她又看了看慕朝朝,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但我送给朝朝妹妹的东西,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合得来,想要交个朋友,这是不一样的情况。” 慕朝朝小心地打量着哥哥和眼前这位刚刚认识的美丽姐姐。 哥哥说的什么意思? 为何要送这位姐姐一条丝绳? 难道…… 哥哥喜欢她? 想到这里,她不管哥哥又要阻止,直接将两颗珍珠从蒋馨蓉手中拿了过来。 “既然姐姐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朝朝对着蒋馨蓉甜甜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热情。 “姐姐,这两颗珍珠我一定会让娘亲帮我做成精美的首饰,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人拥有一个,好不好?这样做,我们的友谊会更加牢固。” 蒋馨蓉心中暗自惊讶,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提议让她感到非常意外,同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在初次见面就收下这么贵重礼物,确实容易被人误解为贪财。 但如果两人一同将珍珠制成首饰的话,那就成了一种两人友情深厚且纯净的象征。 这孩子真是聪明至极。 “太好了!朝朝妹妹真是蕙质如心,姐姐我就等你的新首饰了。” 蒋馨蓉微笑着回应道,语气里满是温暖与期待。 “这两颗珍珠如此璀璨夺目,做成饰品之后一定十分精美。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邀请的热情。 慕朝朝指向不远处的方向。 那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正围坐在一起,她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还不时偷偷地往她们这边看几眼。 蒋馨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发现这些小女生们显得兴奋异常。 很明显她们对这两个新来的小姐姐充满了极大的好奇感。 然而,在蒋馨蓉尚未开口回答之时,一旁的慕临澜突然插话道:“朝朝,你身边的丫鬟如心现在在哪里?听说她很擅长编织各种漂亮的络子。” 这句话刚说出口,立刻引起了慕朝朝的警惕。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哥,你想找如心做什么事情呢?”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先是在慕临澜腰间那个精致的玉挂坠上停留片刻,随后又转移到了蒋馨蓉身上,仿佛在寻找某种帮助或是合理的解释。 “这个玉挂坠上面用的带子可是我自己亲自给它编好的。如果你想要送给谁的话,起码也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啊。” 第二十三章 亲手交给 晏驰安的眼神深邃,让人难以窥见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听闻你在找夏雪?你找她干什么?” 他平静地开口。 蒋馨蓉心头一紧,尽管心里翻陈倒海,但表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自若。 “哎呀,这事儿居然传到了相爷耳里了?”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 “前几天吃了一样陈南小吃,觉得味道不错,想着再尝一次,就找了那个做点心的人。” 她接着补充道。 “不过几天前就已经打听清楚那个人的去向了,没来得及告诉相爷。” 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猜疑。 晏驰安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仍旧紧盯着她问:“具体怎么回事?” 他想要得到更详尽的信息。 蒋馨蓉嘴一瘪,就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那人被主院要走了,奴家哪里敢向主院要人啊!” 尽管她说得好像无可奈何。 但实际上,早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初就已经提前找到了替身,这样即便晏驰安不相信她所说的内容,至少也能解释得通。 “哦?你竟然也有不敢做的事?” 晏驰安将她拉得更近一些,几乎是脸贴着脸了。 而他低沉而略带笑意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令人心生颤栗。 “相爷这话怎么说的,奴家怕的事情多了去了!” 蒋馨蓉急忙回应。 她知道,在这个充满权谋的地方,很多事情确实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蒋馨蓉缓缓转过脸,柔软的红唇轻碰着晏驰安的耳畔,她低声问道:“相爷是不是愿意帮奴家把那人从主院要回来?” 晏驰安闻言轻笑了声。 “你还真会顺杆爬。” 蒋馨蓉见他笑得愉悦,便顺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娇媚甜蜜,“还不是您惯出来的?” 话音未落,晏驰安猛地一个翻身,将蒋馨蓉紧紧压在了榻上。 “现在又怪我咯?” 他低声问道。 蒋馨蓉用双手搭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把他拉向自己。 一阵幽香随着她的靠近拂过了晏驰安的鼻尖。 而她的嘴唇几乎触到了他的眼睛,“奴家谢谢相爷。” 这时,一阵清风穿窗而入,吹熄了摇曳不定的烛火。 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次日清晨。 果然,在洛清的院子里找到了那个名为陈雪的厨师。 但是对方姓陈,而不像蒋馨蓉之前所说的那样姓姜。 梅蕊站在一旁小声地补充道:“这个陈雪就是小姐想找的那个会做陈南小吃的厨娘。” 晏驰安望着地上的陈雪,心中总觉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思虑片刻后,他释然一笑:无论真假,最终这丫头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何必在乎那些呢? “把她送过去吧!” “是,我这就去办。” 管家恭敬地回应道。 梅蕊领着丫鬟陈雪出门时,心里不由得对这位表小姐更加敬佩起来。 自家主子平日里冷若冰霜,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如此在意。 尤其是在那次表小姐不慎落水之后,只要她有所请求,主子几乎没有一次是拒绝的,真是让人既羡慕又惊讶。 走进凝雪院的路上,梅蕊不忘告诫陈雪。 “表小姐性情温婉,很好相处。但你切记要懂得把握分寸,不要轻易犯错。表小姐可能心地善良会原谅你的错误,但是老爷那边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明白了吗?” 梅蕊严厉地问道。 陈雪吓得浑身一颤,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差点因双腿发软而摔倒在地。 她急忙用力点头,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奴婢明白了。” “嗯。”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梅蕊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陈雪一同穿过那扇精致华丽的院门,径直走到蒋馨蓉面前。 对于即将到来的变化,其实连蒋馨蓉本人也没有预料到。 她只不过是在晏驰安面前撒了个娇,随口说了一句想吃点心的话。 结果对方竟然如此认真地跑到了主宅那边,将这个厨娘特意为她要了过来。 不久前洛清才刚刚接受了非常严厉的惩罚。 不仅被禁止外出,还失去了管理家中一切事务的权利。 这已经是极其严重的处分了。 如果再因为她失去了一名能够做美味点心的厨子而生气得不可收拾的话,那将会是何等麻烦的情况? 更不用说假如洛清写信向太师府诉苦的话。 怕是会给晏驰安带来更多的不必要的烦恼。 “表小姐您好,主人吩咐奴婢把这位厨娘带过来见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处理,奴婢这就先行告退。” 陈雪恭敬地说道。 蒋馨蓉微微挥了挥手让她暂时留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之前准备好的但却一直未能送出的小荷包递了过去。 只见那个荷包上面绣着几片淡雅清新的竹叶图案,一看便知制作者花费了不少心思。 原本打算只要晏驰安去了趟主屋就能把它递出去。 这样一来,可以让他见到礼物便想起送礼之人,尽快过来瞧瞧自己。 可是这几天来,对方整天围着她转。 几乎没有离开半步,也就没了必要急着这么做。 “这是我特地为表哥做的荷包,请你帮我带给他。”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小心翼翼。 “好的,表小姐费心了,梅蕊一定会亲手交给相爷。” 梅蕊接过荷包,眼中露出一丝敬意。 只见梅蕊小心翼翼接过,仿佛生怕弄脏一般,还特意从袖口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让荷包放置其上,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去。 手帕上的绣花精美而细腻,与精致的荷包相互映衬,更添了几分贵气。 待其离开后,蒋馨蓉转向跪在地上的陈雪,柔声安慰道:“把你调来这里只是为了享受你的手艺,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在其他地方做事如何我不关心,只要你在这里好好工作就行了,用不着担心。” 听到这句话时,陈雪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对方。 一瞬间羞得满脸通红,,随即又低下了头。 “明白了,谢谢表小姐宽慰。” 第二十四章 少之又少 她低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蚋。 关于这位表小姐貌美如仙的消息,在府中已经流传许久。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信,觉得这些传言或许只是夸大的说法。 直到今天真正看到才发现。 即便真的是天上的仙女,恐怕也没有小姐这般温婉美丽啊! 眼前的女子,容颜如画,气质脱俗。 这时蒋馨蓉转向银柳微笑着说道:“从今以后,这位就是咱们院子里的厨师了。她初来乍到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还请多加关照。” “是,小姐说得对,我会尽力的。” 银柳立刻俯首答应。 另一边,在主屋里,洛清拿起一盘刚端上来的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糕点在她的唇齿间化开。 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糕点为何如此奇怪?难道换了做糕点的人了吗?” 一旁的春佩显得很为难,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启禀主子,做糕点的厨娘被老爷叫走了,送去表小姐那院子了!主子,那边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主子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小少爷出世后,咱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什么?” 洛清完全没听进去春佩后面的话,只是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着前半句的内容。 晏驰安竟把她的人给带走了,而且还送去了那贱人的院子里。 这一连串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她的身子忍不住地一抖,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 整个人险些就软倒在地。 正在这个时候,张嬷嬷恰巧进了内室。 看见眼前的情形,她急忙一步冲上前,紧紧地抱住摇摇欲坠的洛清,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扶住了几乎要瘫软下去的洛清。 “小姐!小姐!” 她焦急地呼唤着。 随即,张嬷嬷瞪圆了那双三角眼,眼神凌厉地盯着不远处还呆站着的春佩。 “你还不赶紧扶小姐到床上躺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在那里发愣?” 待她们好不容易将洛清安顿到床上后,其他丫鬟这才明白发生什么,纷纷露出惊愕之色。 张嬷嬷几步来到依然僵立原地的春佩面前,举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扇在春佩脸上。 “你这个多嘴的东西,是不是真要把你的舌头剪了你才会记得闭嘴?这种事情也敢乱说!” 突如其来的巴掌让春佩彻底懵了。 她吓得立刻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哆嗦个不停,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求饶的话语。 “奴婢错了,求嬷嬷这次饶了我吧!今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请原谅奴婢这一次!” “滚!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东西,出去跪着,小姐什么时候笑了,你再起来!” 听到这话,春佩顿时浑身无力,几乎要倒在地上。 她一直侍奉在洛清身边。 自从小姐被关禁之后就没笑过一次,张嬷嬷是要她的命啊! 她不敢反抗,只能勉强爬向外面。 张嬷嬷根本不理她,而是转向屋里的丫鬟们,厉声喝道:“都给我小心点儿,要是谁再惹小姐生气,你们就会成为下一个春佩!” 说着,她三角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让丫鬟们害怕得扑腾跪下。 她们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春佩。 “奴婢明白了!” “奴婢记住了!” 听到齐声的回答,张嬷嬷这才点了点头,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你们先出去,这有我照看着。”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 几个丫鬟如释重束般往外走,转眼就没了踪影。 她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直至彻底消失。 张嬷嬷转身回到床边,握着洛清的手轻声安慰:“小姐别生气了,现在信件已经送到太师那儿了,那个坏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希望能给小姐带来些许安慰。 这件事本是打算瞒着小姐不说的,结果春佩这丫头嘴这么快! 洛清含着泪看向张嬷嬷,声音带着痛苦和颤抖。 “真的吗?信送去好几天了,怎么爹爹还没动作?” 她的目光充满了期盼,也充满了无助。 “他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给他丢脸了?” 张嬷嬷眉宇间露出一丝心疼,轻轻地将洛清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师最疼爱的就是小姐,怎么可能嫌弃你呢!他老人家总是把你挂在心上,你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牵动着他的心。你可是太师的心头肉啊。” “真的吗?” 洛清的眼神闪过一抹希望,随即又消失不见,化作了浓重的悲伤。 “嬷嬷,相爷怎么会这么狠心啊!我肚子里怀的是他的骨肉啊!难道他就不能念及这一点亲情吗?他怎么能如此绝情,置我们母子于不顾?” “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小少爷,太师肯定会为你出头的,到时那小坏蛋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张嬷嬷说着,“太师定会帮小姐的,您可要照顾好自己啊!千万别因为这些事情伤了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半点委屈。” 而此时被两人不断提及的洛太师,正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目光看着地上女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想要的奖赏就是给我做侍妾?你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有什么企图?” 那女子头上包裹得严实,看不到一丝表情。 “是的!我的唯一愿望就是为太师当妾,只要能帮太师,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请太师大人相信我的一片真心。” 蒋馨蓉都能攀附首辅大人,她怎会甘愿居于人后? 太师府后院清静,只有个年老的夫人掌家,凭她的美貌,勾引到洛太师的心简直是轻而易举。 终有一天,她会让夺走一切的小人向她下跪求生。 那时她将会站在高处俯视这些人,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洛太师的兴趣似乎更浓了,把手里看到一半的文书扔到桌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乎趴在地上的人。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昨天里塔因为某些紧急的事情匆匆离开了府邸,因此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人。 没想到今天他却给了她不小的惊喜。 在他这样的地位和年龄,能够引起兴趣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了。 第二十五章 发烧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第一次遇见那位女子时的情景。 随着思绪流转,他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更加稳重:“你知道吗?我的岁数实际上比你父亲还大上许多,真的要成为我的侧室吗?” 想到自己曾亲手对付过这位女子的父亲这段往事,一丝淡淡的笑容从他嘴角蔓延开来。 假如眼前这女孩知道自己背后的故事,那时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非常有趣吧。 “像太师您这样的人才,我爹跟您的对比之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不要说配得上为您做事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洛太师不由得笑出声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妾侍,以后我们就称你为雪娘。” 一听见自己的新称呼,雪娘立即展现出了满脸的欣喜若狂。 显然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是完全乐于接受的。 “我定会竭尽全力去伺候好老爷。” “那就先下去休息吧!” 看到她的样子后,太师挥手示意可以让丫鬟们进来帮忙。 于是门外等待命令已久的仆人们赶紧走进房间内扶住了刚受封的雪娘,并找来两个力气较大的婆子合力把她抬回卧室养伤去了。 看着她身上多处都还带着明显的伤口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马上有所行动。 再者说了,他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情。 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家里的后院总是如此寂静冷清呢? 正当此时,站在旁边的老管家见主人拿起了一份新的文件仔细研读起来,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妻子告诉自己的一个消息,便急忙上前询问:“主子,请问接下来我们有什么具体安排或打算?” 洛太师低眸看了他一眼,“嗯?担心张嬷嬷会被连累?” 许安河立刻双膝落地,心里明白这是妻子写信告诉的消息泄露了出来。 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满是不安与惶恐。 “老奴不敢多言,只因想着大小姐腹中的孩子才斗胆问一句,请老爷宽恕这一回!” 话音里充满了恳求之意,他深知此事关乎重大,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许久之后洛太师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似是在权衡什么重要事宜。 “清儿怀了身孕,倒也是个麻烦,看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话语虽轻,却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决心。 本来他还想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儿……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蒋馨蓉穿了件单薄的春装坐在湖心亭边。 手中拿着一把粉色蝴蝶扇,轻轻地来回晃动着,偶尔朝湖中投掷一些鱼食。 几条鲜艳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游向食物,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蒋馨蓉慵懒地倚在栏杆上,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丫鬟轻声问道:“银柳,你知道相爷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吗?” 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好奇。 晏驰安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事,已经好几天没来看她了。 即便是她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了一些温补的汤水送去,也始终无法进入他的书房,甚至连面也没见到。 银柳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 蒋馨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高挂的太阳,不由自主地半探出身子伸手搅动起了清澈见底的湖水。 池塘里的鱼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四散游开。 原本平静的画面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眼前景象令她不禁轻笑一声,难得露出了些许久违的笑容。 吹了一天的冷风之后,如预料中的那样,蒋馨蓉病倒了。 加上目前正处在调理身子的重要时期,服用了一些功效十分强劲的药材。 而这些药物与退烧药不能同时使用,导致她的病情愈加严重。 不过,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张开嘴唇,发出细弱的声音,“相爷,奴家觉得好冷,整个人都在发抖,求求您来救救我……”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这情景让银柳心急如焚,飞快地朝相爷的书房跑去。 在跑到书房门口时,她突然被梅蕊挡住去路。 但这个时候,银柳已经来不及停下来解释,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想要硬闯进去。 虽然梅蕊平时给人的印象是文弱书生,但他也不是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的。 他立刻抬起手肘挡开银柳的攻击,随即稳稳站在她的面前。 “银柳,你是不是疯了?连主子书房你也有胆子这么闯?” 梅蕊质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愠怒。 银柳咬紧牙关,几乎是低吼着说道,“表小姐那边出了状况,情况非常紧急……” 话音未落,从房间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梅蕊,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么吵闹?” 听到主子询问,梅蕊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让开了道路,并且高声通报:“老爷,是银柳来了。” 踏入书房内后,银柳没有给晏驰安留下任何寒暄的机会,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哭诉起来:“主人啊,表小姐突发高烧,如今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请你一定要救救她!” “你说什么?” 晏驰安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几乎没有合过眼。 只见他猛然起身,径直朝着蒋馨蓉院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无意识之间还动用了轻功提高速度。 “主人!” 梅蕊大喊一声,紧随其后追赶上去。 对于周围丫鬟们惊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晏驰安早已抛诸脑后,仅仅几分钟功夫就已经到达了屋外。 刚进门就听到一阵模糊而又娇弱的声音:“相爷,奴家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啊……” 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和恳求,让人心生怜惜。 掀起帘子走进内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埋在被褥里满脸通红的小脸蛋。 蒋馨蓉的额头满是汗水,脸色因为发烧而显得异常红润。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 “蓉儿?” 晏驰安轻声问道,同时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发现烫得厉害,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正准备问为什么不请大夫看看或煮些草药,却忽然想起来她还在吃另外一种调养身体的药物。 那种药如此强效,即便是请来了大夫又能怎样呢? 第二十六章 当然可以 还能让她再吃感治疗风寒的药不成?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暂时没有进一步追问。 感受到晏驰安的手触摸,蒋馨蓉微微睁开漂亮的眼睛,在认出眼前人之后立马露出了一个虚弱但充满期待的笑容。 “相爷来了呀?”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欣喜和希望。 晏驰安淡淡回应道:“先休息吧。” 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的话语简单。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身影,片刻过后蒋馨蓉鼻子忽然酸楚起来,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想哭。 心中的那份委屈与无奈,让她感到无比难过。 泪水立刻涌了出来,与额头的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发丝流下。 此时的她,无助又脆弱。 当晏驰安拿着一壶酒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的眉头顿时又紧了一些,“怎么这么娇气,怎么哭了?” 蒋馨蓉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晏驰安的身影,顿时感到更加委屈,抽泣着说:“相爷真的太狠心了,怎么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她的声音微弱。 晏驰安忽略了心里奇怪的感觉,上前掀开了蒋馨蓉身上的被子。 “本相爷来去你管得着吗?” 蒋馨蓉烧得神志不清,只能勉强说出这两句话后。 现在的她连晏驰安在哪里都看不清楚了。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负担似乎轻了许多。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晏驰安的目光定在蒋馨蓉身上的那件薄衣服上。 这件衣物太过轻薄,一旦沾上汗水,几乎将她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外。 晏驰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间发紧。 但他还是尽力克制住内心深处的冲动。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拔开了酒坛的塞子,用里面的酒液浸湿了刚脱下的衣物,然后开始仔细而温柔地擦拭起蒋馨蓉的身体。 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这些湿透的衣服反而成了最合适降温的物品。 如果使用其他东西,他害怕会不小心划伤或摩擦到她娇嫩的肌肤。 为了给蒋馨蓉降温,晏驰安连续用了三坛烈酒之后,才终于使她体内炙热的温度得到了控制。 看着她昏睡的样子,晏驰安满是心疼,随即将手中充满了酒味的衣服放在一边,随后自己也脱掉了外衣,轻轻地将蒋馨蓉抱入了怀中。 令人惊讶的是,一旦被他的怀抱所包围,蒋馨蓉便停止了哭泣。 看到这样的情景,晏驰安脸上浮现出笑容。 此时此刻,他也感到有些累了。 第二天,天天刚刚亮。 晏驰安脸上传来了触碰感,他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并轻易捉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就在这个瞬间,耳边骤然响起了女声:“呀!”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已经睡饱了吗?” 蒋馨蓉倾斜着身子,半趴在晏驰安的胸口。 “奴家哪里舍得将相爷叫醒呢?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是该去朝堂的时候了。相爷日理万机,奴家怎敢误相爷大事。” 晏驰安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的额头紧紧地相抵在一起,他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蒋馨蓉的额头,确认她不再发烧后,立刻起身准备下床。 “你现在刚刚好一点,这几天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再着凉了。” 晏驰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嘱咐道。 “知道啦。” 蒋馨蓉望着晏驰安,“那相爷今晚还来不来看我呢?” “最近朝廷事务繁忙,可能会有几天都不会回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叫梅蕊帮忙……”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衣角被轻轻扯动,低头一看,正好对上了蒋馨蓉那张小脸。 “相爷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如果我很想你,该怎么办?” 这一问让晏驰安的心猛然间加速跳动起来。 晏驰安直接站起了身,没有再理会蒋馨蓉,转身向门外走去。 由早就等待在外室的梅蕊帮着他换衣服。 看着男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蒋馨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在狼狈地逃跑一般。 逃走?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胡思乱想了。 堂堂的晏相爷怎么可能表现得像是一只落汤鸡般呢? 真正应该跑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等到晏驰安离开去上朝之后,蒋馨蓉在床上又懒了一会儿,最终才慢慢地起床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在银柳的细心照顾下洗漱完毕后,她换上了一套样式简洁而素雅的衣服,然后缓缓地躺倒在床边那张软绵绵的小床上,开始享用准备好的早膳。 见蒋馨蓉似乎情绪不佳,银柳心中反复思量,终于决定开口安慰:“小姐,昨天您烧得很厉害,是主子亲自用白酒一遍遍为您擦拭身体降温。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主子对您真是十分关怀。” 听了这话,蒋馨蓉突然展颜一笑。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是这样吗?” 其实,昨天之所以故意让自己受凉生病,就是想要看看能否激起那个男人的一丝怜悯之心。 没想到,晏驰安竟然真的整夜守候在侧。 她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银柳,努力掩饰住了心底的讽刺,轻声说道:“那我还得多谢相爷了。” 银柳跟随在她身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平日里总是一副为了她愿意赴汤蹈火的模样。 然而关键时刻还是将晏驰安放在了一个更加重要位置之上。 听完这句答话,银柳连忙解释道:“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是春闱考试了,按照惯例估计相爷还需要忙上一月左右才能腾出空闲。” 蒋馨蓉轻轻点了点头,思绪不由得回到了现实当中。 确实如此,身为当朝首辅大臣的晏驰安正面临着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事件,自然无暇顾及其他琐碎之事。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礼部负责的吗? 怎么需要他这么忙碌呢? 毕竟,处理这些事务通常是礼部的职责。 “京城里这段时间来了很多才华横溢的读书人,他们都是各地举荐而来的人才。每一天,京城都显得格外热闹,小姐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散散心呢?” 银柳关切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的小姐整天闷在这个院子里,未免有些过于孤单了。 “我能出府去?” 蒋馨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小院的大门了。 几乎快要忘记外面世界的宽广与自在…… “当然可以了,你只需要跟梅蕊打声招呼,多带上几个可靠的护卫就可以出门了。” 第二十七章 厉害岳父 银柳脸上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相爷那边已经给了明确的答复,说是允许你外出。” “真的吗?这真是太棒了!那我们就今天出去春游吧!” 蒋馨蓉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但是听到这句话时,银柳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您的风寒还没有完全痊愈呢,还是再等上几天吧。等到您彻底恢复了体力,咱们再一起去玩好吗?” 没办法,蒋馨蓉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她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正好看到温暖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遗憾和淡淡的忧伤。 …… 在皇宫的大殿内,一排官员正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虽然大家都默不作声,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暗自留意着那位正在激情发言的史官徐云飞。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会偷偷朝他的方向撇一眼,并且眼神中透露出几许明显的轻视之意。 “启禀皇上,臣有一件事必须要讲明。” 史官徐云飞的声音平稳。 “尽管晏首辅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位难得的人才、朝廷栋梁之才,但是据臣所知,他近日对自己的表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甚至还有传言说他已经因此做出了伤害自己发妻的行为。” “如此违背人伦之事若是真的话,无疑是整个大明朝的巨大耻辱,请陛下务必亲自查明事情真相。” 说完这段话后,徐云飞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只见他紧绷着嘴角。 坐在高位上的赵世煜通过王冠下悬垂下来的珠帘注视着下方站立说话的徐云飞,然而从他的神情以及话语里很难判断此刻究竟是高兴还是愤怒的情绪占了上风。 “哦?大家都说晏首辅和他的妻子和睦相处,恩爱非常,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一个表妹呢?大人是从哪里听来这件事的?” 赵世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徐云飞低头恭敬地回答:“关于晏首辅因为表妹争宠,将他的妻子软禁在宅院中的事情,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微臣作为大臣之一,不可能对这种传闻毫无所知。” 他继续说道:“微臣作为史官,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事实真相呈报给陛下,以确保公正无偏。” 赵世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不满情绪,接着将目光转向了晏驰安询问道:“晏大人对于这件事怎么看?真如徐大人所说的那样吗?” 晏驰安这时站在所有官员最前列,缓缓行了一个标准的作揖礼后说道:“微臣是因为考虑到内人第一次怀胎时身体极为虚弱,所以才让她留在庭院中安心静养,并非是软禁她或对她有任何限制行为。”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地看向了徐云飞,“另外,关于家中那位表妹的事情,更与此次事件无关。不知道徐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些不实之言的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晏驰安忽然跪了下来,语调沉重地请求道:“当前正是春闱选拔的关键时刻,微臣担心有人故意借此机会诽谤主考官,影响到国家大局的稳定,请陛下调派相关人员进行详查。” 虽然他说得语气平缓,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为徐云飞捏了一把冷汗。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招惹的对象是位高权重且行事谨慎的晏驰安。 最多也只是说他在私德方面有些许不足之处罢了,但现在他直接指责对方试图扰乱国政根本,这可是大罪名啊! 只见此时此刻,徐云飞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额头上也密布着细密的汗珠。 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望向自己身后那排站立的官员当中, 其中一位银发老者特别引人注目——那正是太师洛轩。 看见洛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徐云飞又是一惊,但仍挺直了身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地辩解道:“事情的真假,自然由陛下裁定。但是晏大人身为朝廷的重要大臣,同时还兼任春闱的考官,若是他与表妹私会的消息真的流传出去,那将对朝廷的形象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这岂不是让朝廷颜面尽失?” 徐云飞的举动完全没有逃过晏驰安的眼睛。 他心中早已有了预料,面对徐云飞的攻击反而更加镇定自若了。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彻底查个清楚好了。” 晏驰安的话里虽然平静,却隐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决心。 赵世煜注意到了晏驰安此时的态度,感到此人的确有着一股子正气,显然对于那些谣言根本无所畏惧。 “看来,朕之前确实小看了晏爱卿。”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随后目光转向依然保持警惕状态的徐云飞,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现在我们最应该关注的事情是即将来临的春闱大试,至于徐大人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朕当作没有听见一样。希望以后不要再提起这种事情。” 接着,赵世煜的目光移向了晏驰安。 “春闱对于我国选拔人才至关重要,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疏漏或失误发生。不知道关于这项工作的各项准备进展得如何了?” 还没等晏驰安开口作出回答,洛轩说话了。 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对着皇上深深一揖后恭敬地说:“离春闱正式开始只剩下不到半月时间了,微臣建议,为防止试卷内容外泄给某些有心之人利用来诬陷晏大人,请陛下允许所有参与试题编撰工作的官员留在宫中直至考试结束,这样做也可以最大限度地确保公平公正。” 这一番提议立刻获得了在场多位大臣们的赞同眼神,不少人看向晏驰安的眼神里除了平时的敬佩之外。 更多了几分钦佩之意:看人家找了个多么厉害的岳父啊! 就在片刻之前,史官还在报告称晏首辅与其表妹之间关系暧昧。 甚至怀疑他已经采取了强制措施限制住了太师府女儿的自由。 然而,转眼间这位身份显赫的老者非但没有相信外界无端揣测之词。 反而积极主动地为女婿解决棘手问题,并且成功化解了一场可能到来的信任危机。 第二十八章 再见 即便日后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导致试题提前泄露出去,至少不会有人直接怀疑到晏首辅头上去了。 毕竟那人在宫里待着,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还能偷走卷宗不成? 那皇宫岂不是像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 赵世煜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中也觉得确实没有这种可能性。 “洛太师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洛太师是三代太子的老师,也是当今文坛的大佬,他在这个朝代的地位举足轻重。 尽管心里还有些犹豫,但赵世煜不得不给他一些面子,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晏驰安只好答应下来,他用眼角瞥了眼毫无表情的洛轩,心里暗自猜测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老人家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帮忙,肯定还有其他未说出口的原因藏匿于心。 …… 洛轩结束了在朝廷一天忙碌的工作,随后又在官府中继续忙活了大半个下午。 当夜幕完全笼罩住京城时,他才回到了家。 早已等候在外的太师府马车,在见到主子那一刻迅速迎了上来。 与身边的同僚道别之后,他略显疲惫地登上了马车,并很快闭上双眼。 马车载着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 原来此处早已有一个人等待着他的到来,那人见车子停下便急忙爬上了车厢内。 刚一坐稳,那人赶紧抬起衣袖擦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紧接着又用颤抖的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嘴边略微凌乱的八字胡须,这才安心地坐到了洛轩旁边。 而这位急匆匆赶来的并非旁人,正是今日在朝堂之上因小事惹怒晏驰安的史官徐云飞。 “洛大人,今日这件事……” 徐云飞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却没等说完就被直接打断了谈话。 洛轩微微睁开了半闭的眼睛,目光平淡地望向徐云飞。 “虽然说你还年轻难免会有些贪玩,但这次毕竟已经牵涉到了一条鲜活的人命问题,所以让你远离京城出去游学两年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徐云飞听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任何愤怒或不悦的情绪。 反而显得十分轻松,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高兴。 “真是太感谢洛大人了!对于您的这份恩情,我现在没有什么能报答您,不过请相信我日后定当加倍努力……” 他又一次没能顺利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因为洛轩已缓缓抬起了手制止住了对方的话语。 “行了,今天和晏驰安的事情跟本太师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徐云飞连忙点头。 “明白了,绝不会让大人您难堪。” 他生怕说错了话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嗯。” 洛轩沉声应了一声,随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下去。 马车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暗示对方下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马车也重新停止了移动,依旧没有离开那条阴暗的小巷。 徐云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轩的脸色,不论洛轩能不能看到,他先跪下行大礼才小心地下了车。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敢表现出哪怕一丝的不敬。 等到马车重新启动后,洛轩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他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个小子确实爱玩、性格顽劣,不过还没有到那种强抢民女、滥杀无辜的地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陷阱罢了。 不知道这位徐云飞是真的看不出还是故意装傻,总之这种人还是不要过于轻信为好。 …… 几天过去,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蒋馨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虽说遇到风还是会咳几声,至少现在她能出门活动了。 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银柳找梅蕊说了此事,但梅蕊显然有自己的事要忙,便给了银柳二百两银子,派了些护卫保护,让她自己带着蒋馨蓉出门。 于是,蒋馨蓉与银柳坐上了首辅府马车出发了,身边有五六个骑在高马上的护队,场面可谓相当气派。 一群人在马车上谈笑风生,朝着上京城外的十里坡而去。 还没到目的地,就远远地看见天空中飘着好多各式各样的风筝。 这种热闹的场景让蒋馨蓉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到了地方,银柳轻轻搀扶着蒋馨蓉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今天她穿着一件如同月光般皎洁的白玉色襦裙,外搭是一件清新淡雅的浅绿色春装。 蒋馨蓉觉得繁复沉重的帷帽过于麻烦,索性只选择了简单素净的一层面纱。 现在她站在那里,一阵微风吹过,衣角轻轻扬起的同时,也撩开了面纱一角。 “春风拂过纸鸢飞,一线牵挂万里情。” 不知道是谁,在看到了眼前这幅画面后,悠然自得地念出了这两句富有意境诗句。 蒋馨蓉听罢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恰好在这时候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她先是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快速搜寻着记忆中的线索。 直到注意到那人腰带上悬挂着的别致小物——那是一件样式独特而精美的络子挂饰,这才忽然间明白过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菊花宴上与之有过几番闲聊的礼侍郎之子慕临澜吗? 显然,慕临澜也同样认出了蒋馨蓉。 倒也不是因为他记忆力超群。 事实上,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就足够难忘。 那时候蒋馨蓉为了防止一杯滚烫的茶水意外泼溅到慕临澜身上,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其挡下,结果反而导致自己被热水烫伤。 而在慕临澜身边围绕了不少人。 只见他跟那些人说些话后,便带着一个书童向蒋馨蓉这边走来。 还没走近,银柳已经一脸警惕地挡在了蒋馨蓉前面,眉头紧锁,眼神里透着明显的不悦和防备。 她紧紧盯着前方走来的慕临澜。 “小姐的手好了吗?那天多谢小姐了。” 慕临澜见状,立即停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向前迈进,而是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在那里恭敬地向蒋馨蓉鞠了一躬。 蒋馨蓉微微一笑,同样回了一礼。 “公子多礼了,我的手已经没事了,完全恢复如初。” 听到这句回答,慕临澜微微愣了一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十九章 不说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不甘与小小的委屈情绪,毕竟,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当着大家面去询问其他女子的事情,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是谁跟你说关于如心的消息的?” 慕朝朝紧盯着自己哥哥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与不满,直接追问。 慕临澜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妹妹意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心里既紧张又尴尬,仿佛被当众揭穿了什么秘密一般。 “馨蓉妹妹对这络子很感兴趣,我才顺口多问了一句,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他急忙解释道,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和慌张。 慕临澜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以免被旁人看出异样来,但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 慕朝朝故意拖长了声调,轻哼了一声“哦”,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是姐姐对我们家小丫鬟的手艺这么感兴趣。不过呢,今天跟着我出来的那个丫鬟是小翠,而不是如心。要不这样,过几天是花朝节了,我们在贵福楼见面如何?”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狡黠,似乎并不相信哥哥的解释。 慕临澜见状连忙补充道:“到时我一定把如心也一起带上。” 他的语气坚决而充满诚意,仿佛这样做可以弥补些什么一样。 蒋馨蓉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又亲切地回答说:“我只是觉得这种编络子的方法与一位老朋友的作品很相似,所以才会多嘴问一问。”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却让朝朝妹妹费心准备这么多。” 她的笑容显得温暖而有礼,给人一种亲近感。 慕朝朝笑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不麻烦的,其实花朝节的时候,我都会陪着哥哥一起去,感觉挺没劲的。今年如果能够和姐姐共同度过这一天的话,对我来说简直太幸运了!” 她的言语间流露出满满的期待之情,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心动。 说着,慕朝朝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目光坚定地看向蒋馨蓉。 这样的神情让后者感到十分为难,难以开口拒绝。 毕竟,面对这样一个真诚的女孩儿时,任何人都很难说出不字。 于是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行吧,那就定在花朝节那天吧。” 蒋馨蓉轻声应允。 她的心中虽仍有一丝犹豫,但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十里坡以南有一片广阔的桃树林。 目前桃花树上满是待放的花蕾,只待春风拂过,便会竞相开放。 那场景定会如画一般美丽。 按照现在的季节来算,大概到四月下半旬桃花才会盛开,距离那时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呢。 这时候,银柳手中的蝴蝶形风筝被交到了蒋馨蓉手上。 看着手中的这只精致的小风筝,蒋馨蓉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纸翼,心中充满了童趣。 “走吧,我们一起去放风筝玩儿吧!” 她开心地提议道。 自小体弱,长大后又一直被圈在家里,几乎从未踏出过庭院,更别提体验在这么大的草坪上放风筝的乐趣了。 今天的机会,对蒋馨蓉来说无疑是极为珍贵且令人兴奋的。 她从小就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养病,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外出。 即使是在自家宽敞的院子里,她也鲜少有自由活动的时候。 现在,站在这样一个广阔的草坪前,准备享受一次难得的户外活动,蒋馨蓉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这个机会对她而言,不仅是对身体的一种锻炼,也是精神上的一次解放。 “好啊!” 慕朝朝激动地应声道,她的眼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上前几步,紧紧抓住了蒋馨蓉的手,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 牵着蒋馨蓉向那些久违的朋友走去。 直到离开了原地一段距离,她才猛然想起了独自留在原地的哥哥慕临澜。 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握住蒋馨蓉柔软的手掌,用力一拉,将好友拽到自己的身旁。 然后,两个人一同迈开脚步,走向那些已经等待多时的好友。 走了不远的距离后,慕婉忽然想起还站在原地的哥哥,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于眼前的快乐,竟然忽略了哥哥的存在。 她停下来转身,冲慕临澜说道:“哥,你也去找同僚去吧。春季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千万别耽误学习。” 说完这些话,也不管他是不是答应了,便拽着蒋馨蓉继续向前走了。 慕婉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回过头对着慕临澜大声地说出了这番叮嘱的话语。 语气中既有妹妹对哥哥学业的关心。 又有不愿错过与朋友相聚的时间。 没等慕临澜给出任何回复。 她再次紧紧抓住蒋馨蓉的手腕,拉着她快速向前走去,完全没有给哥哥拒绝或者犹豫的空间。 几个一直在远处观察这边的书生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刚才那个姑娘是谁啊?你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一位淑女?” 与慕临澜关系最亲密的裴云朗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打趣之意。 看到慕婉拉着蒋馨蓉离开的这一幕。 几位书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同样惊讶而感兴趣的情绪。 于是他们纷纷靠近慕临澜,试图了解更多信息。 其中一人率先发问,那正是跟慕临澜非常要好的裴云朗。 慕临澜似乎刚刚从某种思考中醒过来,有些迟钝地回应道:“注意点你的言辞,别乱说话损人家名声。”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显然之前正在深思某些事情,并未立刻察觉身边发生的变化。 片刻之后,他才勉强给出了一个回答。 裴云朗却不以为意地挤眉弄眼,嬉笑着回了一句:“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紧张了?” 对于慕临澜略显严肃甚至可以说带有警告意味的回话,裴云朗完全不在意。 只见他挑起了眉毛。 听到这话,慕临澜顿时怒气上涌,用力瞪了他一眼,“管住你的嘴巴!” 然而裴云朗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哈哈一笑,“哈哈,行行行,不说了!” 一边说着,还做出一副夸张的闭嘴动作来。 第三十章 不好找了 面对好朋友这样的挑衅行为,慕临澜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愤怒的情绪立刻在他心头升起。 他紧锁双眉,狠狠地瞪了裴云朗一眼,希望后者能够收敛一些。 但很显然,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裴云朗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里夹杂着明显的得意之色。 他边说边模仿起用手封住自己嘴巴的样子。 在这些书生中,一个面容清秀但略显瘦弱的年轻人正专注地盯着蒋馨蓉远去的身影。 甄衍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蓉儿妹妹怎会在这里出现呢? 这两个月里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消息,差点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这群年轻学子当中,有一张面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张脸虽然线条柔和,轮廓分明,但由于营养不良或是其他原因导致身体略显消瘦。 此刻,这张俊逸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坚定且认真地盯着某个方向。 甄衍内心翻腾着复杂的情感。 自从两个月前蒋馨蓉突然消失不见以来,他四处奔波打听其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因此此时此地见到她的身影让他既惊喜又担忧,种种疑问如同潮水般涌现脑海之中。 身旁的同学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甄衍,你怎么也发起呆来了?难道你看上了那位小姐?” 他在甄衍眼前摇了摇手,想要把他从失神状态拉回来,“醒醒吧,人家身上的衣服可是用真金白银做成的。就算你不吃不喝,写两个月的文章也买不起那样的料子……” 察觉到甄衍不同以往的表现,旁边站着的一位书生不由得出声问道。 为了引起好友的注意,他还特地伸手在甄衍面前晃了几下。 接下来,他说出一番看似提醒却又夹杂着几分酸楚的话语,意在说明那位女子出身非凡,绝非普通人家可及。 同时也隐含着劝告好友不要奢望太高、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想法。 “她那样的出身咱们可高攀不起!” 慕朝朝结交的那些闺蜜,大多都与她性格相仿,温柔又善解人意,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她们在闲聊时总能互相理解,即使有些小矛盾也能轻松化解。 蒋馨蓉在这场聚会中玩得非常尽兴,连最近几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淡淡的愁绪也似乎消散了不少。 阳光渐渐变得柔和,从天空斜斜地照下来,使得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银柳担心蒋馨蓉的身体,生怕她着凉再感冒,赶紧收起手中的风筝线轴,小心翼翼地将线缠好。 她稍微低下头,低声说道:“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咱们是不是该收拾一下东西回府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仿佛生怕打扰了蒋馨蓉的兴致。 蒋馨蓉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空中那还在飞舞着的粉色蝴蝶风筝,眼神里透出几分向往。 突然之间,她迅速拔下自己头发上的一根簪子,用它绞断了风筝线。 纸鸢就这样随风而去,飘向远方。 她心里想着:我自己被困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里无法脱身。 那么就让这只纸风筝享受一次自由自在的飞翔吧。 “表小姐?” 银柳被这举动吓得愣住了,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 周围的几位小姐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蒋馨蓉,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慕朝朝以为蒋馨蓉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不高兴了,于是立刻把自己的风筝交给旁边的丫鬟拿着,快步走向蒋馨蓉身边。 她轻轻地抓住蒋馨蓉的手问道:“姐姐的手有没有受伤?如果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就继续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话语里充满了关切之情,显示出两个人之间的友谊是多么深厚。 面对好友关切的目光,蒋馨蓉微微一笑,重新将刚刚使用的那根簪子插回了发髻之中。 这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她佩戴的白纱巾,使其轻轻扬起,留下了些许褶皱。 “我的手没有受伤,也没生气。我只是觉得那只风筝能够在空中这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实在是太快乐了,所以实在不忍心把它拉回来罢了。” “哦?” 听到蒋馨蓉这样的解释,慕朝朝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只见那粉蝶形的风筝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些仍旧被细线所牵制、只能按照特定轨迹飞行着的其他纸鸢。 此刻,她突然明白了蒋馨蓉刚才那番举动背后的含义。 这种情绪在瞬间感染了周围的人们,大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此情景,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慕朝朝开口说道:“说起来,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各位了,还是先回家去吧,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次相聚。” 蒋馨蓉对其他几位小姐点头告别后,又转过身来对着慕朝朝微笑着说:“别忘了花朝节哦。”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暖的期待。 “姐姐放心吧,绝对不会忘记。” 慕朝朝连忙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定。 说完后,她还略微向前迈了一步,像是在保证自己的话一定会兑现似的。 蒋馨蓉微微一笑,眼神温柔而亲切,没有再对慕临澜说什么便径直走向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刚一上车,蒋馨蓉就迅速伸出手去拦住车门,“姐姐,”她叫了一声,声音中有一丝着急,“我好像在朝朝妹妹那儿落了样东西,你可以去帮我拿回来吗?” 她的神情十分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件事确实很重要。 银柳立刻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蒋馨蓉,“表小姐,您到底落下了何物啊?” 她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关切与不解。 方才她没有感觉落下了什么东西呀。 蒋馨蓉随即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解释说:“就是那个平时我最喜欢戴的手串,请帮我去取一下吧。你也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了,要是再等一会儿的话,恐怕天黑了就真的不好找了。” 第三十一章 小心翼翼 说话时她的目光扫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显得十分着急。 银柳顺从地看了眼四周逐渐昏暗的环境,然后连连答应道:“好的表小姐,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着就急忙转身往回走了。 等到确定银柳已经走远,并且周围的光线几乎全暗下来,再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确认车厢四周完全封闭、不会有人能偷看后。 蒋馨蓉才敢迅速从面前的小桌上拿起那封藏了很久的信。 其实她不让银柳进来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信上面的笔迹让她觉得非常熟悉。 那字迹正是出自她的亲生姐姐蒋雪之手。 真的是由姐姐寄来的信吗? 难道说姐姐没有死? 蒋馨蓉内心充满激动和不敢置信,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这封宝贵的信件,才刚读完第一行文字,眼泪就已经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泪水眼中打转,几乎要滑落脸颊,却还是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尽管担心外面的守卫可能会察觉到异常,她还是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体因这份情绪而微微颤抖,但她仍然努力克制着,小心翼翼地读完整封信。 得知不仅姐姐还平安无恙,而且还提出了希望能在花朝节那天相见的愿望! 蒋馨蓉的手握着那薄薄的纸张,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此时此刻,她心跳加速。 原本因为不安而纷乱不堪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之下,这样一封信究竟是如何安全地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是否有可能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并非出自真正的发信者之手呢? 又是谁能够在背后策划如此周密而又隐秘的事情呢? 对于那些不合逻辑或超出常识之外的现象,她总会抱着十二分警惕的心态去审视它们背后隐藏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非常细微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当前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的话,平时大概率会被忽略掉。 意识到有人正在接近自己后,蒋馨蓉急忙把刚刚看完的那封家书折叠好,并将其藏入了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以免被人发现。 “银柳姐回来啦?真是抱歉,今天好像忘记带那只特别想给你看的手串出门了,让你白跑了一趟。” 话音刚一落下,就见到银柳轻轻地撩起了门口处垂下的门帘走进来。 “没事没事,这点小事哪需要计较那么多,只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然而,当看到蒋馨蓉那红肿的眼圈以及还未完全消失的泪痕时,银柳立刻皱起眉头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哭了?” 面对这个问题,蒋馨蓉也没打算掩饰。 事实上她也掩盖不了刚才剧烈的情感波动。 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任由泪水再次滑落。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跟爹娘还有哥哥一起去放风筝,往年这时我们都会去郊外玩耍。”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却充满了无比的怀念。 记忆中的阳光明媚、欢声笑语,与现在的孤独无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声音越来越低沉,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我,只剩下我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没忍住难过的情绪。” 听到这儿,银柳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作为一个同样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每当见到别人的家庭温暖时总是会感到非常羡慕。 或许这位表小姐也是这般吧...... 看着蒋馨蓉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内心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同情之心。 “别再难过了,首辅府也会是你温暖的新家。” 银柳温柔地说着安慰的话,努力想要让对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在蒋馨蓉看来显得尤为珍贵。 “谢谢你,姐姐,有你在真好!” 蒋馨蓉感激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真诚而动人的感谢之意。 随后,她一头扎进了银柳的怀抱,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服。 银柳的手轻轻抚摸着蒋馨蓉的背。 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对方。 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孤单一人。 然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银柳怀里的那双眼睛却是如此地清醒与冷静,甚至有些让人感到寒意四起。 首辅府会成为她的家吗?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晏驰安现在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好奇而已,一旦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之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到时候等待自己的只有无情的惩罚。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冷掠过心头。 而此时正紧紧拥抱着自己的银柳,虽然表现得像对待亲人般亲切温暖,但如果晏驰安真的下令对付自己时,恐怕第一个执行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看似柔弱善良的女子了吧? 想到此处,蒋馨蓉忍不住再次紧闭双眼,心中默默祈祷着命运能够有所转机。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所处的环境复杂多变。 更因为她明白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无法预料的困境中。 握紧手中藏着信件的小荷包,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小荷包里装着的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有找到姐姐,她才可以从这场噩梦中解脱出来。 这份信念支撑着她一步步前行,即使前路充满了未知和恐惧。 突然之间,脑海中的疑云似乎都被吹散了。 所有的担忧、困惑与不确定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无论是陷阱还是什么,这封信她都得去一探究竟。 因为对她来说,这是唯一能够让她找到答案的方法。 绝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她都不会放过。 马车缓缓驶进首辅府的大门。 随着车轮轧过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蒋馨蓉知道,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下了车,蒋馨蓉已恢复了镇定,只是眼眶还有点红。 尽管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深处仍然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她进了院,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封信,完全没有心情思考怎么接近晏驰安了。 第三十三章 声望 对于此刻的蒋馨蓉而言,比起如何获取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认可,解开信中的谜团显然更为重要。 银柳只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难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忠实的侍女一直陪伴在侧,尽量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支持与安慰。 而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在一旁,等待主人愿意分享更多的心情。 晚饭过后,门外传来了侍女们的问候声。 这些声音打破了夜间的宁静,给沉寂的空间带来了一丝生气。 随后,梅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表小姐好,您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梅蕊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微笑着问道。 作为府中的侍女之一,她总是以最为礼貌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家人。 “天气不错,放了会儿风筝,挺有趣的。” 蒋馨蓉简短回应,接着看向梅蕊,疑惑地问:“总管有事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同时也不乏警觉,毕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任何一件小事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深意。 梅蕊一脸惊讶,“小姐不是交代过,相爷那边要是来消息了,就让奴婢第一时间告诉您吗?” 这个问题让她颇感意外,显然表小姐并没有完全忘记之前的嘱咐。 经这么一提醒,蒋馨蓉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封信的事情让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的心里突然明朗起来,像是被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散了阴霾。 她赶紧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相爷他什么时候回来?” 梅蕊掏出一封信,信封上盖着精致的印鉴,显然来自某个重要的地方。 “宫里人说让我把这信亲手交予您,别的没交代什么,可能看了就知道了。” 他的话语简洁而谨慎,显然对于这封信也知之不多。 又是封信? 蒋馨蓉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 难道每一次的消息都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吗? 她带着怀疑,缓缓地拆开信封,手指轻轻捏着信纸,逐字逐句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信中的文字并没有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只是些平淡无奇的话语,嘱咐她好好照顾洛清和府邸日常。 看到信上明显的开启痕迹,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封信从皇宫送出来时必定经过了仔细的检查,根本不可能夹带任何秘密的信息。 想到这里,她认真地将信重新折好。 “夫人那儿收到信息了吗?” 蒋馨蓉抬头看向梅蕊,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在确认一个既定的事实。 梅蕊点点头,“奴婢先去了主屋那边,他们也有同样的消息。” 回答中透露出一种安心,毕竟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收到了一致的信息。 蒋馨蓉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心中却对晏驰安的做事风格多了几分敬佩。 像晏驰安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 她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麻烦总管辛苦跑一趟了。” 蒋馨蓉轻声说道,并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银柳。 银柳心领神会,随即转身取了一样东西过来。 梅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块手工绣花的小巾,其做工之精细、图案之美艳,显然费了不少功夫。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定格在蒋馨蓉的身上,“见到相爷后,我一定好好转交给他。” 蒋馨蓉轻轻一笑,笑容里满是温暖与亲切。 “这其实是专门为总管准备的。前些日子,我发现你日常使用的那荷包已经有些陈旧,就想亲自为你制作一个新的。请放心使用它吧,它的样式非常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旁人看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听完蒋馨蓉解释的话语,银柳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梅蕊。 “表小姐特意亲手做的这个礼物,请方总管务必珍视这份情谊。” 当梅蕊从银柳手中接过那小巧精致的物件时,第一反应竟是想要拒绝。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收下这么贵重且具有深意的物品。 但是一接触到荷包外层那些质地细腻又触感柔软的布料,再加上仔细观察上面所描绘出的精致而复杂的纹饰图案后。 他就立刻改变了主意,被深深吸引住了。 注意到梅蕊对方自己所做的小物表现出极大兴趣之后。 蒋馨蓉再次温柔地开口:“这只是一个小手工活而已,本身价值不高,就当是为了感谢您对我平时关照的一种回报吧。请您一定要收下,这样也显得我的这份心意得到了认可和赏识。” 听闻此言,梅蕊这才不再犹豫,欣然接受了来自表小姐的好意:“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于您的这份赠礼,我会十分珍惜,一定会细心保管的。” 随后,为了不耽误太多时间影响对方休息,梅蕊主动说道:“表小姐今日陪我在外面走动了一整天,估计也感到十分疲惫了。那我不再多做打扰,这就告辞先行离开。” 说罢,他就提着刚收到的新荷包朝门外走去。 行走过程中,梅蕊依旧不停地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这个小小装饰品。 每多看一眼,就越发对这件礼物爱不释手,在心里不禁感叹道。 难怪主子更愿意亲近表小姐。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刚刚由正院方面传来的一则消息。 虽然那边确实给了他一笔相当于两个月薪水的十两白银作为奖励,但在面对眼前这样一个精巧别致、承载着特殊意义的荷包时,前者似乎根本就无法引起同样的感动。 茶馆里,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谈论一个名字——甄衍。 “这甄衍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那么多人都坚信他会高中状元?” 一人满脸好奇地问道。 旁边人马上接话。 “是啊,这次科考,不仅仅京城内的学子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就连像陈南、陕北这样的文风鼎盛之地,也是高手如云。这个被大家称为甄衍的年轻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赢得如此高的声望?” 有人开始猜测起来:“是不是他拥有很深的背景支持呢?或许在背后有一位强有力的靠山?” 第三十四章 忘了什么 “其实你们可能还没有听说过吧……” 旁边的桌子上有位客人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明月大师这个名字?” 另一位茶客几乎立刻作出了回应:“当然知道啦,明月大师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难道说这甄衍与明月道长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们之间难道存在某种特别的关系?” 原来这明月道人在多年前曾经创造了连续三元连中的奇迹,并且深受皇恩浩荡,一度可以与当朝太师身份平等。 不过,在大约十几年前,他却突然间放弃了所有尘世间的荣华富贵以及高位,皈依佛门寻求内心的平静去了。 “有些人私下传说这位少年竟是明月大师儿子!” 听到这样的话语,屋内顿时响起一片惊诧之声。 所有人都感到极为惊讶。 此时,在楼上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内,蒋馨蓉正细细品味着手中的小点心。 她觉得这糕点味道还不错,虽然不如家里的那么精致。 正当她沉浸在食物带来的愉悦中时,楼下传来的议论声让她心中泛起了波澜。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场合下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甄衍。 这实在是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银柳姐,如果你饿了的话就去吃点东西吧,我现在只想静静地听这些有趣的故事,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照顾。” 这里正是姐姐信上提到要见面之地,不论情况如何,事先来考察一番总是明智之举。 这个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四周环境清幽,偶尔有几声鸟鸣打破寂静,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银柳皱着眉头,轻轻地摇头,用行动表示自己现在并没有进食的欲望。 然而,就在她刚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争气的肚子却发出了“咕咕”的声响,这一突如其来的尴尬情景让她的脸霎时染上了两朵红云。 “我……我真的是不饿。” 她努力想要掩盖住自己的窘态,说话间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对面的人。 蒋馨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后,将桌上摆放整齐的一盘小吃轻轻推向了对方的位置。 “跟我还这么客气?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食物,那就吃点吧,这些东西我自己一个人根本也吃不完。” 为了能让银柳放下心理负担,她又补充道:“要是放在这里不吃的话,等到都变冷或者是坏掉之后,那该有多可惜啊!”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只见对方原本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略带迟疑地伸手拿了一小块精美的糕点,低垂着头,用另一只手遮挡半边脸颊的同时慢慢地咬了一小口。 蒋馨蓉拍了拍自己身旁空闲着的凳子,示意银柳坐下好好享受这顿茶点。 然后她提起一旁放置着的紫砂茶壶为朋友斟上一杯香气四溢的好茶。 “你站着会让我感到局促不安,不如一起坐下,慢慢品尝美食怎么样?” 见状,银柳这才犹豫着在座位上落座。 但她并没有放开胃口大快朵颐,而是仅仅挑选了几样小巧玲珑的食物放入嘴里稍作填饱之后便重新站起来,并自觉地站在了背后守护。 看着朋友拘谨的动作与神态,蒋馨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之感。 尽管相处已有段时间,但她依旧能够明显察觉到眼前这位伙伴性格中那份不易改变的矜持与谨慎。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引起了房间内两人的注意。 出于好奇的心理驱使,蒋馨蓉起身向窗台方向走去试图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透明干净的玻璃窗望去,在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衣着简朴且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形象。 她头顶随意别了一根枯黄的小草作为装饰物,整个人跪倒于尘土飞扬的路上。 女孩儿胸前挂着一块醒目的木质牌子,上面赫然刻写着“卖身葬父”几个黑色大字,此刻她正双目含泪哀声哭泣着求助。 整个上午的时间里,楼上一直都非常安静,直至刚才这名女孩才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显然,刚刚传入室内的那些喧闹声正是因这位少女的到来所引起的。 时间悄然流逝,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两位身着普通衣服的成年男子走近前去询问详情。 不过遗憾的是,在了解到对方提出的条件和金额要求之后,他们皆摇头表示无法接受如此高昂的价格并转身离开了现场。 而这一切都被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银柳尽收眼底,她时刻保持着警惕,暗自希望自家小姐不会因为同情心泛滥从而冲动地下楼插手此事。 蒋馨蓉察觉到银柳目光,笑着摇头,“怎么了?怕我会心软救人?”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银柳的反应。 “呵呵,就算我想救,别人还不一定肯呢……”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讽刺。 这句话似乎在告诉她身边的人,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女人。 尽管那个女孩衣衫破旧,脸上却不见一丝尘土,嘤嘤哭泣时更是侧着脸,将娇小玲珑的下巴露出。 她的姿态让人怀疑,这样精心打扮过的可怜模样,真的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同情吗? 一根草绳束在腰间,衬托出纤细的腰肢。 偶尔前倾的身体,更是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这样的女子,在这繁华街市上,怎么可能甘愿被像她这样的普通女子带走呢? 非得找个有钱又合适的公子哥才行! 蒋馨蓉心中暗自嘲讽,果不其然,没多久一个穿着华丽缎绸的中年男人就把那女孩领走了。 那人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出现在这里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 直到女孩消失在视线中,蒋馨蓉才回神。 想着女孩的面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她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企图找出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又在茶馆里待了半个时辰,回到凝雪院时,她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几分相似 那女孩的容貌和姿态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无论是眉眼间的柔情,还是身姿上的优雅,无一不在诉说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凑巧还是另有隐情? 蒋馨蓉不由自主地想了许多,但却没有头绪,便暂时将这事放下。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有着某种联系,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不久后就是春闱,学子们考完会试,转眼就到花朝节了。 压抑已久的紧张与郁闷在这一天似乎烟消云散。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参加各种庆祝活动,街道上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首辅府门口,大清早就停了辆马车,马车上清晰地刻着慕家的徽记。 这标志表明来者正是慕朝朝。 早晨的阳光照耀下,徽记闪闪发光,显得尤为显眼。 不一会儿,一道窈窕的身影走。 ,那女子的头饰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蒋馨蓉今天罕见地没有穿平时喜爱的白色衣服,反而换上了一袭鹅黄色的衣裳,在明媚温暖的春日阳光照射下,更是显得格外的俏丽动人。 慕朝朝透过马车窗户看到了蒋馨蓉轻盈的身影后,立刻开心地挥手喊道,“姐姐,在这儿呢!” 蒋馨蓉直接登上了慕家的马车,对于想要跟来的首辅府护卫表示了明确的拒绝。 “今天的花朝节街道肯定异常拥挤,不过不必担心过多,因为有派出的护卫保护我们。” 尽管那护卫还想坚持跟着前往以确保安全。 但在看到银柳的眼神示意之后,只得勉强同意不再跟随。 随后,马车载着她们两人缓缓地向城外前进,目的地是那儿着名的桃树林。 实际上,原计划是在繁华热闹的贵福楼会合的,但因些特殊的原因,蒋馨蓉临时改变了主意,让慕朝朝特意到首辅府来接自己。 进入车内之后,慕朝朝静静地坐在蒋馨蓉身旁,介绍道:“馨蓉姐,这位是我的贴身丫鬟如心,如果你有什么好奇或者需要了解的事情,可以直接询问哦。” 听到这话,蒋馨蓉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无语的如心,轻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被提及很多次的如心吗?” 如心随即回答:“是的,小姐如果有任何吩咐或想要打听的内容……尽管直说。” 语气之中充满了尊重及准备好提供帮助的态度。 “这挂件是你亲自设计并制作而成的?” 蒋馨蓉指着慕朝朝腰间佩带的一款样式非常别致的小物件说道,显然她对此颇为感兴趣。 得到确认的回答后,如心微笑着点头承认,“其实这款饰品的设计灵感来自我和几位姐妹共同努力构思出来的结果,并非我个人独创之作。” “你说的是哪几位姐妹啊?” 蒋馨蓉进一步追问,并且深邃地凝视着如心的脸庞,试图通过观察对方的反应获得更多信息,“难道说你们都来自太师府吗?” 如心惊讶地捂住嘴巴,眼中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呢?难道是雪儿姐姐告诉你的吗?” 蒋馨蓉内心微微一颤,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触动了心弦,藏在衣袖里的手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 果然没有猜错,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激动。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太师府里的婢女呢?” 坐在一旁的慕朝朝也非常意外地看向如心,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 如心的脸色顿时变得为难起来,她眉头微皱,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才缓缓开口说道:“雪儿姐姐跟我是在巷子里卖点心的地方遇见的。那里有一家专门卖绿豆酥的小店,她喜欢那里的糕点,我也是这样。”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因为经常去买就会碰到,慢慢地就熟络了。一开始只是偶尔聊几句,后来就越聊越投机了。” “噢,竟然是这么回事啊。” 慕朝朝小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让人分不清到底她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蒋馨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因为她很清楚地记得姐姐最喜欢甜食,而这种清淡口味的糕点绝不可能会吸引她的注意。 这明显是特意给她买的。 每次想到姐姐休假回家都会带回一份绿豆酥给她尝尝。 虽然嘴上老抱怨自己白吃白喝,但从不会少了一份关心。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温暖,也有些许酸楚。 她冲如心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来是这样,这条项链的编织方式让我想起了一个旧识的手艺,所以我才会好奇询问。” 如心点了点头,偷偷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并没有继续说话。 倒是慕朝朝感兴趣地问道:“姐姐为什么不问问那个人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我真的不清楚她现在身在何方,只能不停地尝试各种方法来寻找她的下落。” 蒋馨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祝你能早点找到她。” 慕朝朝轻轻拍了拍蒋馨蓉的手背,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紧接着将手腕递到了蒋馨蓉的眼前。 只见那白净的手腕上环绕着一条用许多微小而精致的宝石串成的项链,而在这些宝石之间则镶嵌着一颗格外耀眼且晶莹剔透的珍珠。 “姐你看,你给我的两颗珍珠已经做成首饰了。 这个款式设计我还真的花了好多心思去琢磨呢,你觉得好看吗?” 慕朝朝兴奋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好看!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蒋馨蓉显得有些吃惊地回答道。 在她还未进入晏府之前,由于家庭状况不太好,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像这样的珍贵饰品。 然而自从成为晏家的一员之后,晏驰安曾赠予她多件华贵美丽的珠宝。 尽管已经见识过了许多名贵珍品,但眼前这条珍珠项链依旧能够牢牢吸引住她的视线,足以见得慕朝朝的确在这方面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然后,就像是在施展某种神奇魔法一样。 慕朝朝突然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并且将其递给了蒋馨蓉。 第三十六章 特别感觉 蒋馨蓉满怀好奇地打开荷包看了一眼。 立刻就被里面躺着的那条珍珠手链给震撼到了。 因为这条手链几乎完全复制了之前出现在慕朝朝腕上的项链款式。 她迫不及待地把它戴上了自己的手腕处,很快发现那些圆润光滑的珠子与自己的皮肤形成了极佳的搭配效果。 “谢谢你啊,朝朝,看来这两颗珍珠果然是送对人了,你的巧思让它们变得更加美丽非凡。” “只要你喜欢就行。”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马车就慢慢地停在了目的地前。 没等她们自己动手拉开车门下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从外面迅速地掀开了车帘。 一眨眼的工夫,视线里突然出现了明亮的眼睛。 随即,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又迅速放下了车帘,脸红心跳的样子让车内的人感到有些尴尬。 “抱歉了,刚才举动太过冒失,不知道有没有吓到馨蓉妹妹?” 车外传来慕临澜温柔但又带着点特别意思的声音。 他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关切和羞涩。 “哥明知我要去接人,上来就这么直接吗?难不成你是着急见我吗?” 慕朝朝轻笑着问道。 她的话里藏着深意,却并不明显表露出来,仿佛在试探哥哥的想法。 这话一出口,慕临澜的脸色更加红了。 他的目光不自然地掠过了慕朝朝,无意中望向了一旁的蒋馨蓉一眼,然后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我能有什么急事呢?” 他小声辩解道,语气里有些无奈。 如心和银柳分别下了马车,并细心地扶着蒋馨蓉和慕朝朝下了车。 站稳之后,蒋馨蓉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盛开的桃花林。 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片桃花真美得叫人流连忘返……” 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声音里充满了对眼前美景的喜爱之情。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男声:“春暖花开日,谁不想来看看美丽的景色。” 这句话似乎在回应蒋馨蓉的心境,又好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赞叹。 蒋馨蓉故意装作听不懂诗意的样子转过头来,微笑着说:“慕公子诗才出众,这次考试一定能够榜上有名。” “借馨蓉小姐吉言吧。” 慕临澜脸上挂着温和而真挚的笑容回答,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蒋馨蓉赞赏话语的感激之情。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慕朝朝站在后面,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首辅大人的堂妹这个身份背景,确实非常配自己的哥哥。 再加上蒋馨蓉不仅性格好,容貌也极为出众,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哥哥的生活肯定会幸福很多…… “馨蓉姐姐,走吧,我哥应该早就帮咱们占好位了,我们也快去赏花吧。” 慕朝朝一边想着,一边快步上前挽住蒋馨蓉的手。 见状,慕临澜立刻加快脚步,带着她们两人朝着提前找好的地方走去。 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戴着鲜花、笑容甜美的少女经过,甚至还有一些相貌俊秀的男子头上也别着几朵精致的小花作为点缀。 注意到这些细节后,慕朝朝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扰,“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这一茬。” 这么难得的一次聚会,其实她自己也想在发间插上一束漂亮的花儿来装点一番。 抬头望着树枝间绚烂绽放的桃花,蒋馨蓉眼中突然闪过一抹亮光。 她轻轻踮起脚尖,伸出手去摘下一簇开得最艳丽的桃花,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戴到了慕朝朝的头上。 “这儿满地都是花儿,怎么可能没有美丽的花可以装饰呢?” 说罢,她还不忘细心地从自己头上取下那支精致的流苏发簪,接着用它将刚刚摘下的桃花稳稳地固定好。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在这明媚的日光照射下,宝石做成的流苏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并反射到了花瓣之上,显得异常夺目绚丽。 眼前这幕美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赞叹不已。 随后,蒋馨蓉又从小包中拿出了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瓷壶。 那件小小的器物瓶口大概只有孩童拳头般大小,里面却满满当当地盛放着淡香扑鼻的桃花酒。 此时此刻,刚好可以把它当做镜子来使用。 “你看看效果如何?喜不喜欢?” 她微笑着问道。 慕朝朝看着倒映在精致铜壶里的自己,清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头顶上盛开的花朵吸引过去。 她的手指似乎渴望轻轻触碰那些娇嫩的花瓣,但在即将接触到花朵的那一刹那,她怕破坏了这份美好,便让手停留在半空中,最终激动地抱住了身旁蒋馨蓉的手臂,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谢谢馨蓉姐姐,这真的太美丽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桃花。” 很少看到一贯成熟稳重的她会流露出这般孩子般的天真与欣喜。 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慕临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目光从蒋馨蓉身上移开。 世间怎会有这样一位既纯真无邪又聪颖绝顶的女孩? 心中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轻轻地伸出手去,折下了枝头那最为鲜艳欲滴的一朵桃蕾,小心翼翼地插进了蒋馨蓉原本系有发簪的位置,代替它装饰在这位女孩乌黑亮丽的秀发之间。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直到慕朝朝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彻开来:“哇!现在连我也跟着馨蓉姐姐一样,拥有这么漂亮的桃花作饰品啦!” 才打破了这片刻间奇异而微妙的寂静气氛。 面对慕临澜温柔而含蓄的情意,蒋馨蓉微微一笑回应道:“那就让我对公子这份特别的心思表示由衷地感谢吧。” 倘若此时立刻取下这束花儿,恐怕就是对她心意的一种伤害吧。 通过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慕临澜对自己的那份与众不同情感,并且决定找个合适时机好好聊一聊。 听到她的回应,慕临澜急忙摇头否认心中的那份特别感觉。 第三十七章 明确交代 只是眼神里依旧充满温情地解释道:“能够让你感到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只要能让馨蓉妹妹开心,这就足够了。” 全程观察这一切的银柳紧锁眉头,上前一步站到了两人之间,隔开了慕临澜的目光——馨蓉小姐可是早就有主的人了! 这家伙还想怎样? 再乱看就晚上潜进侍郎府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潜入以及如何找到慕临澜住处的所有细节。 银柳在心里暗自盘算,她要如何不动声色地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却又不能让馨蓉小姐察觉到。 最终,蒋馨蓉与慕朝朝手挽着手,来到了慕家预定的位置。 几株桃花树下设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摆放了几张矮桌和几个小凳子,桌子上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点心。 那些点心小巧精致,色泽鲜艳诱人,仿佛每一种都在争奇斗艳。 如心也打开了带来的花酒,斟入了预先准备好的冰镇杯子中。 浅粉色酒液晶莹剔透,散发出一丝丝甜味,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且温暖,就算是在外面吃东西喝酒也不会觉得冷。 微风拂过,带着些许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四周绿树环绕,小鸟时而鸣叫,一切都显得格外和谐。 蒋馨蓉和慕朝朝挨在一块儿,时不时地喝一口桃花酒,边喝边笑聊着什么。 她们的话题从家常琐事到花朝节的趣事,无所不包,言谈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而慕临澜则低着头坐在那儿,好像在想着什么,其实心里一直关注着蒋馨蓉。 他的眼睛不时地瞟向她的方向,眼神中既有渴望也有犹豫。 刚才他给她戴上了一枚桃花发簪,那发簪上雕饰着细腻的花瓣,非常美丽,而她没有拒绝,这是否意味着她对他也有些好感呢? 花朝节本来就是让年轻男女光明正大地见面的好机会,他也希望自己能借此机会更进一步,赢得美人芳心。 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不少少男少女假装无意从他们旁边走过。 有的故意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欣赏周围的美景;有的低声交谈,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毕竟,这个地方坐满了各色美人公子,怎么可能不吸引人注意呢? 尤其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总让人忍不住猜想其中的浪漫故事。 “呵呵,没想到表妹居然在这里,我可是找了好久!” 来人用一种既轻松又带有挑逗意味的语气说道。 蒋馨蓉皱起眉头,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洛清那既瘦又有些富贵的身影映入眼帘。 说她瘦是因为她的下巴很尖,几乎能割破纸张一般。 虽然精心打扮过,脸上还涂了一层淡淡的脂粉,但却遮不了眉眼间流露出的一丝疲惫与焦虑,显得格外憔悴。 说是臃肿,则是因为她高高挺起的孕肚,肚子圆鼓鼓的就像是揣了个大西瓜般。 或许正是因为身体其他地方都变得异常消瘦了,所以这肚子反而显得更加突兀,几乎是整个人身上最显眼的部分。 “表嫂?” 蒋馨蓉略带疑惑地开口,而站在洛清身后的梅蕊也和她的目光相对了,两人眼神中都透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看见对方脸上无法掩盖的烦躁与无奈。 蒋馨蓉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梅蕊应该是不想让她出来却没办法阻止的样子。 虽然洛清被家里禁止外出,但现在因为晏驰安不在家,所以没人能约束得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可以说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大概她以自己怀有身孕为借口非要出来走走。 而作为贴身侍女的梅蕊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她的请求。 但又非常担心外面会有各种危险,只好把府里的杂事都暂时搁置在一旁,跟了出来以防不测。 坐在蒋馨蓉身旁的慕朝朝察觉到了这一幕,立刻起身恭敬地道:“表嫂您好。” 声音温和又不失礼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洛清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了她身上,嘴角仍旧挂着一抹浅笑,“原来是你啊,确实有段日子没见过了。” 两人之前在京中各大宴席上见过许多次面。 只不过因为身份地位悬殊,并没有机会多说什么话,仅仅是点头之交罢了。 待到见到另一边正坐着的慕临澜后,洛清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记得表妹之前总是强调自己对慕公子没什么意思,现在亲眼见到你们相处的画面后才发觉,那时候可能只是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直接表达而已吧。” 话语间夹杂了几分调侃之意。 尽管她看着慕临澜说话,实际却是对蒋馨蓉说的。 蒋馨蓉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她的目光如同被激怒的猛兽,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这番话再继续下去。 恐怕自己的名誉将会受到无可挽回的打击。 慕临澜听到这话先是心中一喜,认为或许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摆脱尴尬局面。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蒋馨蓉连一眼也没有瞧向他,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给予。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中的欢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失落与绝望。 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缓缓站起身来,向在场之人行了一礼。 “晏夫人此言未免过于轻浮了,实际上我和馨蓉妹妹之间清白得很,今天我之所以前来这里,并非为了别的什么,仅仅是为了陪同我的亲妹妹一同出席罢了。” “哦?是吗?” 洛清显然对慕临澜给出的答案持有极大疑问。 言语中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遗憾。 “唉,难道真如传言所说,这只是表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这样的猜测令蒋馨蓉再也忍无可忍。 她的脸色因气愤而变得通红,猛地转向站在一侧的春佩与张嬷嬷。 “我记得表哥之前已经明确交代过了,不希望看到表嫂过度劳累外出,为何你俩竟然会无视他的嘱咐?” 第三十八章 不安 春佩听见这一责问后,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而旁边的张嬷嬷却依旧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回答说:“我们属于太师府下人,在这里自然听从自家老爷命令做事。至于晏大人的话嘛……”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老奴认为并不需要严格遵守。” 这句话明显是在仗恃身后主子……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惊讶或不满的表情。 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这个嚣张跋扈的老妇人,竟敢在主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胆敢重复一遍刚才那句话,看主人不教训她! 听完张嬷嬷的话后,蒋馨蓉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嬷嬷,您这话讲得真有道理。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看您也不用再回首辅府了。毕竟,这里是太师的地盘,一个首辅府的下人再来这里,岂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插好桃花枝后,她缓缓凑近洛清耳边,轻声细语,几乎像耳语一般,让人听了心头发毛:“洛清,你看这儿处处都是人,你要是在这里突然摔一跤,相爷会先顾着大肚子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呢?你觉得他会先护着哪个?” 说罢,蒋馨蓉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洛清那明显凸起的腹部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和调侃,“哎呀,小侄子大概还有两月就要出生了吧?表嫂给想好名字了吗?可不能让他没有名字就来这世上受苦哦。”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小名得起个接地气的,接地气的名字好养活是不是?这样才能确保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洛清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就像两个铜铃一样。 整个人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这哪是在关心她要小心啊,明明就是摆明了想要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新长出来的指甲又断了好几根,嫩肉被掐出了血珠,滴落在衣裙上,显得异常显眼。 这样的场景让站在一旁的张嬷嬷吓了一跳。 她赶紧扶住了洛清,不停地给她顺气,一边还用只有洛清能听见的声音安慰道:“小姐别把自己气坏了,这个奸猾的人今天就没命了,让她多得意一会儿!” 听了张嬷嬷的话,洛清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是来看这个卑鄙的女人,在临死前的表情的。 现在眼看她就要没命了,却还不知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正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 这世间还有比这件事更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吗?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洛清忽然间变得异常冷静,以一种胜利者特有的眼神审视着蒋馨蓉。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摘下了头上插着的那枝桃花。 然后,仿佛是在发泄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一般,她猛地将手中的花枝丢在地上,并且用力踩了几脚。 花瓣被无情地踩成了粉末。 随着她每一个动作飞溅开来。 “表妹对我所有的恩惠,我都铭记于心。” 洛清冷冷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冷酷。 “然而我生平所好,唯有牡丹而已。这些虽看起来风骚诱人实则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桃花,并非我之所爱。既然你如此钟情于此花,不如多佩戴一些好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仿佛在提醒蒋馨蓉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差距。 而另一边,蒋馨蓉看着对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下来的洛清。 原本以为今天能够成功激怒对方的计划似乎遇到了阻碍。 没想到仅仅几句交谈过后,那个原本情绪激动的女人竟如此轻易地恢复了理智…… 她学着洛清方才说话时的模样,也从自己的发饰中抽出了一朵新开的桃花,重新别回到了额前。 “表嫂可能不太清楚吧,虽说牡丹花确实硕大夺目,但看多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厌倦。而这小小的桃花,不仅可以用来酿制美酒,还能入馔做菜,比起那些仅供观赏毫无实际用途的大花朵,要显得更加实用和有价值呢!” 蒋馨蓉不急不缓地回应道,字里行间尽是对眼前人赤裸裸的挑衅之意。 “我说得没错吧?亲爱的表嫂?” 最后这句话,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想要看看能不能挑起洛清更多的怒气。 就在这个时候,洛清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顿时之间,刚才还在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许多。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底闪烁着几分得意与闲适。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馨蓉轻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 虽然她并不完全同意对方的说法,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转过头去对着张嬷嬷道:“嬷嬷,我们走吧。这桃树味太重,实在难闻,对孩子不好。” 张嬷嬷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笑意。 她不停地点头附和,还不忘冷笑着瞥了蒋馨蓉一眼,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随后,张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洛清,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来的时候是何等急促,离去的时候同样匆忙得令人诧异。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蒋馨蓉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她的目光紧锁着洛清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对话与场面。 洛清的表现太过反常,仿佛有着某种目的般地刻意为之。 再加上晏驰安并没有出现,这让她更加怀疑这次拜访背后的真正动机。 而且,自己已经用她的孩子作为威胁,为什么洛清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按理来说,受到这般威胁的人,不是应该立即感到恐慌甚至心生报复之意吗? 这些疑问如同细针一般扎在蒋馨蓉的心头,令她愈发感到不安。 第三十九章 香包 蒋馨蓉下意识地想到了马车里的那信,还有约定见面的那个姐姐。 难道这一切都是洛清设下的局?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不可能。 洛清明明被关在府里,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能够越过晏驰安,将一封信放置在自己的马车之中。 更何况,那封信显然是出自姐姐之手,其中有些小细节只有姐姐才会那样写。 即使再高明的模仿者,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心里满是疑惑,蒋馨蓉的表情也随之流露出来了几分。 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和不解,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馨蓉姐姐?” 慕朝朝轻轻地呼唤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与关切。 蒋馨蓉依然没有回应,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于是,慕朝朝微微探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即使慕朝朝还是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姑娘,也能感觉到眼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更何况她的观察力一向都比较敏锐。 但是洛清毕竟是正经大夫人,身份显赫,地位高崇,并不是像她这样年轻未历世事的女孩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 因此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谢天谢地,终于看到那位大夫人离开了…… 这让慕朝朝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馨蓉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朝朝用温和而关怀的语调问道,言语间充满了真切的关心。 蒋馨蓉听到声音后,才缓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着慕朝朝微微点头,以示感激对方的理解与询问。 “是的,确实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我这次也没有乘坐首辅的马车而来,”蒋馨蓉轻柔地开口解释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个小忙,请你家中马车送我程?” 对于这样的请求,慕朝朝自然是毫不迟疑地应允了:“没问题,当然可以。希望馨蓉姐姐能够早日恢复,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才是。” 站在一边一直没有插话的慕临澜,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眉头紧皱,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刚才蒋馨蓉同洛清交流时的场景,心里更是感到一阵沉重。 看样子,馨蓉在首辅府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得尽快想出办法把她解救出来…… 正当他在内心深处思索着该如何采取行动之际。 慕临澜忍不住走上前去,试探性地提议:“馨蓉妹妹,可不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回家呢?” 然而,还不等蒋馨蓉本人做出回应,站在她身旁的小丫鬟银柳就已经迅速接口,礼貌但坚决地朝朝拒了这份好意:“谢谢慕公子的好意相助之心,不过真不需要麻烦您,这于礼不合。” 如果是蒋馨蓉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或许慕临澜还可以继续坚持一下自己的立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仆从竟如此不给自己留面子,令他顿时面露不悦,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再说出口,只是默默转身走开了。 二人上了慕家的马车。 车夫熟练地扬起鞭子,马儿缓缓启动,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木香,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一个时辰后到了京城,城门上刻着“京师”二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又过了半个时辰,蒋馨蓉拉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忽然说道。 “银柳,我想吃长安街的花生酥了,你帮我去买点吧。今天心情不好,想吃甜的。”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 银柳刚要推辞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打算等把小姐送回家后再去买。 可是,一见到蒋馨蓉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全是忧伤和落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 毕竟,今天小姐真的受了委屈,只不过就是想吃块花生酥罢了,那就去买吧。 “小姐除了花生酥还想吃些别的吗?” 银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碰到小姐内心的伤痛。 蒋馨蓉的表情始终如一,只有眼眶瞬间红了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还想吃米糖、糖渍花瓣……” 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这些回忆让她感到更加难过。 随即露出个比哭还丑的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悲伤,“以前父亲总喜欢买这些吃的给我吃,没事的,你只买花生酥回来我就已经特别开心了。” 小时候她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喝那些又苦又涩的药汤。 因此,父亲总是提前准备好这些糕点,只要她喝完药快要哭出来时,就把一小块零食塞进她的嘴里,让她甜一下嘴,不要再哭了。 但现在父亲下落不明,她甚至连父亲是否安好都不知道……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竟然连保护父亲的能力都没有! 蒋馨蓉的样子把银柳吓坏了,后者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 正准备下车,又被蒋馨蓉叫住了。 “我给你绣了个香包,放在床头柜子的第三层,别忘了拿。” “嗯?” 银柳有些困惑地回头,她心里想着,这香包小姐直接给自己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让自己取呢? 这样做未免显得多此一举。 蒋馨蓉勉强笑了一下,伸手帮银柳把略微倾斜的发簪扶正。 “你放心去拿就好了,我怎么会骗你?” “好的。” 银柳应了声就下了车,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离宰相府还有三条街时,蒋馨蓉让马车停下来。 “到这里就行了,我想慢慢走回去。” “你赶紧去接你家少爷和小姐吧,来回一趟不知道得多晚。” 蒋馨蓉补充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心。 马夫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蒋馨蓉四下看了看,发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黑头巾。 她小心翼翼地先把自己身上所有能被人认出来的饰品都收起来,包括耳环、项链以及手上的戒指等物,接着再把头巾蒙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庞,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 慕临澜摘下的那枝花朵被她插在了路边的泥土里。 第四十章 办不好 随后她就朝着之前约好的茶楼走去。 早些时候她已经摸清楚了这条路线,所以此时并不着急,步伐稳健而迅速,到了那里正好还差一刻钟的时间。 她先进包厢,在最近几天一直坐的那个位置上静静地坐着。 周围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时间似乎也因此变得异常缓慢。 她偶尔看向窗外,又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小几,尽量保持镇定。 时间一到,她便紧张地看着门口,心弦紧绷。 这时,无意间端起茶杯往嘴巴里送水,滚烫的茶水让她不禁痛得嘶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妹妹还是这么心急呀!” “姐姐!” 蒋馨蓉猛地从桌前站了起来,动作太急导致椅子都被带翻了,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桌上茶水由于这一剧烈的震动而洒了出来,溅湿了一旁的餐巾。 刚进包厢的女人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白纱巾,露出了她那清秀可人的面孔。 她的动作显得格外优雅从容,仿佛这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安排一样。 “妹妹这几天不见,过得怎么样?” 来的人正是蒋馨蓉历经千辛万苦寻找的亲生姐姐——蒋雪。 当这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面容真的出现在眼前时,蒋馨蓉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仿佛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泪水开始在她眼眶中打转,最终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滴滚落下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生怕一眨眼间,眼前这位失散多年的亲人就会如同梦中的幻象般突然消失无踪。 “姐姐?真的是姐姐吗?” 蒋雪强忍住心中对于妹妹深深的恨意以及那些未曾言说的不满情绪,将这些情感都藏在内心深处最隐蔽的地方,并且露出了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 就像是她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暖而亲切。 “当然是我,货真价实,除了我还会有谁呢?” 尽管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调侃的味道。 可是只有蒋雪自己清楚地知道,这句话背后究竟藏着多少难以启齿的心酸与痛苦。 因为她身上刚刚结痂、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此刻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所有这一切不幸的根源其实全在于面前这个所谓的“妹妹”。 如果不是因为她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包括来自父亲的认可还有晏首辅那份独一无二的感情…… 蒋雪几乎无法再继续假装下去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对蒋馨蓉本能产生的厌恶感,走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就像是一对彼此没有任何隔阂的好姐妹一样亲密相依。 接着,她还细心地拿出一条绣着精致图案的手帕来帮对方拭去了满脸的泪痕。 “你呀,总是老样子,遇到一点事情就知道哭鼻子。” 蒋雪用略带宠溺却又隐含批评意味的话语打破了沉默,试图让空气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你一哭呢,父亲就心软,把我买来的红头绳都拿走给了你。你每次一哭,他就把原本为我准备的所有东西全部转交给你。” 蒋雪一只手轻轻托起蒋馨蓉的小脸,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手帕给她擦着眼泪。 “你这丫头的泪好像真的有什么魔力似的,一流下来,就有不少男人蜂拥而至,争相想要保护你。” “比如说甄衍……” 蒋雪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醋意。 “那个曾经对你百般照顾的顾家少爷。” “比如说晏驰安……” 蒋雪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随即就被冷漠所取代。 沉浸在喜悦中的蒋馨蓉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姐姐。 前面的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也勉强可以理解,但是一提到晏驰安? 姐姐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砸在了蒋馨蓉的心上,令她感到一阵晕眩。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真是傻得一如既往啊!” 蒋雪见状不由得嘲讽了一声。 随后松开了那只还支撑着蒋馨蓉的手臂,任凭失去意识的妹妹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显然这个落地动作让蒋馨蓉很疼。 接着,她将那块事先浸泡过麻醉药的手帕随意扔到了蒋馨蓉身上作为掩饰。 然后起身去往一旁拿起水壶开始冲洗刚刚使用过的双手,接着再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着手指,直到每一根都呈现出健康而自然的红色。 处理好一切之后,蒋雪朝着门外方向冷冷地喊了一声:“还不赶紧进来!难道非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不可吗?” 听到这句话,大门随即发出“吱呀”一声轻微的声响被推了开来,走进来了两位体格健壮、身材魁梧的大汉。 尽管两人看起来十分强壮,但在见到蒋雪的那一瞬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变得格外胆怯,似乎对她极为惧怕。 “夫人,我们一直都在门外等待您的指令。” 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关于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雪夫人的传闻,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她最爱挖人的眼睛,如此残忍的行为连身为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太师大人都难以忍受。 “把她直接送去永春楼……别让我再看到这张讨厌的脸。” 蒋雪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话没说完,蒋雪猛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两人的脸颊,让他们的身体不由得一僵。 紧接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笑容中既有寒意也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媚,令人不寒而栗。 “这点小事,你们总不会办不好吧?” 蒋雪的声音低沉,人无法忽视她话语中的威胁与警示。 第四十一章 心灰意冷 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下,哪怕是最粗犷的汉子也无法保持镇定。 两个原本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大汉,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冰霜冻结。 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吓得几乎是同时双膝跪地,头都不敢抬。 “雪夫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得清清楚楚!绝不让您失望。” 他们的声音里满是惶恐不安,完全不像之前那般自恃身份、高傲无比的样子了。 “嗯,最好如此!” 蒋雪冷哼一声以作回应,随即她将手中握着的手帕轻轻甩出,准确无误地击打到了不远处蒋馨蓉脸上。 这块本是用来擦去额间细汗的柔软布料此刻遮盖住了后者那张令人心动的脸庞。 随后,蒋雪又重新将一块洁白无瑕的轻纱覆盖于脸前,。 待确定这位神秘莫测的女子确实走远之后,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两名男子才敢稍微抬起头来。 他们先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紧接着便毫不客气地动手将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蒋馨蓉塞进事先准备好的粗陋麻袋之中,并一人一头分担着将她扛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显得非常谨慎小心,生怕惊扰到了远处的某位贵人。 真是搞不明白,这位娇小姐跟雪夫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居然要用这种残酷无情的方式把人送到那种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可怕地方去! 走在路上,其中一个壮汉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蒋雪会对自己的同胞妹妹下此毒手。 这件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姐妹之间竟然会如此决绝,仿佛是生死仇敌一般。 另一个听了这话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附和说:“确实啊,就在刚才我们还在门外听到她们互相亲切地称呼对方为姐妹呢,可没想到转眼之间情况竟然变得如此糟糕……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即使真的落到了那些风月场所,在所难免要受苦受累也总比那个鬼地方强多了啊。” 毕竟风月场虽然名声不好,但至少还有些希望和机会改变命运。 而那个地方,却是一进去就彻底断了生路。 像红楼这样的青楼自古以来就是无数女子向往的所在,名声在外。 在那里,她们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光芒,但对很多女子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可是对于即将前往的那个地方而言,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里汇集着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小人物。 街边叫卖的小商贩、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还有各路三教九流的地痞无赖…… 一旦踏入了这样的圈子,基本上就意味着永无回头之路。 更加令人恐惧的是,哪怕遭遇到了极其非人的待遇乃至身体受到严重侵害之后,只要你或者你的家人有能力支付一定的赎金或其他费用的话,外面根本就不会有人真正去关心你的死活如何。 因此即便是那些因为赌博而背上了巨额债务,最终迫不得已决定卖掉亲生女儿的父亲们,也会尽量避免将孩子们送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们宁愿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出路,哪怕那样的地方同样充满危险。 当意识一点点地恢复时,蒋馨蓉发现自己正被囚禁在一个漆黑一片、四周封闭得严丝合缝的空间里。 除了她那细若游丝般微弱的呼吸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静得让她几乎感到窒息。 手脚都被绑得很紧,勒得她几乎失去了血液流通的感觉。 这种痛苦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极度煎熬。 嘴里更是被塞满了一块又一块布条,塞到了嗓子眼儿处,令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不仅是对她身体的束缚,更是对她意志的摧残,让她完全失去了呼救的可能。 那种堵塞感如同千斤重石压在胸口,让她难以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恶心的感觉不断地涌上来,胃里翻江倒海般痛苦难忍,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整个人难受得几乎要崩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 头脑中一阵阵晕眩袭来。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回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记忆碎片如同凌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一片模糊不清却又真实无比,让她的内心更加焦躁不安,心神不定。 “唔啊!” 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夹杂着痛苦与绝望。 一瞬间,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眼中布满了血丝,脖子上的血管暴起,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面容扭曲变形,原本美丽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恐惧至极。 姐姐竟然真的和洛清联手对付自己?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 她们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姐妹之情真的如此脆弱,竟连一点信任也不剩下吗? 心中的疑惑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的眼泪似乎已流干了。 即便眼睛因为长时间流泪而感到刺痛,像是进了一片细碎的玻璃渣子般生疼,却仍旧无法再挤出任何一滴眼泪来湿润眼眶。 那种干涩和疼痛令她几近绝望。 她曾为了吸引男人注意不惜放下自尊地去诱惑对方。 也曾因意外差点溺死在冰冷的湖水之中。 更甚至于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够? 命运的捉弄让她心灰意冷,只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为痛苦的事情了。 “哎哟哟,还能喊得这么响?看来还没怎么饿嘛?” 伴随着讥讽的声音响起,一个头戴大花的女人迈步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嘲讽地看着她。 那笑容中透出的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蒋馨蓉的身体猛然一紧。 她的心跳也在这一刻加快了速度。 她快速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女人身后跟随的几名壮汉。 那些人身形高大魁梧,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尽管内心的愤怒犹如沸腾的岩浆般在胸口翻涌。 她仍然强压住这股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不让丝毫的情绪外泄。 第四十二章 不过 那名胖女人伸出手,动作粗鲁而不带一丝温柔,轻易扯掉了蒋馨蓉嘴里的布条,接着又用力勾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女子的眼中透着精明和贪婪。 在灯光下闪烁不定,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口中不断地发出赞叹:“真是一块好料子啊,长得真是漂亮。” 然而她紧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可惜……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说这话时,女人的目光锐利如刀。 几乎是要将人剥开皮肉看到骨髓,说完便松开了手。 对于这样的结论,她似乎早已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不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验证。 同一时刻,在旁边站着的人迅速反应过来。 他们搬了一把椅子放到这位女子背后的位置上,显然是对这个环境非常熟悉且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行事的人。 见此情景,女子顺势坐在了椅子上,并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目光再次聚焦到面前这位年轻女子身上。 或许是因为身体过于圆润的缘故吧。 这样坐着显得格外吃力,甚至让人感觉有点别扭。 但她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更加充满了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和居高临下的姿态。 “在这儿,我是大家共同称呼为‘妈妈’的角色,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燕妈妈。” 她开口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进了我这里的大门,就要学会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如果你们这群女孩子稍有不慎给自己留下了伤疤,那价值就会直线下降,到时候最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女人缓缓地解释道。 同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的声音响个不停。 整个过程中,她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威胁。 随着这番话传入耳中,蒋馨蓉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过一定的准备,可如今面对如此赤裸裸的事实陈述,还是忍不住产生强烈的不安与害怕。 这话语容不得任何误解:服从,或者受罚。 她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蒋雪不仅和洛清联手,竟然还把她送到了这种肮脏的地方! 这个地方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拼命地想,却无法理解自己拼死都要寻找的姐姐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只剩下了冰冷的现实。 她真的好想立刻冲到蒋雪面前,把心中的疑问一次性全问出来。 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背叛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但此时此刻,理智告诉她,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现在的关键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知道,如果不能尽快逃脱,自己的未来将一片黑暗。 看来这世上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振作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燕妈妈,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银子买了我,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来赎自己,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蒋馨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但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希望能够打动对方。 “呵呵,”燕妈妈笑得眼角都多出了两条纹路,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笑话。 “你还真是太天真了,不知道是你惹了谁……”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似乎在嘲笑蒋馨蓉的无知。 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轻蔑。 “那人把你卖给了我,不仅没要我的钱,还额外给了上百两银子,就是想要你去伺候客人!”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仿佛在嘲笑蒋馨蓉的天真。 蒋馨蓉牙齿紧咬,口腔里泛起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让她恶心极了。 那种味道混合着愤怒和恐惧。 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一百两?我出五百两,放我走。不然的话,你恐怕就要完蛋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愤怒。 她的嘴角慢慢渗出了鲜血,染红了嘴唇,看起来格外鲜艳夺目,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刻,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尊严,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燕妈妈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调教你赚的钱可不止这点,五百两?这也太少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贪婪和威胁,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再说托她办这件事的人来头可不小,她才不敢得罪呢。 “行了,让顺儿来帮她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开始接客吧。” 燕妈妈说完,一副事情已经定了的语气,不给任何反驳的余地。 燕妈妈刚说完话,一个跟在她身后、最会拍马屁的男人立刻靠了过来,眉一扬,脸上堆满了那种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意图。 “燕妈妈姐,反正这姑娘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不如让我们兄弟几个先试试吧?” 他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放肆,仿佛根本没把规矩放在眼里。 他说完,后面的几个大汉立刻眼睛一亮,争先恐后地央求起来,一个个都像是看到了新鲜猎物一样,贪婪的目光让人感到一阵阵恶心。 “对啊,燕妈妈姐,这姑娘一看就不好伺候,先让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教教她,免得晚上吓到客人。” 其中一个大汉急切地说着,话语里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尝鲜的意思。 “燕妈妈姐,这姑娘皮肤这么好,比咱们楼里的姑娘强多了,直接让她去接客未免太便宜别人了吧?还是让我们兄弟几个先尝尝鲜得了!” 另外一个汉子也不甘示弱,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似的急忙开口说道。 燕妈妈听了这些话后忍不住笑骂一声,“你们这几个家伙,脑子里想什么呢!” 但她的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似乎对他们这样子的要求早有预料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了蒋馨蓉身上。 此时的蒋馨蓉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不止,可即使如此,在她的眼神深处依旧能够看到一股坚定的力量,在这绝望中挣扎求存。 “不过……” 第四十三章 亲启 燕妈妈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又继续道,“也可以考虑考虑,既然她迟早是要接客的,只要你们给钱,自然可以让你们玩一会儿!” 听到这里,原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蒋馨蓉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我有钱,我身上有很多钱,我把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 此刻的她早已被吓得完全失去了理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些壮汉们看向她的目光就像看着待宰的猎物一般凶狠。 这让蒋馨蓉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寒意,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哦?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燕妈妈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缓缓开口询问道。 燕妈妈挑了挑眉,很快就注意到了她那明显有些不对称的腰部。 她迈步向前走去,动作迅速地一把抓住了蒋馨蓉系在腰间的腰带,并狠狠地将它扯开,在衣物间熟练而粗鲁地搜寻起来。 没过多久,一只小巧的包裹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不起眼的小包裹之后。 里面的东西令燕妈妈大吃一惊,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来。 尽管她心里清楚能让那位大人动念计算的人物绝对不是寻常百姓,但眼前这份财富之巨大依旧超乎了她的预期! 这个小包裹内的物品价值至少达到了五百两白银!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蒋馨蓉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原以为此次能够和姐姐重逢并且共谋逃脱之路,所以才会把所有能带走的钱财、珠宝甚至银行票据都收集好放在身边。 “请把这些钱财全都给你,请务必放我离开吧!” “呵呵呵,你真是太单纯可爱了。”燕妈妈发出了几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继续说道,“你以为这些钱是你的吗?它们本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只是之前错放到了不合适的地方而已。还得感谢你替我保管这么久!” 说着便从刚刚搜得的财物中挑选出了一支雕刻精美细腻、末端悬挂着流苏穗子的金簪。 得意洋洋地将其插入自己的发髻当中。 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占有欲和贪婪感。 然后,她扭头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男性同伴:“诿,你觉得这簪子戴着好看不?” 周围的人不断地说着奉承话。 这让燕妈妈感觉十分得意。 见到这一幕,蒋馨蓉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咬紧牙关差点就把牙齿给磕断掉。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手腕上佩戴的一串珍贵无比、价值连城的东珠手串。 上面镶嵌的宝石十分紧密,几乎看不出任何缝隙,不知道能不能磨断捆绑自己的绳子。 她仔细观察着这颗宝石,心中暗自思量着可能性。 她故意用话威胁道:“我是晏首辅的表妹,你们要是敢动我,就得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但还是尽量让语气显得强硬一些。 “哈哈哈哈哈,简直是个笑话!” 之前提议要先对付蒋馨蓉的那个大汉大笑了起来,似乎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知道晏首辅是个孤儿,哪来的什么表妹!” 大汉继续嘲讽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你说你是他的表妹,那我就是他的亲爹了!” 大汉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场面顿时变得喧闹无比。 …… 首辅府内,梅蕊神情凝重地问:“礼部侍郎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透露出他内心的担忧。 首辅府的护卫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显然是因为没能完成任务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送表小姐回来的车夫说她在离首辅府两条街的地方就下了车。” 他低声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一旁的银柳脸色发白,手紧紧握着一把剑,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表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焦虑,似乎已经快要崩溃。 她身旁的桌子上散落着已经凉透的芝麻饼,那些饼原本是为表小姐准备的夜宵。 “都怪我,不该让表小姐一个人出去,现在该怎么办?” 银柳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然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银柳的眼睛红了,求助地看向梅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希望梅蕊能给她一些指引,帮助她们找到表小姐。 “你先别急,”梅蕊一脸凝重,“表小姐聪明又机灵,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试图安慰银柳,但也明白当前的局势非常严峻。 更何况她是自己离开的…… 梅蕊心想,也许是对在首辅府里的生活感到厌倦,想要离开了? 毕竟这事关系到一个姑娘的名声,梅蕊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调查,就连去礼部侍郎府找那个车夫问话,都找了个别的理由。 他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梅蕊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银柳,“你说表小姐在下车前,突然跟你说了什么来着?” “啊?” 银柳也有点不明白梅蕊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把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表小姐说,她给我也绣了一个荷包,就放在她床头小柜子的第二层。” 梅蕊原本有些迷茫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个事情。 如果表小姐真的是一心想要离开,并且走得这么干净利落。 那么她为什么要特意交代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反正她已经走了,即使不特别提及,当银柳整理房间时自然也会发现荷包的存在。 留一封信解释清楚,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为何还要如此费心地说出这些细节? 他快速地走向了院子,直奔内室的小柜子而去。 他的心跳加速,脚步却异常坚定。 在柜子的第二层,他果然找到了一个精心绣制的粉色荷包。 而在那个荷包下面,放着两封信。 一封显然就是在马车上发现的那一封,而另一封则醒目地写着“相爷亲启”。 第四十四章 不明智 梅蕊直接将找到的那个粉色荷包递给了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银柳,接着便急不可待地拿起那两封信来查看。 打开那封没有任何明显标记的信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后。 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迅速合上了信封,心中明白过来,这件事绝非他一人能够处理和解决。 他是晏驰安的心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更多隐秘之事,也因此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问题绝不简单。 他急忙将信塞回信封里,动作稍显急躁,差点把信封弄破,然后把写有“相爷亲启”的那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根本顾不上银柳可能有什么反应或者困惑,只是严厉而又果断地下令道:“关于表小姐的所有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向府外走去。 因为时间紧迫,他甚至等不及叫人准备马车,直接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来加快速度赶往皇宫的方向。 此前他还一直以为院长今天受到了什么刺激才突然决定搬回太师府住几天。 现在看来,这一切分明是提前安排好的! 皇宫里有一处宫殿,整座宫殿都被临时改成了科考阅卷的地方,偏殿则是所有相关人员休息的地方。 这间宫殿不仅规模宏大,而且布局严谨,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浓厚的文化气息。 为了保障考试的公正性和安全性,更是被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严密看守着。 这些禁卫军都是从精锐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士兵,个个身手矫健,神情严肃。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到大殿正门口。 他的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显然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站在门前的侍卫长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立刻警惕起来。 侍卫长迅速拔出未出鞘的剑,拦住了小太监的去路。 “你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乱闯吗?” 他语气坚定,目光如炬。 那小太监被侍卫长的一番质问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大人饶命!晏首辅家出了事,家里有人要见他!” 他说这句话时几乎连牙齿都在打颤,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恐慌。 侍卫长眉头紧皱,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是别的家庭出了事也就罢了,毕竟会试春闱是国家大事,即使家中有人去世也要排在后面处理。 可这次不同,晏首辅可不是普通人物啊…… 抛开他的身份地位不谈,单论个人能力与影响力,在朝堂上下都颇具威望。 更关键的是,晏驰安这个人性格鲜明,向来有仇必报,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 侍卫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今天能请假就好了。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既然已经身处此境,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 侍卫长最终点头回应道:“好吧,我会进去给晏首辅通报一下情况。你就先留在原地等待。” 临走之前他还特别交代手下们一定要加倍小心守护这片区域的安全,接着便快步走向了宫内。 找到晏驰安并不难。 现在还不是他直接批改试卷的时间段,作为总负责人之一,他的主要职责是对其他评委的工作进行监督与检查,确保每一步流程都能做到公平、公正。 实际上,按传统来说,组织和管理科举应该是由礼部官员负责完成的任务。 只不过,现如今年轻的晏驰安已经在朝廷占据了相当高的地位,通过亲自参与这一活动不仅可以让外界看到他实干的一面,也有利于进一步巩固其根基。 同时还能借机向年轻士子们展示良好的领导形象。 想到这里,侍卫长加快了步伐,来到正在认真审阅资料的晏驰安面前,恭敬地说:“首辅大人,您府上来人了,说是十万火急。” 那个小太监口中的“出事”,被侍卫长改成了“十万火急”。 这确确实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尤其是在皇宫这种讲究言辞的地方。 晏驰安听后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整个人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周围的气氛仿佛也随之沉重了不少。 看到主子这样的反应,侍卫长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顿时感觉嗓子有些干涩,甚至有些难以开口。 “他们提了什么具体的事没有?” 晏驰安声音冷静地问道,目光中透出一丝锐利。 侍卫长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们没明说是什么事。” 侍卫长知道,晏驰安向来都是那种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保持镇定自若、极其理智的人。 一旦认定了某个目标,不论外界发生任何变故都无法改变他的计划。 就像这次负责主持科举一样,自从接下这个任务,他就决心要将每一步都做到完美无缺,不让任何其他因素干扰自己的行动与决定。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张异常清秀却苍白得令人感到不安的脸孔突然浮现于晏驰安的脑海之中。 这是那位浑身湿漉漉的小丫头当时的模样。 在他的怀里颤抖着,整个人冰冷得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从冰水中刚刚捞出来一般。 难道这个小女孩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晏驰安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摇了摇头。 不可能只是受到欺负那么简单,否则她的家人断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进宫来找自己。 不知道为何,在此刻,一种难以名状的担忧开始在晏驰安心中蔓延开来。 于是,晏驰安当机立断找到了正在现场阅卷的一位资格最老的大臣,并且直接把自己手中的工作全权交托给了这位前辈。 对方一时之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如果让上面知道了的话,恐怕是要受罚的!” 晏驰安面色依旧平静如常,“我心里有数,请不必多虑。” 他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臣唉声叹气,“虽然最后还是陛下定夺科举之事,不过大人您的决定确实不太明智呀!这样的举措可能会引起陛下的不满,也可能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四十五章 真有关系 “若是走漏风声,怕是会给大人您带来不少麻烦啊!” 刚才还是担忧的语气,这时却忽然变得寒凉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是在传达某种不祥的预感。 “说到底,大人为什么要和洛太师对着干呢?” 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真的非常为晏驰安感到担心。 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不解。 “毕竟人家考虑到你们的关系已经容忍你多次了,没想到你却不知好歹地继续挑衅。” 老臣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对晏驰安不明智选择的无奈。 “这次的事情,就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再这样下去,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言罢,他对晏驰安深深鞠了一躬,表现出忠诚下属的姿态。 可是,只有晏驰安明白这人内心藏着什么样的险恶用心。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逐渐把事情串了起来。 洛轩在朝会上帮他说好话,让他留在宫里。 这一切很可能就是为了对他府邸下手做准备! 甚至他都没有想到,这位平时表现得十分忠心耿耿的老臣竟然和洛轩站在同一边…… 这事,晏驰安记住了! 晏驰安迈开大步离开了宫殿,径直从刚刚汇报完毕匆匆离开的侍卫长身边走过,跟着小太监向宫门走去。 侍卫长神色匆忙,仿佛有什么紧急事务,但晏驰安无暇顾及,心中充满了新的忧虑。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门口来回踱步的梅蕊。 梅蕊性格一向稳重,很少会见到这么焦急不安的样子,这让晏驰安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加快脚步,心里开始猜测是否府中有变故发生。 还没走近,梅蕊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迎上来一步。 “爷,总算见到您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是经历了不小的精神压力。 这种不同寻常的状态令晏驰安心中的疑虑进一步加深。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晏驰安盯着手中的信件,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显然,信中的内容让他心情极其恶劣。 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却丝毫未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虑与愤怒。 他对那个女人一直存有戒心,即便是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总是怀疑她的真正意图。 这种疑虑像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 每次与她在一起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问自己,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使在他们最为亲近的时刻,这份不信任也让他感到痛苦不已。 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姓姜…… 这简单的几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像是惊涛骇浪般激荡开来。 这个真相,让他心中的疑虑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但却带来了更多的困惑和不安。 而且还是姜雪的妹妹。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短暂交往的女人,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背景。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比想象中更为复杂的局面之中。 姜雪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然而,他却未曾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因为她的妹妹而变得更加波折起伏。 她隐瞒身份纠缠自己,只是为了探查姐姐死亡的真相。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插他的心窝。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当中,后悔自己当初未能察觉到对方真正的动机,也遗憾自己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尽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揭开姐姐的死因,但这种方式实在太过残忍和无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姜雪已经被救走,并重新投靠了太师府…… 不错,晏驰安知道这一切,包括姜雪成了洛太师小妾的事。 不仅他知道,梅蕊也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梅蕊也不会那么焦虑。 然而这一切,对姜雪的妹妹来说却是完全未知的,这让她原本的计划变得毫无意义。 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却早已被他人所掌握,这让她所有的努力都变得毫无价值。 但谁能料到阴差阳错之下,竟闹出这么大乱子。 看了这封信,姜雪既然又回到了想置她于死地的太师府,怎么还会同意跟那个骗子私奔呢? 一切的误会和猜忌在这个瞬间达到了顶点,令人措手不及的发展让所有当事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晏驰安更是感到一阵无言的愤怒,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约她过去明显是个陷阱! 如今,这个骗子摇身一变成了能扳倒老狐狸洛轩的关键人物。 这个价值可非同小可!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对方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是可能成为决定整个局势走向的重要棋子。 这一变化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也更加坚定了他要采取行动的决心。 他又看了看梅蕊手中的另一封写着“相爷亲启”的信,却没什么心思打开,只是冷冷地将其塞进怀里,吩咐道:“马上叫上府中守卫,我们去那间茶楼!” 听到命令,梅蕊瞬间清醒过来,迅速跳下马车召集人手去了。 尽管此时此刻他已经身心俱疲,但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不得不振作起来。 他深知这一次的行动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疏忽。 宜春楼的后院里,蒋馨蓉的手腕已经被锋利的碎宝石磨破了皮,阵阵痛感传来,但她顾不得这么多。 她只感到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身体的疼痛比起内心的挣扎来根本不值一提。 尽管身处险境,但她并未放弃反抗,因为她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屈服,那么她将彻底失去自由。 “我跟晏驰安真的有关系!” 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就算挣脱绳索后如何才能逃离这么多人的包围。 她拼命地喊着,企图通过话语来改变现状,哪怕只是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第四十六章 要不要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对她的话都持怀疑态度,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所说的。 她只能继续尝试着挣扎,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你们猜猜我第一次给了谁?是晏驰安!” 她的话虽然属实,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反而引来了众人的嘲笑。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绝和不甘。 尽管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这只是一句荒谬至极的谎言。 “燕妈,这也太好笑了吧?京城谁不知道晏大人夫妻俩恩爱着呢,她说晏大人破了她的身子?” 众人纷纷议论,嘲笑声此起彼伏,让蒋馨蓉愈发绝望。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借助这段关系来逃脱,但现在看来,这条路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哈哈,不如说是我做的吧!” 其中一人戏谑地说道,引来一阵哄笑。 蒋馨蓉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助,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眼前的局面。 燕妈妈拿着手里的金银财宝,显然已经不耐烦再多待一刻,她急匆匆地抓起包裹就要往外走。 临出门前,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轻点儿玩儿,我还指望卖个好价钱呢!” “哎!谢谢燕姐,我们会注意分寸的!” 一个男人谄媚地回应道。 燕妈妈刚一离开,这几个男人连门都懒得关,径直围到了蒋馨蓉面前。 “嘿,小美人儿,哥哥来好好疼爱你,别怕。”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淫笑着说道。 “早就按耐不住了吧?也不是什么黄燕闺女了,就别装纯情了!” 另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附和着。 蒋馨蓉沉默不语,但她的心中却在迅速盘算着。 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手腕上的绳子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 突然间,手腕上的绳子彻底松开了,她迅速捡起地上的一把土,狠狠地扬进了那几个男人的眼睛里。 趁这个机会,蒋馨蓉又急忙去解脚上的绳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太过自信的缘故,脚上的绳子绑得十分随意。 蒋馨蓉刚才一直在挣扎,已经把绳子弄松了不少。 现在只要伸手一扯,就能轻松解开。 “妈的,我的眼睛!你这个臭婆娘,竟然敢反抗?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男人痛苦地叫骂着,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不断涌出。 那几个男人本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蒋馨蓉,没想到这一下正好被扬起来的土砸中了眼睛。 他们顿时剧痛难忍,泪水直流,连蒋馨蓉在哪里都看不见。 蒋馨蓉见状,赶紧抄起边上的一根棍子,朝着这几个男人挥去。 眼见他们快要恢复视力,她急忙向外冲去。 结果一头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她的心顿时凉透了,完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里了! 不行! 哪怕死了,也不能落在这些龌龊的人手里! 蒋馨蓉狠了狠心,闭上眼睛一口咬下去,想要咬舌自尽。 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咬到了一个坚硬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咬住了别人的手,再一看,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晏驰安? 他终于来救自己了! 她心里一直这么期望,只是没表露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晏驰安才能救她…… 留下的那封信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如果姐姐真的选择带着她远走高飞的话。 那么车里的那封信加上她亲手写给晏驰安的另一封信,足以将一切误会解释清楚。 这样做不仅能缓解对方内心的怒气,也能让姐姐不必过分执着于继续寻找她们两人。 然而,假设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即如果姐姐确实与宋琼联合起来设计陷害她的话。 那么这封留给晏驰安的信就成为了她最后可以依靠的希望所在。 还好…… 她所做的安排都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根据晏驰安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来看,他绝对不可能会放过那些敢于暗算他的人。 无论如何,既然现在晏驰安确实找到了自己。 这就意味着今天的这场灾难最终还是能够被平安度过的。 晏驰安低下头看着蒋馨蓉。 或许是因为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了的缘故吧。 蒋馨蓉整个人仿佛忽然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紧张,力气似乎一下子就耗尽了一般,身体不由得变得非常虚弱无力,甚至有要晕倒的趋势。 见状,晏驰安连忙伸手过去,轻轻地把她横抱了起来,吩咐道:“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全部送到京兆府去审问。” 得到命令后,梅蕊立即回应了一声,马上带领着手下迅速控制住了永春楼内所有相关联的人员,并按照指示将其全部押往官方处接受进一步处理。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太师府的书房内,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洛轩由于太过震惊与愤怒,以至于不小心将自己的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怎么可能?!” 他几乎失控地喊了出来,“晏驰安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卑微的女人擅自离开皇宫?!” “他不依命了吗?居然敢违抗圣旨,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 他此次行动,与其说是为了自家女儿报复,不如说是一场与晏驰安的较量。 晏驰安在朝中势力庞大,树大根深,几乎无人能及。 这次他若能成功报复女儿受到的侮辱。 不仅能洗刷耻辱,更能借此机会打压对手,一举两得。 然而目前来看,局势仍旧错综复杂,胜负尚未分明。 谁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胜出,这场无声无息却又激烈的博弈,还在继续。 跪在地上的徐云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趴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就引起了主子的不悦,从而招来无妄之灾。 他明白,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晏大人已经把永春楼的人全抓住了,要不要……” 徐云飞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让在场的两人全听明白了。 是不是直接把人解决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第四十七章 费尽心机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却也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 洛轩面色如冰,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上,声音低沉阴狠。 “办得干净些。” 洛轩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其中隐藏的寒意却让人胆战心惊。 徐云飞应了一声,便出门办事去了。 从京兆府大牢里处理掉那些人,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 不仅要迅速解决,还要不留痕迹,让这件事永远被埋藏。 徐云飞心里明白,这件事如果办砸了,不仅自己小命难保。 恐怕还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跟着是一个女声:“爹,还没死吗?我想亲眼看看她有多惨。” 话音刚落,却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过了许久,才听到洛轩冷冷说道:“进来吧。” 洛轩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满和烦躁,显然他对女儿的突然出现感到不悦。 洛清一听父亲的话,脸上一喜,刚推开门准备进去,一个茶杯突然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她身边。 飞溅的碎片还落到了她的绣燕鞋上,差点扎穿了鞋子。 她吓得浑身一抖,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场景让她心有余悸。 “爹,这是,这是怎么了?” 洛清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张嬷嬷赶紧上前扶住了洛清,她的眼神里也满是惊慌。 显然,她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爷,小姐怀着身子呢,求老爷饶了小姐这一次吧。” 张嬷嬷颤抖着跪在地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恳切和哀求。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突如其来的责骂让所有人都感到惶恐不安,连大气都不敢出。 洛轩的眼神冰冷如霜,犹如冬日里的寒风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扫过自己的女儿洛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与愤怒。 “废物,你简直就是个废物!连个男人都管不住!我要你有何用?如果你抓不住晏驰安的心,为什么不直接去死?” 洛清闻言,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好在身旁的张嬷嬷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如果不是因为张嬷嬷及时出手相助,此刻的洛清恐怕早已摔倒在地,模样狼狈不堪。 她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父亲严厉的惩罚,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成了她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事物。 其实一开始,洛轩对于让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晏驰安这件事非常犹豫。 毕竟在外人看来风度翩翩、实际性格复杂且难以捉摸的晏驰安,并非是一个理想的女婿人选。 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段婚姻只会给洛清带来数不尽的痛苦与委屈。 然而爱情总是充满变数,在命运面前显得异常渺小。 偏偏就让这位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父亲无可奈何地目睹女儿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见钟情般的情感纠葛,并不顾家庭地位与自身利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嫁入晏家。 最终,在经过反复权衡后,洛轩才勉强点头同意了这场看似荒唐的联姻,并向即将成为新娘的洛清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作为妥协。 他命令洛清暗中监视新婚丈夫的一切举动。 起初,洛轩并不认为娇滴滴的女儿能够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提出这条近乎苛刻的要求时,他心里其实更多是出于阻止婚事继续发展的目的。 但没想到的是,恋爱中的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异常坚定。 不仅没有因此退缩,反而表现得极其出色,大大超出了父亲最初的预期。 虽然洛清传回的信息大多不是特别机密的情报,但对于急需了解对手动向及背后势力运作模式的洛轩来说无疑至关重要。 更何况,拥有了首辅大人这个身份显赫的乘龙快婿之后,洛轩更是如虎添翼般稳固了自己已经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地位。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随着晏驰安频繁在朝堂之上公开挑战洛轩的权威,甚至多次展现出毫不掩饰的对立态度。 这让一向习惯于掌控局势的老狐狸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恼怒。 于是当听到再次有求于己的女儿那声弱弱的求助时,心中长久积累的恨意瞬间爆发出来,那个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勾勒成型。 他身为三朝元老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挫折了,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无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个异常瘦弱的中年妇女闯了进来。 她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眼神中满是恐慌。 来者正是太师府的女主人,洛清的母亲王氏。 王氏全身上下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高高的颧骨突兀地凸起,脸颊深深地凹陷着,一进门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完全没有了昔日作为主母的威严。 “老爷,您罚我,饶了清儿吧。” 她恳求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洛清眼中带着恐惧看着这一幕,眼眶中的泪水盈满,几乎要溢出眼眶。 “娘,不要……”她低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王氏回头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写满了焦急,急切地说道:“张嬷嬷还不快带清儿走!” 张嬷嬷顿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刻拽着满脸茫然的洛清离开了这个充满危险的房间。 洛轩并没有拦她,只是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你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氏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老爷说的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不要责怪清儿。”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哼!如果你能生个儿子,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吗?” 第四十八章 不为所动 洛轩的声音冷冽如刀。 她脸色惨白,仿佛真的相信了自己之所以不能生育是因为自己无能。 虽然失去生育能力实际上是由于被洛轩打伤造成的,但她依然只是低头认罪。 “我知道错了,我罪该万死,老爷息怒,求您饶了清儿,一切过错都由我承担。” 王氏不断地求饶,但她的声音却愈发微弱。 洛轩冰冷的眼神落在王氏身上。 然后,从桌子下面的一个隐蔽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挂满了尖刺、足有半人高的鞭子。 鞭子上的倒刺在烛光下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啪’的一声,鞭子就甩到了王氏身上。 “啊!” 随着一声惨叫,王氏身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鞭子事先被洛轩用盐水浸泡过。 因此在接触到人身体时,那疼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紧接着又是几下,每一下都毫不留情地抽在她的肌肤上。 不久后,王氏的衣服就被抽得四分五裂,露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疤。 这些伤痕明显是之前被鞭打所留下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还好张嬷嬷在带走洛清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 否则要是让外面的仆人看到这一幕,将会非常不妙。 不过即使那些仆人们真的看到了这一切。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不会对外乱说。 而此时,在房间内听到王氏抑制不住的哭喊声。 洛清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 这样的场景她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但今天的经历却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痛苦不堪,心如刀割一般。 “都怪我……” 她轻轻地喃喃自语着。 原本还以为自己嫁给了一朝宰相之后,能够改变父亲暴虐的习性。 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他依然动不动就拿鞭子打人。 “我不该回来的。” 几乎在同一时刻,张嬷嬷满脸怜爱之情地将洛清紧紧拥入了怀中,轻声安慰道: “这件事怎么能怪小姐呢!全部都是蒋家那对姐妹搞出来的祸事,今天的事情没办成,说不定就是她们俩合伙故意算计的结果。” 听了张嬷嬷的话后,洛清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强烈的光芒,心中的愤恨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全部集中在了蒋家姐妹身上。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爹爹平时为人正直,并不会纳妾,一定是那对姐妹共同谋划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说到这里,洛清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先是姐姐抢走了爹爹的心,接着妹妹又夺去了相爷的位置,这次我要让她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洛清感觉自己原本有些钝疼的小腹突然间不那么疼痛了。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却充满了愤怒与决心。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向洛轩后院里那个小妾所居住的院子走去,脚步坚定有力。 “张嬷嬷,你现在立刻去多叫些人来,务必要逼迫她说出她是如何与那名外人勾结的具体细节,不能有丝毫隐瞒。” 洛清语气冰冷且坚决,眼中闪现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仅仅一刻钟之后,蒋雪看见带着一众仆人的洛清闯进她的屋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是这绝不是因为恐惧造成的颤抖。 看到对方的样子,蒋雪冷笑了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大小姐怎么这么大晚上还有空闲时间光临我的陋室呢?真是让我感到荣幸至极。” 尽管表面维持镇定自若。 但实际上,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刻,蒋雪无数次在心中描绘过与对方再次相遇的情景。 如今真正面对洛清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情远比想象中还要冷静得多。 见状,洛清发出了一连串冷酷无情的轻笑声。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命大,居然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迎接我。” 说着这话时,她的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起屋内的布局装饰。 最终停留在窗户旁的一个极为珍贵的古董燕瓶之上。 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并缓缓开口:“这个应该就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宝贝了吧?按理说应该价值不菲,大约能卖上一百两白银。” 话音刚落,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 那个价格昂贵、精美异常的陶瓷制品便被洛清轻轻松手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瞬间化作了数不清的碎片散落一地。 “张嬷嬷,如此奢华之物既然已经破裂不堪,我们也不能白白浪费掉它的残骸,不如让蒋雪跪在此处以示惩戒吧。” 闻言,蒋雪双目猛地一缩。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任你随意摆布的对象了!” 蒋雪大声喝道,尽力让自己保持住最后一丝尊严。 洛清听后不仅没有半分动摇之意,反而发出一阵更加刺耳阴沉的嗤笑。 “哈哈,只要你那份卖身文书还掌握在我手里,只要我不打算放你自由离去,那么你就注定一辈子只能做别人眼中低贱卑微的侍女。” 说完这些话后,只见洛清迈着缓慢却极其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蒋雪。 其美丽的面庞因扭曲变得异常狰狞可怖。 “快说!你和那个奸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蒋雪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怀疑她和妹妹蒋馨蓉联手过? 她略加思考,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办砸了。 怎么可能? 人都已经迷晕送去永春楼了,还能出差错吗? 是谁救了那小子? 难道真是晏驰安? 一想到这个可能,蒋雪嫉妒得几乎变了形,恶狠狠地瞪着洛清。 “洛清,你疯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奸人联手呢?” 蒋雪愤怒地喊道,但她的话音刚落,不管她怎么挣扎躲避,还是被张嬷嬷带来的人按到了碎瓷片上。 顿时,她的膝盖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让她哭喊起来。 “啊!洛清放手!你已嫁给了晏驰安,不再属于洛家了,真要惩罚我办事不利,也应该是太师大人出手!你还算哪根葱?” 尽管声音颤抖而模糊,但蒋雪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试图让对方听清楚她的话。 然而,洛清却根本不为所动。 第四十九章 保命 她紧盯着蒋雪,脑中却浮现出王氏的身影,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凶狠之意。 “呵呵,张嬷嬷,给她脸上来几巴掌!” 听到命令的张嬷嬷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阵耳光,每一下都打得极其狠厉。 鲜血从嘴角滑落,蒋雪的脸已经肿到无法辨认,但仍旧发出模糊的声音:“洛清,你不得好死!”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蒋雪竟然挣脱了束缚,猛地冲向洛清。 屋内人多眼杂,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得逞。 很快就有几个人扑上去再次将她控制住。 但这一举动却惊吓到了洛清,她在后退一步时不慎撞到了桌角,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张嬷嬷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做垫背,尽量减轻了碰撞的冲击力。 即便如此,倒在地上的洛清还是痛得呼出声,双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惊恐万分。 “嬷嬷,我肚子疼,好痛……” 洛清虚弱地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捂住腹部,眼中满是痛苦。 瞬间,她裙底渗出血渍,鲜血慢慢浸透了她的衣裙,情况看起来十分危急。 张嬷嬷顾不上自身伤势,心急如焚,撕心裂肺大叫:“赶紧找大夫过来!快来人啊,救救小姐!” 她声音嘶哑而颤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希望能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安排人扶着洛清到床上躺好,让她尽可能平躺并保持安静。 自己则迅速跑去找洛轩,脚步匆匆,心里焦急万分,希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老爷求助。 等她到达书房时,只见室内地面略微潮湿,似乎刚才有水打翻在这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这种氛围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压抑。 敲门直接闯入,“老爷,小姐出了大事,请马上召太医,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首辅大人的呀!” 张嬷嬷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番话,生怕耽误了一点时间。 洛轩坐在桌旁,眉头紧锁,眉间的皱纹加深了些许,旁边桌上有个带血的手帕。 他抬起头,语气极为不满地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如果小姐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晏相爷更不会重视她了,这样老爷您的计划也会泡汤的!” 张嬷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因素,因为现在救人比什么都重要。 情况十分紧急,张嬷嬷说话都没有多想,平时哪里敢用这种语气和洛轩说话! 她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惶恐与担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洛轩不满地看着张嬷嬷,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腰牌扔给了她,“快去吧。” 他知道事情的确非同小可,只能先救人再追究细节。 张嬷嬷刚一跑走,洛轩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派人了解情况。 一听发生了什么事儿,立刻感到更加烦躁,心跳也随之加速起来。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书房,准备亲自去看看女儿的情况。 大步流星地朝蒋雪的院子走去。 今天这些事情,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啊! 洛轩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的忧虑难以掩饰。 蒋馨蓉突然惊醒,看到熟悉的帷幔,轻轻地摸了摸胸口,试图平复呼吸。 但是心脏仍然狂跳不已,显然还没有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心中依然有着隐隐约约的余悸感。 真是倒霉,怎么会梦到姐姐和洛清合谋把她卖到了青楼! 那种被出卖的感觉简直让人无法呼吸,甚至想要哭泣。 但想到这只是个噩梦,又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免对梦境中的情节感到困惑与害怕。 吓死她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以确认眼前的一切,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现实中来。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 一张英俊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模模糊糊。 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蒋馨蓉看见那人后,迷迷糊糊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嘴里却不自觉地撒起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娇憨与委屈。 她的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惊讶,仿佛还不完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身影。 “相爷怎么到妾身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嘟了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度,看上去既像是责怪又更像是撒娇。 她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望向晏驰安,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本相到底应该叫你馨蓉,还是蒋馨蓉?” 他开口问道,声音冰冷得就像来自地狱的索命厉鬼,不带一丝温度,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蒋馨蓉打了个寒战,立刻清醒了过来。 看着他那嗜血的目光。 原本柔和的眼神变得毫无生气,像是一潭死水般平静而冷漠。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现实并非梦境那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相爷既然已经查清楚一切了,何必再问呢?” 她不再保持以往的形象。 平日里的娇柔甜美此刻化为虚无,只剩下干涩冷淡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 这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只是单纯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已。 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整个房间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只有彼此呼吸声轻微可闻。 片刻之后,晏驰安耳边传来沙哑得仿佛嗓子出血的声音。 “没错,我是骗了你,出现在你身边也是早就策划好的。但是第一次见面时,我没想到你会吃错了药,然后强行占有了我,这是事实。” 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却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震惊与错愕。 “为了保命,也为了能调查清楚蒋雪去世的原因,我只能留在首辅府,缠在你身边是唯一的办法。” 蒋馨蓉接着说道,声音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与决绝。 她很清楚自己所处位置有多么危险,因此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谨慎再三考虑。 保命? 第五十章 下次不会 这两个简单的字让晏驰安的眼色更加阴沉。 他内心深处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命? 那些看似暧昧的动作和全心全意的情感表现也只是虚情假意吗? 好,很好! 蒋馨蓉你真够…… 想到这里,晏驰安的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怒火,却也夹杂着几分不甘与复杂的情绪。 晏驰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为了查明蒋雪死亡的真相?你现在搞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冰冷而刺耳,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戳入蒋馨蓉的心头。 他的话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敲击在蒋馨蓉的心上,她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甚至透出一种青灰色的病态。 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一切生机。 蒋馨蓉苦笑了一下,这种苦笑里蕴含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是啊,我现在知道了。那个我一直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姐姐,竟然是我最大的敌人,她竟然与洛清合谋害我。” 她的声音低沉无力,带着深深的绝望和失望。 “这一切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蒋馨蓉自嘲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悲哀。 她的话语充满了苦涩,如同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投向晏驰安。 眼中的泪水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熠。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蒋雪的事,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不留在你身边,也就不会被洛清嫉妒而遭谋害,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晏驰安的喉咙里似乎卡住了一些讽刺的话语,半晌才勉强挤出来,“蒋雪确实差点被洛清害死,是我救下了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是在讲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蒋馨蓉愣住了,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什么?”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驰安详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整个房间里除了她凄凉的笑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哈哈哈,这真是太荒谬了!” 蒋馨蓉的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狂笑。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该感激晏驰安救了蒋雪,还是该怨恨他多管闲事。 这些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你找错仇人了。” 身旁的男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与其恨蒋雪,不如找出背后那个真正的黑手。” 晏驰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给人一种不容质疑的感觉。 “你是说洛清?” 蒋馨蓉的目光变得异常冷漠。 从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晏驰安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这种顾虑了。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出真凶,为自己复仇。 “人人都说晏相与夫人情深似海,看来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也许世人会被骗,但是你和洛清心底却清清楚楚。” 晏驰安发出几声冷笑,伸出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住了蒋馨蓉柔软的脸颊。 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娇嫩的肌肤都掐出淤青来。 他的声音也透着彻骨的冰冷。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他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满是陌生感的脸庞,呼吸变得急促且几乎触到了她的睫毛,逼得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以缓解这股不适感。 “你把我骗得团团转,现在倒像是受害者了?蒋馨蓉,别装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报复回来吗?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心软?” 蒋馨蓉在这一刻突然换了一副表情,仿佛之前那张可怜兮兮的样子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直接将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臂环绕住晏驰安强壮的脖子。 两人的脸瞬间拉近到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 “哎呀,晏大人真是个洞察秋毫的人呢,连这么一点点小心思都能被您轻易看穿了吗?真是太厉害了。” 她原本打算通过装可怜、博取同情来让晏驰安放过自己,然而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一个善茬!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之时,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都可以抛诸脑后。 虽然蒋雪确实让她遭受了很多不公平对待与伤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就此罢休。 无论前面等待着她的是何等艰难险阻,哪怕前方布满荆棘丛生的道路,她也会硬着头皮一路闯过去! 蒋馨蓉的目光缓缓落在这位气势逼人的男人那略显苍白的嘴唇上。 她慢慢靠近,似乎想要亲吻他,但在双唇即将碰触的一刹那停下了动作。 “报复么?听起来晏大人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极致,以至于蒋馨蓉湿润微红的嘴角时不时轻轻地擦过晏驰安坚硬而又略带粗糙的唇。 带来阵阵温热的气息,令人感到一阵酥麻。 受到这样暧昧气氛的影响,晏驰安感觉喉咙处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紧起来。 紧接着,他猛然间用双手抓住女人的头颅,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地往自己怀里压去。 “嗯……” 蒋馨蓉的瞳孔猛地放大了许多倍,看着近在咫尺并且闭上眼睛的男人,耳边清晰地响起了越来越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自始至终,蒋馨蓉都没有挣扎也没有闭眼。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晏驰安轻轻吻着自己,直到他最终缓缓松开了手。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被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晏驰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他看向蒋馨蓉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既有疑惑,也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那眼神中仿佛藏着锋利的刀锋,让人不寒而栗,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收起你那套小手段!”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这句话。 说完,他就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仍旧坐在床边的蒋馨蓉。 “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第五十一章 想见他 蒋馨蓉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头雾水。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局面当中。 明明刚才吃亏的是自己啊,怎么到头来反倒是她成了做错事的那一方呢? 这个男人的逻辑真是让她无法理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精神异常了…… 轻轻摸着自己还有些肿痛的嘴唇,蒋馨蓉试图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反击回去:“晏大人这话听起来倒好像是我强迫了您一样,实在是好笑极了。” 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深处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后,晏驰安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善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再遮掩,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双方都只是在利用对方罢了。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更加谨慎对待、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对……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之间竟然变得如此亲密,甚至比互相了解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许多倍。 想到这里,晏驰安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然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坐在床沿上的蒋馨蓉。 “如果不是你故意用那些手段撩拨我,我又怎会失去自我控制?” 他的语气中依旧带着明显的不满,话语中的怨气似乎能够凝成实体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房间的空气里。 面对这样的指责,蒋馨蓉只能无奈地张了张嘴。 “好吧,既然晏大人这么认为的话,那就算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她知道再多辩解也是徒劳,于是决定把话题转移开来,希望能够摆脱眼前的尴尬局面。 “晏大人之前提到的那个报复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将蒋雪迷晕后送到永春楼的人并非洛清所为,真凶其实是洛轩。” 晏驰安平静地说道,但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丝深意,似乎这其中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这个名字时,蒋馨蓉惊讶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像洛太师这样地位崇高的人物居然会跟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正当困惑之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过来,并且立刻转头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呵,敢情我这是遭受了一场无端之灾?其实真正想要对付的目标是你吧,晏大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 晏驰安冷笑一声回应:“洛轩这人冷酷无情,最喜欢赶尽杀绝。他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手段残忍,自从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后,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再也无法摆脱。” 晏驰安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还有一件事情,关于你的父亲……这件事情让我非常为难,但我必须告诉你。” “我爹怎么了?你知道他的下落?” 蒋馨蓉立刻从床上支起身子。 她紧紧盯着晏驰安的脸,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见到蒋馨蓉如此激动的样子,晏驰安反而更加镇定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 “你的父亲在去报官的路上,被洛轩的手下发现,那些手下没有丝毫犹豫,残忍地将他杀害了。我的人虽然极力追赶,但还是未能及时救出他。” 晏驰安的话音落下,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什么?” 蒋馨蓉听后,全身一颤。 整个人无力地软倒在床铺上,眼中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连老天都要如此对待我们吗?”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让她几乎说不下去那个“死”字来。 此刻的她感受到的痛楚,远远超过之前得知蒋雪背叛自己时所带来的伤痛。 蒋馨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 而此时此刻,晏驰安早已离开了房间,留下一片寂静。 失去亲人的孤独感以及未来前途未卜的恐慌使她的内心涌上了深深的失落感。 她从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平时总是贴身佩戴的玉佩,将其握在掌心中。 这块玉佩手感极其温润光滑,其质地亦是非常细腻柔软,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之物。 那是她爹送给自己的礼物。 当时他还特意提到此物曾在佛祖面前供奉多年。 希望它能够保佑她一世安康幸福。 然而如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她不再渴求所谓平顺的人生道路,而是无比渴望父亲仍旧健在。 将那块充满父爱记忆的玉佩从颈间摘下挂在腰侧之后,蒋馨蓉突然间觉得自己好似又找回了些许安全感。 仿佛父亲未曾离去,依旧默默地陪伴着自己左右。 尽管明知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幻想。 但在那一刻,却成为支撑她继续前行的力量源泉之一。 经过一番简单地整理收拾,蒋馨蓉将桌上已经完全冷却的食物全部吃完。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生活在首辅府、倍受众人宠爱的大小姐了。 而是一个无依无靠且没有任何依靠地位可言之人,实在没资格再挑三拣四了。 吃饱喝足后,蒋馨蓉打开了门朝外望去。 门外银柳就在那儿守着,面无表情地站着。 即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蒋馨蓉刚迈出半步,银柳就伸手拦住了她。 “主人不让出门。” 这句话的语气极其冰冷,其中隐含着难以言喻的怨气与深深的受伤之情。 蒋馨蓉叹了口气,心里很清楚是自己得罪了银柳,所以受到这种待遇也并不意外。 “那晏大人现在在哪儿呢?” 她试图询问一下银柳,希望对方能够给予回答。 然而,银柳完全没有理会她,仅仅确认了一下蒋馨蓉并没有再次尝试着离开后,便转身背对着她站定了,似乎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给蒋馨蓉。 见此情景,蒋馨蓉只好接着说道:“麻烦等晏大人回来时通知他一下,就说我想见他。” 第五十二章 平静无波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静静等待着可能根本不会到来的回答。 …… 此时此刻,在皇宫内廷的书房中,张齐民正满脸怒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晏驰安,随手抓起了桌上的一份奏折直接向着他扔了过去。 那份奏折的尖锐一角划过了晏驰安的额头,顿时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血印。 “真是太好了!晏首辅你的长进可真是不小啊,” 张齐民嘲讽地道,“说清楚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重要到居然放弃了科举考试这项关键的任务,并且就这样随便离开了宫殿?” 话音刚落,晏驰安便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自己的官服前摆,猛地跪倒在地。 “臣确实犯下了错误,请陛下惩罚!” 他这样爽快地认错,反而让原本就满腔怒火的张齐民感到自己的拳头如同打在一团棉燕之上,脸色因此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惩罚?犯下这般滔天大罪,朕干脆灭你九族好了!” 愤怒中的张齐民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这番话。 而站在晏驰安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听此言,立刻也跪了下来。 他背挺得笔直,脸上一条从嘴角到耳旁的大疤。 几乎要削去半个下巴,显得格外狰狞。 这道疤痕是他在一次战斗中留下的印记,让他看上去更加威严而不可侵犯。 “陛下请息怒,您也知道晏首辅的脾气,他从来不喜欢多做解释。” 这句话里充满了对陛下的尊敬和对晏首辅的了解。 “呵,看来兵部尚书大人有什么独到见解?” 张齐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他并不急于得到答案,而是想要看看姚望如何应对这次提问。 张齐民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这目光让姚望瞬间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仿佛有千军万马正朝自己逼近。 姚望顿时感到后背发凉,瓮声瓮气地说:“臣听闻晏首辅的夫人,昨日险些丢了性命,幸亏及时请来太医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这话题显然不是他愿意谈论的内容。 “这样的生死大事,晏首辅自然会非常着急。” 张齐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毕竟人命关天,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呵呵呵……” 张齐民轻笑几声,似乎是在嘲笑晏驰安因私事影响了政务,但这笑声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张齐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你夫人的状况如何?”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关切。 晏驰安迅速低头恭敬地回答:“多谢陛下关心,她们母子平安。” 他的话中饱含着对皇帝的感激之情。 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严厉的首辅,而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 “嗯,起来吧。” 张齐民看了一眼晏驰安,又拍了拍身边的一堆公文,问:“晏首辅可看中了哪位状元人选?” 他的话语中带着期待,似乎想看看这位一直以严谨着称的首辅是否有心仪的人选。 晏驰安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臣只负责监督,还没有看过考卷。” 他的回答坚定而果断,显然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想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影响了公平公正。 姚望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那些通过科举的人都是陛下的臣子,是皇上的手下。 他知道,如果晏驰安真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恐怕会让陛下对他产生猜忌,怀疑两人结党营私,这将是一场大祸。 “哼。” 张齐民又拿出一份名单,“准备殿试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似乎对于今天的讨论结果并不满意。 “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要是下次再犯,晏驰安你就直接提头见我。” 他语气坚决,仿佛在警告着每一个人,不要以为今天能够蒙混过关就万事大吉。 和姚望一起出宫的路上,对方一直用眼神上下打量自己。 晏驰安强忍着烦躁问道:“王大人有什么事想问吗?” 他对姚望这种行为感到厌烦,但也知道不能贸然发作。 姚望笑着靠近一些,低声说:“陛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最后竟然一点处罚也没有?”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仿佛在探寻一个不解之谜。 晏驰安停下脚步,那双如凤般狭长的眼眸轻轻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别来打扰我”。 随后便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似乎连最起码的礼貌和客套都不愿对他表示。 姚望的脸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心中的不悦也油然而生。 这个晏驰安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以前在他能发挥作用的时候。 总是“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可现在连最基本的客气话,例如“大人”这样的称呼都不屑于再说一句了。 真是太过分了! 晏驰安登上了自家马车后。 整个人像是卸下了重重的担子一样疲惫不堪地倚靠在了车厢内侧的木板上,不停地用手揉捏着自己紧皱着的眉头。 同时,心里也一直在暗自琢磨一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张齐民竟然愿意因为洛清的事情而原谅了他曾经犯下的失误? 想来想去,最终得出的结论可能是。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还是由于张齐民内心深处对这件事情始终怀着深深的愧疚吧…… 马车缓缓地行进到了首辅府的大门前,当晏驰安刚一踏入书房准备休息时,仆人却进来报告称蒋馨蓉正在找他。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又重新折返回去往凝雪院的方向走去。 一脚跨过了门槛后,晏驰安第一眼便看见蒋馨蓉正静静地靠坐在窗户旁边的位置上,似乎正在出神地看着外面某处风景,不知道是在回忆些什么还是单纯只是走神。 尽管她的外貌看起来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美丽动人。 但此时此刻的她身上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疼的气息。 当她察觉到有人进来,并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晏驰安时。 那双原本见到他会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平静无波。 第五十三章 来看我 就像一潭死水一样,再也无法激起任何涟漪,令人完全看不出其情绪的变化。 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疲惫感,晏驰安开口说道:“馨蓉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蒋馨蓉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晏大人是否清楚家父最后被葬在了什么地方?” 这句话让晏驰安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突然听到如此正式并且略显疏离的称谓。 又或许仅仅因为她问出了这样一个沉重且敏感的话题而受到了冲击。 经过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回应道:“我已经派人把他安葬在了郊外的一个安静之处。你是想要去看一看他的墓碑么?” “嗯。” 简短的一个字便是蒋馨蓉对于晏驰安提议的答复。 接着只见她站起身来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在推开大门之前却又犹豫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目光轻轻掠过了站在一边等候命令的银柳。 显然这是在无声地询问自己现在是否有权利离开这里。 银柳的脸色时而泛红,时而泛白,显得有些焦急,“主子还在等你呢!还不快点?”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催促。 她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似乎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谢谢银柳姐姐。” 蒋馨蓉低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感激,随即迈开步伐,轻盈的脚步在地面留下了一串细碎的声音,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蒋馨蓉这才朝着晏驰安走去,两人先后离开了凝雪院。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直奔城外。 沿途的景色从繁华的市井渐渐变得荒凉,街道两旁的人越来越少,商铺逐渐稀疏,最后完全消失。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了一个时辰,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两人一直保持沉默,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各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似乎是在假装休息。 晏驰安的眉头紧锁,蒋馨蓉的眼神迷离。 两人的心思似乎都被这漫长的旅程牵扯得更加复杂了。 蒋馨蓉睁开眼,偷偷地看了看晏驰安,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 这个红印如同烙印般突兀,让她的思绪飘忽不定。 她突然想起,晏驰安之前不是被关在皇宫里吗? 他是怎么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出来的? 又为什么特意来到这里救自己? 无数的疑问像潮水般涌入心头。 她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晏驰安紧皱的眉头。 蒋馨蓉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要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如果还是以前的话,她肯定会让他躺到自己的腿上,温柔地给他按摩,但现在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了……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最终缓缓收回。 她轻轻地掀开窗帘,望向外面逐渐荒凉的景色。 此时,车外的景色已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片荒芜和冷清。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但更增添了这寂静旅途的孤单与凄凉。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微微睁开的眼眸中透出的深意,那眼神像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山坡上满是青翠的植被,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两人下了车,玉竹领着他们向前走,大约走了十分钟,在半山腰看到了许多小土堆,这些坟茔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 “表小……” 玉竹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蒋馨蓉。 继续叫表小姐的话,恐怕会惹主子生气吧?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表情。 “玉竹哥哥叫我馨蓉就行。” 蒋馨蓉温柔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责怪,反而充满了理解和体贴。 玉竹哥哥? 玉竹听后感到一阵恍惚,他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亲切的称呼。 甚至感受到了自家主子投来的阴沉目光,这让他瞬间懵了。 他干笑了两声,干脆直接略过了称呼这个问题,不再纠结于如何开口。 “这里就是你父亲的坟墓了。” 玉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坟茔,低声说道。 坟茔简朴而肃穆,上面覆盖着一层新草,显然被人精心照料过。 玉竹轻轻地伸出手,缓缓地指向了不远处的角落里那个稍微新一些的小土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蒋馨蓉的眼眶瞬间充满了泪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紧紧握住腰间的那枚珍贵的玉佩,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她踉跄着步伐,艰难地朝那个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沉重的记忆与不舍,仿佛每一步都在撕扯着她的心。 晏驰安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蒋馨蓉手中紧握的玉佩,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块玉佩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这样一件物件儿。 那种熟悉而又遥远的感觉让他心绪不宁。 几米的距离,在此刻显得如此漫长。 但终究,蒋馨蓉还是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 她趴跪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堆前,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只能依靠着手臂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下,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心中的悲痛压垮。 眼前就只有这么一个简陋至极的小土堆而已,连象征意义的墓碑都没有树立起来。 如果不是刚刚玉竹指认,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里竟然是埋葬着姜父遗骸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让人难以置信。 蒋馨蓉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爹爹啊,女儿实在是不孝,竟然现在才来看望您。” 此时,背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但蒋馨蓉并未给予过多关注。 她完全沉浸在了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之中。 然而很快地,她就注意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物品,让她感到一丝惊讶和疑惑。 她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竟是摆放得井井有条的一桌精致佳肴,旁边还放着一瓶正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美酒。 正当蒋馨蓉疑惑不解之际,她发现正在仔细整理餐具的人正是晏驰安。 “这些……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她心中暗自思量道,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激之情。 忽然间,一阵微风拂过,带走了蒋馨蓉脸上残留的泪痕。 她愣住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听到了父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孩子,是你来看我了吗?” 第五十四章 第一次 ……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笼罩着一层沉闷而凝重的气氛,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直到即将进入城门之时,蒋馨蓉才轻轻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答应你!” 她低声坚定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又补充道。 “只要能够让伤害我们的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复,无论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晏驰安听罢,只是深深地看了蒋馨蓉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当他们回到府邸正准备分道扬镳之际。 他却突然伸手拦住了蒋馨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 “跟我去书房。” 没人知道他们在书房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两人从书房出来后,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亲近无间的模样,连周遭的气息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而洛清更是自此之后就一直住在太师府里没有再回来过,这让周围的人都感到有些疑惑,但又不便多问什么。 那天晚上,晏驰安突然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冷汗淋漓地坐起身子,呼吸急促,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般难受。 原本醒来就应该会立刻忘却的梦境,这一次却意外地清晰如初,如同亲身经历过的一样真实可信。 那个梦里的玉佩就像是用刀刻印在他心里一般。 直到此刻,晏驰安才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对于蒋馨蓉身上的那块玉佩会感到如此亲切熟悉。 因为那块珍贵的饰品曾经陪伴着他度过漫长而又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这块玉佩肯定是母亲送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的心顿时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后来母亲将这块饱含深情与记忆的玉佩转赠给了当时的先皇后,难道这意味着…… 晏驰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又复杂起来。 这一刻,在他内心深处酝酿已久的诸多猜想仿佛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 这时,一旁服侍的贴身小厮玉竹见状不由得低声关切地询问:“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话语间满是对主子健康的担忧与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晏驰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意,“没事,你先退下吧。” 这四个字虽短,但却明显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情绪并不简单。 听到吩咐后玉竹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然而,晏驰安虽然答应下来可躺在床上怎么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起身去了书房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这些日来困扰他的那些纷扰思绪。 刚在书房中安顿好坐到案几之前,玉竹便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并恭敬地俯首报告道:“果真如主子事先料想的那样,太师府那边已经派人悄悄开始了掩盖证据的工作,手段之迅速让人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心机与手段。” 接着他又补充道:“更糟糕的是……宜春楼里所有人都在不久前不幸遭遇毒手,全部丧命……” 消息传来令人心情沉重万分。 晏驰安听完这话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简简单单挥手示意让玉竹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坐在那儿沉吟不语。 很快科举殿试落下了帷幕。 结果揭晓之时大家惊讶地发现这次状元竟然出自一个在此之前从未受到广泛关注的人物手中——这个人正是名叫甄衍的年轻人。 当蒋馨蓉偶然间听闻到这个名字时,她先是愣住了片刻然后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 原来当初看似玩笑般立下的誓言竟真的被他做到了,竟然真的考取了头名金榜题名! 对此她打心底里由衷为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感到无比骄傲和喜悦。 鹿鸣宴上,皇上特别允许带着家属参加,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晏驰安毫不犹豫地让蒋馨蓉准备一下,带她一同前往皇宫。 蒋馨蓉接到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激动。 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是她期待已久的时机。 鹿鸣宴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举行。 作为此次宴会的关键人物之一,晏驰安早早就到了皇宫,忙碌于考试排名的事情。 而蒋馨蓉则是在贴身侍女春柳的陪同下缓缓步入宫门。 五月初的微风已有了几分初夏的气息,暖意盎然,轻柔地吹拂过蒋馨蓉身上那条做工精致、颜色淡雅的浅紫色长裙。 她令周围的夫人和小姐们相比之下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哼,乡下来的女孩就是不懂规矩,晏大人怎么也不管一管?打扮得如此张扬,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礼部尚书的夫人姚氏瞥了一眼正在优雅前行的蒋馨蓉,脸上写满了不屑。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自己女儿满身金银首饰,眉头紧皱,“早就让你稍微注意点儿饮食了,看看你这腰都胖成什么样了!” 说着便偷偷捏了捏女儿圆润的腰肢,然后径直朝着宫殿大门走去,留下身后一片不满的情绪蔓延开来。 陆书书痛得几乎咬牙切齿,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蒋馨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妒忌之情。 她心想:实在是太可恶了,打扮成这样子到底想引诱谁呢? “小姐,请您走慢些小心点路。” 银柳扶住了稍显紧张的蒋馨蓉的手臂。 虽然依旧面带冷色,但比起以前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 “好的,谢谢你,银柳姐姐。” 蒋馨蓉低声答谢。 鹿鸣宴所在的琼林苑,是一座刚建成不久的皇家园林。 它占地广阔,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皇家独有的奢华与庄严。 园内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熠熠生辉。 宽敞的大厅内,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整齐地排列在两边。 正中间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桌和龙椅。 那张龙桌用最好的木材制成,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显得格外庄重。 宫女轻轻引着蒋馨蓉,她缓缓走到靠前面的位置坐下。 刚刚坐稳不久,就感觉到从对面传来的强烈的目光。 她不由得抬头望去,正好迎上了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和嫉妒,似乎随时都会喷出熊熊烈火。 这个人正是洛清。 洛清死死地盯着蒋馨蓉看,这是她在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第五十五章 谢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份深深的仇恨丝毫没有减少。 她的眼中满是怨毒,仿佛要把眼前的蒋馨蓉碎尸万段一般。 而蒋馨蓉看上去却神采飞扬,那一场针对她的诡计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洛清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 前几天她差点流产,今天强撑着身体参加这个宴会,就是为了看看蒋馨蓉的模样。 如今一看,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疼痛不已。 这份痛苦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的不适,更是因为眼前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看起来如此平静美好。 这得花上大半年功夫才能织出一尺的云熙纱,连她自己都没有穿过。 现在竟然做成了裙子穿在了蒋馨蓉身上。 这怎么能让我不生气? 那块珍贵的布料本应属于她自己,现在却被蒋馨蓉穿在身上,这让洛清感到异常的不甘心。 蒋馨蓉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虽然她心里也充满了恨意,但在外表上还是保持了镇定。 看看看,你就用这样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嘛? 明明从头到尾坏心眼儿多的就是你们宋家那些人,你还指望我能乖乖受欺负? 害人的人可从来不会反省自己…… 她们自以为聪明,却往往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周围有些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又变得喧闹起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晏大人好久不见,看起来更有气色了啊?” 一位官员满脸笑容地向走进大厅的晏大人问候道。 “咦?晏大人怎么往那边走呢?哎呀,京城啥时候出了这么个美人儿?” 另一位官员则好奇地看着晏大人的行踪,似乎对他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所有人都将目光紧紧跟随晏驰安,看着他没有选择和自己的妻子坐在一起。 反而走到了对面一个眼睛明亮、牙齿雪白的女子身边坐下。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呼叫声。 吏部尚书家的小姐赵元瑶好奇地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坐在旁边的陆书书赶紧凑过头来解释道:“连她你都不认识吗?这就是晏大人的表妹啊……” 她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赵元瑶顿时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般地感叹:“原来她就是那位传说中能让首辅府上下不得安宁的表小姐啊!” 话音里既有惊讶也有些许忌惮。 “嘘——” 旁边传来小声提醒,“说话可得注意点哦,洛清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因为这件事回娘家了,你也要小心别被盯上!” 这句警告显然带着几分担忧之情。 “哼!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狐狸精罢了,本小姐怕她做什么。” 赵元瑶轻蔑地撇了一眼远处的蒋馨蓉,随后转身对着对面坐着的一对母女露出了笑容。 这份笑容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目的性。 见到此景,慕朝朝以礼还礼般轻轻一笑,并转而对身旁的母亲,夫人安氏说道:“娘亲啊,您说这场杏林宴怎么就这么像是专门为年轻人办的相亲会似的呢?好多从前对我没兴趣的人都开始对我使眼色示意了。” 安氏慈爱地用手指点了点女儿小巧可爱的鼻尖笑道:“他们是冲着你抛眉弄眼吗?我看分明是对着你哥哥来的吧!” 话语间充满了母亲特有的温暖与宠溺。 听到母亲这么说后,慕朝朝露出调皮的笑容回答:“看起来哥哥这次有的挑选了呀,可是......” 说着便将目光移向了坐在不远处的蒋馨蓉,同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总觉得哥哥好像已经有心上的那个人了。” 从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 由于没太听清,安氏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句话所传达出来的细微信息。 “没事啦,妈咪。” 慕朝朝笑着摇摇头。 尽管作为三品官衔的礼部侍郎,在这人才济济、藏龙卧虎的皇城当中实际上并不算多么突出显赫的存在。 平时参加大型宴会也就是当个背景板,混在人群中不太引人注意,但这次情况不同了。 贺晚游这次科举考了个第三名探花,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 不仅她本人成为了众多目光的中心,她的母亲也随之成为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 这对母女今日多次受到其他宾客的示好和关注,也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晏驰安坐下之后并没有和蒋馨蓉说什么,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这种沉默让人感觉到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 两人之间似乎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但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不一会儿,各路官员也都到了这儿。 他们穿着各自官服,按照品级高低依次进入宴会厅落座。 半个时辰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声音刚落,所有人都立刻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穿着明黄色衣服的身影逆着光线缓缓走来。 他英俊的脸庞在光芒映衬下更加显得高贵冷峻,看不清任何情绪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低沉而肃穆的声音:“众卿平身。” “谢皇上!” 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人们纷纷起身。 虽然动作各异,但每个官员都表现得十分恭敬。 蒋馨蓉也随着众人起身,然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龙椅方向。 只是瞥了一眼明黄色的衣角。 她便急忙端正坐姿,再也不敢多看了。 那份紧张和敬意溢于言表。 紧接着,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宣新科进士觐见!” 话音刚落,一群新科进士们齐声高呼:“臣等恭请圣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统一而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随后是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 两排身穿皇家制服的新科进士们走了进来。 他们步伐稳健。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大红袍的状元甄衍。 他站在那里,一脸的严肃威严。 第五十六章 复杂 榜眼和探花紧跟其后,手里拿着笏板的手臂肌肉紧绷,面色肃穆。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 其他人也是垂眉顺目,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 张齐民举着精致的酒杯站起身来,望着面前精神抖擞的新晋士子们,嘴角轻轻一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缓缓说道:“今天看到大家这般风采出众,我很是高兴。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终于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材。我希望各位今后无论是做事还是思考问题,都要心系百姓、胸怀天下。” 张齐民的目光依次落在了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人的脸上。 “现在我赏赐你们金花帽与御用佳酿,将来朝廷相见时,希望大家带来的不仅是忠诚的心,还有治理天下的良策。” 说罢,他一口喝光了手中的美酒。 “我和整个国家都期待着你们的成绩。” 甄衍第一个跪了下来,深深地低下头颅。 身后的人们见状,也纷纷跪下,齐声高喊:“谢主隆恩!” 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请入座吧。” 张齐民温和地说道。 等所有新科官员按照顺序坐定后,鹿鸣宴才正式拉开帷幕。 由着状元带领依次向皇帝及主考官敬酒,气氛庄重而热烈。 可是就在给晏驰安斟酒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名新科进士忽然冲了出来,径直朝洛轩奔去。 只见此人手持一只玉簪,神色紧张,目光中透着决然,似乎想直接刺杀对方。 他处在队伍末端,并不靠近晏驰安,但却离洛轩非常近,几乎只需一步就能到达。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现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当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整个大殿立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救命啊!” 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保护圣上!” 随着宦官尖锐的声音响起。 那个突然发起攻击的人被坐在洛轩旁边的兵部尚书方行安迅速察觉,只见他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开,手中原本用来防身的玉簪也脱手而出,摔碎在地上。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甄衍,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惊愕地回头望向这场面。 付闲到底想干什么? 要知道,付闲出身孤贫,与他自己有着相同的背景。 在学堂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共同的命运而互生好感,成为了莫逆之交。 但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却让所有人感到不解。 倒在地上的青年口不断涌出鲜血,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变得凌乱不堪,仿佛被狂风肆虐过后一般;双眼通红,看起来犹如即将爆发的恶魔。 “你杀了我家整整一百二十四条性命,今日,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听到付闲说的这番话之后。 洛轩内心顿时慌乱不已,很快他就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本以为早已将隐患全部根除,谁料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侥幸存活了下来! 一股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只听他厉声道:“满嘴谎言!来人,快把他拖下去!” 在场的人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越来越觉得困惑迷茫。 虽然不再像最初那么恐慌了,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重了。 张齐民挥挥手示意太监让开一条道路。 然后从众多护卫之间的缝隙中仔细打量着那两人。 由于珠帘遮挡住了视线,因此很难看清其具体表情。 御林军接到命令后立即冲上前准备把付闲拉走。 但紧接着传来的一声命令又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难道真的是做贼心虚,害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想要销毁证据?” 质问之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晏驰安!你怎么敢如此妄言...” 洛轩气急败坏地说着,几乎要跳起来,双眼已经充血发红。 然而晏驰安根本没有给他留下继续争辩的机会。 只见晏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迎着众人复杂而又疑惑的目光走向中央跪拜下来。 “陛下明察秋毫,这位叫付闲的新进士如果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事呢?若真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险境之下,没有人会愿意去冒这样的险。除非他真的是被逼无奈,心中有所坚持。” “若真如这人所说,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当成儿戏,请陛下下令查明事实!我们身为朝臣,必须为百姓负责,决不能让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逝。” “陛下,冤枉啊!此人一定是受人指使,来破坏君臣之间的关系的奸细!他这么做显然是想在朝中引起混乱。陛下一定要替微臣主持公道!我从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还望您能看在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轻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洛轩大喝一声,从座位上爬到殿中央,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 张齐民眼神沉重地注视着两人,半晌未语,空气中一片静寂。 晏大人和洛太师今天怎么了? 往日在朝廷之上不是一向表现出一副女婿和岳父和睦相处的样子吗? 今日这番针锋相对让人感到十分困惑。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连表面上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持下去了? 张齐民的声音重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付闲,你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吗?你是否清楚现在所作所为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不可预料的后果?” 付闲小腹钝痛,呼吸困难,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不已。 “我所言句句属实,恳请陛下给付家一百二十四条无辜的生命一个交代。如果陛下相信我的话,那么我相信您一定会找到真正的真相所在。”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付闲见无人回应,便开始自顾自地讲述一切。 二十年前,先帝喜爱犬类,尤其是凶猛的大狗,并且还特意在宫里建了一个犬园。 这个消息很快流传开来,民间也开始盛行养狗之风。 上行下效的力量可见一斑,付家也不例外,为了讨好皇帝而专门开始了养狗这项事业。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简单的事情却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洛轩看上了付家最好的一条狗,这条狗是付家的骄傲。 第五十七章 太像了 它不仅聪明绝顶,而且忠诚无比,几乎成了家族的精神象征。 洛轩一心想要将这只稀世之宝献给先帝,以此来换取更大的权势和地位。 然而,这条狗对于付家来说不仅仅是一只宠物那么简单,更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情感寄托,承载着他们家族的荣耀与传统。 因此,付家自然是极不愿意让出这条宝贵的狗。 没过多久,付家最珍贵的那只狗突然离奇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这个消息在家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而就在同一天夜里,家里剩下的所有狗性情大变。 它们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变得狂躁不安,直到血肉模糊、断气而亡。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屠杀令整个家族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 紧接着,在一片混乱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场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将整个付府以及所有能够找到的证据都烧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痕迹留存下来。 最终,在这一连串恐怖又不可思议的事件过后。 除了年轻的付闲奇迹般地逃过了这场灾难外,整个付家族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竟然无一生还。 昔日辉煌一时的付家,瞬间化为乌有,曾经显赫的宅邸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 话音刚落,洛轩顿时慌了神,他急忙哭喊了起来。 “陛下明鉴啊!这个人明显是在诬告微臣,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怎么可能现在还有证据?更何况他的指控如此恶意,简直罪不容诛啊!” 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激动。 付闲听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水。 “我一直以为那仅仅是一场意外的事故,直到有一天无意中看到了一幅御制画作。上面描绘的那条威风凛凛的藏獒,正是我们付家曾经丢失掉的狗王。” 语气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心酸与无奈。 蒋馨蓉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这段往事,心中不禁感到阵阵悲凉——仅仅因为贪婪地想要得到一条狗作为献礼,洛轩竟不惜以一百多条无辜的生命为代价。 这样的人真是比野兽还要残忍冷酷,令人难以置信。 “一派付言!” 洛轩猛地站起来,满脸怒容地抬手就想朝付闲打过去。 “本太师何时向皇上进贡过什么东西?”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就连先帝都已经驾崩多年,还有谁会记得当年那么一只小狗的事情呢? 只要把眼前这个家伙狠狠地打一顿,即使真的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存在,也照样无法定自己的罪名! 正当洛轩准备下手时,旁边的晏驰安迅速上前将其拦住。 “洛太师为何要动手?难道是因为心里有鬼不成?” 洛轩闻言冷笑一声作为回应。 “哼,本太师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证据可言,只凭他一面之词而已,陛下绝对不可能被这种拙劣手段所蒙蔽。”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洛轩的心里其实早已翻江倒海,充满惶恐与焦虑。 但晏驰安却从容不迫地看向了皇上的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陛下公正严明,解决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找到当年负责养那些狗的宫人们作证就行了。他们的记忆应该还很清晰,不会轻易忘记那些细节。” 张齐民的目光扫过地下跪着的一群人。 原本他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愉快的宴会。 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混乱的模样,令他感到十分烦躁。 正当张齐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此刻压抑的气氛。 “相信陛下一向明察秋毫,必定会为付家做主的。” 蒋馨蓉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她站起身来,对着张齐民恭敬地行了一礼。 此时,她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晏驰安要让她在这种重要且敏感的场合下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个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场的情况下,哪有她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说话的机会呢? 然而偏偏晏驰安就是要让她在这种时候出面,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张齐民的目光瞬间落在蒋馨蓉身上,那一刻,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仿佛被雷击一般,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视线几乎完全黏在了她的身上。 太像了! 这个人竟然和已故的皇后有着八成以上的相似度! 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难道她是…… 张齐民的心跳立刻变得紊乱,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你是谁?” 张齐民终于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疑惑。 蒋馨蓉心中也是万分震惊。 这一切竟然与晏驰安之前对她所说的完全一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低着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恭敬,语气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与感激。 “小女子自幼便命运多舛,母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又不知所踪,使得我如同孤儿一般,无人照顾。如果没有晏大人的叔叔婶婶慈悲为怀,将我收养,只怕我早就因饥饿或疾病离开了这个世界。” “孤儿寡母?” 张齐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个词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尘封的记忆。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握紧酒杯的力道。 目光转向了蒋馨蓉腰间挂着的一块精致的玉佩上。 张齐民心跳声在胸腔里响亮地敲打起来。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多个春秋。 这块玉佩在他初次见到时还觉得颇为陌生,但是现在越看却越发觉得亲切与熟悉。 这不是皇后曾经佩戴过的那块珍贵无比、意义非凡的玉佩吗? 无数往昔的画面和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一刻,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找到了答案。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响,桌上的各种酒水瞬间溅起一片涟漪,紧接着整个身体都站了起来,向蒋馨蓉走去。 脑海中回想起皇后临终之时的模样。 虽然她已经诞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但这个孩子却并没有在身边健康成长。 第五十八章 画像 难道眼前的这位少女真的就是自己从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周围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 完全搞不懂为何高高在上的圣上会突然从龙椅上起身。 就在不久之前,洛太师还卖力展示自己的才华希望能引起皇帝的青睐,然而却未能成功。 而这位看似毫不起眼的女子,仅凭简短的话语便能深深打动帝王的心,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几位站在前列的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显然他们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难道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令得圣上对她青眼有加,甚至是想要将其纳入后宫之中? 不仅仅是几位官员这样想,在场很多出身高贵的年轻女子也用充满嫉妒的目光看着蒋馨蓉。 几步之间,张齐民已经来到了蒋馨蓉面前。 随着脚步的移动,关于皇后曾经留给他的那些温暖而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鲜活清晰起来。 真是太像了! 简直是太像了! 那种熟悉感让他无法忽略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蒋馨蓉被张齐民那直勾勾的眼神吓得几乎失去了镇定。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正要跪下以示尊敬时,却被眼前这位男子一把扶住了。 他的动作坚定而有力,令她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毫无生气的石雕。 张齐民额前悬挂着的珠帘随着他突然的动作不住地晃动起来。 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光,给这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当他扶起蒋馨蓉之后,并没有立即放手,而是再次看向了挂在蒋馨蓉身上的那块玉佩。 玉佩上刻有精细复杂的图案,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确认了些什么后,他转身走向龙椅的方向,脚步沉重。 “难道你没听见晏首辅所说的话吗?为何还不快去寻找当年管理百犬园之人?” 这一话语虽平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压迫感。 而被点名的太监总管姓孙,正是因为他曾主管过多处皇家园林事务,所以在要想找出二十年前掌管该园之人的任务中,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张齐民的话后,孙总管立刻俯首回应道:“奴才遵命。” 话音刚落便匆忙离开了大殿。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只留下急促的脚步声回响在静谧的大厅里。 而此时的张齐民也已在龙椅之上坐定,目光紧紧锁定在依旧跪伏于地面的晏驰安身上。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开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起来。 今日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晏驰安精心策划好的局面呢? 他深知晏驰安从来都不会贸然行动。 因此,现在突然出现并且极有可能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妹蒋馨蓉,很有可能也是对方布下的局中之一…… 不多时候,就在大家都还在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时。 孙总管带着一位头发全白、身形消瘦的老者重新进入了殿堂。 当洛轩看到跟随而来的这位老人之时,心里顿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虽说现场许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此公公,但作为曾经同朝为官多年的老臣子之一。 他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便是二十年前宫中最受宠信的几个太监之一——大名鼎鼎的‘狗奴才’余公公。 尽管岁月无情,让他的面貌变得更加苍老憔悴,但却依然健在且仍在皇宫任职的事实让洛轩感到无比震惊。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祥预感从心头升起,驱使着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晏驰安。 今天的变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总给他一种被后者算计了的感觉…… 余公公见礼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道:“老奴叩拜圣上万岁万万岁!各位大人吉祥如意!” 随即,在得到允许之后慢慢起身站定。 这时,张齐民又将视线转向付闲,问道:“你说说看,你们家里的那只号称天下无双的犬王究竟是个什么样貌?” 付闲详细描述了自家犬王的外貌特征,包括体型、毛色甚至是它的一些小习惯。 余公公听着,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只异常凶猛、体型庞大的犬类形象,说道:“确实是先帝的爱犬。”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孙公公已经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叙述了一遍,便直接说道:“先帝特别喜欢给这条狗画画,并且经常让画师为这只爱宠画像,以至于这条狗的具体模样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在宫中人尽皆知。” 洛轩闻言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旧没有完全放心下来,这时又听到余公公补充道:“不过那条异常凶猛的大狗确实是洛太师当年进献给先帝的。” “陛下英明,请您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距今已过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恐怕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得到确切的证据。微臣害怕有心人会借机诬陷于我,恳请陛下还微臣一个清白,不要让微臣蒙受不白之冤。” 洛轩的眼神平静如一潭死水,面容上丝毫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展现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仅仅依靠一个毫无根基的人所言辞就想把如此严重的指控强加在他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张齐民看向身旁站着的余公公问道:“洛太师的话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那么余公公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的说法吗?” 其实张齐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然而没想到余公公竟然真的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回禀陛下,这是记载着百犬园内所有狗种来源的详尽册子,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误。” 见此情景,张齐民不由得扬起眉毛,朝洛轩投去了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后,随即伸出手示意,“拿过来给我看看。” 旁边的孙公公立刻接过了这本宝贵的资料,并迅速呈递给了张齐民。 第五十九章 办不到吗 张齐民翻阅了一下这本内容详细的账本,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原本就知道父亲创建这样一个百犬园必定花费颇巨。 但直到此时真正看到这份真实的开支账目之后才发现,实际支出甚至比自己最开始预想中的还要多出许多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一页页仔细翻阅着古旧的账册。 终于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到了关于那只狗王的信息。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只狗是由洛轩所献,并且还因此得到了先帝的特别奖赏。 张齐民原本因为蒋馨蓉的事情就心情烦躁不已,现在一看到这本记载了残酷事实的账本,怒火更是犹如火山爆发一般。 那可是整整一百二十四条人命啊! 只是为了这么个可笑的娱乐消遣,竟然能狠心地夺去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 手中的账册,大约有成年人手指般厚。 此时被张齐民猛地一扔,径直砸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洛轩。 “洛轩!”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厚重的账册准确无误地打在了洛轩的肩膀上。 但令人惊讶的是,后者仿佛未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依旧站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只见其缓缓低下头,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拾起并随手翻看了几页,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时光荏苒,二十年匆匆流逝,而这些珍贵的资料却依然保存得如此完好。 这个余公公真是费尽了心思啊…… 紧接着,洛轩便双膝跪地,面向张齐民恭敬地解释道:“陛下明察秋毫,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我才勉强回忆起一些细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只狗确实是家中的下人赠予我的礼物,但对于它的来源究竟如何,我确实不清楚。” 周围的人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地听着。 现场静悄悄的,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在此之前,付闲已经详细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显然有人因为贪恋狗王的珍稀,才使出残忍手段杀死了付氏一家,再将那所谓的宝物敬献给了天子。 由此不难推断,想要找到幕后真凶,就必须先弄清楚在狗王进宫之后,谁才是那个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即便最终查出来那条狗是通过洛太师之手进入皇宫的,但这并不能直接说明动手害人性命并且纵火的正是此人。 除非找到真正的凶手,并且拥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所有这一切都是按照洛太师的意思来办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个凄厉而又悲怆的声音响起。 “陛下千万不能听信奸臣们的巧言令色,小民多年调查取证,早已掌握了当年行凶者的身份,请您允许我将其带到您的面前。” 张齐民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问道:“到底是谁做的?” 付闲回答:“是洛轩身边的随从徐云飞的妹夫,范文亮干的。” 付闲这话一出口,洛轩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心中满是惊疑,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范文亮? 更别提还知道徐云飞和范文亮之间的关系? 不行,这件事情发展得太诡异了,不能再这样干等着。 必须要想办法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张齐民瞥了晏驰安一眼,“那就请晏大人辛苦一趟吧。” 自从刚才起,晏驰安就一直站在付闲那边,装出一副避嫌的样子,所以这时让他去是最合适的。 他的举动看起来十分自然,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 晏驰安一脸平静地答应下来,起身时偷偷看了一眼蒋馨蓉,随后便向殿外走去。 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内心恐怕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只能听到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屏息静气,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突然间,洛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陛下,这件事情已经无关他人,杏林宴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不如就让在座的大臣们先回家休息吧。” 张齐民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注视着洛轩。 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洛太师说得很对,没有关系的人就退下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相比之下,他们更加关心自己能不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第二天…… 这种未知的紧张感让他们感到无比压抑。 只想早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所。 众人纷纷告退,大殿里顿时空旷了许多,只有几位年长的尚书还留在原地不动。 他们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了,或是因为地位较高而无法轻易离去。 这时,洛轩再次站了出来,语气平静。 “陛下,微臣能否再询问这位付公子几个问题?” 赵煜桁轻轻点了点头,头上的珠帘随之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洛太师尽管问便是。” 洛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付闲身上。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每一个细节,吓得付闲原本就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没有血色。 “付公子现在多少岁了?” 洛轩声音低沉地问道。 “二十五。” 付闲简短而干脆地回答。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却尽量控制着自己,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多讲。 他似乎不愿意在这个场合多做解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说来,你家遇害时你还只有五岁而已。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记得那么详细的事情?是不是你被人利用当成了棋子呢?” 洛轩的话音一落,顿时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能在一个朝堂上混迹多年而不被排挤出局,洛轩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周围几位尚书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显然都被洛轩此言所震惊。 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几乎就是在暗示面前这个年轻人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不知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是因为内心的愤怒,付闲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如此巨大的悲剧……怎能轻易忘记?” 他低声反驳道,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个简短的回答显然不够有力。 正当洛轩打算进一步追问更多细节之时,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司马光七岁时就能打破水缸救友;曹冲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懂得称象之道,难道洛太师认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别人也同样办不到吗?” 第六十章 惩罚 蒋馨蓉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 “更何况,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种刻骨铭心的悲痛又怎么会从记忆中抹去?我想即使是在梦中也难以逃脱这般痛苦的记忆纠缠吧。” “半夜里总是忍不住会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将仇敌绳之以法!” 她的言辞虽然是为了帮付闲辩解,但是语气中流露出的感情却异常真挚,。 看着这张跟母后极为相似的脸庞,张齐民心中的震撼难以平息。 眼前的女子与他记忆中母亲的模样竟如此相像,令人不由得感到不可思议。 那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出生经历? 是否还能想起母亲的模样? 这些问题在他的心中萦绕不散,让他一时无法释怀。 尽管内心已几乎可以肯定蒋馨蓉就是他失散多年的皇妹。 但身为皇帝,他骨子里的那种多疑本性使得他在亲自查清楚所有事情之前,并没有打算贸然相认,哪怕这份猜测有多么诱人。 “蒋馨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洛清尖锐刺耳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自始至终,她都坐在一旁密切地注视着整个局势的变化。 眼见蒋馨蓉居然能够成功引起皇帝的兴趣后,更是让她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诱惑了自己的父亲,难道现在还想诱惑皇上不成? 这个想法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愤怒之中,但她始终还是忍耐到了此刻,没有发作。 “谁让你插嘴打断爹说话的?真是不懂规矩了!” 洛清的眼神冰冷至极。 “陛下心慈手软不愿同你计较,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理由!” 她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显而易见。 面对这样的挑衅,蒋馨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只恨不得能让洛清先管好自己再说。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头顶上传来了一个男声:“晏爱卿的这位表妹说得很有道理,年纪小并不意味着记性就不好。” 通过这句话可以看出,讲话者显然站在了蒋馨蓉这一边。 张齐民根本没打算搭理洛清,甚至对她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没有。 “一切等晏爱卿回来再说吧。” 洛轩的目光冰冷地瞥了洛清一眼。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晏驰安终于回来了。 他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显得格外沉重。 身后跟着几位高大的御前侍卫,紧紧押着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徐云飞和范文亮。 二人一进殿看到这么多人,特别是坐在最上面的明黄色身影时,不禁大惊失色。 徐云飞还好些,毕竟他长期跟在洛轩身边,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心理素质极佳。 因此很快就稳定下来,眼神中虽有恐惧但依然保持了一丝冷静。 但范文亮却完全不同,他满脸惊恐到想哭,却又怕被人笑话。 那种纠结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笑。 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嘴唇也止不住地哆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张齐民轻轻地示意了一下,御前侍卫们会意地给两人松绑。 徐云飞恢复自由后立即跪下,向着皇帝和其他大臣行礼。 而范文亮则不行,他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汗水,刚用袖子擦过,立刻又出了一层汗,甚至流进了眼睛里,辣得要命。 他不停地用手揉着眼睛,试图缓解那种灼痛感,模样极为狼狈。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嫌弃地移开了目光,不愿意再看他。 那种胆小如鼠的人,真能干出灭了付家一百二十四条人命这样残忍的事? 这个念头在大家心中挥之不去,实在是难以相信。 然而,事实却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加荒谬。 然而,不管他们是否愿意相信…… 晏驰安将从范文亮家里搜出来的证据全部交给了孙公公。 那份文件沉甸甸的,每一页都是确凿的罪证,令人不敢置信。 “陛下,这是证明洛太师指使范文亮灭了付家一百二十四条人命的信件以及其他恶行,请陛下裁决。” 晏驰安的声音低沉。 听到这里,洛轩整个人都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范文亮,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二人平时很少见面,多数时候都是通过书信联系,或者直接由徐云飞来传达消息。 这种私密的沟通方式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但此刻,却成为了他的噩梦。 书信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看过之后立刻烧掉吗? 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嘲笑了他的天真。 这个废物! 要是早知道他就该亲手把他解决了! 一想到这里,洛轩就后悔莫及。 洛轩收回目光,随即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砰砰几下就撞出了血,鲜血沿着额角缓缓流下。 他痛苦地喊道:“陛下,为臣作主啊,这些信件绝对是伪造的,臣是无辜的啊!!” 这下大家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范文亮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本在他们眼中威风凛凛、行事果断的权臣竟然会因为几个权贵。 尤其是皇上面前变得如此惊恐万分。 显然并不是因为见到皇上而害怕。 而是在晏驰安手上掌握了他的罪证,才会这般恐惧。 张齐民一封封拆开这些信件,越看神色越沉郁,眉头紧锁。 看到最后,他突然冷笑一声。 看向洛轩的眼神像是冻结了一样,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好好好,朕竟然不知道自己倚重的老臣竟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坏事!” 张齐民的声音中满是讽刺和愤怒。 “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岂不是更加无辜?你在贪污金银时难道不曾觉得自己有罪,在害人性命时难道从不考虑对方是否有罪?” 张齐民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每说一句都能感受到他对洛轩行为的痛恨。 “晏相,朕命令你查抄洛太师全家,秋后斩首处决!” 最终,这位一向以仁慈着称的皇帝还是做出了最残酷的决定。 毕竟洛轩是三朝元老,多少还有点恩情在里面。 张齐民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给他来个株连九族这样极端的惩罚,算是给旧日的一点薄面留了余地。 第六十一章 杯水车薪 洛轩整个人僵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煜煌这么轻易就定了他的罪。 直到抬头对上那双冷漠至极的目光。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过往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这双眼眸他十多年前也曾见过啊…… 当时的年轻皇帝眼里还带着一丝稚嫩与好奇,而现在呢? 只剩下无尽的冷酷与决绝。 那时在张齐民的默许下,他诬陷晏大将军通敌叛国,企图逼宫夺位。 这一行动导致了晏家军上下数千人遭到无情的屠戮,无辜者的血流成河,冤魂不散。 皇宫内的血腥气足足弥漫了半年才慢慢散去。 现在他在这一双冷淡目光的默许下,是不是又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一股不安在他心中涌动。 这位善于算计、城府深沉的陛下这次挑选了谁来合作呢? 那地位超然、一国之首辅晏驰安? 种种猜测如同迷雾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感从心底涌出,令他不由得苦涩一笑。 但脸上却流露出几分狂热的神情,似乎已对现实彻底麻木。 反而激起了一种莫名的执着与疯狂。 “臣遵命。” 晏驰安面无表情地应道,他的声音冷漠而坚定。 随即转向洛轩下达命令。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将这个家伙带走,别耽误时间。” 几个宫廷侍卫听到指令后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般将洛轩从地上拖起。 但当他们看到不远处的洛清时,不由迟疑了一下。 一方面是因为洛清现在怀孕已经好几个月,身体非常脆弱。 如果他们在行动过程中动作过大,导致她身体无法承受而直接出血的话。 那可是大不敬之事! 另一方面,毕竟洛清曾经是晏相爷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肚子里面怀着晏相爷的骨肉。 正当侍卫们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状况的时候,耳边传来晏驰安冷冷的声音:“既然罪犯之女洛清享受过太师府中的荣华富贵,那就不可能完全摆脱与家族之间的关联及由此带来的责任。把她一起带走吧!” 晏驰安话音刚落,四周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地望向他。 要知道,按照常理来说,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是外人。 若态度强硬一些,甚至可以直接出具一份断绝关系书就能切断联系,从而让其免除受到惩罚的命运。 但没想到晏相爷竟如此无情,竟然要把自己的妻子也关进大牢?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而且洛清还怀着孩子呢! 这简直太残忍了,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不是说晏家夫妇俩感情很深吗? 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外界称颂的模范夫妻。 就是这样的深情? 连蒋馨蓉都心跳漏了一拍。 她心里再次刷新了对晏驰安的认知。 这个男人的心中好像有一块任何人都打不破的冰墙,怎会如此冷漠? 他的心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虽然说起来,其实她也相当支持这么做。 开什么玩笑,她和洛家可是血仇,恨不得看到他们都死去。 更何况…… 洛清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她的! 与她毫无关系。 所以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乐于看到对方受到应有的惩罚。 晏驰安根本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连洛清难以置信的叫喊声也被命令捂住嘴巴不让发出。 他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曾经的情义,不再在乎任何外在因素。 二人很快被带走,晏驰安随后跟上,也不顾蒋馨蓉的感受。 整个场面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冷酷。 蒋馨蓉见状便知趣地离开了,只是不知道最后皇帝看她那炽烈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这眼神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一种威胁,还是别有用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名百姓站在太师府门前,满脸疑惑地问道。 旁边的人立刻凑过来解释。 “咦!你还不知道?太师府被查抄了……” 有人用惊讶的语气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瞬间炸开。 “查抄了?” 那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反复确认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发生在一个备受尊敬的高官身上呢? 很多百姓围在太师府门前指指点点。 他们纷纷议论起来,似乎对这一变故感到不可思议。 “洛太师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被查抄啊?会不会搞错了?” 有人表示怀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没错啊,每年过年的时候洛太师都会去城门口施粥救济穷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蛋?” 有人为洛太师辩解道。 在他看来,这样一位好官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命运。 “肯定是什么误会吧!” 有人安慰道,希望这不是真的。 然而,随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改变看法。 有人甚至胆大想要冲上去为心目中的好官洛太师辩解。 他们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被查抄。 然而当看见一个个箱子抬出来时,周围的议论逐渐减少。 人们开始意识到,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证据吗? 这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让人不禁感到担忧。 等到晏驰安打开这些箱子。 里面的金锭银元宝密密麻麻地显露出来后。 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堆金银财宝所吸引,彻底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算他再怎么施粥又能怎么样呢? 那些救济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摆在众人眼前的,犹如小山般的金银财宝数量庞大得惊人,足够让全京城的人都能够喝上一辈子的粥。 真正清廉的好官怎么可能藏着这么多的钱财?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相同的答案…… 不知道是谁首先忍不住愤怒的情绪。 第一个朝太师府的大门匾额扔了一颗臭鸡蛋。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地捡起脚边的烂菜叶和厨房里的泔水,朝着太师府狠狠地砸去、泼洒。 眼见情况越来越失控,形势愈发恶劣。 晏驰安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慌忙下令让这些人停下手中的行为。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里,太师府已经被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包围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什么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深夜时分,御书房里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整个房间几乎被黑暗笼罩,只剩下桌前一盏孤零零的灯还在摇曳着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 张齐民静静地坐在那里。 突然间,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之中。 “暗影卫首领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找属下有何重要之事?” 来人声音低沉而恭敬,显然对张齐民非常尊敬。 要知道,暗影卫可是大内中的机密部队。 如果不是遇到特别重大或紧急的事情,一般是不会轻易出动这支部队成员的。 张齐民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只是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帮我仔细查探一下今天一直跟在晏驰安身边的那个女子的身份背景,朕怀疑她极有可能是朕那位已经失踪多年的皇妹。”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暗影卫首领恭敬地行了个礼,迅速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人没有多说一句话。 张齐民想起蒋馨蓉今日的表现。 她的言行举止既聪敏又小心翼翼,似乎时刻都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这让他不由得心中涌起一丝怜悯,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谨慎呢? 如果她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长大,也许就不会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 他不禁想象着,如果没有那些坎坷的经历,蒋馨蓉会不会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 阴暗的地牢里,仅有几把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线,照亮着四周的一片昏暗。 空气中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最里面的审讯室里,洛轩四肢被绑成“大”字形状固定在木桩上,手腕和脚踝上还套着枷锁。 他的身上仍旧穿着那身官服。 但现在已破烂不堪,满身都是伤痕,有些地方还在不断渗血,显得异常凄惨。 站在洛轩面前的男人面色严肃,低垂着眼帘注视着桌子上的各种刑具。 他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冰冷金属,似乎在挑选着最为合适的工具。 此人正是晏驰安。 晏驰安挑出一把锋利的柳叶刀,走到洛轩近前。 在寻找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到一处还算完好的皮肤。 手中的柳叶刀迅速划过,瞬间割开了手腕处的肌肤,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使得洛轩从昏迷中醒来,当他看到晏驰安的第一眼时,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鲜红的血液从唇边缓缓流淌下来,令人心悸。 “咳咳,没想到晏大人今日竟摆出这么大阵仗来对付老夫啊……” 洛轩的声音嘶哑而又充满嘲讽。 晏驰安却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 慢条斯理地用柳叶刀沾过的血迹,在洛轩破损的衣服上擦拭。 他仔细地将刀上的每一滴鲜血抹匀在衣物上。 擦干净后,才抬起头看向因大量失血而脸色苍白的洛轩。 洛轩的脸色已近白纸般,双颊凹陷。 原本健硕的身体此刻显得虚弱不堪,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这个冷静得近乎残忍的人。 洛轩努力地眨眼摇头,试图让自己眼前重叠的影像合为一体。 脑海中却突然闪现雷电般的景象。 对面这个人的形象竟然与另一个本该死去之人融为一体。 “晏、晏将军?” 额头的血液流进眼睛,视线一片鲜红,让他整个人恍若沉浸在了那血色的幻象中,他在那一瞬间似乎认定了些什么,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喊声。 “你、你是晏将军的儿子?” 晏驰安没有回应,只是嘴角轻轻上扬,盯着洛轩露出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冰冷和嘲讽。 这种目光让洛轩不由得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仿佛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洛轩顿时感到全身发麻,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位高权重的晏辅首,竟然就是十多年前那被全家抄斩的晏家的人呢? “呵,原来……” 洛轩深深叹了口气,咳出一口血来,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原来是晏家的人,你可真是藏得深啊。” 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显然已无法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怎么,觉得杀了我就能替你们晏家报仇了吗?呵,晏辅首应该没这么天真吧?” 面对洛轩的话语,晏驰安冷冰冰地看着他。 漫不经心地在洛轩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每一次切割都异常精准,割开的伤口仅仅渗出一丝血线,保证对方不至于立即丧命。 此时此刻,洛轩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些许惧怕和求饶的情绪。 他已经彻底绝望,知道无论如何挣扎也难逃一死。 “你饶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多年前宫里发生的真相,怎么样?” “难道你不好奇你们晏家几千精兵和武艺高强的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这一问终于触动了晏驰安的心弦。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疑问。 晏驰安收起柳叶刀,不悦地拭去手中的血液,声音阴沉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灵。 “那时的事情全是因为你伪造圣旨,引诱我父亲带军进京,导致父亲身陷绝境,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怨恨和愤怒。 “真的这么想?” 洛轩勉强笑了笑,似乎想要用微笑掩饰心中的慌乱。 “若非得到皇帝同意,我怎么可能假传圣旨且还能毫发无损?那时候你们晏家权势太大,引起了张齐民的极大警惕。加上先帝已近暮年,他就联合皇后陷害去世的先帝,并栽赃给你家。本以为无人会信,却差点让他自己背上了杀父篡位之名。” 洛轩缓缓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意味。 刑讯室内唯有他们二人。 因此洛轩无所顾忌直接叫了当今天子的名字,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再多说两句又何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刚刚洗净的柳叶刀转眼又染上新血。 这次受伤的是晏驰安自己的手,手掌被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细小血珠缓缓溢出,滴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你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晏驰安眉头紧锁,眼神凌厉。 洛轩眼眸一亮。 第六十三章 冤枉 “想知道答案?只需放过我,所有秘密都会告诉你。想必找到一个与老夫相似的人体对您而言并非难事吧?” 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晏驰安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哈哈,洛家的人丁如此众多,近乎达到了五百口之数。在这样的时刻,你却偏偏只有一个人想要活着出去?这可真的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洛轩!” 洛轩口中涌出了更多的血腥味。 “这些年里,他们凭借着与我的关系享尽了无数的荣华富贵,我不欠他们的任何恩情!” 语气间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冷漠。 “的确,这样的行为配得上心狠手辣三朝元老之称——” 晏驰安面带讽刺地开口道,话语之间满是不屑和轻蔑。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锋再度转向了站在眼前的洛轩。 “以洛太师这般机智的人物,居然还会以为自己现在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 说罢,晏驰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把锐利无比的刀直接插入到了洛轩的身体中,直至深深入其肋骨之下。 伴随着洛轩每一次痛苦的呼吸,在他的体内留下了更为深刻、更加难以复原的创伤。 “特别是你爹,哈哈,你爹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大将军!年轻时就成名了,十六岁那年就领兵守边疆,一人单枪匹马逼退了匈奴千里!那时的英姿勃发,真是令人羡慕啊。”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些荣耀和功绩,最后都成了笑话。你爹辛苦奋斗了一生,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洛轩疯了一样。 “蠢到家了!你爹他甘心当张齐民的一条狗,但张齐民却怕被这条狗反咬一口,所以最后才会这么狠心地对待你爹。你想想,这么多年来的付出,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可笑极了。” “你爹简直就是个废物,连皇帝的心思都看不透,还傻乎乎地一心为朝廷效力。他自以为忠诚无比,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英雄?呵呵,大概只有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才会称他为英雄。可是真的有用吗?嗯?在你爹死去的时候,谁救得了他?他在死前是不是也曾后悔过,曾想过自己的一生是否真的有意义?” 随着洛轩每一句话出口,晏驰安的眼睛越来越红,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狠。 每一次拳头挥出,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内心深处,他也曾怨过父亲对张家江山的那份死忠。 为什么父亲要如此愚蠢地付出,为什么不看清张家的真面目? 为什么不能早早地放弃这些虚幻的荣誉? 但在看到父亲为了保护他而身中万箭死去那一刻起,所有的怨恨都被悲愤取代了。 那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刻,也是他决定要改变这一切的时刻。 如果自己学问再高一点,能在朝中为官的话,也许能改变晏家的命运? 他不知道,这些假设已经没有意义,但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想法。 这些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平息。 随着血液慢慢流走,洛轩的声音越来越小,话也越来越说不清楚。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而晏驰安停下手都没察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晏驰安擦干净刀子,放回原处,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讲旁人的事。 “洛轩,去了下面记得告诉我爹娘,他们的仇我会一点点替他们报。” “洛轩!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十余年,可至今百姓们提起他们依然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十几年之后,人们还会记得你吗?历史书上又将如何评价像你这样的人呢?难道会以一个奸臣的形象被永远铭记?” 洛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晏驰安没有因此停留,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起刚刚使用过的刑具。 当他整理完毕之后,拿起了旁边早已备好的认罪状,在失去意识前的洛轩手指上按下了深深的印迹作为签署文件之用。 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气息的房间。 冷凝则始终守候在外边,当她看到从内间出来的晏驰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后,立即跟了上去,似乎知道对方接下来可能需要自己的帮助。 就在他们刚转过一个弯道之际,立刻有两名身着制服的差役迎面而来。 当这些下人看到晏驰安袍服上沾染到的一块斑驳血渍时,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且显得有些紧张地鞠了一躬。 “有一名自称是您的夫人的女子请求见您一面……” “洛清?” 听见这个名字,晏驰安先是愣住了片刻,似乎对此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随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带路吧。” 得到指示后的两个差役连忙走在前面引路。 带着晏驰安和冷凝走向那间昏暗狭窄、环境恶劣的牢房。 还没等他们走进去呢,就能清楚地听见里面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哭泣声以及哀求的话语。 “拜托诸位大人了,请务必给小姐找个大夫来看看,救救我们的小姐吧!” 此时此刻,负责照料洛清生活的张妈妈正紧紧抓着铁门的栅栏,双眼盈满了泪水,眼神里透露着极度恐慌不安的情绪。 而一旁的洛夫人则是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女儿洛清。 再看躺在地上的洛清,则满脸是汗,呼吸急促,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虚弱无力。 远远望见晏驰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深知此刻唯一可能给予她们希望与转机的就是这位高官,于是张妈妈立刻双膝跪地,用力磕头表达自己的哀求之意。 “大人,求求您放过小姐吧,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您的孩子呀!” 张嬷嬷声泪俱下地恳求着。 似乎听到了‘大人’这个词,洛清停止了哭泣,慢慢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细缝,勉强地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大人?你来看我了吗?大人,我父亲是冤枉的,请您一定还他清白……”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呻吟般地说出这些话。 哪怕到了这一刻,洛清脑海里第一个念头还是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她多敬爱这个父亲。 而是她心里清楚,如果洛轩真没了,那洛家老老少少几百口恐怕都得完蛋。 第六十四章 讽刺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包括她自己…… 她无声地加上这一句,眼神中满是深深的无力感。 “洛轩已经畏罪自尽了。” 晏驰安冷冷地说道,语气平淡,却仿佛在众人心中激起了一层巨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洛轩死了?” 洛夫人难以置信地问出口,她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有些惊愕和不解。 她前些日子被洛轩打伤的地方还没好,今天这么一闹,伤口又裂开了。 但此刻,她竟然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是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爹真的死了吗?” 洛清低声喃喃着,突然间,她的身体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 身下的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无比,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说之前她的表现还有些是在装模作样的话。 现在则完全是因为真实的身体反应而展现出来的痛苦。 张嬷嬷见状吓得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将洛清抱在怀中,回头对着晏驰安哭喊道:“求大人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求您了,大人,不管您要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晏驰安皱了皱眉,转头对身边的两个衙役淡淡地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 说完这句话后,他并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两个衙役闻言,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和异议,立刻转身往牢外跑去,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一位可以救治洛清的大夫。 心里头有点不太舒服,要是晏驰安不在这里。 他们说不定还能从这些女人身上捞点钱。 洛清突然像来了力气似的,身体扭动着,眼睛直盯着晏驰安,仿佛要把他的脸刻在脑海里。 “大人……” 洛清淡弱无力地问,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肚子里可是您的孩子啊!” 晏驰安心如寒冰,语气也是冷飕飕的,“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孩子也不是我的。” “你说什么?” 洛清瞪圆了双眼,满是不敢相信,挣扎着抬手想要抓住晏驰安追问。 但晏驰安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晏驰安!” 洛清痛苦地喊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残忍吗? 晏驰安根本不为所动。 喜欢敌人的女儿? 他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更何况,当年那些对他母亲下手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怀孕就手下留情。 现在凭什么他要软下心肠? 牢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晏驰安看见提着药箱进来的医生,瞥了一眼那几个女人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尖锐的叫声。 “大人!晏大人请等一下!”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草堆里钻出来,她的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满身的污垢。 她扑到牢门前,向晏驰安伸出手,那双布满伤痕的手颤抖着,似乎是在恳求最后一次的机会。 “大人,再救我一次吧,我不想死啊!” 女子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的眼睛红肿,几乎要流出血泪来,但她依然拼命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希望能唤起对方哪怕一丝怜悯之心。 晏驰安看着她满脸伤疤的脸,那些扭曲狰狞的疤痕交错在她的面容上,让他心里一紧。 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在记忆中逐渐与一个人物重叠起来。 “蒋雪?” 晏驰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几乎完全变形了的人影,试图寻找出昔日的记忆片段。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唤出。 蒋雪浑身猛地一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脸上尚未愈合的伤疤因为激动而微微开裂,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但在此刻的紧张与焦急下,她顾不上任何痛楚了。 “是奴婢!奴婢知错了,请大人再给个机会吧。” 她几乎是以一种跪拜的姿态请求着眼前这个唯一可能给予希望之人。 这些可怕的痕迹都是因为她上次推倒了洛清。 险些导致后者不幸流产所留下的惩罚。 加上其他诸多事务处理得不当,最终遭到了洛轩无情地一刀刀凌迟之苦。 直至如今,当她亲眼目睹自身命运沦落至此等凄凉境地后。 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清醒的认知。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监室内。 “要救你?怎么救?” 晏驰安冷冷地看着地上匍匐哭泣着乞求原谅的女子问。 言语中听不出丝毫同情之意。 接着,未待对方回答便欲抽身离去。 毕竟,上回之所以会出手相助完全是出于打击报复洛氏家族的考量。 而现今既然敌人已经被彻底击败瓦解,则根本不存在再次施以援手的理由。 更何况,这名女子曾经还参与了同洛轩联手密谋针对…… 思及此处时,晏驰安的脚步突然停顿了半秒左右,脑海里闪过另一个名字——该如何定义彼此之间这种复杂而又微妙的关系呢? 称呼姓名显得过于生分,然而除却那段过往经历之外,双方又确实不存在更进一步的联系。 这瞬间涌上心头的烦躁令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察觉到晏驰安即将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蒋雪心急如焚地扯开嗓子大声呼喊道:“相爷,请告诉蒋馨蓉,我知道一个关于她的秘密,让她一定要来见我!”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和坚持,生怕错过了这次唯一的转机。 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竟然变成了蒋馨蓉…… 真是讽刺至极啊! 晏驰安内心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命运的无常让他不由得摇头苦笑。 晏驰安疲惫地回到府邸,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凝雪院的门口。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渴望走进去见到她,又害怕面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还亮着灯火,窗户前有一个人影静坐着,手中似乎捧着一本书在翻阅。 第六十五章 才来 这么晚了对方还没有入睡,显然就是在等待自己的归来。 不知为什么,晏驰安的心情突然间好了几分。 于是,他迈步走进院子。 蒋馨蓉抬起头,正好迎上了晏驰安那双满含疲倦的目光。 她的神情微微一顿。 接着,蒋馨蓉迅速从窗前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一如往常般细心周到地帮助晏驰安更衣换裳。 当一切妥当之后,晏驰安来到窗边试图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时,蒋馨蓉却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摆脱了对方。 此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她的心愿已偿,复仇的目标业已完成,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再与眼前之人保持着这份关系。 晏驰安的手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中,脸庞上逐渐浮现出了嘲弄的表情。 “哦?难道是觉得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不必再继续假装亲近于我了吗?” 话音刚落,没有给蒋馨蓉任何反应的时间,晏驰安便伸出双手强势地将她拉扯入怀,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晏驰安!快点放了我!” 蒋馨蓉挣扎着大声喊叫起来。 蒋馨蓉挣扎起来,但她力气远远不够。 突然意识到某种异样,蒋馨蓉立刻不敢再动,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感受到他温暖的拥抱,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她选择暂时信任这个男人。 晏驰安的气息略微粗重。 在她耳边热乎乎地蔓延,从脖颈一直上升到脸颊。 这股热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燥热,心跳也随之加速。 很快,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眼眶中泛起了泪光。 “蒋馨蓉,我今天特别累,让我抱一会儿吧,我不会对你做别的。” 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恳求她。 蒋馨蓉心中一震。 她从未见过晏驰安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 挣脱开他的手后,她并未推开晏驰安,反而环抱住他。 手像风一样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部。 虽然一句话没说,却仿佛扫去了晏驰安心头的烦恼。 她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安静、温暖的怀抱。 “洛轩死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 蒋馨蓉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理解了晏驰安说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心中的郁结。 “嗯,他这是罪有应得。” 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突然一阵凉风轻轻吹过。 凉风拂过她的面颊但她的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很快浸湿了晏驰安胸前的衣服。 “你这是在哭什么?” 晏驰安把她拉得远了些,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轻轻用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我就不可以开心点吗?” 蒋馨蓉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眼里闪着泪花望着晏驰安。 晏驰安凝视着那双仿佛有自己倒影的眼睛,缓缓向她靠近。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蒋馨蓉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脑海里变得有些混乱。 男人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腰际。 …… 第二天早上,蒋馨蓉醒来时,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她躺在床上愣了许久,告诉自己仇已报完,再和这个男人这样亲密实在没有必要。 但每次就是管不住自己。 难道…… 我真的对晏驰安产生了感情? 绝对不行! 喜欢这么一个冷漠的人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蒋馨蓉心里一沉。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银柳站在门口问道:“小姐醒了吗?主人留了些话要我转达给您。” “嗯?” 蒋馨蓉应了一声,随手披上衣服,遮住那些明显的痕迹。 “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银柳进门的时候,脸颊微红,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青玉瓶子。 它的表面光滑细腻。 她低声解释:“这瓶药是用来缓解肿痛瘀伤的,主子特别吩咐让我帮您涂一下。他说怕小姐这里……” “不舒服。” 蒋馨蓉顿时涨红了脸。 昨晚确实玩得太过火了,身体现在还疼得厉害。 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虚弱,于是直接抢过了那瓶药膏,尴尬地笑了笑。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您,银柳姐。” 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也怪不得花这么久时间,实在是晏驰安昨晚对她太用力了。 吃完午饭后,蒋馨蓉想起刚才的事,便转向银柳问道:“姐姐,你说大人给我留下了什么话?” 银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着她喝完了粥才开口。 她缓缓说道:“他说蒋雪想见你一面,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见。” “蒋雪?” 蒋馨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七分。 这个名字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她已经知道对方做了洛轩的妾室。 犹豫了一会儿后,蒋馨蓉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如果我要去的话应该怎么办呢?” 她的内心无比纠结。 “主子的意思是让人直接带您过去,并且说那里气味复杂,请记得佩戴纱帽。” 银柳仔细地向蒋馨蓉解释了这一安排。 蒋馨蓉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语气平静。 牢房里味道杂乱,这可能是洛家的人不想让她看到他们的真实面貌,以免给她带来更多的困扰吧…… 为了不让这些思绪影响到自己,蒋馨蓉故意往坏处想晏驰安。 她心中不断回忆着他曾经的无情和冷漠。 大约一个时辰后,冷凝带着她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直接来到了那座阴森的大牢。 最后,她们停在了一个相对来说稍微整洁一点的牢房前。 透过铁栅栏,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破旧衣服、身上满是血痕的人,在牢里焦急地来回走动。 她一看见蒋馨蓉就立刻扑了过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倾诉出来。 要是没有铁栅栏挡着,估计他会直接把她扑倒在地。 这样的场景让蒋馨蓉感到一阵心悸。 “蒋馨蓉!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在里面受了多少罪吗?” 蒋雪的声音几乎要嘶哑。 昨天与晏驰安交谈时,蒋雪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在晏驰安心中占有那么一点特殊的位置。 第六十六章 不是亲生的 可等洛夫人、洛清和张嬷嬷清醒过来之后,她就被张嬷嬷和洛夫人联手狠狠打了一顿。 虽然她也曾奋力反抗,但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抵挡得住两个人呢? 如果不是她机智地利用刚刚生完孩子的洛清来做威胁,恐怕会被那两人打死。 这种生死一线的体验,让她更加坚定了她要复仇的决心。 蒋馨蓉用一种不冷不热的眼神看着她。 真没想到,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蒋雪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 这个所谓的姐姐可是曾经几乎将她卖到青楼里去的人啊! 难道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后悔也没有吗? 可能被蒋馨蓉的目光刺痛了。 蒋雪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终于从那种狂躁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后突然间举起了自己的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 “馨蓉,姐姐错了,真的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充满了泪水。 “是姐姐一时鬼迷心窍,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但洛家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参与,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好不好?” 紧接着,她似乎又回忆起什么来,继续哽咽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的照顾吗?每次回家都会特意带一些好吃的东西给你。那时候我们是多么要好的姐妹啊!现在我真的遇到了大麻烦,请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上,一定要救我一命,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蒋馨蓉却始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看到蒋雪那布满伤痕的脸庞、明显肿胀起来的腮帮子。 难道这就是导致蒋雪背叛的原因? 难道一切都能因为这样的遭遇而轻易原谅吗? “你觉得把我卖给青楼的行为也是被迫无奈之举?” 蒋馨蓉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如初。 “蒋雪,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欺骗的傻瓜吗?” “馨蓉,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此刻蒋雪的声音已近乎哀求。 “全是因为洛清他们的威胁才使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若不是这样做了的话,他们早已夺走了我的生命!” 蒋雪毫不犹豫地把所有错都推到洛清身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抓住蒋馨蓉,却被对方轻松地躲开了。 这个举动让蒋雪完全失去了冷静。 她的眼睛瞪得像要跳出眼眶一样大。 “我就是要报复你!同样是出身,为什么他看你一眼就对你这么好?还那么周到地保护你?” “凭什么我就只能活得这么低声下气?” “蒋馨蓉,你现在必须救我,这是你还给蒋家的,如果没有我爹,你早就没命了!” 蒋雪像是疯了一般,就像是从最恐怖的地狱里刚出来似的。 一提到蒋父,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本来蒋馨蓉心里还有点温情的地方,想到父亲后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心就像被扔进了冬天里的寒冰湖水,不停地冷冻,让她不住地发抖。 “你还敢提爹爹?你知道吗?爹爹已经被洛轩害死了!” “难道你不知道,连爹爹的后事都没人操办吗?” 蒋雪那扭曲的脸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你说什么?爹爹……他怎么可能去世了?” 蒋馨蓉强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说:“爹爹去官府申诉,结果被洛轩派来的人杀害了。晏驰安后来帮我们处理了后事。” “怎么会这样?” 蒋雪抓着木棍的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爹爹是被洛轩害死的,可你呢?居然当了洛轩的小妾,还想联合起来害我!” 蒋馨蓉的声音中充满了哀痛,“蒋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我的亲姐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对待我们家?” “亲人?” 蒋雪似乎一下子没了力气,倒退了几步。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你知道为什么我得救后没回家吗?因为我已经不知道那个家还能否容纳下我。” 她冷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如果告诉爹爹我要找你报仇,他会拦着我。他总是偏向你,即使我有再多的理由,他也不会相信。” “从小他就偏心你,不管东西是不是我的,只要你想要就得给你。小时候我怎么都抢不过你,长大后还得讨好你才能得到一点点关心。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蒋馨蓉!凭什么呢?明明我是他亲生的女儿,而你只不过是他从路边捡来的病弱孤儿。你什么都没有带来,却得到了他全部的爱和呵护。我却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里。” 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是蒋雪狠狠地抓住了牢门,铁链哗啦哗啦作响。 “蒋馨蓉!是你害死了爹爹,如果不是把你带回家,我家不会到这地步!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蒋馨蓉身体一阵颤抖,脑子里乱作一团,蒋雪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砸在她心头,让她完全无法思考。 她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我不是亲生的? 爹爹是因为我才被害死的? 这些话像是锋利的刀子,刺穿了她的心。 泪水夺眶而出,身体无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冷凝迅速上前扶住了她,焦急问道,“蒋小姐,你没事吧?你一定要坚持住!” 蒋馨蓉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想向冷凝展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尽管她极力试图挤出笑容,却怎么也无法笑出来。 此刻,她的脑海里全是刚刚蒋雪说过的那些话。 每一个字都如刀割般刺痛着她的心。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毕竟,自己和家人在长相上的差距如此之大 但每当这时,她总是被父亲安慰,他说她长得更像那位英年早逝的母亲。 因此,她天真地选择相信了这一切。 但现在看来,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蒋雪,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蒋馨蓉几乎是下意识地呢喃出了这句话。 “父亲对我那么好,又怎么可能不是蒋家的人呢?” 话音未落——砰! 第六十七章 醒目 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响动。 顿时,她的手腕处出现了一大片可怕的淤青,看得人心惊胆战。 “蒋馨蓉!” 蒋雪的声音尖锐而痛苦,她大声喊道。 “我都快死了,何必还要去欺骗你呢?你颈项间挂着的那块玉佩,它可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信物啊!”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父亲才会经常提醒你,不要轻易将它展示给别人,同时也不要弄丢了这份珍贵的记忆。” 说到这里,蒋雪突然转过了身子,缓缓移步到角落,在一片阴暗中蹲坐下来。 “记住,这是你们欠我们蒋家的债务,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永远都无法还清!” 说完这句后,蒋雪便不再言语。 只是孤独地坐在那个黑暗角落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她这一生都在怨恨父亲对她不够公平。 但是当她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时,所有的怨恨瞬间转化为深深的懊悔。 她感到后悔,在获救之后没有马上回到家中,告诉父亲自己平安无事。 同时也在为当初被仇恨蒙蔽双眼、没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爱护自己的人而感到惋惜。 蒋馨蓉愣在那里,仿佛时间静止了。 一直到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大牢里越来越冷。 她才像从梦中醒来一般,慢慢地松开了已经抠出血的手指。 她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蒋雪。 她的身影就像是被雕刻成了一座静默的雕像。 然后蒋馨蓉才缓缓地转身离开这座让她感到压抑和窒息的大牢。 终于走出了那沉重的大门后,那种充斥着腐臭与霉味、让人作呕的气息也逐渐离她远去。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了她的脸上,尽管如此温暖的颜色却无法穿透她内心的冰冷。 “冷凝,这件事晏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蒋馨蓉带着一丝疑惑地询问道。 冷凝明知顾问地说:“蒋小姐说的是什么事?” 蒋馨蓉望着天边渐渐消失不见的夕阳余晖,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 对于晏驰安是否知道她并非真正的蒋家长女这一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见晏驰安一面可以吗?” 蒋馨蓉再次转过头,眼中充满了渴望。 冷凝朝着道路两旁已经开始亮起灯笼的方向望了望。 “这个时候,主人应该已经回府了吧。” 五月里的天气开始有了些夏日的炎热,。 即使是在太阳已经下山后的傍晚时分,依然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燥热气息。 而在首辅府的一个书房中,此刻正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的男人。 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桌上的文件,并且手执毛笔快速地在宣纸上写着字。 就在这时,“砰……” 地一声巨响打破了书房原有的宁静,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紧接着,一道轻盈而急促的身影冲向男子所在的方向。 随着这位女子的闯入。 她身穿白裙子的一角不偏不倚地扫过了桌上放着的墨盒。 瞬间让周围一片染上了漆黑的印记。 而一支价值不菲的毛笔也被碰撞得掉落在地,玉石制作而成的精美笔杆碎裂成了好几段。 面对这样的情况,晏驰安心底一震。 他迅速地抬起手来将桌子上剩下的一切物品全部扫到了地上,顿时屋内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双手轻轻托住蒋馨蓉的腰。 桌子的高度恰好让他能够俯视她。 晏驰安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从高处低头看着红肿着眼睛的蒋馨蓉。 他的大手轻柔地托起她的脸庞,拇指缓缓地在她的脸颊上滑动。 “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还急着要和我划清界限吗,今天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主动了?” 对于这个问题,蒋馨蓉并不想正面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她选择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修长如白藕般的双臂环住了男人坚实的脖颈。 两条腿也紧紧缠绕住了晏驰安的腰部,整个人就像是藤蔓一般依附在他身上不愿离开。 “晏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说废话了呢?难道是因为昨晚太累了,现在没力气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但更多的是撒娇。 “哼!” 听到这样的话语,晏驰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暗深邃。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有时候真想直接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算了……” “毕竟,你这张嘴不只是用来说话的。” 蒋驰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和意味深长的调笑。 说完,蒋馨蓉的衣服如同蝴蝶般碎成片片,飘落下来,最后轻柔地落在地上,留下一地的破碎与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压抑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匆忙间溅出的墨点星星点点地落在蒋馨蓉的身上,像是夜空中闪烁的微光。 这些墨迹在她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显得尤为醒目。 晏驰安的呼吸越来越重。 “晏大人能否答应奴家一件事?”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嗯?” 晏驰安听到这话后,停下了正游移在蒋馨蓉小腹上那只充满挑逗意味的手,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她的脸上,眼神里有着些许疑问与探究。 “你要我做什么?” “能不能把蒋雪放了?” 这个问题仿佛消耗了蒋馨蓉全部的勇气,她的声音还带着未散去的沙哑,语气里充满了恳求与讨好,这模样令晏驰安心中不由得一阵触动。 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反问道:“怎么?心软了?” 他的语气温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戏谑,想要进一步探听她的心思。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原来是有事要求爷?” 晏驰安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继续说道,显然并不打算轻易给出承诺。 蒋馨蓉缓缓地转过身,轻轻地抱住了晏驰安的腰,整个人几乎都要钻进他的怀里。 她的动作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似乎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找到了最大的安慰。 细细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带着微微的温热。 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心跳声再次变得有些加速。 似乎被她那细腻的动作重新唤起了某些久违的情绪。 “相爷,蒋雪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六十八章 彻底消失 “她在我的生命中唯一做过的坏事就是对我下手,但现在我已经原谅她了。这样她是不是就算无罪了呢?” 晏驰安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的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腰部,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更为饱满的臀部上。 随后,他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哼,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宽容的人。” “原谅?你竟然真的原谅了她?” 晏驰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我还不知道的?” 蒋馨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晏驰安。 但转念一想,想到冷凝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就算自己不说,冷凝最终也会把这一切告诉晏驰安。 于是她便打消了隐瞒的念头。 “奴家刚刚知道了关于自己的身世,”蒋馨蓉的话语中透出一丝苦涩和无奈,“原来我竟然不是蒋家的孩子……” 晏驰安心头猛地一震,但是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轻声问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蒋家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雪告诉我说我是爹从街上捡回来的孩子。” 蒋馨蓉拿起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着的玉佩给晏驰安看,然后小声继续说道:“她说这个玉佩是我的亲生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线索。” 晏驰安借助着光仔细地打量着这块玉佩。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光滑的表面。 心中原本的猜测变得更加确信——这枚玉佩确实是母亲曾经珍藏多年的宝物。 它的形状和上面细腻的雕刻,晏驰安从小便见过无数次,即便现在相隔多年,这些细节依旧清晰如初。 后来,母亲把这玉佩传给了先皇后,用以纪念两人的深厚情谊。 没想到今日,它竟落入了蒋馨蓉的手中。 这个发现让晏驰安心头一震。 很明显,这意味着蒋馨蓉的身份绝非寻常,她应当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 宴会上张齐民的一举一动也让晏驰安产生了怀疑。 他当时的表现就显得有些过于关注蒋馨蓉,想必他也很快会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秘密。 但是…… 尽管如此,晏驰安并不打算将这个真相告诉蒋馨蓉。 这件事牵扯太多,他需要时间好好筹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误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以报恩为借口,不伤害她?” 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同时,手上的力度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一些。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经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了红印。 “真是打的好主意啊。但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可不是随便就会出手相助的人。”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你有什么足以说服我的条件吗?” 蒋馨蓉抬起头,轻轻地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软糯而又温柔的声音回答说:“相爷心里其实很清楚,又何必再多问呢?” 听出了晏驰安话中的同意之意,蒋馨蓉自然乐于让他高兴起来。 …… 阴冷的地牢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蒋雪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晏驰安!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是绝对不会喝你的这所谓的毒水的!这里面肯定有药物,你就是想害死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她拼命喊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晏驰安眉头紧锁,看上去十分烦躁,他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示意身旁的人行动起来。 旁边一直等候的冷凝立刻迅速打开了铁栅栏门,几个人随即上前将蒋雪制住。 尽管蒋雪奋力挣扎,但根本无力摆脱几个健壮男子的力量。 冷凝用力按住她的鼻子,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并且强行给她灌下了一大口黑漆漆、浑浊不堪的液体。 “马上堵住她的嘴巴,别让她把药吐出来。” 随着这句话落地,立刻就有守卫照做,不给蒋雪一丝机会将药吐掉。 苦涩异常的味道让她极为难受,再加上想吐却无法吐出的感觉更是令她痛苦不堪。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整个人似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在心中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与冷笑,蒋雪深深地感叹自己居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见蒋雪挣扎逐渐无力,呼吸变得断断续续之后,这些人就像扔掉一件破布般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在了一旁。 一个守卫小声报告:“大人,看样子这个人好像撑不住了。” “我知道了。” 晏驰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动。 晏驰安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后,便转向冷凝下达了命令。 “拿个草席把她包起来扔去乱葬岗吧。估计没有人会来收尸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冷漠和不屑,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遵命。” 冷凝恭敬地回答道。 随后,他与主人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默契。 随即,他迅速转身离开,取来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包裹起来,并处理掉了现场的一切痕迹,整个过程显得格外熟练而又迅速。 自此,曾经兴风作浪的太师府雪夫人彻底从世上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一间稍微陈旧的房子内,一位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便是蒋雪。 猛然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一脸困惑与不解。 这里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晏驰安他们害死了,按理说应该已经死了才是,这里不可能是阴曹地府啊…… “小姐,这位姐姐醒了。” 伴随着柔美而悦耳的声音,一个身影缓缓走进了房间。 虽然背光看不见面容,但凭借对方熟悉的身形特征,蒋雪还是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蒋馨蓉。 “是你指使晏驰安对我下的毒手对不对?蒋馨蓉,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不仅毁了我一家还不够,你还想直接结果了我的性命?” 愤怒与失望交织在蒋雪的声音里,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几乎要崩溃一般。 第六十九章 记住 蒋馨蓉的脚步暂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用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人,语气里充满了威胁性的意味。 “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了你,那你现在应该已经被野兽分食了吧?又怎么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呢?如果是下毒的话,你现在见到的应该是荒山野岭里的狼虫虎豹!”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愤怒。 对于眼前这位曾几何时亲密无间的妹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蒋馨蓉感到十分心痛与失望。 即使再有千万种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她也没有料到会得到如此尖锐而决绝的回答。 哪怕只是对方对自己有一点儿感情或理解,也不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这让蒋馨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从前可以轻易挽回的样子了。 蒋雪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环境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然而她心底却没有丝毫感激之意。 反而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装模作样地瞪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冷冷说道:“别以为你帮我我就得感谢你!这都是你欠我的!” “你这个倒霉鬼,要不是因为你,我爹不会去世,我也不会出事,全都是你的错!” 蒋雪怒不可遏地喊道。 一旁听完整个过程的银柳实在忍不住了,脸上满是怒气,当即说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家小姐救了你的命,你连声谢谢都不说?” 蒋雪的眼神变得狠厉,转向银柳,“我在跟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 蒋馨蓉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 被骂几句就骂几句吧,反正也不掉块肉。 她的内心深处,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了蒋父。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所以把蒋雪救出来也算是还了蒋父的救命之恩。 可是蒋雪不该骂银柳,尽管银柳从未把她当作主子,但总是处处为她考虑。 她不能看着银柳被人欺负。 她冷冷地看着蒋雪,严肃地说:“蒋雪住口!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大牢!” 一听这话,蒋雪立刻憋住了嘴巴,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因为她知道蒋馨蓉说到做到。 她明白如果再继续顶撞下去,等待她的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蒋馨蓉看着这个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姐姐,半天才开口:“这个包袱里有二百两银票和你的户籍证明。” 她的心中有些复杂,因为这些东西还是她拜托晏驰安帮忙弄来的,这份人情也越来越还不清了。 “二百两足够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安心过日子了。” 她语气平静地说道,似乎想让蒋雪接受现实。 “以后不要再回上京了……” 蒋馨蓉的话中透出一丝疲惫和无奈,希望这场纠葛能够就此结束。 蒋雪圆睁着眼睛,先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又看向蒋馨蓉,表情更加扭曲。 “你在上京吃香喝辣,就想用二百两银子打发我走?”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愤。 “蒋馨蓉,你做梦!这点钱你是给乞丐呢?” 蒋雪说完,蒋馨蓉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连银柳都快忍不住了。 她看着蒋雪那张满是愤怒和不甘的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奈的情绪。 嫌少是吗? 银柳冷哼一声,扭头看向蒋馨蓉,温柔地提醒道:“小姐,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咱们不如让她继续蹲大牢好了。” 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不屑,仿佛对蒋雪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这人活着也是祸害!” 而蒋馨蓉差点被银柳逗笑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我心软了些,既然她不领情,那也就别救了,我也不至于非要救人不可!” 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一副不想再多理睬蒋雪的样子。 脚步沉稳,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这些无谓的纠缠。 她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何况对方还不知好歹。 这一下,蒋雪彻底慌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想要扑到门口拦住蒋馨蓉,但她之前装死了一天一夜,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整个人摇摇晃晃,最终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上。 疼痛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也顾不上这些,她的心已经乱了方寸。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吓了蒋馨蓉和银柳一跳。 两人都回头望去,看到倒在地上的蒋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但此刻她们的心中更多的只是疑惑和惊讶,而非关切。 蒋雪却顾不上这些,大声喊道:“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会离开上京的,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声音中带着哭腔,显得异常恳切,显然她是真心不想再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大牢。 蒋馨蓉侧身看着她,神色复杂,“当真?”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实则已有所预料。 她明白,蒋雪在经历了牢狱之灾后,必然不会再轻易冒险。 “当真!我马上就走!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蒋雪的回答坚定且迅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决心。 那种在大牢里时刻可能丧命的感觉,让她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好,蒋雪记住你说的话。” 蒋馨蓉点了点头,话语平静,却有着一种难以忽视的严肃感。 其实,她之所以要把蒋雪送出上京,并非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因为她了解与她朝夕相处十来年的这位姐姐。 如果留下她继续留在上京,难免会再次惹出是非,而自己不可能每次都及时救下蒋雪。 “这里你能待到后天早上,等身体恢复了,就早点离开吧。” 这句话不仅是叮嘱,也是一种告诫。 蒋雪昏迷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得很好了。 大夫给她用了上好的药膏,细致地包裹着每一处伤口,再经过精心的照料和静养,大约两天的时间,她的身体状况应该就能够基本恢复过来。 蒋馨蓉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次回头去看躺在那里的蒋雪一眼。 第七十章 丢了 因为她心里清楚,自从经历了这一次风波之后。 她们之间曾经维持的那段微薄的情分已经彻底消散了。 “小姐,这里有丫鬟们照看蒋雪,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返回府中去休息一下呢?” 银柳跟在蒋馨蓉身边。 蒋馨蓉听到这话后,目光从远方缓缓收回,转过头看着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容,回应说:“你看,今天太阳这么好,天气也特别舒适,不如就别急于一时回府里吧,你陪着我在街上随意逛一逛。” 银柳自然不会拒绝自己主人的好意。 “好的,既然小姐想逛一会儿,那么我就陪您四处走走看看。” 虽然口中如此回答着,但是其实从这一刻起,她的眼睛几乎是片刻不离地注视着身旁这位年轻美丽的主子。 因为在不久前,蒋馨蓉曾经悄悄离开了一段时间,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给银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令她总是隐隐担忧小姐会不会再度消失不见。 走在热闹而杂乱的小巷之中。 周围那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各种小摊小贩让蒋馨蓉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同时,挂在她颈项间的玉佩却始终提醒着她。 这件从小就被长辈送给自己的饰品绝非普通的饰物,其背后隐藏的秘密让她对自己真正的来历与身份充满了好奇。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向受伤躺在床上休养的表妹打听有关这块神秘玉佩的线索。 毕竟从种种迹象来看,蒋雪对玉佩的事情同样是完全不了解的状态。 若非如此,在那天两人针锋相对之时,对方也不会仅仅用苍白无力的话语试图恐吓威胁自己了。 因此,每当想到这里时。 她总是下意识地将手探进衣襟中,轻轻触摸那个熟悉的温润质地。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巨响响起…… 一个人影猛地朝这边撞了过来,几乎要把毫无防备的蒋馨蓉一下子扑倒在地。 幸好身边的贴身侍女反应迅速,立刻伸出手稳稳接住了她。 “喂!你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是闭着还是怎么的?走路也不好好看路!” 见自家小姐险些受到伤害,银柳立刻上前一步,抓住那个肇事者的衣服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训斥起来。 这时候蒋馨蓉才注意到撞到自己的,是一名年龄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郎。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抱歉之意,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副态度更让本就生气不已的银柳心中火气大盛。 “哎呀,你这孩子连个对不起都不会说吗?” 一个妇女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显然她对面的孩子让她感到有些不满。 就在两人都以为这小孩可能真的不打算开口时,一道略显稚嫩却又带有一丝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对……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两位姐姐。” 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甚至因为紧张而口吃得更为明显。 原来是个口吃的孩子? 听到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蒋馨蓉与银柳几乎同时向对方投去了一眼不解的眼神。 随后,她们意识到之前可能误会了眼前这个小朋友,并且顿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歉意。 想到这里,蒋馨蓉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揉搓了一下少年那略显凌乱的发丝,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起来。 “没事啦,小弟弟,但是你以后走路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头抬起来看好路哦,这样就能减少意外发生的机会,避免再次无意间撞到人了。” 接着,她与同伴继续沿着街边漫步。 随着正午时间渐渐来临。 空气中飘荡的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郁,勾起了人们的食欲。 就在这时,从银柳那边传来了轻微却清晰可闻的一声咕噜。 随即看到的是银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小姐莫要笑话我,实在很抱歉让你见到我这样的场面,其实咱们也可以回家再吃午饭。” 面对好友如此直接而又坦率的表现,蒋馨蓉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转过身环视四周,决定前往其中一家面食店。 “没关系的,我自己也感觉到饿意上来了,既然正好你也饿了,不如我们就一起进去随便吃点东西吧。” 一踏进店内门槛,二人便立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见此情景,老板夫妇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特别是那位年迈的妻子,拿着块干净抹布反复擦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邀请这两位贵客落座。 蒋馨蓉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其他客人面前摆放的各式菜肴,然后直接转向柜台询问:“婆婆,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吗?给我来两份尝尝。” 老婆婆爽朗地一笑。 “好嘞!两碗羊肉面。小姑娘,我家的面条都挺好吃的,尤其是这羊肉面,味道鲜美,肉质细腻,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蒋馨蓉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表示感谢:“那就麻烦婆婆了。” 她今天之所以带着银柳四处转悠。 其实是为了在这附近找一间铺子,打算开个小店卖些吃的。 如今大仇已报,她总不能继续赖在首辅府了吧。 虽然她曾经与晏驰安有过一段情愫。 但事情现在已经结束了,再继续纠缠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她绝对不愿意给人当小老婆,哪怕对方是晏驰安也不行! 两人吃完面条,付账后起身离开。 蒋馨蓉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敢相信地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玉佩真的不见了。 那唯一能够证明她身份、让亲人找到她的玉佩竟然丢了? 蒋馨蓉苦笑两声,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凉。 看来她和家人真的无缘了。 这一辈子注定要孤单一世。 银柳见蒋馨蓉的笑容苦涩,又看到她的一系列怪异动作,心中感到疑惑不解,关切地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玉佩丢了……” 蒋馨蓉无奈地说道,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力感。 “什么?” 银柳瞪大眼睛,惊呼道。 第七十一章 相信 “肯定是刚才撞上小姐的那个小伙子干的!他肯定是在撞到小姐的那一瞬间把玉佩偷走了。” 听了银柳的话,蒋馨蓉也觉得有道理。 她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了,心中暗自叹气。 本来还同情那个小伙子是个结巴,没想到真正需要同情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银柳一脸为难,皱着眉头说道:“小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怕是找不到了吧?怎么办呢?” 蒋馨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有淡淡的无奈:“没事,丢了就丢了吧。” 这十几年来,都没有人通过这块玉佩找到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找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一丝希望已经渐渐破灭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随它去吧,不再强求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够改变的。 缘分和命运有时候就像流水一般,该来的自然会来,该走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挽留。 不过,心情毕竟还是变得低落了许多。 面对现实的残酷,二人感到十分失落,心中满是沉重。 决定直接回到府中去。 或许,在家中的安逸之中能够稍稍抚慰他们心中的伤痛。 …… 深夜。 夜空如墨般深邃,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周围的环境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几个地方微弱的烛光摇曳着。 在皇宫中的御书房内,张齐民低头认真批阅着一份份待处理的文书。 他的表情专注。 他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一旁侍奉的公公正忙着照顾这位忙碌的君主。 他不时地拿过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研磨着,保证随时都能有墨可用。 朱公公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吹进来一股冷风,把张齐民眼前的两个灯盏之一熄灭了。 顿时房间里光线变得更加昏暗。 只剩下一个灯火摇晃不安定,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某些事情。 随着光线的变化,房间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身影。 这个神秘人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默默地跪倒在地板上,并且双手拱起做了个尊敬的手势。 “属下拜见陛下。关于陛下之前交代下来的任务,臣都已经彻底调查清楚。” 话音刚落,那人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高举头顶静候对方接收。 只见信封质地古朴,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所写的字迹。 听到汇报后,正在写字的张齐民手中毛笔微微一顿。 在刚刚批完的部分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墨迹。 他略显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常态。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他干脆将毛笔放下了,目光沉重地看向眼前的人。 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睛此时此刻充满了严肃与质疑。 “朱公公,麻烦你替我把那封信带过来。” 得到命令后,朱公公立即上前,迅速取过信件恭敬地呈给皇上。 张齐民缓缓接过信函拆开阅读起来,越看下去,面色越是难看。 最终当看到某些具体内容时,怒火到达顶点无法遏制住,重重地拍打着面前的桌案,使得整个屋子都在轻微震动。 “做得好极了!洛轩,你竟然胆敢如此对待朕最为亲近的小妹,实在是罪该万死!” 想起书信里描述的情景:那个姓洛的家伙居然害死了皇妹从小依靠的父亲,让本已失去亲人的小姑娘更加孤立无援;甚至还将她逼迫到必须联合他人共同对抗的地步,导致局势愈加复杂混乱。 每当忆及这些残忍事实时,张齐民都感觉到内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再看到信中详细描绘妹妹从小体弱多病的情景,他内心愧疚。 记忆里那些关于妹妹的模糊影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根据属下的深入调查,蒋馨蓉小姐很有可能就是陛下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朕早就有这个预感。” 回想起那发生在多年前的一系列事件。 虽然看似是一连串的不幸巧合所促成的结果。 但究其根本,还是由于自己的缘故才让母后被迫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诞下新生命。 就在那狭窄幽暗的空间中,母亲艰难地生下了小妹。 然而还来不及对她道问候,或留下什么珍贵的话语便永远离开了人世。 随后,小妹也被不明人士带走,从此以后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那段黑暗的历史,此刻在他心头再度浮现,痛楚难当。 这时,整个大殿之内忽然再次响起了那个熟悉而严肃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太子殿下今天竟然亲自前去找寻并试图靠近蒋小姐,不知这背后是否蕴含着某些特定的目的。” 张齐民听到这话后整个人愣住了。 自己那位平日里总是保持缄默的儿子,怎会忽然间展现出如此异常的行为? 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他未曾料想的秘密正逐步显露出来。 “这也许只是一种偶遇罢了?” 他试图以这种最为普通的情况来合理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从种种迹象上看,这件事情并非简单的偶然相遇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还拿走了蒋馨蓉小姐身上的玉佩作为纪念物。” 这进一步的事实揭露,使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居然直接拿走了玉佩……” 此刻的语气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震惊,而变成了更为复杂的思考状态。 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如果按照严格意义上的定义。 大概可以被视作盗窃了吧…… 毕竟没有得到对方明确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取走私人财物,怎么说都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礼仪,也让张齐民对于太子的心思更加费解。 张齐民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茫然,心中满是疑惑:儿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他凝视着窗外,眼神中闪烁着不解和担忧。 这孩子,最近的行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不管了,就让他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吧,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再说。” 他缓缓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决断。 毕竟作为父亲,他必须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使现在的情况让他十分困惑。 暗影卫首领点头称是,见张齐民不再有其他吩咐,便自行离开,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黑色的身影迅速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七十二章 要命 此时的张齐民面容一半隐没于黑暗之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既然已经确认蒋馨蓉就是自己的皇妹,自然是必须要把她接回家中的。 但具体的行动方案还需好好地进行一番周密的规划才能决定。 …… 夜幕渐渐降临,月亮高悬在空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蒋馨蓉静静地坐在窗边,思绪飘忽不定,以至于身后晏驰安悄然靠近,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需不需要我帮你去把玉佩找回来?” 一个突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吓得蒋馨蓉猛地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并且条件反射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显然对晏驰安的突袭感到非常不满。 “晏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蒋馨蓉开口质问道,语气中略带几分抱怨之意。 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因为晏驰安的突然出现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晏驰安却只是微微一笑,用充满讽刺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女子,在心里不由自主地轻笑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 需要他帮忙时,“相爷”、“相爷”地叫得十分亲昵温柔,满口甜言蜜语求人办事。 等到不需要帮忙时,立马换了个称呼叫起“晏大人”来,真是够现实! “这里是我的府邸,难道说我来还得先跟你通报一声才行吗?” 晏驰安毫不客气地说完这句话后便径直走到蒋馨蓉身旁坐了下来。 他的语气冷淡,似乎在提醒她这里是他的地盘。 目光扫过摆在桌上的一摞账本,看到上面那些娟秀的文字,随即随口评价道: “看来这段时间你在书法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啊,这字写得比之前好看多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蒋馨蓉缓缓合上账本,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随后站起身来为晏驰安倒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但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似乎并未起到多少缓和作用。 “晏大人请用茶,关于玉佩的事不劳烦相爷操心了,没了就没了。” 她轻声说道,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尽管语气平静,但心中却有些无奈。 其实她并不惊讶晏驰安知道这件事,毕竟银柳一直陪在身旁,难免会把一些事情传给他听。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始终站着的银柳,虽然那女子依旧笑容满面,可蒋馨蓉心里却冷淡了许多。 无论自己对她多么好,终究抵不过晏驰安在她心中的位置…… “真的不用我帮忙?” 晏驰安微微抿了一口茶,随即眉头紧皱。 这茶与他日常所饮用的云山白雾茶相比差得太远,显然无法令他满意。 “不必了,就算做是我与那玉佩之间无缘吧。” 蒋馨蓉轻轻地笑了一声,心中明白她已经欠了晏驰安太多人情,不能再让这个债台继续高筑。 她盯着杯子中漂浮旋转的茶叶,思考着如何开口说出心中所想之事。 看出她内心的犹豫与纠结,晏驰安直接问道:“什么事?有话直说吧。” 蒋馨蓉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如今洛家已经被彻底解决了,我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首辅府上了。” “什么?” 晏驰安的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而凝重。 “你要走?” 他想起过去蒋馨蓉曾对他讲过的那些温柔话语和誓言般坚定的忠心,如今看来,似乎都要成为空谈? 蒋馨蓉神色恳切地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女与晏大人表面上虽是亲戚关系,但却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大肆议论、中伤晏大人。” “更何况如今首辅府中主母空缺,外间已有不少流言蜚语,晏大人您若留我在此,可能会因此被人说三道四,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小女此举实则也是为了晏大人您的利益着想啊。” “好好好!” 晏驰安冷笑一声。 “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本相爷好?” 晏驰安身子前倾,动作迅猛而突然,随手就把茶几推翻了。 精致的青瓷茶具在瞬间失去了支撑,发出哗啦一声巨响,全部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碎片四溅。 只见他猛地伸手过去,用手指狠狠地掐住了蒋馨蓉的脖子,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压碎一般。 随着他的推动,蒋馨蓉被迫退到了窗前,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使那原本就非常显眼的薄唇变得更加醒目。 他眉如刀裁,眼似寒星,如果不是此刻满脸的杀气和凶恶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位从天上下凡到人间的仙人般俊美无俦。 “为了本相爷好?你这句话也真敢说!” 晏驰安怒不可遏地吼出这句话,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与鄙夷。 “唔,嗯……” 蒋馨蓉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她的眼神中满是对生死未卜的恐惧,双手拼命地挣扎。 眼泪迅速聚集,在眼眶边缘打转片刻之后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因缺氧而导致的脸色变得通红无比。 难道说晏驰安真的打算这样活活掐死自己吗? 意识到事情似乎发展得有点儿过头的晏驰安,立刻感觉到自己手中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脉动。 终于能够重新自由呼吸后的蒋馨蓉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眼泪如同决堤般不断流淌而下,湿润了整个面颊。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异常的眼睛内此时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产生强烈的保护欲望。 “晏驰安!你、你简直是疯了!竟然想要置我于死地?” 几乎处于爆发边缘的蒋馨蓉大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盛怒之下,她猛然张开嘴向着眼前这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咬去。 见状不妙的晏驰安立即缩紧了瞳孔准备避开攻击,然而速度还是稍慢了一步。 本意是要攻击侧脸位置的那一口最终落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牙关用力合拢之间带起了皮肤下的痛楚反应,直至口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才松开了齿缝。 看到晏驰安下巴上那红肿渗血的牙印,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跟着涨红了。 那个明显的伤痕让她不禁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和慌乱。 “哼,活该,谁让你想要我的命?” 第七十三章 匪夷所思 蒋馨蓉理直气壮地瞪了一眼晏驰安,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服气,仿佛在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辩护,但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担忧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可她还是忍不住关心晏驰安的情况。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她的心里却在默默地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下巴上的疼痛细密又刺骨,有点像小时候被他养的小狸猫咬伤的感觉。 那种痛楚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怀念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过怀里这位女人显然比那只小猫有趣多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松开蒋馨蓉的手站起身来,高高地俯视着她,“你真决定离开首辅府?” 蒋馨蓉哼了一声,“是的,既然晏大人恨不得我死,我还是早点滚吧,免得碍着晏大人的眼!”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怨恨和决绝,好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呵。” 晏驰安冷笑一声,从上到下审视着蒋馨蓉,就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怎么?找到了新的爱人?” “所以急着从这里逃走?” 晏驰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说来听听?你那位情郎是什么人?有没有本相爷英俊潇洒?” 晏驰安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晏驰安的嘴唇贴在了蒋馨蓉的颈侧。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慌张地避开,“晏大人这是想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怕是忘了?没几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失去清白。” “尤其是不能延续香火的女人!”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令蒋馨蓉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她脸颊上的红晕逐渐消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回转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问道。 “那你呢?晏大人这样做是不是不想让我离开你身边?” “所以,你要娶我?” 少女的目光太过冷酷无情。 让他原本因嫉妒与愤怒燃烧起来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娶蒋馨蓉……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绝不会把这样一个曾经与他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当作正妻迎进自己家门。 晏驰安沉默不语的态度激起了蒋馨蓉心头熊熊燃烧着的火,她将对方推开数步之远。 蒋馨蓉站起身,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整理,直接从晏驰安的身边走过,快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手指着门外,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 “既然晏大人无话可说,那就赶紧走吧。” 蒋馨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尽力保持冷静。 显然,她对这段对话早已感到厌烦,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对您的恩情我会设法回报,至于搬离首辅府这件事就不用麻烦您操心了。” 她希望晏驰安能够明白,她并不需要他过多的干涉。 看着眼前的男人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那,蒋馨蓉的心里怒火更加旺盛了。 她翻了个白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哼,好啊,你不走,那我走!” 说完这番话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穿过院子里的柳树径直朝外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追寻自由的脚步。 眼看就要出了院门,即将离开这个令她感到压抑的地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你要是走的话,必须带上银柳,药不能停。” 随着这句话语的落下,蒋馨蓉感觉到一阵风声,一条黑影迅速从她的身旁闪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人离去的速度之快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目送着晏驰安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不知为何,蒋馨蓉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无论如何,想到自己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这份喜悦足以掩盖一切。 而且关于银柳跟随的问题,蒋馨蓉倒也不介意。 毕竟,这名女子武功高强。 在身边能够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即便因此受到些监视,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一件事。 经历了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对于晏驰安口中那个所谓的‘奸夫’身份…… 蒋馨蓉只当是对方信口开河、为了威胁她而刻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并没有真正将此事放在心里。 然而,虽然她本人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事情,却有人对此十分敏感甚。 就在深夜时分,等到确认蒋馨蓉已经进入梦乡之后,银柳轻轻地推开了晏驰安书房的大门。 跨入门槛的一瞬间,她便立刻双膝跪倒在地,脊梁挺得笔直。 “主人,这是我根据盗取小姐玉佩上那个人的样貌画出的画像。” 银柳恭敬地说道,同时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张精心绘制的画卷,并小心翼翼地举了起来。 冷凝注意到了晏驰安那充满期待的目光,立刻迈步向前。 从银柳手中接过画卷,随后递到了晏驰安心仪的位置。 晏驰安接过画卷。 当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时。 他突然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压抑,几乎让人窒息。 虽然对于这位被绘制成肖像的人来说,银柳或许并不了解,但对于晏驰安而言,这面孔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了——正是当今皇太子的形象跃然纸上。 要知道,作为晏驰安手下的精锐暗卫成员之一,银柳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擅长绘画,即使不完全还原,也至少能够抓住对方七八分特征。 但问题是,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位地位显赫、权势滔天的大皇子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呢? 众所周知,张衍煜乃是皇帝张齐民与其已故皇后东方氏之间所诞下的长子。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两位弟弟妹妹,也就是由现任贵妃抚养成人的龙凤双胞胎——弟弟名叫张瑞河,妹妹唤作张若美。 近年来,随着年龄增长以及政治环境变化等原因,宫内妃嫔数量日渐减少,只剩下以曹贵妃为首的几位后宫佳丽而已。 第七十四章 摇铃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着这位即将继承大统的太子去做这种冒险之事呢? 关于这点,晏驰安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不过还需要更多证据加以证实才行。 在仔细检查过画作之后,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泄密,晏驰安特意将其置于烛火边,并亲自引燃,直至彻底焚毁为止。 然后才转向站在一边待命多时的银柳,吩咐道:“有关这次事件的所有细节仅限于你我二人之间知晓,绝不可透露给第三个人,包括你的同伴也不例外。” 稍作停顿后,他又补充说出了自己下一步计划:“鉴于蒋馨蓉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王府,我需要你从此以后贴身保护她,并密切关注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 银柳点头同意,脸上带着一丝迟疑的表情。 “那还像之前那样吗?每十天回来汇报一次?” 在她被安排到蒋馨蓉身边时,这项任务便成了她的日常。 每十天都要向晏驰安报告关于蒋馨蓉的所有动态,包括但不限于她的行踪、所接触的人以及她读过的书等内容。 晏驰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不,改为每天报告一次。” 说完这句话,晏驰安便挥了挥手,示意银柳可以离开了。 …… 第二天清晨。 蒋馨蓉匆匆收拾起自己的几件衣物和个人物品,然后叫上了银柳一起准备离开首辅府。 每当她看到窗前放置的小床榻时,就会想起昨晚晏驰安心平气和地说出的那些话。 这让她内心感到极其不安,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就这样,带着些许不舍却又坚定不已的心情。 蒋馨蓉带着银柳回到了那个曾经给予她无限温暖但现在却空荡荡的老家。 老家现在已经荒废,里面没有留下任何一位亲人,这也意味着她不必担心在这里会有人揭露她真实的身份。 但是当她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景象却让她惊讶不已——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妹妹蒋雪,此时正低头出神般地望着地面…… 而对于突然出现的蒋馨蓉,显然蒋雪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两人的目光交汇之处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蒋家的院子座落在市井小巷之间。 周围环境嘈杂且杂乱无章,这里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处住处。 虽然只有两间简陋的房子供一家人居住。 其中一间由父亲独居,而她们姐妹俩则共用另外一间。 至于厨房,则是露天搭建的简易结构。 在冬天会使人冻得瑟瑟发抖,在夏日里又热浪滚滚难以忍受。 正因为自小身体虚弱多病的蒋馨蓉,整个家庭不得不把所有的资源都用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蒋雪疑惑的眼神先是在蒋馨蓉身上停留了一会,接着转向注意到银柳手里提着的包裹,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面对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蒋馨蓉却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难道我就不能来吗?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心酸。 蒋馨蓉的表情也变得非常难看,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 她看到妹妹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很明显,蒋雪整晚都坐在这儿没动过地方,一动不动,但是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呢。 那些伤口应该是晏驰安造成的,她的心里充满了对晏驰安的怨恨。 “该不会是你被晏驰安赶出首辅府了吧?” “你这么想也没错……” 回应过后,蒋馨蓉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了蒋雪身旁。 她环视了一遍这个熟悉的小院子,到处都是父亲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甚至是那一扇斑驳的门,都留下了父亲的气息。 她仿佛看见父亲从门外走进来,亲切地喊着: “乖孩子……” 但这只是她的想象而已,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这时,两人都沉默下来,望着这栋因长期无人居住而略显破旧的房子,心中充满了回忆。 她们想起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总是慈祥地微笑的父亲。 随着太阳高升,强烈的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似乎驱散了一些内心的阴霾。 温暖的光线照在她们身上,让人感觉到一丝安慰。 “其实啊,蒋雪,我很羡慕你。” 蒋馨蓉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里含着些微妙的情感,她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总说爹最宠的是我,可你并不知道在他心里有多么想念你。” 蒋馨蓉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 “每当你不在家里时,他都在牵挂着你。他会问我你的近况,会担心你的安全,甚至晚上还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默默地望着天。” 蒋馨蓉的话让蒋雪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说罢,蒋馨蓉站起身,缓缓地往父亲房间走去。 她的步伐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口上。 很快,她拿来了一个木盒子放到了蒋雪面前。 这个木盒看起来有些陈旧,上面还有一些灰尘,但显然保存得很好。 “爹从没偏爱过谁,是你自己把我们给抛弃了。” 蒋雪听完这话冷笑一声,目光快速地瞥了蒋馨蓉一眼,没有开口。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怎么?不相信?你打开这个木盒子看看就明白了。” 蒋馨蓉看着蒋雪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蒋馨蓉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桌面上的那只陈旧而精致的木盒子上,仿佛她并不是单纯地看着这个盒子,而是试图透过它望向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接着,蒋雪缓缓地伸出手去揭开盖在木盒子上的那层布满灰尘的面纱。 就在她的眼睛接触到盒内事物的那一刹那,她的呼吸戛然而止。 双眼中迅速涌出了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看着自己妹妹这般失态的样子,蒋馨蓉慢慢地从这只神秘的木盒子中取出了一个铃铛。 但显然已经有些年代感的摇铃,并轻轻地在空中晃动了一下。 第七十五章 个人选择 顿时,一阵悦耳动听且富有节奏感的“咚咚”声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原来,这正是那个伴随着蒋雪度过了许多欢乐时光的小摇铃,它承载着太多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 自小,蒋雪就非常珍惜这份来自父亲的礼物。 长大之后,由于某些原因与误会,使得蒋雪以为这份珍贵的记忆早已随风逝去,或者更有可能的是被不小心损坏并扔掉了。 因此当她再次看见这件完好无损的老朋友时,内心深处那些尘封已久的情感顿时被唤醒。 除此之外,木盒子里面还装满了其他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它们全都是她年少时期所钟爱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遗失掉的小玩意儿。 接着,蒋馨蓉继续说下去:“自从你进入洛家以后,似乎就开始对这个曾经给予你温暖庇护之所产生了疏离感,几乎很少会主动提出回家来看看。” 每次回来都显得特别匆忙,“待不了多久就急匆匆地离开,甚至有时只停留两三个小时便会起身告辞。” 但是你知道吗? “其实,在你的每一次回访之前,父亲都会提前准备一桌子丰盛可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等待着你归来。这些菜肴全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付出了如此多努力和心思,但你却从来未曾停下脚步来仔细品尝一下。” 此刻的蒋雪,泪水就如同决堤之江河般不断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而在她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条中国结。 谁能想到,这件原本以为早就被遗忘掉的作品,却被父亲视为珍宝一般妥善保存至今? 听到姐姐所说的话语,再加上自己心中泛起的对于过往决定的后悔情绪,一种强烈到难以抑制的罪恶感顿时占据了她所有思绪空间。 那时候因为她被选进了洛府做丫鬟,有单独居住的小房间,吃得好穿得好。 谁还想回到那个小破院和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呢? 在那里,她享受着比普通丫鬟更好的待遇,生活变得轻松而自在,让她渐渐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不快。 却没有料想到家里还有人在日日夜夜盼望着她归来。 蒋馨蓉静静地在一旁不再说话,默默地陪伴着妹妹,让妹妹尽情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哀伤与思念,只能通过泪水来释放。 直到她几乎哭到虚脱,无力地趴在了青石桌上,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蒋雪沙哑又哀伤的声音:“父亲葬在哪?我想去拜见他。” 这声音充满了对已故父亲的深深怀念和不舍,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深处缓缓流淌出来的。 蒋馨蓉点点头答道:“今天我也想去祭拜父亲,一起去吧。” 她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犹豫,只是简单而又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这个决定。 “父亲看到咱们俩一起去看他,肯定很高兴。” 蒋雪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父亲真的能在天堂里看到她们此刻的样子。 两人收拾完毕,找了辆驴车直奔郊外。 差不多花了两个多钟头才到达目的地,此时天色已经微暗。 天空中只剩下几缕残霞,给寂静的大地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 路上的颠簸并没有让两人感到疲惫,反而使心情更加沉重。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不知名的虫鸣鸟叫。 这宁静的气氛似乎在提醒着她们即将面临的重逢。 当她们来到蒋父墓碑前时,夕阳将整座坟墓映照成一片金色的圣洁光芒,仿佛有人正等待着这两位女儿的到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那温暖的光线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与期盼。 刚收住的泪水又开始滴落,这一刻蒋雪深刻体会到了失去之痛。 失去的不仅仅是亲爱的父亲,还有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心中满是对父亲的思念与感激。 “父亲,我来看您了。”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蕴含了太多的情感,那是对父亲最深切的思念,以及一份深深的愧疚。 她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蒋馨蓉轻轻地把带来的祭品摆放好,眼神里带着温暖的笑容。 “我还带来了姐姐,现在咱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她还是称呼蒋雪为姐姐。 在这一刻,她更愿意认为蒋雪是陪伴了她十多年的好姐姐,而不是太师府里的丫鬟或小妾雪娘。 蒋雪声音哽咽地跪在蒋父的坟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流淌,“父亲,女儿对不住您,来晚了。” 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微风轻柔地吹拂过两人的身旁,带走了蒋雪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 蒋馨蓉带着银柳缓缓走远,两人并肩而行。 她们抬起头望向天边渐渐沉入地平线的最后一抹夕阳。 那夕阳的颜色显得格外温柔。 “银柳姐,你觉得人死了之后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让银柳感到一时之间有些懵懂,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这样的哲学问题。 她不由得回过头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哭泣的蒋雪。 随后用低低的声音答道:“应该就像灯灭了一样,一切归于虚无,什么都没有了吧?” 听到银柳的回答,蒋馨蓉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这个回答一如既往的直率,没有过多地掩饰或者修饰。 “我倒是认为人去世后会化作世间万物,比如这轻轻抚摸我们脸颊的晚风,或是眼前这片生机盎然的翠绿,只要用心观察,处处都能看到逝者的影子。” 银柳微微扬起眉毛,侧过头看着蒋馨蓉认真的脸庞,略显好奇地问道:“这样说来,不是让活着的人更加难以放下思念之情吗?难道不是增加了生者的负担?” “但这也同样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吧,”蒋馨蓉的话语如同被晚风吹散般,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是淡淡的余韵。 直到她们终于离开那片静默无声的坟地,重新回到繁华喧嚣的城市中时,原本橙黄的天空已经被黑暗所取代。 夜色中,她们搭乘着简陋却可靠的驴车,在路上缓慢前行。 车内安静得出奇,除了偶尔传来的赶车人的鞭响之外,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第七十六章 原来 就在这样一个宁静而又有些诡异的夜晚里。 忽然间有一支冷箭从暗处疾射而出,砰地一声重重地击中了驴车的一侧。 箭羽还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 “小姐小心!” 银柳的声音尖锐。 银柳猛地拉紧缰绳,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匹,并迅速调转了方向。 然后再次用力踢打马腹,让它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仿佛是在与死神赛跑。 紧接着,在夜空中,一朵绚丽的烟火骤然绽放。 那火花四射的样子照亮了半边天。 整个夜空仿佛都被点亮了一般,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还没等车内的蒋馨蓉和蒋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官道上就已经有四个身穿黑色衣衫的人骑着骏马疾驰而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因为舍不得多花钱而只雇了一辆简陋的驴车。 如果是租借的是更加安全舒适的马车的话,那么按照刚才那支箭矢飞来的路线。 恐怕此刻它已经深深地钉入了马脖子中。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后怕涌上了蒋馨蓉的心头。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车厢边沿的木板,手心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她与身边的妹妹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相同的恐惧与不安,同时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头上的发簪,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这是她们目前所能找到的唯一防身之物了。 透过帘子之间微小的缝隙向外望去。 蒋馨蓉隐约可见两侧快速掠过的树木影子逐渐模糊。 她的心情也随之越发沉重起来。 洛家早已经被彻底摧毁,到底还有谁想要将自己逼至绝境呢? 那个人会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在京城首辅府内,侍卫冷凝神色慌张地闯入了晏驰安平日里处理公务的书房当中。 “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银柳那边传来了求救信号……”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颤抖,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 听到这话,正坐在书桌前静静翻阅书籍的晏驰安放下了手中还未看完的文章。 他抬眸看向面前站立的人,语气平静但目光却十分严肃。 “别着急,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问道。 冷凝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 “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银柳刚刚发射了求救烟花,看来是蒋家小姐可能遭遇到了什么危险!”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自己面前这位向来镇定自若的主人霍然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罕见的焦急之情。 “在哪发生的?” 晏驰安问道,声音中透出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城外……”冷凝如实回答道。 “快点儿备好我的马,我要立刻出城!” 几乎是在对方话音未落之际,晏驰安便做出了决定。 他要尽快赶到事发地点查看情况如何。 …… 驴车上,四周接连不断地传来“嗖嗖”的破空声以及箭矢命中目标后的撞击声响。 藏身于狭小空间中的蒋馨蓉和蒋雪姐妹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相互依偎着。 蒋雪的声音颤抖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蒋馨蓉,这杀气冲天的局面是你招来的吗?” 蒋馨蓉默默不语,脸色苍白如纸。 毕竟,现在除了自己,谁还会有这样的动机来对付她们呢? 蒋雪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应该不会再有人想对她下毒手了吧…… 外面传来银柳焦急而又坚决的声音,“小姐,一会儿车停了,你们俩赶紧往山上跑,后面的人奴婢会尽力拦住的。” 透过车帘,隐约可以看到银柳那挺拔的身影正准备迎战那些黑衣人。 没给蒋馨蓉任何反应的时间。 驴车突然间就猛地停了下来,颠簸得让车上的两人几乎要从车上摔下来。 蒋雪紧紧抓住蒋馨蓉的手腕。 几乎是将她从车上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拉着她往山上奔去。 夜色中。 驴车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在夜色中飞驰的快马。 这些马儿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速度之快远非普通马匹可比。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银柳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 在月光下一挥,顿时寒光闪闪,脸庞冰冷如霜。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因为她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人。 那些身着黑衣、行动诡秘的蒙面杀手自然不会回应她的质问。 为首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随后分为了两队。 其中两个人留下来对付银柳,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进。 而另外两个则快速冲向了逃跑中的蒋雪和蒋馨蓉。 黑夜中,除了风声外,只听得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以及因为紧张导致急促而不规律的呼吸声。 蒋馨蓉和蒋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即便如此,二人也没有勇气停下来喘息一下。 四周的树木在月光照耀下投射出各种奇怪阴影。 然而,就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情况下。 身后追赶者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蒋馨蓉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力量推向一旁。 紧接着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惊讶地看着已经独自跑开的蒋雪。 难以置信地想到,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难道姐姐竟然选择推倒自己,让自己成为吸引杀手注意的诱饵以便能够逃脱? 一瞬间,蒋馨蓉内心深处涌现出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悲凉。 但仅仅只是片刻之后,她便看到已经跑远几步的蒋雪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随即加速向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跑去,并且嘴里还念叨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蒋馨蓉,往这边跑,这条路好走些。”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和关切。 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蒋馨蓉摔落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凹坑,夜晚昏暗无光,四周一片模糊。 那两个杀手竟然没有发现她。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隐蔽,再加上夜色的遮掩,使她暂时逃过一劫。 她的心脏猛然一紧,一种莫名的酸楚感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 第七十七章 丧心病狂 蒋雪是为了救她,孤身引走了那两个杀手? 她一时间陷入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追赶上去显然是自寻死路,根本无法对蒋雪提供任何帮助。 可如果不去救她,任由蒋雪被抓到呢? 这也实在做不到。 内心的矛盾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缠绕在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度阴冷的男人声音在蒋馨蓉头顶响起,打破了她内心的挣扎:“呵呵呵,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小老鼠。” 蒋馨蓉闻声回头,心脏骤然收缩,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 她正好看到一双在月光下闪烁着异光的眼睛。 尽管他脸上蒙着黑色面巾,但她总觉得看到了对方藏在面巾下的恶劣与残忍笑容,仿佛一只野兽在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啊!” 她恐惧地尖叫了一声。 她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这个人。 但惊慌之中,动作显得笨拙而不协调。 再加上前几日刚下过雨,此处地面湿滑泥泞。 她不仅没站起来,反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腿好像擦到了什么东西,火辣辣地疼,疼痛感瞬间弥漫开来。 那个蒙面男人站在她面前,目光像是在审视已经到手的猎物。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用动物骨头制成的笛子,小心翼翼地隔着那层面巾,缓缓放到自己的唇边开始吹奏。 顿时,一种异常尖锐且弥漫着邪恶气息的声音。 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开来,这种诡异而凄凉的音调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紧追不舍的两名追击者突然间互相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两人改变了追赶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向着这股神秘声音来源处快速跑去。 蒋雪停下急促的脚步回头看向那两个身影消失的地方。 她内心充满担忧与不安的同时,也不忘暗暗咬紧牙关,最后下定了决心朝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迈步前进。 哪怕蒋馨蓉遭遇不测,至少也要为她处理好身后事。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正奋力抵抗两名高手攻击的银柳,在听闻到这股熟悉的骨笛声之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焦急与担心。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好手,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这个特定旋律所代表的意义——发现目标,并召唤同伙前来支援。 因为在晏驰安手下接受训练时,她们也有类似的联络方式以应对突发状况。 她的战斗风格变得更加凶狠直接,甚至采取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来对付敌人。 最终让一名黑衣人的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无法再继续对她构成威胁。 然而,在此过程中,银柳本人也同样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尽管伤口看起来比对方要轻许多,但是想要安全脱身依然显得十分困难。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主人是否注意到了这支用来传递消息的小弹丸呢? 又或者他已经派人前来救助了吗? …… 月光之下,照映出蒋馨蓉苍白无力的脸庞。 她尽量控制住内心的恐惧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之人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惦记?” 蒋馨蓉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惧,她望着这些不速之客,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但黑衣人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反而从容地蹲在坑前。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他的手指间快速转动着一把软剑,反射出月光,看起来异常耀眼。 那银色的光芒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炫目的轨迹,仿佛在展示他超凡脱俗的身手。 “呵呵,别担心,你还不会这么快死。” 黑衣人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嘲笑与冷漠。 “我家主人对你特别好奇,只是要我带你回去,并没有想要你的命。” 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同情或怜悯,只有冷酷无情的态度。 听到这话,蒋馨蓉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立刻要她死…… 但她仍感到不安,这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她默默地打量四周,寻找逃离的机会。 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只能靠自己了! 这时,两道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王座,还不快动手?夜长梦多啊。” 那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躁和不耐烦,仿佛对目前的局势有些不满。 黑衣人站起身来,偏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手中的软剑如电般飞出,擦过说话者的耳边扎进了他身后的树里。 只听“噗”的一声,软剑没入树干,发出震颤的声响。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个差点被削到耳朵的人感受到一阵剧痛,暗自咬牙想着。 早就知道此人非常疯狂,没想到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这软剑要是再偏一寸,直接就能从他额头穿过……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多言,和其他黑衣人对视一眼,一起朝坑中的蒋馨蓉下手。 他们一人一边把蒋馨蓉提了起来,动作迅速而有力。 接着,其中一人迅速一掌拍向她的后颈。 蒋馨蓉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翻了个白眼,瞬间昏迷过去。 转眼间,林中这四个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只剩下一棵被软剑穿透的树。 在月光下孤独地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幕的惊心动魄。 过了好一会儿,蒋雪才从一棵树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满脸困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仿佛在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馨蓉真是个惹麻烦的高手,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想到这里,蒋雪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无奈。 似乎每次有她在场,总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她却总是能逢凶化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让蒋雪赶紧藏回树后。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不久,一个高挑的身影进入了蒋雪的视线。 男子身上的气息极为凶猛且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第七十八章 让你失望了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因为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 然而,更为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身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猩红的颜色在黑色衣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 这个男人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就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杀气,使得蒋雪感到背后直冒冷汗。 她忍不住猜测这是否是晏驰安呢? 想到这个名字,蒋雪的心中又涌起了些许嫉妒之情。 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时刻,蒋馨蓉总是有人挺身而出相救呢? 尤其是那个来者还是自己唯一曾经心动过的男人。 心中的嫉妒如同细小的蚂蚁啃噬着她的内心,不过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犹豫片刻后,蒋雪从树后再次走出,指着四个离开的人方向说:“那三个穿着黑衣的人带着蒋馨蓉朝那边去了。” 她语气平和,但其实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晏驰安回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马上相信她所言。 只见他弯下腰仔细检查了地面上留下的痕迹。 确认无误后才朝着蒋雪指的方向快速追去。 整个过程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让人感觉既神秘又可怕。 就在晏驰安心怀紧迫感离去之时,冷凝对着身后同样戴黑色面罩的男人说道:“务必保证她们两个安全返回,特别是银柳姑娘,要让她好好休养,不要担心其他事情。” 男人点头应允,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到蒋雪跟前,没有丝毫停顿便把她像扛麻袋似的直接扛到了肩上,向山下走去。 “诶?” 对于突如其来的动作,蒋雪完全没反应过来,肚子被男人结实的肩膀顶得极其难受。 冷凝则带着几个人向晏驰安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们的脚步坚定而迅速,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目标。 被挟持着在野外奔跑,这种感觉确实不舒服。 四周的一切都在飞快后退。 颠簸的奔跑让她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几乎令她难以支撑。 蒋馨蓉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勉强保持清醒。 尽管身体因为恐惧和不安而颤抖,她依然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边眯着眼睛观察周围情况,试图找出可能的逃跑路线。 另一边悄无声息地把藏在腰间的发簪握紧,这成了她唯一可以用来自保的工具。 自从被蒋雪陷害差点失去清白,甚至要被卖到烟花之地之后,蒋馨蓉学聪明了很多。 她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自己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手中的这根发簪被她打磨得很尖锐,锋利的边缘反射出寒光,可以轻易刺破人的肌肤。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准备了很久,知道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使用,而是机智地将它隐藏好。 就是现在! 就在那人提气打算带着她飞跃的时候,机会来了。 蒋馨蓉屏住呼吸,握紧了那枚珍贵的武器,然后狠狠扎进了男人的腰侧。 一瞬间,仿佛时间都被拉长。 发簪深深穿透了他的皮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衣料。 眨眼间,大约成人手掌宽的发簪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肉里,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啊!“ 一声惨叫从男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受控制地松开了蒋馨蓉,双手本能地捂住了伤口,试图止住流血,但显然这是徒劳的努力。 刚一落地,蒋馨蓉就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地方。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哼,胆子不小,还敢反击?” 一个冷漠而略带嘲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是:“不过……你以为我是个瞎子?你能逃到哪里去?” 蒋馨蓉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话语,只觉得它们就像是噩梦中的呓语一般,根本无暇分辨具体内容。 她的目光直视前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向前冲。 王座脸上一直挂着嘲弄的笑容。 在这个时候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表情。 只见他猛地一步踏出,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足印,随后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滑行了好几米的距离。 眼看就要追上蒋馨蓉时,眼前景象突然发生变化—— 却见蒋馨蓉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座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他绕过了女孩的身影,望向她身后的情景,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于是脸上的表情重新浮现出讥讽的笑容,显然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着绝对的掌控感。 “哈哈,看来连老天都不帮你啊。” 王座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居然跑到了悬崖边?” 蒋馨蓉的脸色变得铁青,胸口因为激烈的呼吸而不停地起伏。 她看着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峡谷,心里涌起了一种无力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 今天她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轻易让眼前这家伙得逞!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苍白的小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脆弱无力。 她凝视着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心中充满了不屑和仇恨。 她的声音像是从山谷深处吹来的风,寒冷中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温柔。 “听讲,你家主子让你抓活口?” 她轻声问道。 蒋馨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跟王座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样恶劣。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呢……” 她冷冷地回应,眼中没有任何的退缩和犹豫。 说完,蒋馨蓉往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向后倒下,径直向着悬崖坠落。 对她来说,被这群人抓住慢慢折磨致死还不如这样摔死来得痛快。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晏驰安到达这里时,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他看到蒋馨蓉向悬崖下方坠去的画面。 他的呼吸顿时一紧,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害怕自己的速度不够,还重重地拍了一下悬崖边的大石头,把那块石头砸得粉碎。 然后两人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七十九章 两条命 留下的是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和惊愕的人群。 王座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气喘吁吁。 他手里转动的软刃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都没有注意到。 这真是他头一次遇到这么烈性子的女人,一句话没说对就直接跳崖了? 这样的女人,实在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主人!” 紧跟其后的冷凝目露凶光。 他迅速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握紧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冲向王座的方向。 “我这就宰了你给主人报仇!” 冷凝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一时间,整个场面的角色似乎发生了转换。 冷凝带领着一众追随者,将王座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在瞬间爆发,血雨腥风,不可避免。 另一边,晏驰安凭借着刚才那一掌的力量,快速下坠。 没过多久,他便追到了蒋馨蓉身旁。 几乎想也不想,他猛地伸出手臂,将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女人紧紧搂入怀中。 动作之迅猛,就如同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保护她的机会一般。 原本闭着眼睛,沉浸在极度恐惧之中的蒋馨蓉。 突然之间嗅到了一股熟悉得令她安心的气息,以及那宽广温暖的怀抱。 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而亲切,以至于她在一瞬间内猛然睁开了眼睛。 竟然是晏驰安! 晏驰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又怎么会陪着自己一起跳下了悬崖? 种种疑惑在脑海中浮现。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环住了晏驰安坚实的腰身。 耳边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在这一刻里,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外界的所有纷扰喧嚣都被暂时遗忘。 正当蒋馨蓉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全感之中时,晏驰安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抱紧点儿。”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听到这话,蒋馨蓉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遵循了他的指示,用力环抱住对方腰部,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埋进了晏驰安怀里。 这一刻,仿佛连呼吸都可以暂时停止。 然而现实却总是残忍得多。 就在两人相拥之际,晏驰安突然用力将手中长剑刺入崖壁上坚硬的岩石之中。 剑刃深深扎进岩层一半位置,这一下让整只手臂仿佛要断掉了一般。 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异常痛苦与苍白。 一手艰难地支撑住自己的重量以及蒋馨蓉的身体。 另一只手则死死抓住插在岩石内的剑柄不放。 可是显然这两位成年人的重量远远超出了受伤手臂所能承受的极限。 随着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 晏驰安全身上下不断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支撑着他们的唯一希望就是那半截嵌入石头里的利刃,而这份脆弱的坚持不知道还能维系多久…… “晏驰安,你怎么……” 蒋馨蓉低头看着无底深渊般的悬崖底部。 话只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她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晏驰安怎么可能也跟着掉了下来? 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不会是特意来救自己的吧? 咚! 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平静。 这把陪伴晏驰安十年的宝剑,在这一刻突然断成了两截。 断裂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伴随着这声响,他们两人身不由己地朝悬崖下坠落。 晏驰安松开了手中的断剑,毫不犹豫地转而紧紧抱住蒋馨蓉,直到将她完完全全揽入怀中。 然而,在这个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怎么会这么冲动地跳了下来呢? 他内心充满了自责和后悔。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尖锐和狂躁。 突然间,晏驰安用力咬紧了牙关,双臂发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将蒋馨蓉向上托起。 这番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瞬间他们的位置就颠倒了过来。 原本位于下方的晏驰安现在却在蒋馨蓉的下面,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砰的一下,晏驰安的背部重重砸进了冰冷的潭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几乎要被撕裂。 而蒋馨蓉则摔进了他的怀里,相对较为安全。 剧烈的冲击让晏驰安立刻失去了意识。 但即使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的手仍然牢牢护在蒋馨蓉的头颈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蒋馨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急流将两人卷向潭底,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极度危险之中。 蒋馨蓉强忍着内心的恐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让她拖着晏驰安游到了岸边。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晏驰安的衣领,生怕他从自己手中滑落。 她的心跳得飞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尽管如此,蒋馨蓉还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晏驰安拖到了岸边。 蒋馨蓉小心地将手指放在晏驰安鼻子下,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后才松了口气,瘫倒在晏驰安身旁。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让自己稍稍放松一下了。 那微弱的鼻息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闭上眼睛,全身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无尽的疲倦和虚弱。 她的身体已经耗尽了力气,连动根手指都觉得吃力。 若非周围的情况不明,她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但眼下情况不明,她不能就这样失去意识。 蒋馨蓉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知道,如果现在昏过去,不仅她自己会有危险,晏驰安也可能因此失去生还的机会。 蒋馨蓉掐着自己大腿上的肉让自己更加清醒。 躺了一会儿,感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后,她半拖半拽着晏驰安向潭水方向走去。 但她没有放弃,一步一步地,将晏驰安一点点挪向相对安全的地方。 两人本就浑身湿透,如果再待在这个寒冷的潭水边过夜,可能会着凉生病。 冰冷的潭水和寒风不断地侵袭着他们的身体。 那样一发烧,就算有神仙也难救回两条命…… 第八十章 好多血 蒋馨蓉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蒋馨蓉用尽力气将晏驰安拖到了崖壁旁。 刚好有一处凹洞,足够两人躲进去避风。 这个凹洞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他们暂时躲避这刺骨的寒风。 山底的风吹得呼啸而过,能少吹些风也好。 她小心翼翼地将晏驰安安置在凹洞里。 然后自己也爬了进去,尽量让自己靠近他,希望能彼此取暖。 蒋馨蓉本想生火取暖,可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用什么来生火呢? 四周一片漆黑,她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她只好紧紧抱着晏驰安,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让他不那么冷。 他的身体冰凉,但她能感觉到他还有心跳,这让她的内心稍稍有些安慰。 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身上的安全感,蒋馨蓉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悬崖之下,即使太阳升到正中。 这些微弱的光亮透过狭窄的缝隙,轻轻地洒在他们身。 然而,在这黑暗而寒冷的夜晚,这点光芒显得异常宝贵。 一阵男人痛苦的呢喃声惊醒了蒋馨蓉。 她猛地坐了起来,摸着晏驰安的脸,顿时被那滚烫的触感吓了一跳。 晏驰安发烧了? 该怎么办? 一股焦急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蒋馨蓉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她焦急地站起身,四处张望,满眼是无尽的悬崖峭壁,根本找不到一条上去或离开的路。 这里的环境险恶。 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和陡峭的崖壁。 蒋馨蓉几乎感到绝望。 在一片模糊的光亮中,一抹闪光芒吸引了蒋馨蓉的注意。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晏驰安的断剑,估计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两人一命。 那把剑虽然断了,但剑刃依旧锋利,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透露出一丝不屈的精神。 她几步上前捡起了那把剑,心中有些庆幸它没掉进水里,不然就找不回来了。 蒋馨蓉紧紧握住剑柄,心中默念着感谢的话语,同时也在思索如何利用这把剑。 蒋馨蓉扯着半干的衣服,用剑割下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料,浸湿后敷在晏驰安的额头上。 湿润的布料紧贴着晏驰安的皮肤,带来一丝凉意,似乎暂时缓解了他的不适。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帮他降温的办法了。 蒋馨蓉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落山了,趁现在还有一些光亮,赶紧生火要紧。 她意识到如果不能取暖,晚上低温会变得更加可怕。 心里打定主意后,蒋馨蓉拿着断剑往峭壁走去,捡了不少枯树枝回来。 这些树枝看起来干枯脆弱,但却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关键。 如果不是因为她运气好,再加上没有太多的野外生存经验。 她也不敢就这样拿个断剑乱逛。 她小心翼翼地在周围的草丛中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物资,每一步都异常谨慎。 将捡来的枯枝堆成一堆后,她找到了一块看起来挺硬的石头,试着用断剑敲击。 两物相撞,只溅出了一些小火星,却没有一点起火的迹象。 火花在空中飞舞,转瞬即逝,未能点燃任何东西。 蒋馨蓉有点灰心,虽然她随身带着火折子,但昨天掉进水里已经被泡坏了,显然现在已经派不上用场。 晏驰安的那个火折子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面对眼前的困境,蒋馨蓉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但她知道,绝不能放弃。 思索片刻后,她又从身上干了的地方小心地割下了一块布条。 然后将这块布条轻轻地盖在了枯枝堆上,随后握紧手中的石头,再次用力敲打起来。 敲了好几下之后,除了感觉到手臂震得发麻外,连一点火花也没有见到。 这让蒋馨蓉感到有些沮丧,但她没有放弃,而是深吸一口气,暂时放下手中用来敲打的断剑,去给晏驰安更换了一块更加湿润的冷敷布。 当她重新回到水边想要取更多水时,差点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 出于好奇,她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差点让自己摔倒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这块普通的石头竟然有着非常像燧石的特点。 于是她费尽力气,慢慢地把这块疑似燧石的石头搬到了之前堆好的柴火旁边。 接着重新拿起那把断剑开始尝试着击打它。 几声响过后,令人欣喜的小火星终于成功地溅到了放置在上方的干布上。 见此情景,蒋馨蓉连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地方。 先是发现布料中冒出了一缕轻烟。 紧接着一个微弱却明亮的火苗缓缓地窜了出来,渐渐地点燃了整块布片。 随后这团小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点燃了整个木头堆。 看着好不容易升起的小火苗。 即便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内心深处也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表的满足与欣慰。 趁着现在有了光源的帮助,蒋馨蓉继续在这片森林中寻找更多的枯树枝,并小心翼翼地把找到那块珍贵的燧石保管好。 此时,晏驰安仍处于发烧状态。 贴身穿着的衣服也处在半湿半干的状态,粘黏在他皮肤上令他很不舒服。 为了让他尽快感觉舒适一些,蒋馨蓉不得不亲手帮他脱去了潮湿的衣服,挂在火堆旁让其自然晾干。 完成了这些后,她开始耐心细致地一次次用干净的湿手帕为晏驰安擦拭身体。 希望能帮助他更快降温。 “爹,娘……” 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背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好多血……” 晏驰安的声音沙哑且低沉,这让刚刚放松下来的蒋馨蓉吓了一跳。 她迅速凑过去,小心地将手探向晏驰安的额头,感受着他的体温,轻声呼唤:“晏驰安,你做噩梦了吗?醒醒?” 她轻轻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晏驰安原本低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惊慌和迷茫。 接着,他猛地抓住了蒋馨蓉的手腕,用力得让她感到骨头都在颤抖。 突如其来的力气让蒋馨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缩。 第八十一章 趁热吃 当他意识到抓住的人是蒋馨蓉时,眼中的那股凌厉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疑惑和关切。 晏驰安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缓缓松开了手。 他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开口道:“这是在悬崖底下?” 蒋馨蓉点了点头,试图拉回自己的手腕,却发现被抓住的地方依然有些僵硬和疼痛。 她轻声说道:“昨天你摔晕过去还发烧了,现在总算清醒了。”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蒋馨蓉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晏驰安及时出手,在她下坠时减缓了速度,并且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缓冲,她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晏驰安轻轻摇了摇头,昨天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没有任何时间让他去考虑其他事情。 如果要问问他是否后悔跳下悬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答案…… 或许在他心中,救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容他去考虑其他的因素。 这时,蒋馨蓉的肚子突然响了两声,在寂静的崖底听起来格外响亮。 蒋馨蓉顿时脸色绯红,赶紧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捂住肚子,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向晏驰安。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尴尬,但又十分可爱。 这也难怪她会感到尴尬,从昨天两人掉进崖底之后,什么食物都没有吃过。 不仅仅是蒋馨蓉,晏驰安此刻也是饿得发慌。 他的胃里空荡荡的,一阵阵酸痛传来,令他感到非常不适。 晏驰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不远处噼啪作响的火堆,轻轻地松开了蒋馨蓉的手。 他提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看到了一旁的断剑。 他拿起剑,又拿了一根燃烧着的枯枝走向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等我。” 晏驰安简短地对蒋馨蓉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显然他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蒋馨蓉乖乖地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晏驰安手里的火光,眼中透露出一丝期盼和信任。 她静静地坐在原地,望着晏驰安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这位英雄般的男子的依赖。 男人昏迷时她还没觉得什么,但人醒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崖底转悠的胆子全是因为晏驰安的存在。 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陌生而恐怖的环境里,只有他能够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的存在像一盏明灯,驱散了四周黑暗中的未知与恐惧。 现在只要他稍微走远一点,看不见了,她就觉得四周黑暗中仿佛藏着什么怪东西,时刻准备扑上来吃掉她。 每一次他远离她的视线,她的心脏都会剧烈跳动,那种无助和恐慌的情绪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大概一刻钟后,晏驰安拎着什么东西回来了,隐约闻到一股腥味。 那是一种带着血腥和野性的气息,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却又忍不住感到一丝安心——这意味着他们或许可以暂时摆脱饥饿的威胁了。 走近一看,在火光映照下,蒋馨蓉发现那是一只兔子。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期待,因为兔肉的味道对她来说实在是诱人至极,无论是做成麻辣兔头还是红烧兔肉,都将是极其美味的佳肴。 晏驰安提着兔子直接走到潭水边,开始剥皮清洗。 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刀都显得极为熟练。 他摔下去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些腥味,一天一夜也没有吸引嗜血的动物过来,这里应该安全。 所以他才会选择把兔子处理干净。 他小心翼翼地清理每一个细节,确保肉质的纯净无暇。 很快,他就把兔子收拾好了,站起来时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他的眉头皱起,显然是感到了身体上的不适。 胸口突然一阵钝痛,昨天的伤明显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让他不禁皱眉,强忍着疼痛继续坚持。 但抬头看见火堆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蒋馨蓉,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那双闪烁着希望之光的眼睛,仿佛是他所有努力的回报,让他的内心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慰。 他拿着兔子走到火堆边,用一根较尖锐的枯树枝串起来,架在了火上。 随着火苗的跳跃,烤肉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他时不时翻动一下,以保证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 时不时翻动一下,一股好闻的肉香渐渐弥漫开来。 蒋馨蓉蹲在一旁守着,眼神死死盯着越来越金黄的兔肉,显然饿极了。 那股香味让她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渴望。 晏驰安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脑海中的凶险场景似乎暂时淡去了。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温暖的火焰、诱人的香味和相互依偎的温馨。 油脂一滴滴落进跳跃的火堆中,每一滴油都伴随着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越来越浓烈,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约一刻钟后,晏驰安小心翼翼地将串着整只烤兔子的枯枝插到地上,动作非常娴熟且利索。 他轻轻扯下一只已经被烤得金黄油亮的兔腿递给蒋馨蓉,那兔腿上还冒着热气,显得格外诱人。 “已经熟透了,趁热吃吧。” 他语气平淡地说,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蒋馨蓉的眼睛猛地一亮,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欣喜。 她迅速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几下,尽管并不算干净,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接过那还在冒着热气的兔腿。 几乎是立刻塞进嘴里,她完全顾不上什么礼仪。 一口咬下去,肉质鲜美、口感细腻。 她忍不住满意地叹了口气,细细咀嚼着这难得享受到的美味佳肴,仿佛每一口都是无比珍贵的食物。 晏驰安则从旁边捡起一块看似还能用的断剑,轻轻地削下一小片烤好的兔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享受着这一刻简单的幸福。 对他来说,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时刻实在难得。 虽然这烤兔肉的味道确实不错,但对于那些曾经品尝过无数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并不算特别出类拔萃。 第八十二章 什么事 更何况,两人身上连最基础的调味料都没有,只能尝到食物最原始而纯粹的滋味。 但是看着对面蒋馨蓉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仿佛这普通的野兔也变得非同一般起来,让晏驰安的心里感到莫名温暖。 当蒋馨蓉吃完一根兔腿后,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饱餐一顿了。 而另一边,只见晏驰安依旧优雅地坐在那儿,仅仅吃了几口。 他那风度翩翩、举止得体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地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如果不是因为四周环境昏暗无光,加上他身上的衣衫略显随意,否则还真以为他是出席某个高雅的宫廷宴会…… 想到这儿,蒋馨蓉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好好清洁自己了,因此那原本因害羞而泛红的脸色变得更加深邃。 “我想去那边的小潭边洗个脸。” 她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之后,便起身朝潭水的方向走去。 脚步轻盈,仿佛踏在柔软的草地上。 晏驰安的目光随着她远去的身影移动,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手中的兔肉似乎瞬间失去了原有的诱惑力,他不禁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来到清澈见底的潭水前,依靠着微弱但却明亮的月光以及远处燃烧的篝火所发出的光亮,蒋馨蓉低头一看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竟是一张像是刚刚画过妆的小花猫面孔。 想起刚才就是这样与晏驰安交谈的情景,她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之情。 她弯下腰来用水清洗自己的脸部,那冰冷刺骨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凉意仿佛瞬间穿透了她的肌肤,直抵心间,让她感到一阵颤栗。 接着,她把身上露出来的部分也都给洗干净了。 在清凉的水珠滑过皮肤时,蒋馨蓉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和舒爽,仿佛所有的疲劳都被冲刷而去。 就在起身那一刻,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潭水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啊!” 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这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一直关注着她的晏驰安立马察觉到了状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至潭水边。 他的脚步如同疾风一般,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到达了出事地点。 几乎没等蒋馨蓉重新站稳脚跟,就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托住了。 对方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住她的腰部,为她提供了一个稳固的支撑点。 男子的气息不断传来,充满了成熟与力量的味道,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在这微弱光芒照射下荡漾起一圈圈波纹的水面,是男人紧紧拥抱着女子的画面,显得异常温馨而又充满戏剧性。 女性身体柔弱无力,双臂环绕在男子脖颈上,指尖微微颤抖,紧贴着晏驰安的肩头。 那略带吃惊却又满是羞涩的表情让人印象深刻,仿佛连空气都因此而变得甜蜜起来。 此刻,两人的衣物因湿透而紧贴肌肤,亲密无间得几乎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形成了微妙的共鸣。 “啊!” 又一次尖叫声响起,紧接着蒋馨蓉已经被晏驰安横抱起来。 他动作利落,将她轻轻地抱离水面,生怕再给她带来丝毫伤害。 强壮的身体线条在火光照耀下一览无遗,展现出健硕且有力的体魄,给人一种安全感。 坐下后并没有松开怀里的人,反而更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就像保护着珍贵的小宝贝一样。 晏驰安心中的那份温暖与怜惜通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传达给了蒋馨蓉,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感觉到某种奇怪的压力,蒋馨蓉整个脸颊变得通红,一动也不敢动地依偎在晏驰安怀中。 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令她既害怕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腰部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现场忽然陷入一片寂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木头燃烧发出的声音外,只剩心跳加速带来的鼓声回荡于空气中。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只留下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在这幽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动人。 过了很久,蒋馨蓉才用细微如同小猫般的嗓音说:“把我放下吧,我的衣服都干了呢。” 晏驰安低下头看向怀里娇小的人儿,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害怕失去怀中的温暖。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从容,“可我的还没干啊……”你身上的衣服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驰安的语气中有一丝顽皮,却又不失认真。 蒋馨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上方传来了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这里这么冷,挨得近点儿还能互相取暖,我还在感冒呢,要是再受凉了,遭罪的可是你。” 晏驰安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一丝责备。 “还想饿肚子?” 他的话虽然带着调侃,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蒋馨蓉一听这话,立马想到了饿肚子的感觉,顿时没了抵抗,老实地让男人搂在怀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任由晏驰安拥抱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在男人怀里找到一个舒舒服服的地方,昏昏欲睡。 温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晏驰安刚才做噩梦时那副可怜又让人揪心的样子,于是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蒋馨蓉的声音依旧细弱,却充满了关心和好奇。 晏驰安用大手摸了摸蒋馨蓉散落的长发,温柔地捋到她的脑后,“不是噩梦,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那些往事仍然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什么事?” 第八十三章 这么快 蒋馨蓉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她只觉得瞌睡都被吓走了一大半。 回想晏驰安的话,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原本还以为只是噩梦,噩梦嘛。 什么都可能发生,醒了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晏驰安痛苦的原因竟然是童年的一些回忆。 真想不到,晏驰安竟然也有这样不幸的经历。 蒋馨蓉的心中涌起一阵同情。 她紧紧地贴在晏驰安的胸膛,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和支持。 她心里一阵心疼,慢慢地坐了起来,双臂环抱着晏驰安,轻轻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对方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柔声安慰道:“别怕,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嗯。” 晏驰安心中的悲伤慢慢消散而去。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蒋馨蓉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温柔地抵在她的头顶上。 手指时不时地顺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蒋馨蓉竟然睡着了。 当她猛地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她快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心中忽然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与不安。 晏驰安去哪儿了? 不会就这样抛下自己离开了吧? 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 蒋馨蓉赶紧转过脸去,躺了回去假装继续沉睡。 这时,晏驰安手中提着两条刚捕获的大鱼走上岸来。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蒋馨蓉那不自然的小动作。 不过只是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罢了。 他特意从她身边走过,并留下了一连串细微却清晰的脚步声。 蒋馨蓉听着周围的嘈杂声音,心里愈发焦躁不安,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她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晏驰安正在火堆旁专注地烤着鱼。 眼前的景象让蒋馨蓉的脸顿时红得像苹果。 她猛地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水潭方向奔去。 脸上的热度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晏驰安见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插着鱼的干树枝随手往地上一插,然后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蒋馨蓉跑到水潭边,开始洗了把脸。 洗完之后,她却并没有急于离开。 而是徘徊在水潭周围,磨磨蹭蹭的不肯回到原处。 这时,晏驰安那低沉而又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鱼已经烤好了,过来吃吧。” 闻言,蒋馨蓉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走回火堆旁,坐到了晏驰安身边。 她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并开口说道:“真的非常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及时救了我,恐怕我今天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话音刚落,只见晏驰安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刚才还在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鱼也随之离开了蒋馨蓉的视线范围。 蒋馨蓉一时间愣住了,心中满是困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他又显得不高兴了? 不过既然晏驰安不愿意给她鱼吃,她也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去拿…… 突然间,晏驰安用平静温和的语调说道:“你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那不如我们先改一改彼此间的称呼如何?” 听到这里,蒋馨蓉感到十分意外,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 居然能让他做到连饭都不让自己吃的地步! 于是,她索性直言不讳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晏驰安将手中已经去掉刺的鱼递给蒋馨蓉,表情平淡得仿佛一面无波无澜的湖水,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爷乐意这么叫。” 额…… 这样的理由确实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接过那条没有一根刺的鱼,蒋馨蓉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那晏大人希望我怎么称呼您呢?” 既然这个不能喊,那个又不让提,总不至于让她直接喊出他的名字吧? 然而令蒋馨蓉意想不到的是。 在下一瞬间,她耳边就传来了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叫我余七吧。” 说罢,晏驰安心满意足地侧过头来望了望蒋馨蓉。 “这是我的字,你试试看?” 这句话让蒋馨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余七。” 此刻,他们之间是否已经到了可以用这样亲近的称呼去对待对方的程度,甚至连她自己也感到困惑不解。 正当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并且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惊呼。 “主子!见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喜悦和释然。 “小姐啊,你怎么就跳崖了呢,你知道银柳有多担心吗?” 另一个声音则是充满了关切与责备。 蒋馨蓉被激动的银柳一把抱住,险些将手中的鱼丢弃出去。 原来是前来营救她们的银柳等人,身后跟着一大批仆从。 “银柳姐姐,我真的没事,请不要哭了。” 蒋馨蓉试图安慰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好友。 挣脱开了银柳紧紧的怀抱后,她任由后者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以及一顶遮阳挡风的帷帽。 现在她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不堪,被人这般注视着还是感到颇为尴尬不安。 待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之后,银柳再次问道:“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话,蒋馨蓉摇摇头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我没有受伤,就是今天一整天都饿坏了。” 闻言,银柳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奴婢这就带小姐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话音刚落,银柳便转身准备背起蒋馨蓉。 她的动作迅速。 这下子搞得蒋馨蓉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她轻声说道:“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不用麻烦你了,银柳姐姐。” 蒋馨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但银柳却没有停下动作,依然继续进行着。 但银柳根本不听她的劝阻,用双手托住蒋馨蓉的腰,巧妙地帮助她爬到了自己的背上。 另一边,晏驰安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外衣,并且把有些散乱的头发仔细地束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晏驰安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开口问道:“爷没事儿,你们怎么找得这么快?” 第八十四章 摇曳 冷凝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目光轻轻扫过身后跟随着的人群后,才回答道:“爷,您出去就知道了。” 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身着铠甲、明显不属于他们一行人的身影,他快步来到晏驰安面前,单膝跪地,恭敬行礼:“小将容宇之见过晏首辅。” 这样的举动显然出乎晏驰安的预料,让他不由自主地眉头微微一挑。 晏驰安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这位人物…… 难道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随即在心中有了几分头绪。 尽管如此,他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礼,以示对对方尊重的态度:“容将军真是有心了,今日多亏了您的及时救援,日后定当重重酬谢。” 这句话不仅表达了感谢之情,也留下了将来进一步交往的可能性。 事实上,容宇之是近几年由皇上亲自提拔上来的御林军统帅。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果然…… 这种猜测很快就在下一刻得到了证实。 当他们从幽暗的崖底走出来,重新回到阳光下的时候,只见眼前一片耀眼夺目的明黄色旗帜正迎风飘扬,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只有在皇家场合才会出现的颜色——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尊严。 “皇上?皇上怎么会在这儿?” 晏驰安不禁心中暗暗自问,同时也在瞬间意识到。 或许皇上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臣子与君主之间的距离。 难不成皇上和晏驰安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为了他的安全问题亲自前来视察的地步了吗? 这个想法让晏驰安感到既惊讶又感动。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在未来的日子里。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必须全力以赴去解决它们的决心。 蒋馨蓉无力地趴伏在银柳的背上,透过帷帽上的那层白纱,她看着前方被人群簇拥、端坐在龙辇之上的张齐民。 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而威严。 这让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开始嘀咕起来。 猜想着此刻张齐民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会不会认出自己来呢? 然而,让蒋馨蓉完全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穿着金黄色华丽龙袍的男人,竟然从高高的龙辇之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当那道身影终于走到近前时,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心。 “对不起,我来晚了,皇妹,你有没有受伤?一切都还好吗?”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什…… 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样称呼我为皇妹? 难道在他心中,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了吗? 哥哥…… 他真的是我的哥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对于眼前这一系列突发事件,晏驰安仍然感到心跳加速,双手紧握成拳隐藏于衣袖之下。 张齐民真的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公开承认了与蒋馨蓉之间的关系吗? 这时,在紧张局势下,冷凝对银柳轻轻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将背上的蒋馨蓉小心翼翼地放下。 然后迅速退至一旁跪倒在地,口中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受到冷凝和银柳举动的影响。 周围所有的人似乎瞬间从梦中醒来一般,纷纷效仿着跪倒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喊道:“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当蒋馨蓉也要跟着大家一同跪拜之时,却意外地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臂,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了一句柔和的声音…… “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少疑问,”张齐民温和地说道,“我都会慢慢给你解释清楚的。” 张齐民牵着蒋馨蓉的手,完全不顾周围人好奇和诧异的目光,直接带着她上了龙辇。 在御林军的护卫下,他们先行离开了那喧嚣的人群。 蒋馨蓉坐在华丽的龙辇上,不由自主地回头向下望向晏驰安。 看着对方那双深邃却让人看不透情绪的眼睛,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皇上的妹妹吗?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不去。 那么晏驰安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呢? 他之所以留自己在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打算?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些念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于是她将头转向了一旁,目光落在了张齐民紧握着她的手上。 他的手上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握得很轻柔。 前几天还因为丢失玉佩而苦恼家人会怎样找到自己,如今倒是这样就相认了。 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让她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如此大的变化。 晏驰安远远望着龙辇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收回目光站起身来。 整个过程,张齐民一次也没有看他。 他知道皇上大概也在怪他没能保护好蒋馨蓉吧。 这种愧疚感让他的心沉甸甸的。 “主人,自从您和容小姐坠落悬崖后……” 冷凝看到张齐民带领着一群人离开,四周只剩下他们的人时,开始对晏驰安解释了起来。 那天两人共同掉下悬崖后,那些追兵看到这种情况,并没有多做纠缠,纷纷四散逃跑。 之后他就领着首辅府的人在周边寻找两人的踪迹,谁知道皇帝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竟派出了御林军一起搜寻。 这使得他们原本的计划变得复杂了许多。 就这样短短两天内就找到了他们。 时间之短,让晏驰安心中的焦虑得以稍稍缓解,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惑,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他们的安全。 晏驰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先回府。” 这句话简单而直接,却包含了太多未言的情感与考量,他知道只有回到自己的地方才能更好地筹划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蒋馨蓉从没想过还有再次进入皇宫的机会。 当她踏入熟悉的门槛时,一幕幕过往如流水般涌上心头。 温泉池里撒满了鲜花瓣,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摇曳。 第八十五章 什么样的人 她时不时地撩拨水面,看着花瓣随水流荡漾开来。 两个宫女正在帮她洗头、抹发膏。 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微不至,生怕因为一时粗心而破坏了这份完美的画面。 蒋馨蓉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被呵护的感觉 此刻的蒋馨蓉仍然感觉一切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直到那个沉重得几乎让她抬不起头来的六龙九凤冠被稳稳当当地放置在她的发髻之上。 她才渐渐意识到这一切不再是梦。 当看到镜子中光彩夺目的自己时。 蒋馨蓉不禁感叹命运之神究竟为何如此安排。 随后,有人带她走进了一座宫殿。 宫中装饰辉煌璀璨,金碧交辉到让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只见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张齐民正端坐于宝座之上,满面笑容地看着她,甚至眼中有泪光闪烁。 他内心的情绪难以抑制,如果不是还在意皇家的礼仪,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要哭了。 毕竟眼前这位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像母亲了。 那双灵动的眼睛、精致的五官…… 简直和记忆中的母后一个模样! 蒋馨蓉本能地想要跪下行礼,却被张齐民拉住。 皇帝陛下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在告诉她无需多礼,这里就是一个家,而她就是这个家中最重要的一员。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原本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以后你不用对我行大礼,也不用为了讨好谁去做任何事情。” 张齐民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话语间流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关怀。 “我会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蒋馨蓉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抬眼望去,目光与张齐民相对。 这才发现两人竟有着极其相似的眼眉。 现在她的眼里满是温柔和亲切,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中悄悄涌动。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蒋馨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句话:“民女真的是陛下的妹妹吗?” 语气中带着些微的不安与疑惑,仿佛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张齐民看着眼前这个略带迷茫的女子,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是的,你就是朕的皇妹。” 他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蒋馨蓉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听着蒋馨蓉略带困惑的声音,张齐民轻轻地拉开了她,仔细地注视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因为你跟母后长得实在太像了,怎么可能不是呢?” “母后啊……”这几个字从蒋馨蓉嘴里说出时,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虽然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有很多,但她心里清楚,面前这个人可是天子,掌控着整个天下,如果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当年,母后可是京城里的第一美人!” 说到这里,张齐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容,拉着蒋馨蓉走到书桌旁。 桌子上摆放着一幅画卷,纸张微微泛黄。 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或许是经常被翻看的缘故,边缘处已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当蒋馨蓉的目光第一次触及到画中的女子时,瞬间被深深吸引了。 画中女子的笑容温暖得宛如夏日午后的阳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与熟悉,甚至于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随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那幅画像里的女子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站在这里。 这时,她心中才真正有了真实感。 那种从心底涌出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女子竟然是她的母亲。 张齐民眼中闪动着泪光,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忍住,不让其滑落。 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可挽回的遗憾。 他带着这种心情缓缓说道:“当时宫变突然爆发,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让你和你的母后刚刚生下你就遇到了这件事。那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去保护你们。” “母后的离世不仅让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连累了你在外流浪、吃尽苦头。对此,皇兄感到十分内疚。” 张齐民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 蒋馨蓉听到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沉默了很久,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将这些信息消化。 最终,她轻轻开口问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张齐民的眼神里满是对往事的回忆。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他缓缓说道:“你的母亲非常温柔优雅,性格温婉。特别喜欢吃桂花糕,还喜欢荷花,每每看到荷花开时,她都会露出满足的笑容,而笑起来的眼睛弯成两轮新月,美极了。” 听着这些温馨美好的描述,蒋馨蓉凝视着墙上挂着的母亲画像,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尽管画面上的人早已逝去多年。 但在这一刻,通过兄长口中的描述,仿佛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多,分享了许多关于母亲的记忆和故事。 然而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提到先帝。 毕竟他是皇帝,外面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言论,大部分都是负面的信息。 据说他在三宫六院之间流连忘返,不愿意上朝处理政务,甚至还有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迹流传在外。 所有这些传闻让蒋馨蓉对他完全没有丝毫好感。 “皇妹,在你还未出生之时,母后就已经为你精心挑选了一个名字——张安宁。” 张齐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这个名字所带来的美好寓意。 “这个名字出自《诗经》中的''衡门之下,可以栖迟'',表达了希望你能像小鸟般自由快乐,在平淡生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宁。” 说完这段话后,他望向了妹妹,等待着她的反应。 蒋馨蓉听完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下,确实非常好听,仿佛每个字背后都承载着深厚的意义与祝福。 仅从这个名字就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寄予的厚望。 第八十六章 怎么回事 “从今以后,你想不想要叫这个名字?” 虽然张齐民比蒋馨蓉年长将近二十岁,但现在看他对待蒋馨蓉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长辈。 尽管他们年龄相差甚远,但张齐民那温和的目光和关切的话语。 原本以为蒋馨蓉会很同意这个名字,结果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 蒋馨蓉解释说:“我理解我不应该违背母后的意愿,但是‘馨蓉’这个名字是我养父给我的。”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养父深深的感激之情。 “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却包含了养父对我深深的爱意。养父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这份情谊。” 每提到这个名字,她都能回忆起养父对她的悉心照顾,那些温暖的记忆像是一股暖流涌入她的心田。 空气忽然间凝固了。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似乎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的发生。 张齐民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蒋馨蓉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强大气势。 那微笑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流动。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即便面前这个男人笑着对她倾诉思念和对亲情的渴望,也无法改变他是九五至尊的事实。 他的身份和地位,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可挑战的存在。 他是不容他人违背意愿的。 这种认识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多么的冒险。 蒋馨蓉瞬间觉得后背一阵冷汗,下意识想要撤回之前的话,然而张齐民却突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变化,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仿佛是她的错觉。 “皇妹说得对,养育之情不可忘,那就别改名字了。” 张齐民缓缓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宽容。 他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她,“你前几日遇到的事,朕会替你主持公道,现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番话让蒋馨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张齐民话音刚落,福公公立即上前鞠躬道:“奴才陪您回去吧。” 他的动作迅速而恭敬,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蒋馨蓉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天边已渐渐泛起了暮色。 考虑到前些日子自己曾在悬崖之下受尽寒冷与饥饿的折磨,如今虽然回到了皇宫,但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因此感到异常疲乏。 她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觉得此时不宜再多停留。 于是,蒋馨蓉轻轻地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多谢皇兄关心与照顾,明日一早我再来给皇兄您请安。” “嗯,好,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也很感动。” 张齐民面带温和的笑容说道,他一直目送着妹妹远去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于夜色之中,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了一侧悬挂着的一幅古画上。 画中的女子端庄典雅,正是其母后的肖像。 他的语气低沉,却又带有一丝调侃之意:“母后您看呐,儿臣已经把失踪多年的皇妹找了回来,只是这孩子长年生活在普通百姓家中,性格上显得颇为纯朴直率了呢。” “甚至会觉得,生身父母对自己的恩惠还比不上那养育她的平民夫妇……” 在侍从福公公的护送下,蒋馨蓉来到了御书房门口,然后乘上早已备好的软轿,缓缓行进在通往其住所的路上。 一路上颠簸起伏,使得这位公主几乎快要昏昏欲睡过去。 终于回到住处后,由于身心俱疲的缘故,她仅仅随便喝了两口珍贵的燕窝补汤,便躺倒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次日清晨时分,宫殿内外传来阵阵喧闹声却将她猛然唤醒。 蒋馨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帘,环顾四周,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记起自己此刻正身处皇宫之中。 按理来说,对于床铺非常挑剔、难以适应新环境的她,在这样奢华而陌生的地方竟能如此迅速入睡实在令人惊讶不已。 原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皇帝张齐民的精心安排。 为了让妹妹能更快地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他特意吩咐身边亲信福公公为其做好周全准备。 其中最令人赞叹的莫过于那些被送至蒋馨蓉房间里的安神香料——那可是极其稀少珍贵、连张齐民本人都舍不得频繁使用的龙涎香,却被一次性送了不少给她享用。 就在蒋馨蓉正疑惑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柔和悦耳的声音询问道:“殿下您已经醒了么?” 闻言,蒋馨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嗯。” 话音刚落,几名小宫女便轻手轻脚地撩开门帘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服侍蒋馨蓉起身梳妆。 她们轻轻地帮她穿衣,整理床铺,然后细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一通忙碌下来,蒋馨蓉的睡意已全然消失,精神了许多。 她想起刚才吵醒她的那阵喧闹声,不由问道:“刚刚外面是怎么回事?” 给她梳头的小宫女没敢直接回答,反而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位老嬷嬷,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的意思。 蒋馨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位老嬷嬷,但她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昨天先是被人从险境中救出,随后又与皇帝陛下相见,几乎没有时间留意到周围的人。 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之所以选择和这个小宫女说话,也是因为对方看上去比较亲切,比较容易接近。 面对蒋馨蓉的目光,那位老嬷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激动之情,眼角微微泛红,眼里闪烁着泪光。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用几乎哽咽的声音说道:“老奴曾经是先皇后身旁最得力的宫女。现在被陛下调来专门伺候公主您,您可以叫我容嬷嬷。” 说着,她的眼眶更加湿润了,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容嬷嬷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与自家故主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自抑。 第八十七章 蹬鼻子上脸 原来这位容嬷嬷曾是先皇后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先皇后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亲如姐妹。 一辈子未婚未嫁,只是希望能够一直陪伴在先皇后身边。 然而十几年前的一场宫廷变故却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若非因为心脏位置特殊,幸运躲过了那一劫,她早已成为一堆枯骨。 蒋馨蓉看着容嬷嬷哭得如此伤心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回想起了昨天在书房看到的那幅画,于是柔声说道:“容姨陪在母后身边那么多年,对我来说就像亲人一样。你不要再哭了,我见你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容嬷嬷用帕子擦着眼泪,感慨道:“公主这么说真是让我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和主子长得太像了,尤其是眉眼之间,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她。一时情不自禁,忍不住落泪。” “让公主见笑了。您身份尊贵无比,能有机会伺候您,对我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荣幸与福分。哪里敢当得起您叫我姨呢?这实在是太过抬举了。” 容嬷嬷诚恳地说道。 蒋馨蓉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在市井中长大,并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束缚。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就这么简单。” “除了皇兄外,宫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如今能够得到母后身边的老仆人照顾,我内心真的很感激。” 蒋馨蓉真诚地看向容嬷嬷,语气中充满了感谢。 听到这样的话,容嬷嬷心中的犹豫一扫而空,她笑着答应下来。 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刚刚外面有些吵闹,是因为大皇女的缘故。”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非要亲自给您请安不可。她的性子一向很直接,所以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真的吗?” 蒋馨蓉惊讶地问了一句,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宫的第一天,就有人来向她行礼问好了。 正当她还想进一步询问时,只见容嬷嬷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大皇女今年九岁,是苗贵妃的女儿,在这宫廷中颇受宠爱。” “哦。” 蒋馨蓉轻轻应了一声,经过容嬷嬷的提醒,她才猛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庭院,而是充满了明争暗斗的皇宫后宫。 心中不禁暗自猜测,不知道这次大皇女前来请安,究竟是苗贵妃事先安排好的,还是背后另有其他人的指使。 “大皇女现在还在吗?” 蒋馨蓉随即问道。 容嬷嬷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老奴知道公主前几天在宴会上受到了不小的委屈,所以就想让您多休息一会儿,已经让她回去了。” 蒋馨蓉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心中对容嬷嬷在宫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 能让这样受宠的大皇女听从命令离去,可见她的身份绝非一般。 她小声地对容嬷嬷说:“谢谢容姨,我刚进宫里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还要麻烦您多多关照。” 容嬷嬷露出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也因此更深了一些,她温和地说:“公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吃完饭后,在不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容嬷嬷开口问道: “公主殿下可吃好了?” 蒋馨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宫里的食物真的样样都好吃得很,每一样都让我……” 没等她说完,容嬷嬷就轻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公主以后在人前说话时最好不要说自己‘我’了,用本宫、本殿下这样的自称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蒋馨蓉点了点头,明白这是容嬷嬷为了她好,并没有反驳。 皇宫里的规矩实在太多了,作为一个刚入宫的公主,她怎么可能全都知道呢? 但是,一个刚被接进宫,处处遵守规矩,处处表现得体,并且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只会让宫里的人对她心存嫉妒与忌惮,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相反,如果这位公主什么都不懂,事事都需要别人的指导,显然更容易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皇宫中生存下去。 至少,蒋馨蓉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本宫明白了。” 容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气说道:“那么,公主殿下就跟老奴一起去见苗贵妃吧,正好趁这个机会也让您见见宫里的一些人。” “好,本宫知道了。” 蒋馨蓉礼貌地应道。 一刻钟后,伴随着脚步声和低声交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蒋馨蓉朝苗贵妃住的地方走去。 不说别的,单是身后跟随着的一二十号随从,这排场已经让蒋馨蓉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地位是多么崇高——在宫廷中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看到蒋馨蓉这一行人走近时,苗贵妃宫内的仆人们立刻紧张起来,赶紧跑来通报。 他们知道这个新来的公主地位不凡,而且她的到来可能意味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苗贵妃身旁那位得力的陈嬷嬷也立即快步走到她身边,在其耳边轻声说道:“那一位现在到了正门口了,要不要派人出去迎接?”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显然不想让苗贵妃感到任何不悦。 只见苗贵妃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几位美丽佳人,特别是其中一位特别出众又年轻的,正在不停地说话的那个之后,才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哼!不过就是一个新来的公主而已,架子倒是不小,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给曹姐姐请安?真是不懂规矩。” 这句话出自于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之口,穿着一件浅粉红色衣服,头上挂满了各种首饰,此时正噘着嘴不停地抱怨着,显然对这位新公主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 “我还听说就连大皇女想去见她也被拒之门外,真是会装腔作势,只因陛下宽容给了几分面子罢了,她倒学会了蹬鼻子上脸!” 这位年轻少女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新公主的不屑与愤慨。 因为她昨天好不容易等到侍寝的机会,结果却因为皇上一句“政事繁忙”就被打发掉了。 第八十八章 拜见 此刻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看谁都不顺眼。 安嫔在自己的宫殿里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愤懑和不甘。 她原本以为自己精心打扮,终于可以得到皇上的垂怜,没想到一切都被那句简单的理由给毁了。 “听说这位刚刚找到的公主以前的生活可差远了,一下子从普通人变成了凤凰,真想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出什么洋相?”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安嫔觉得这种突然间飞上枝头的人一定会犯错,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天。 站在殿外听着这些话,就在这时候,容嬷嬷突然一把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惊雷般响起,吓坏了屋内所有人。 那些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宫女们,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惊恐不已。 “哎呀我的天啊!你这个疯婆子干什么?不能好好敲门吗?” 安嫔大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容嬷嬷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下这么无礼。 “依我看,失心疯的人恐怕是安嫔你自己吧!” 容嬷嬷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她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直接穿透人心。 容嬷嬷一向以严厉着称,对于后宫中的规矩看得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那些背后议论主子的妃嫔,更是毫不留情。 说完,她大步走进屋子里面,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安青青脸上。 那一巴掌清脆响亮极了,整个宫殿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动震得微微颤抖。 周围的宫女和侍卫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安青青顿时被打懵了,捂着被打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嬷嬷。 她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恐惧,仿佛还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遭受如此重击。 脸上的痛感让她无法忍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宫动手,你想死是不是?” 安青青的声音尖锐而带着颤抖,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嬷嬷怎么会有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 “呸!老身今天打的就是你这种不分尊卑的家伙!我们公主可是与圣上同母所生,金枝玉叶,而你不过是小小嫔妃一枚,竟敢背后议论公主!” 容嬷嬷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立场。 她的话语像利剑一样刺进了安青青的心中,让她感到一阵阵锥心的痛楚。 周围的目光让她感到异常羞愧和难受。 安青青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每一道目光都像是火辣辣的针刺进她的皮肤。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竟然被一个下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耳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在后宫里的名声怕是要彻底毁了。 极度愤怒之下,她失去了理智,更加口无遮拦地说道:“哼!公主又如何?皇上那么多女儿呢,她能算个什么东西?说是与圣上同母所生简直骗鬼!” 安青青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宫女们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完全不顾及后果,只想着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我从未听说过陛下有这样一个亲妹妹,莫非是从哪里找了个平民百姓冒充皇家血脉?胆子还真是大到天去了!” 听到这话,容嬷嬷的脸色猛然一变,怒气冲上心头,手一抬就要再次出手教训她。 就在这时,却听到了一句温柔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本宫是皇兄亲自从民间迎进宫的,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在质疑皇上的眼睛不亮堂?” 这句话轻飘飘地说出来,却像炸雷一样在大家耳边响起,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蒋馨蓉身上。 刚才她们就一直在观察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此刻见她一开口就把安青青说得哑口无言,每个人心里也都各有打算。 这个蒋馨蓉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敢直接顶撞贵妃身边的得力助手,背后一定有不小的支持。 这安青青刚入宫没几天,仗着一点恩宠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也越发肆无忌惮…… 苗贵妃瞥了安青青一眼,眼神随即转向容嬷嬷。 连容嬷嬷这样的人物都不认识,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这真是愚蠢至极。 苗贵妃姿态端庄地说道:“安嫔行为不当,口无遮拦,罚你在自己宫中禁足一个月,抄写女戒一百遍,等你学会了规矩再出来。” 安青青一听更傻眼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苗贵妃居然会为这个所谓的公主说话。 一股委屈和愤恨顿时涌上心头,她恶狠狠地瞪了蒋馨蓉一眼,“凭什么?本宫可没有说皇上瞎了眼,本宫是说你装模作样!区区一个小公主,竟然让我们等你这么久,难道本宫还不能抱怨几句?” “不行!” 蒋馨蓉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跟着她的那群宫女纷纷退到两边,这才让出了讲话人的身影。 她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生怕打扰到这位来者。 而她们的紧张也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明黄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 这股威严不仅来自他身上的龙袍,更源自他那无可动摇的地位与气势。 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份庄严肃穆给压得静止了一般。 众人立马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喊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且整齐划一,充满了敬畏与虔诚,似乎每个人都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皇权至高无上的尊敬之情。 “皇妹给皇兄请安。” 在这片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只有蒋馨蓉那细软的声音格外清晰且与众不同。 她的语气平和温柔,却又不失礼貌分寸,仿佛整个世界因为这一声问候而变得温馨了起来。 “皇妹无需多礼。” 张齐民说着便亲自扶起了蒋馨蓉。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皇妹无需”,但就是这四个字所蕴含的力量,足以震慑得满地跪着的人们不敢抬头。 第八十九章 起来吧 皇家的威严,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得不为之心生敬畏。 安青青不知不觉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身体微微发抖,心跳加速。 只见她眼前出现一双龙纹靴子,金色绣线勾勒出的祥云图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每一针一线都在诉说着主人尊贵的身份以及不容小觑的地位。 “这是……” 张齐民语气迟疑了一下,眉头微蹙,似乎努力回忆着面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这种困惑与不解让在场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二人身上,所有人都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身边的福公公见状,急忙小声提醒道:“这是前几天刚封为嫔位的安嫔,陛下不记得也正常。” 福公公的话音虽轻,却像是一记闷雷般重重敲打在了吴莹蓉的心上,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原地不动。 安青青全身一震,感觉像是被寒风吹散的雪花般无助。 这几天以来,她在宫中的风光无限,皆因不久前得到了张齐民短暂的关注与宠爱;特别是昨天晚上,当得知皇帝没有选择来到她这儿时,她更是毫不掩饰地向蒋馨蓉发泄了内心的不满。 然而现在面对着这样一个现实——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连她是谁都忘了,这一切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顿时之间,她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失落与痛苦。 这次真要惹麻烦了! 她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她的肩上。 她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几乎是以一种狼狈的姿态爬到了张齐民的脚边,心中祈祷着希望能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皇上,臣妾知错了,请饶过臣妾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颤抖和哀求,但回应她的只是一脚重重地踢来,那冰冷无情的一脚不仅没有留下任何怜悯,张齐民的脸色依旧如常,仿佛踢开了一块无用的石头。 安青青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感到一阵剧烈的钝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瞬间如泉水般流淌不停。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胸膛,那一刻,她明白求皇上的原谅已经毫无意义。 于是她又急忙转身,带着满面泪痕向蒋馨蓉的脚下扑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抱住她的绣花鞋,泣不成声地哭诉着:“臣妾实在有眼无珠,没能认出公主的身份,公主请您原谅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泪浸湿了衣裳,声音中透露出绝望与无助。 一个年纪轻轻、脸色白净却泪水连连的小姑娘确实容易引发别人的同情之心,尤其是在这个场合下。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 对于蒋馨蓉来说,面前这人丝毫引不起她的怜悯之心,反而觉得此人既愚蠢又恶毒。 之前还想指着鼻子直接指责她一番,现在看到有人撑腰就立刻转为哭着求饶的样子? 这种表里不一让蒋馨蓉感到十分厌恶…… 但她绝不会按对方所想行事。 蒋馨蓉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脚,并厌恶至极地看了一眼被抓过的裙摆与鞋子。 然后她用极其反感甚至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呵呵,你别再求我了,我只是个小公主,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能帮你啊…… 我可做不到这种事情。” 话音刚落,她便挽住了身旁张齐民的手臂,装出一副娇滴滴、小鸟依人的模样,柔声撒娇道:“多亏哥哥来得及时,不然妹妹我今天非得被这个人欺负得不像样子!” 她的话里带着明显故意挑起事端之意。 哼! 她不但不可能给予宽恕,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对方所有的罪行,看看到时候你能拿她如何呢! 显然,张齐民对蒋馨蓉的表现感到很受用,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眉头微挑。 但当他转向安青青时,眉宇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仿佛两道寒气在眼中聚集。 “安青青蔑视皇权,贬入冷宫,永远不得出来!” 他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瞬间,安青青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她的哭声顿时升高了两度。 她抬头看着张齐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似乎不明白为何几句不经意的话就能使她落入如此悲惨的命运。 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就要让她在冷宫里关到死吗? 想到冷宫那种地方……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阴暗、冰冷的世界,那里没有光明,没有温暖,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她嘶吼着朝张齐民用尽全身力气扑去,哀求道:“臣妾知错了,不要去冷宫,皇上您饶了臣妾吧!” 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几乎已经忘记了应有的矜持和尊严。 福公公立刻皱起眉头,瞪着旁边几个小太监说:“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拿东西堵住她的嘴,别打扰了陛下的清净!” 几个小太监听到命令后立刻冲上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破旧的抹布,粗鲁地塞进安青青的嘴里。 安青青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但她手脚都被紧紧压制住,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这可怕的束缚。 她的眼泪像决堤般涌出,凄厉的哭喊声透过抹布传入众人的耳朵,让人听了心生怜悯与无奈。 跪在周围的几个嫔妃们看到这场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头紧贴着地面,生怕自己会因此受到牵连。 她们心中暗暗祈祷不要被卷入这场纷争,免得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不久之后,几个强壮的侍卫将仍在挣扎的安青青拖走,那浅粉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片寂静无声的大殿。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在冷宫中孤苦一生,真是可怜啊……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仿佛是对安青青未来的无限惋惜与同情。 苗贵妃挺直腰板跪在地上,低头沉思着这一切的变故。 她的眼神里既有庆幸也有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让你禁足你不乐意,现在关进冷宫开心了吧? “都起来吧……” 张齐民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落下,几位美丽的嫔妃应声而起,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回去。 第九十章 不值一提 她们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对当前的情势感到不安。 张齐民用一种几乎冷漠的姿态,轻轻牵着蒋馨蓉的手,引领她坐到了首位的位置上。 他的这一举动显得如此自然而又不容置疑,甚至让一直地位最高的苗贵妃不得不退到一旁。 这小小的举动,不仅显示了他对于妹妹的重视,也无疑是在众人面前树立起了蒋馨蓉的地位。 他那冷漠又严肃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威严:“皇妹是这宫里除了朕最尊贵的人,谁再敢给她脸色看,那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张齐民的警告简洁却有力,尤其是对于安青青连名字都不提的做法,更加突出了他的冷酷无情以及对妹妹深深的保护欲望。 看到这种情况,苗贵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虽不明显但却十分优雅的笑容。 接着,她用极其恭敬的态度向蒋馨蓉点了点头,并说道:“公主殿下请勿怪,今天的事件完全是因为臣妾管教不力所致,请公主殿下责罚。” 苗贵妃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嫔妃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毕竟,此刻掌握大权的她,几乎是皇后之位的准继承者。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也需要在这个刚入宫不久的新公主面前低头示弱,这让周围的人感到十分意外,同时心中也不免涌起一股难以掩饰的羡慕与嫉妒之情。 其中有一位比较机灵的小妃子,见状立马跟随着苗贵妃的步伐,表达了自己对其的忠诚和支持。 “其实啊,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怪责于贵妃娘娘您身上,您掌管着宫中大大小小无数事务,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嫔妃们之间的是非呢?” 这句话虽然表面上看似在为苗贵妃辩解,但实际上更深层的目的在于通过贬低其他人来进一步彰显自己的立场以及对苗贵妃的支持。 她圆润的脸上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对着蒋馨蓉越发地献起殷勤来,仿佛在极力地掩饰着什么不安。 “贵妃娘娘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多想……”这话说得极为小心,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年轻而有身份的公主。 蒋馨蓉心里觉得挺好玩,暗自好笑起来,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好糊弄的小孩。 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容易被蒙蔽? 她心想。 难道她看不出来她们每个人心里那点小算盘? 不过她也不愿意跟这些聪明人结仇,毕竟后宫之中风云变幻莫测,多一个敌人总比少一个朋友好。 于是放开了张齐民的手,转而握住了苗贵妃那只温软细腻的手,以一种亲昵的姿态说。 “别这样了,皇兄已经替我出了气了,这件事就翻篇了吧,不值得再提。”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温柔。 苗贵妃也亲热地拍了拍蒋馨蓉的手背,脸上露出由衷感激的神色。 “公主真是宽宏大量啊,这样大度的心胸,真可谓是天下的女子都应该学习的榜样呢!” 话语中尽是赞美与敬仰之情。 有张齐民站在一旁镇场,那些平时争风吃醋的妃嫔们此刻也不敢过分接近或疏远蒋馨蓉了。 看着这群貌美如花的女人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而不惜施展各种手段,还真挺有趣。 又聊了几句闲话之后,蒋馨蓉便借口身体稍感不适先行告退离开。 她这一走,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场合立刻变得冷清不少,就连张齐民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兴致,随后也告辞而去。 不到半天时间,关于张齐民因为安青青说了几句蒋馨蓉的坏话而将她打入冷宫的事情,就像插上翅膀般迅速传遍整个后宫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穿梭于宫殿间的太监宫女还是居住其中的嫔妃答应,所有人都对蒋馨蓉在张齐民心中的重要性有了新的理解,再也不会轻举妄动对她有任何不敬之举了。 此时,只有苗贵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专注地下着棋,神情淡然如水,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息。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身处后宫中的嫔妃,倒更像是一位学识渊博、教书育人的老师模样。 这时,一个扎着双辫子、长相清秀可爱的小姑娘从殿外跑了进来。 她的脸庞红扑扑的,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她刚要往苗贵妃怀里扑时,却看到了苗贵妃正在下棋的场景,便立刻停住了脚步,乖巧地站在桌旁等候。 苗贵妃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黑白双方正厮杀得难分难解,仿佛每一颗棋子都承载着无尽的智谋与较量。 她瞥了一眼跟在小姑娘身后的大宫女,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缓缓开口问道:“兰儿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张青秀非常有礼貌地向苗贵妃行礼,举止得体,动作优雅。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她从小受到的良好教养。 “母妃不要怪她们,是兰儿不让她们告诉您的。” 她柔声解释道。 说完,张青秀一把扑到了苗贵妃的怀中,用手环抱住苗贵妃纤细的腰身,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像一只小猫般依偎着。 “娘,父皇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偏心新来的那个娘娘吗?” 张青秀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疑惑。 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母亲的肯定。 苗贵妃轻点了点张青秀娇嫩的小鼻子,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安慰道:“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能说你父皇偏心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慈爱,试图化解女儿心中的疑虑。 张青秀心里不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撒娇般地继续往苗贵妃怀里蹭着,仿佛这样能够得到一丝安慰。 “父皇就是偏心嘛,我一直想要住进秀丽宫,可他就是不同意。现在反而让那个新来的人住了进去,这还不算是偏心吗?” “傻丫头。” 苗贵妃轻轻地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张青秀的头发。 “那只是一个宫殿罢了,你父皇想给她就给她吧。在你母亲的心中,我的女儿才是天下最好的。” 一座秀丽宫算得了什么呢? 比起她那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地位来说,这根本不值一提。 第九十一章 如何处理 在安慰了几句张青秀后,苗贵妃让侍从将她的女儿带下去休息。 侍候在一旁的一位老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位公主殿下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恩宠,娘娘是不是应该早点有个打算?” 苗贵妃微微一笑,眼神静静地望着茶杯里轻轻摇晃的茶叶,并没有立刻作答。 还怎么早点做打算呢? 她早已经派遣人手去追查那位公主的一切底细。 甚至还想方设法想要置其于死地…… 难道这些举措还不够吗? 在这条争夺皇位的路上,她本就充满了自信。 如今又多了蒋馨蓉这个变数,自然是绝对不能容忍任何潜在威胁的存在。 然而,自从亲自接触过蒋馨蓉之后,她内心的一些想法却悄悄发生了改变。 这位公主虽然年纪尚轻,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愚钝之人,或许未来真有可能成为站在她这一边、支持自己的助力…… 回到秀丽宫后不久,蒋馨蓉刚吃完午饭,就看到有一队人走进院子来。 为首的正是宫中的大总管福公公。 “福公公这是做什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蒋馨蓉问道。 福公公立即露出了满面的笑容,向蒋馨蓉行了个礼。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了,并且要恭喜公主殿下。” “请公主殿下接旨吧!” 他说着,双手捧起了一封黄色的诏书。 身边的容嬷嬷赶紧上前整理好公主的衣着,确保一切都整齐得体,随后恭敬地让蒋馨蓉跪下行礼。 福公公正色念出了一连串的官方辞令,但对于蒋馨蓉而言,只有其中的一句话深深印入了脑海之中: “今特册封公主为长公主,赐号安宁……” 蒋馨蓉心里暗自苦笑,看来自己的皇兄对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在意的。 即使她之前已经非常明确地表示过不想更改名字的想法。 但这“安宁”两个字最终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福公公正高举着圣旨,双手已经开始微微发酸了,但仍然不见蒋馨蓉有任何反应去接过来。 眼看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他赶紧笑眯眯地出声提醒:“哎呀,长公主殿下就算是再开心也该把这圣旨给接过来了吧?奴才虽然也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拿回去沾点皇家的福气呢,但只怕您不会答应让这东西离开您的手啊。” 直到此刻,蒋馨蓉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连忙伸手接过那份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诏书,并且对着面前这位慈祥的宦官大人表达了自己由衷的感谢之情。 “真的太感谢福公公此次辛苦奔走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能够为长公主殿下这样的身份做事本身就是咱们这些下人们三生有幸的事呢。” 福公公的笑容似乎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处。 随后又深深地向着对方鞠了一躬。 “只是陛下那边还有许多重要事务等着处理,奴才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在这里先行告辞了,请恕罪。” 说完这句话后,蒋馨蓉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老嬷嬷。 “麻烦您老人家走一趟,帮我去送送福公公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请求,容嬷嬷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向外走去。 当即将抵达门口之际,只见容嬷嬷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样式相当普通的荷包递给对方。 “这里面装的是些茶钱,是长公主特意向你表达心意的小礼物。当然啦,也不能全留给自己用哦,记得也得匀点儿出来分给今天陪着一块儿过来执行任务的其他几个小伙子才行。” 听见这话,原本满脸喜悦之色的福公公立马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来。 “唉哟,,看在老天爷份上你就给咱留下一点颜面行不行?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皇上身边数得上号的人物啊......” 闻言,容嬷嬷故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却挂着更加灿烂的笑容,同时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手里精心准备好的锦盒递给自己。 她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木盒子,露出了里面那层层叠叠、香喷喷的桂花糕。 桂花糕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在这层金黄色的桂花糕上,还点缀着几片特别处理过的蜜饯桂花。 “给你,别说我不惦记你,”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温柔,“这么多年都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福公公立马惊喜万分地接过那只装饰考究的小锦盒,眼眶竟有些湿润了起来。 “您真的太好了,这一口桂花糕,我可是思念了很久很久,有十几年了吧。这世间恐怕只有您还记得我喜欢这东西。” 容嬷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摆手示意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做你的正事吧,回去好好侍奉皇上。” 虽然语气平淡,但可以看出她的心中同样感到十分温暖与喜悦。 说罢之后,老嬷嬷缓缓转身朝着不远处那座幽静的秀丽宫走去。 在满眼绿色之中,她略显孤单的身影逐渐远去。 这熟悉的桂花糕,在很久以前是前皇后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那时候每逢制作,总是会比需求多做一些分量。 那些多出来的桂花糕会被慷慨地送给周围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一同享用。 记得很清楚,在所有人当中,最开心的就是现在站在那里的小福子,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男孩儿,对这种甜蜜无比喜爱。 没想到岁月流转,曾经的人事已非昔比。 爱吃这种美味糕点的皇后早已离开人世,只剩下他们这些旧时代的见证者还在通过这几块糕点来追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此刻坐在走廊下的蒋馨蓉正望着庭院中堆积如山的各种箱子出神,并且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这些都是皇兄赐给她的珍贵礼物,数量之多令人震惊。 尽管她在作为首辅的女儿时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跟眼前摆放着的这些东西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见到正好从外面返回的容嬷嬷后,小姑娘立即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指着那些塞满了各式各样稀世珍宝以及绚丽衣料的大箱子问道:“容姨啊,您说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第九十二章 恕难从命 看到主子如此天真可爱的模样,容嬷嬷不由得笑出声来,“长公主就别费心啦,所有事情都交给老奴来做就可以了。” 这句话不仅是回答更是安慰,传达出了一位老人对于年轻主子满满的呵护之情。 “听说了吗?那位安宁长公主真不得了,据说被皇上宠得跟什么似的!” 一位身穿华丽服饰的富贵妇人,低声向旁边的贵妇说道。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可不是嘛,”旁边的贵妇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惧怕,“听说有个宫里的嫔妃就因为说错两句话就被皇上一顿棍棒教训了呢,真是够吓人的。” “就是啊,这安宁长公主确实得宠,听说才十六岁,正到了出嫁的好年龄呢!” 另一位妇女附和着,言语间透露出对这位年轻公主的羡慕之情。 她忽然愁容满面,叹了口气,用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只可惜我儿子年纪还小,不然能娶到这位长公主,那可是多大的荣耀啊!” 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遗憾。 另一位夫人也应和道,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心的表情:“唉,确实,我家的倒不小了,但是已经和其他人定了亲,这种好事可就与我们无缘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强作欢颜地与他人交谈起来。 说话的人无意间提起了这个话题,却不知在旁边喝茶听戏的礼部侍郎夫人们中有一位安氏,此时心中却动了起来。 她表面上维持着平静的微笑,但内心却在暗自盘算着什么。 她们家不合适,并不代表自己家不行。 她的小儿子刚高中探花,模样俊俏,在翰林院工作,也很受皇上的重视。 放眼整个京城,像她家公子这样条件的人实在不多了…… 如果能够把这位得宠的长公主娶进家门,不仅是家族地位的提升,甚至丈夫在这做了二十年的礼部侍郎职位也能有所改善吧? 身边的慕朝朝看出母亲心事来了,脸上不由得显出担忧之色:要知道,她哥哥慕临澜对首辅府表小姐用情很深,如果强行将长公主娶进门,只怕又会是一桩家庭悲剧。 思绪沉重之下,连戏曲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仿佛从另一只耳朵直接穿出。 好不容易等到聚会结束回到家中,她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去找哥哥慕临澜商量对策。 此时慕临澜刚从衙门下班回家,换好一身舒适的家常衣物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眼神呆滞地望着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画。 这幅画已经挂在这里许久,画中描绘的是一个女子的侧影,脸部线条被刻意模糊处理了,唯独头上簪着的那一朵桃花却异常地生动逼真,仿佛能够闻见那淡淡的花香。 听到门外轻敲两下之后,妹妹没有等待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她看到自己哥哥这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她看来,如果这位馨蓉小姐不是寄住在别人家中的话,那么他们至少还有机会去打听一些消息,或者想方设法接近对方。 可惜的是,蒋馨蓉偏偏出身于名门望族——首辅府。 这意味着即便有十个胆子给她哥哥,他也不会敢主动前往晏大人家询问关于馨蓉的情况。 自从那天参加完杏花宴之后,慕临澜就没再见过心上人一面,从那以后他就像是患上了严重的相思病一样,整天浑浑噩噩,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 慕朝朝走到哥哥面前,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他的额头,试图把他从失神的状态中拉回来。 “哥,你别这样发愣了好吗?”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今天母亲的态度似乎已经决定了,准备把你和安宁公主的事情正式定下来。” “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想办法的话,”慕朝朝提高了声音强调,“恐怕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心上人了!” 听到这里,慕临澜整个人仿佛被惊雷击中一般,立刻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来,连头也不回地就往外冲去。 在匆忙之中,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衣服的边角不慎蹭到了桌子上残留的墨迹。 眼见此情景,慕朝朝连忙跟了出去,无奈哥哥脚步快得如同箭矢般飞逝,她根本追赶不上。 当夜色下的冷风拂过脸庞时,这让正在狂奔中的慕临澜稍微冷静了下来几分。 他停下脚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向着主屋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请问母亲大人还没有休息吗?孩儿有一些话想要说。” 还在盘算怎样促成良缘的安氏此刻心情正好,她愉快地吩咐下人请儿子进来,并且询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娘,是有急事么?” 慕临澜忍着情绪坐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母亲打算给我安排一门婚事了吗?” “哟,这都被你妹妹提前告诉啦?” 安氏带着一丝调侃地说。 这时门外刚好跑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慕临澜的妹妹,听罢这句话,立刻低下了头,站在兄长身旁默认了这一点。 安氏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未减,“凭我儿子的才华和相貌,也只有长公主才能配得上。” “至于晏首辅的那个表妹就不要再提了……”她补充了一句。 慕临澜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安氏的眼神里透出深深的失望。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但却坚定无比:“娘亲,我喜欢蒋姑娘,除了她我不会娶别人的。” 他原本对蒋馨蓉抱有一些好感,想着高中之后向父母提出来去晏家提亲。 可谁知道,他虽然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但他们至今没有行动,今天更是不顾他的意愿,竟然动起了攀附皇家的心思。 安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眼神锋利地看向慕临澜。 “娘都是为了你好,那个晏首辅的表妹哪里配得上你?” 她的话语中满是嘲讽和轻蔑,“说是表妹,谁知道是不是晏首辅编出来的借口?” “娘!” 慕临澜显然很生气,激动地打断了安氏没说完的话。 “孩儿喜欢蒋姑娘,无论娘亲怎么打算,恕难从命。” 第九十三章 气死我啊 话音刚落,慕临澜转身就走,步伐坚定决绝,像是在面对千军万马。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每一个步子都仿佛是在与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对抗着。 安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似乎快要哭出来。 她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觉得心中憋屈得无以复加。 “哎呀,这简直是要气死我啊。” 安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慕朝朝见状连忙过来安抚安氏,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 她深知母亲对兄长的重视,此刻也只能尽力安慰,希望能够缓解一些母亲的情绪。 “娘亲,兄长从小就很听话,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次就听他的吧?” 慕朝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试图让母亲明白,兄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让兄长任性一次不行吗……” 慕朝朝继续轻声细语地劝说,声音中满是哀求,希望母亲能够理解兄长的心意。 安氏闻言,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推了慕朝朝一把,厉声道:“你懂什么?”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失望,不明白女儿为何要如此维护那个不孝的儿子。 “那是长公主,那是什么地位?如果把她娶进门,我们贺家就成了皇亲国戚。” 安氏的声音尖锐。 “首辅府的那位表小姐能给我们家带来什么?怕是一点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安氏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讥讽,她认为儿子的决定简直是愚蠢至极。 慕朝朝深知自己母亲的性格,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她知道再多的话也难以改变母亲的态度,只能默默祈祷。 希望哥哥和蒋姐姐之间的事情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夜色沉寂,首辅府的书房内只有一盏灯摇曳着微光。 不时被风吹得晃动,显得格外冷清。 晏驰安坐在书桌后,两指夹着一封信,不停地转动着。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透过信纸看着别的什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整个房间里除了风声和纸张轻轻碰撞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灯光即将熄灭之时,他才打开那封信。 信纸上娟秀的字体流畅地讲述了一系列事情。 晏驰安仔细地看着每一行字。 这封信是在蒋馨蓉被蒋雪卖进青楼、险些遭受不幸时写的。 晏驰安一直没有拆开看。 今夜却有些失眠,忽然有了兴致拆开来读。 他翻阅着信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信上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讲明了事情经过,并真诚道歉。 晏驰安心中的疑问和不安。 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些许的解答。 他静静地坐了很久,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看着信,脑海里浮现出蒋馨蓉写信时鼻尖微微耸动、嘴唇微抿的模样。 那时的她似乎很专注,笔尖在纸上流畅地舞动 自从那次被从悬崖下救回来后,他已经两天没见过蒋馨蓉了。 这段时间虽然短暂,但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在悬崖底下一次又一次为他降温的情景。 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心头一暖。 这两日以养伤为由没去上朝,但蒋馨蓉在宫中所经历的一切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关于她的消息纷至沓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只觉得这夜晚如此漫长,似乎永无止境。 夜色如墨,四周静悄悄的,。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六月的日头越来越烈,御花园里的花朵竞相绽放,姹紫嫣红。 蒋馨蓉闲暇时会到御花园赏花,有时还有张齐民陪她一起。 花园里繁花似锦,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哎呦,主子小心点儿,别摔了。” 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蒋馨蓉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网兜,正一扑一扑地捉着花园里的蝴蝶。 容嬷嬷立刻上前提醒道:“长公主,这就是大皇女。” 蒋馨蓉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关于大皇女的信息,她是张青秀,是皇帝的女儿之一。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 毕竟她是长辈,不用特意对着小孩笑脸相迎。 张青秀转过拐角,看见了蒋馨蓉。 她眼珠子一转,把手上的小网兜扔给了身边的嬷嬷,提着裙子径直奔向蒋馨蓉。 靠近后,她举止端庄得体地向蒋馨蓉行了个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说:“秀儿拜见姑姑,秀儿早就想来找姑姑玩了,今天终于见到了。” “呵呵,你就是秀儿啊,”蒋馨蓉轻声笑道,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温暖的亲切,“我常听说你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眼神中透着和善,整个人显得极为得体,丝毫看不出礼仪上的瑕疵。 张青秀小心翼翼地走到蒋馨蓉身边坐下,眼神不经意间在对方身上扫过,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注意到蒋馨蓉身上的金饰银钗,那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无尽的奢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嫉妒之情。 随即,她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听闻姑姑之前住在乡下的集市里,不知道您现在回来后,是否还适应宫中的生活?” “想必这些精致的衣裳比那些普通的粗布衣服舒服多了吧?” 张青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话音未落,便又紧接着问道:“还有食物方面,姑姑这么苗条,是不是从前连饱饭都吃不上啊?” 她的问题看似关切,实则暗藏讥讽之意。 话音刚落,只见张青秀突然用手轻轻捂住嘴巴,眉头微微皱起,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哦!姑姑别怪罪秀儿嘴快,秀儿只是好奇您以前究竟是如何度日的。” 尽管如此,蒋馨蓉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消退。 反而更加柔和了几分。 但她的眼神中已然少了几许最初的真诚与笑意。 这个生长于皇宫的小女孩果然不同凡响。 在言语间总是带着些微妙的挑衅意味,以为别人发现不了呢? “想知道吗?” 第九十四章 一阵绞痛 她用一种异常严肃而又不失礼貌的态度压低声音说,然后轻轻地朝张青秀招了招手。 “来,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当张青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靠近时,蒋馨蓉忽然冷笑一声,说道:“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故事吗?” 看着对面一脸迷茫且摇摇头表示从未听过这个说法的张青秀,蒋馨蓉只是挑眉一笑,也不去管对方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直接丢下一句:“没听说过就对了,记住少打听别人的事情为好。” 说完,她依然面带笑容地从容嬷嬷手中接过一只镶嵌着精美图案的锦盒。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作为姑姑的礼物送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 她温和地递出锦盒。 张青秀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她心里却憋了一肚子的气。 原本以为能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没想到最后反而把自己气得半死! 她接过锦盒,内心充满了轻视。 心想一个刚刚从宫外认回来的公主,手头能有什么好东西? 哼! 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直接把锦盒递给身后的嬷嬷,轻声说道:“谢谢姑姑,不过秀儿平时就知道怎么讨父皇高兴,宫里什么都不缺。” 她自以为这句话别人听不出来其中的讽刺之意。 没想到蒋馨蓉直接开口道:“是吗?看来你对本宫送的礼物不满意啊。” 这直言不讳的话语,让张青秀顿时脸色一僵。 在皇宫里,说话总是留三分余地的人到处都是,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直来直去的人? 真是个乡野村妇,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在心中暗骂着,但表面上却连连摇头,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说:“姑姑怎么这么误会秀儿呢?秀儿其实是在体谅姑姑初来乍到,怕姑姑破费才这么说的。” “哦?是这样吗?” 蒋馨蓉随口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地拨弄着一朵盛开的花儿,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想和我比谁更受宠呢……” 忽然,一道温和而又爽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来的人正是张齐民。 “皇妹还真是,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争宠啊?” 他笑道。 张青秀闻言,有些不服气地回应道:“皇兄这么说我可不答应,谁还不是个孩子啊?” 蒋馨蓉毫不在意地撒娇,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 张齐民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 他摇了摇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福公公你看,我这皇妹真是白白长大了这么多年,都快出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福公公笑眯眯地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长公主殿下保持了一颗童心,真是皇宫里的福气啊!这样的纯真,让整个宫殿都显得生机勃勃。” 听着福公公的话语,蒋馨蓉心中暗暗赞许,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真是会说话,自己只是随意地撒了个娇,到他口中就成了皇家的福气。 也难怪人家能一直伺候在天子身边。 这份圆滑和机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借着福公公的话,蒋馨蓉昂起了头。 “看吧!皇兄,连福公公都这么说呢,这可是皇室的福气哦!” “好、好。” 张齐民眉开眼笑。 看向蒋馨蓉的目光充满了宠爱和慈爱。 一旁的张青秀强忍住心中的冲动,大声对张齐民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女儿见过父皇。” 尽管作为张齐民唯一的女儿。 平日里也受到了不少宠爱,但她却不敢像蒋馨蓉那样随便与张齐民说话。 看到刚刚认回的姑姑如此放肆。 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丝丝嫉妒之情。 “有礼了,快起来吧,今天怎么有空来找你姑姑玩?” 张齐民笑着问道,然后在蒋馨蓉旁边坐了下来。 “我到御花园里捉蝴蝶,无意中遇到了姑姑,就留下来陪她聊天。” 张青秀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非常聪明伶俐。 她知道张齐民有多么疼爱蒋馨蓉,于是特意顺着话茬回答。 “嗯,挺好,雅兰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 张齐民赞赏地看了张青秀一眼,随即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锦盒,声音温和地说:“这是你姑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不用了,只要是姑姑给我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张青秀答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蒋馨蓉微微挑眉,嘲讽地看了看张青秀。 刚才还一副瞧不上这些礼物的样子,现在倒是什么都喜欢了? 真是个善变的小鬼。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满和讥诮。 尽管嘴上这么说,张青秀还是乖乖拿过了那个盒子,并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就算从小见过不少奇珍异宝。 但面前这个金丝红宝石玉镯依旧让她感到震撼。 不说这宝石的价值有多高。 单凭那精妙绝伦的做工,就已远远超出了宫中工匠的水平。 更重要的是…… 去年番邦进贡的时候,她多次跟父皇要都没有得到,如今却给了蒋馨蓉。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张青秀内心五味杂陈。 “唉,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上呢。” 看着张青秀的表情,蒋馨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 张青秀顿时有些尴尬。 之前还在炫耀自己多么得宠,现在却被蒋馨蓉无情地打脸。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看不上,这礼物如此珍贵,谢谢你姑姑。” 张青秀机灵地拿起手镯戴在手腕上,笑容可掬地看着蒋馨蓉。 九岁的女孩子正是活泼可爱又招人疼的年纪,她这么一笑,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若不是蒋馨蓉刚刚被她阴阳怪气地挖苦了一番,还真以为她是真心诚意的乖巧呢。 “嗯,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挑了这么久。” 蒋馨蓉点点头,看似满意的回答道。 蒋馨蓉瞥了张齐民一眼。 心想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张青秀打开那个盒子。 估计他在旁边听了好一阵子,给她撑腰呢。 这种微妙的关系和背后的小动作,让她更加警惕起来。 心底涌起一丝暖意。 自打父亲去世后,这样的关怀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每次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绞痛。 第九十五章 提前开始 而如今,这份久违的温暖照亮了她冰冷的世界。 每个人对她的好似乎都是带着条件的。 无论是言语上的关心还是行动上的帮助,总感觉背后藏着某种期待或者目的。 就像晏驰安和蒋雪那样。 晏驰安表面上对她体贴入微。 但私下里却不断试探她的想法,甚至在关键时刻利用她的感情。 蒋雪则是表面上对她关爱有加,暗地里却在背后散播不利于她的言论。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让她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愈发感到失望。 可眼前这个刚认下的兄长却对她没有任何要求。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这种毫无条件的关心是否真的能长久维持下去? 但她又不愿多想,只想珍惜眼前这一刻的温暖。 张齐民也开口道:“既然喜欢就对你姑姑好一点,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张青秀听着他的教诲,心里却泛起了阵阵苦涩。 唯一的亲人? 这句话狠狠地扎在她心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遗弃了一般,孤独而无助。 那自己算什么? 她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几乎要喷涌而出。 难道自己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吗? 难道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自己的母后和二哥哥又算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那些温馨的瞬间,却发现那些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她才九岁啊,张齐民用的话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一个九岁的孩子怎能承受如此沉重的压力和痛苦? 看到蒋馨蓉与张齐民之间那种亲密的气氛,她感到很不自在。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熟悉,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排挤感。 强忍着眼泪,勉强行了个礼,说:“今天还有些功课没完成,怕先生责备,我先告退了。” 虽然言辞中充满了客套,但她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蒋馨蓉淡淡应了一声,“学习重要,改天再找你玩。” 而张齐民根本没有理会她。 张青秀感觉自己像是空气一般,彻底被忽略在一旁。 她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开,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委屈。 张青秀回到了苗贵妃的宫殿,一进门便扑进了娘亲的怀里,一直强忍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呜咽着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 苗贵妃轻轻地抱着她,感受到了女儿内心的不安和困惑。 苗贵妃眉头皱了一下,轻轻将张青秀从腿上拉了下来。 让她站直,拿出手帕一点点擦去了女儿脸上的泪水。 她的眼神中既有心疼也有责备。 希望女儿能够坚强起来,不要轻易被外界的风吹草动所动摇。 “哭什么?母亲不是说过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别让人看了笑话。”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是在为女儿树立一个榜样。 刚刚擦干净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浸湿。 张青秀抽泣着,“呜呜呜,在家里都不允许哭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苗贵妃心中其实十分心疼。 她一把抱住女儿,柔声安慰道:“是谁把你惹哭了呀?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出头。” 说着,张青秀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竟然想把手腕上那只价值连城的手镯摔在地上。 这只手镯精工细作,光芒四射,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彩。 苗贵妃立刻伸手拦住,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问道:“这可是你之前一直想要但皇上都没给你的那个?” “好不容易给你了,怎么还要摔掉?” 苗贵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不解。 怀里的女孩声音突然变大,边哭边颤抖地说:“呜呜呜,这不是父皇给我的,是那个坏女人给我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和失望。 “为什么父皇不喜欢我?我很喜欢这个手镯,但他就是不肯给我,反而给了那个坏女人!” 张青秀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和悲伤。 听到这里,苗贵妃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轻轻扶正了女儿,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秀儿这么聪明可爱,怎么会不被你父皇疼爱呢?” 说着,她轻抚着女儿的小脑袋,希望能带给她些许安慰。 “可能那个女人刚进宫,还不知道你喜欢这只玉镯呢?说不定是你父皇特意交给她的,让她转交给你的呢。” 苗贵妃试图用柔和的语气解释,希望能安抚女儿的情绪。 张青秀含着泪看向自己的母亲,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小声地问:“母后,这是真的吗?这真是父皇安排的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希望。 苗贵妃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你想啊,那个女人就是一个乡下的普通人,她怎么会知道送什么好东西呢?肯定是你父皇特别挑了个手镯让她送给你,好让你高兴的。” “你父皇就是怕你不接受那个女人啊!” 苗贵妃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希望能让她感受到父皇的关爱和心意。 张青秀轻轻揉了揉鼻子,努力眨掉眼中的泪水,看起来似乎是被说服了一样,终于不再哭泣了。 “哼!就算真的是父皇这样做,秀儿也不会喜欢那个讨厌的女人。” 张青秀倔强地抿了抿嘴,似乎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苗贵妃见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轻轻地把张青秀抱进了怀里。 她声音温柔而充满慈爱地说:“娘的好秀儿,你父皇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不喜欢秀儿的。” 她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像是暗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决心。 “就算他们不喜欢你,娘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喜欢上你的!” 苗贵妃心中默默许下承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听到母亲这样说,张青秀破涕为笑,依偎在苗贵妃怀里说道:“母后最好了,秀儿最喜欢母后了。” 这一刻,仿佛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听着自己女儿的声音由哭转笑,苗贵妃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然而,在她的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另一件事情来。 “看来计划要提前开始了,”苗贵妃心中默默地想着。 第九十六章 喜欢就好 当太阳偏西时分,蒋馨蓉回到了秀丽宫内。 张齐民由于公务繁忙,只是陪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这让蒋馨蓉感到有些意外。 之前她还曾以为进入皇宫之后会忙得不可开交。 学各种繁琐的规矩、礼仪等。 可没想到张齐民根本就没提过让她去学习那些宫廷礼节。 不仅如此,平时总是喜欢找茬的容嬷嬷,这几天似乎也对她格外宽容了许多。 这让蒋馨蓉心里愈发觉得疑惑不解,于是决定直接向容嬷嬷询问个究竟。 “容姨,难道我不需要再继续学习宫里的规矩了吗?” 蒋馨蓉试探性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确定以及一丝好奇。 听到这个问题,容嬷嬷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 “原本确实是应该要学的,但老奴已经跟皇上汇报过这件事,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皇上并不同意让你去学习这些所谓的规矩。” “皇上说你是尊贵之人,并不需要被那些繁琐无用的规定所束缚住手脚。即使你不去刻意学习如何遵守某些条条框框,全京城上下也没有人敢因此而对你指指点点。” 容嬷嬷的话语里满是自豪与尊敬,仿佛也在为能够服侍这样一位备受宠爱的女子而感到荣幸不已。 “让老奴不要苛责您这方面的事情。” 张齐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亲妹妹,内心无比珍视。 他只希望妹妹能够过得舒服一些,最大的心愿就是每天看到蒋馨蓉都开心健康地活着。 规矩本来就是上位者制定的。 如果连上位者自己都不愿意遵守,那么规矩还有什么意义呢? 蒋馨蓉心里非常感动。 她是个性格温婉、懂得感恩的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总想着要加倍回报。 如今张齐民如此宠爱她。 无论她是否会什么特殊的才能,在哥哥眼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是偏偏她并不想成为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最出色的人,让整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到,她配得上兄长对她的这份偏心与宠爱。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蒋馨蓉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陪伴自己的容嬷嬷,语气轻柔而坚定:“容姨,请你在暗中偷偷教我吧,千万不能被皇兄知道了,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成为一个惊喜。” 听到这样的话语,容嬷嬷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随后化作了深深的欣慰,“好,既然殿下这么说,老奴一定倾尽全力教导殿下,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有人愿意积极向上永远是件好事,作为长辈怎么可能会拒绝这样美好的请求呢? 此刻,在寂静无声的御书房内。 只有昏黄的烛光伴随着偶尔传来的毛笔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 张齐民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当中,专注处理国事。 忽然间,门缝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福公公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靠近,并且恭敬地说:“陛下,外面有苗贵妃求见。” 闻言,张齐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在墨汁即将落下之前迅速将笔归位,抬头看向福公公时,目光中带着几许审视之意。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来找朕?” “回禀陛下,”福公公立刻答道,“据说苗贵妃亲自下厨做了碗汤,听说今天您特别忙碌,想要为您补充些体力。” 说完这话之后,他不由得微微撇了撇嘴。 其实宫中嫔妃们时常会以类似的名义来争取见驾的机会,对此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次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苗贵妃平时向来不屑于用此类手段去博取关注。 因此不知道这次突然造访背后是否另有原因。 张齐民的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他的思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起来,片刻后缓缓开口说:“让她进来吧。” 福公公点头应声,脸上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表情,转身时更是如履薄冰一般,生怕有一点差池。 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御书房门口,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地对苗贵妃说道:“陛下叫您进去。” 苗贵妃听到福公公的话,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许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那颗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接过侍女递来的锦盒,步伐轻盈而坚定地向御书房内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即将迎来的一场重要考验。 她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宫装,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肤色如雪,白皙无瑕。 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几丝柔情,却又夹杂着几分高不可攀的骄傲。 这份骄傲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整个世界都无法触及她的灵魂。 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她的高贵与独特。 苗贵妃来到张齐民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径直走到御案前,将手中精致的锦盒轻轻放在桌上。 她动作轻柔,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她知道,这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眼中,容不得任何失误。 “陛下,请您休息一会儿吧,公务永远也做不完,可不能累坏了身子啊。” 说完这番话,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从中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递给张齐民。 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讨好的意味,希望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她知道,这次的机会至关重要,不容错过。 张齐民接过了碗,轻轻嗅了嗅香气四溢的汤,随即一饮而尽。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赞叹道:“这汤好喝。” 平日里那些地位低下的小宫妃,甚至连御书房的门槛都进不去。 即使是最得宠的妃子,若得以进入御书房,也不敢靠近书案,更别提亲自给他盛汤了。 然而,今天的苗贵妃却享受到了这份殊荣。 被允许进入御书房,并且为他亲手献上一碗汤。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极大的肯定和荣耀。 苗贵妃听到这简单的一句夸奖,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感到无比荣幸与满足。 “陛下喜欢就好,臣妾受这点小苦也算值了。” 说着,她不经意间露出了手指上一道明显的红印。 第九十七章 其他人 这道小小的伤痕无声地诉说着她为了陛下所付出的一切。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她,肌肤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 手上这道小小的红痕,在这样白皙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齐民那被风霜侵蚀得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处红痕。 随后顺势握住了苗贵妃柔软而温润的小手,将她缓缓地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另一只手臂则环上了她细若柳枝的腰肢。 “让我好好看看。” 按照宫廷中的规矩,无论多么受到宠爱的后宫嫔妃们都是不能在龙榻之上过夜的。 即便此刻苗贵妃已经累得连抬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也依旧需要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返回属于自己的寝宫。 临走之前,她忽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 以虽然她现在已经快接近三十岁了,但无论是从肌肤还是从气质上看,依旧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纯真无邪的小姑娘。 “陛下,再过几天就是端午国宴的日子了。今年是不是应该稍微改变一下传统,按照旧有的规矩来举办这次宴会是否不太合适?”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与试探。 “毕竟这是安宁公主第一次正式出席这样大型的重要场合……” 苗贵妃补充道,话虽未说完,意思却十分明确。 “你真是细心极了,既然是公主第一次正式亮相,自然是需要更加庄重一些才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全权负责好了。” 他接着继续吩咐道:“另外,现在咱们的女儿也到了该讨论婚嫁事宜的时候了。这些事情你也要多费些心思才是。” 苗贵妃低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地掩藏起心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思绪,“请陛下尽管放心好了,臣妾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重托。” …… 随着端午佳节的日渐临近,整个京城都变得比平日里更加热闹非凡起来。 几个衙门里的小吏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生怕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紧张和好奇。 瘦高个的小吏眼神闪烁不定。 他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一番,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才压低声音说:“你们听说没有?那位刚找回来的安宁公主据说要在端午宴上选亲呢!”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一旁的黑脸小吏拉长了脸,瘪着嘴叹息道:“唉,传言这位公主长得难看极了,而且出身乡野没修养,京城哪位有头有脸的公子能看得上她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遗憾,显然对这位公主并不看好。 瘦高个小吏见状,给了黑脸小子一记胳膊,有些不耐烦地说:“人家可是陛下的亲妹妹啊,就算是块石头也是金石头,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酸吧!别忘了她的身份。” 他的眼中闪现出一丝责备之意。 “端午宴还要赛龙舟呢,”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又带着几分解气,“要是能在公主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就能被相中了呢!” 他又挤眉弄眼地补充道:“我这样的条件在世家大族面前可能不行,但在乡野百姓眼里,肯定有不少姑娘会喜欢。公主从小在民间长大,没准就偏爱我这样的呢!” 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猛地抬头,却惊讶地发现刚才凑在一起闲聊的同僚们现在都背对着他,装模作样地忙碌着。 这一幕让他顿觉不对劲,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凉意。 瞬间一股凉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后颈发麻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去。 与一双凌厉的眼睛四目相对。 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 “首辅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颤抖着问道,声音中满是惶恐。 他简直想哭,脸上满是惶恐和后悔。 晏驰安半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 “罚你半年薪水,以儆效尤。” 这个瘦高的小官真的快哭了。 晏驰安不允许手下贪污受贿,眼里更是容不下一点点沙子。 这一罚下去,他接下来的半年恐怕要喝西北风了…… 但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位权力至高无上的人。 他只能默默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然后恭敬地加上一句:“感谢首辅大人宽宏大量,小人感激不尽。” 晏驰安缓缓跨过门槛走进房内。 坐到桌案前时,目光如炬般盯住了那些摆放整齐、装帧精美的文卷。 可尽管表面上他似乎是在仔细研读文件上的内容,实际上内心却波澜不惊,根本未曾留意纸上所写何物。 令晏驰安心神不宁的原因只有一个——关于蒋馨蓉想要重新挑选夫君的消息。 随着思绪越来越混乱,晏驰安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毕竟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并不遥远。 难道短短数日之隔,就让这位曾经温柔似水的女子急于另觅新欢吗? 此时此刻,晏驰安心不在焉地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上光滑细腻的纹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儿,以及清澈见底的双眸。 “表哥”,她曾用那软糯清甜的声音唤着他,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那晚,连续几天来的绵绵细雨终于停歇。 房间里虽然布置豪华但却闷热不堪,使得睡梦中的蒋馨蓉不停地翻滚扭动。 最终将轻薄柔软的丝绸被单踢落于床下,整个身体几乎裸露在外。 夏装本就宽松随性,再加上她在熟睡状态下不断挣扎挪动。 因此几乎将大半个雪白肌肤暴露无遗。 一只粗糙略带寒意的手指悄然无声地划过了她精致迷人的锁骨,。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使得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下的蒋馨蓉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 原本沉睡中的佳人突然被强烈的恐惧感袭来,猛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衫、面容冷峻的男子。 他笔直挺立在床边不远处。 就在下一刻,尚未完全恢复理智的蒋馨蓉本能地想要放声尖叫,但还未等她开口。 那人已经用手掌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只见这个神秘黑衣男迅速取下了遮住脸部的面罩,顿时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英气逼人的脸庞。 “晏驰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宫里的其他人呢?” 第九十八章 什么噩梦 蒋馨蓉压低声音惊讶地说,心中的恐惧正在慢慢消失。 她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人影,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男子声音清澈冰冷,但听起来没什么感情。 他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这么久没见,你就只想问这个?” 话音刚落,晏驰安的手握得更紧了,拇指狠狠掐进她的腰肉里。 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猛地吸了口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感觉到对方的动作,蒋馨蓉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衣有些过于轻薄凉爽了。 夜间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战,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丝羞愤。 她急忙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不满地瞪着他。 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晏驰安的不解,又有几分无奈。 “晏大人,您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直说就是了,无论什么事,本宫定当尽力相助。” 抛开一切来说,晏驰安曾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那些往事如同刻在她心底的烙印。 过去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但现在她是皇帝亲妹妹,身份尊贵,总有办法偿还这个人情。 晏驰安眉毛皱起,身体前倾几乎与蒋馨蓉面对面,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晏驰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这种香气让他微微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遇的那个夜晚。 他目光加深,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过分开几天而已,你现在倒是挺有公主架子。” 面对晏驰安的眼神,蒋馨蓉一时喘不过气来,别开了头,不想去理解男人眼中那深深的含义。 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晏大人,既然你知道我现在身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还敢这么大胆?” “呵呵……” 晏驰安淡淡地笑了两声。 那笑声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男人突然之间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冷意。 紧接着一记火热而沉重的巴掌猛然拍在了蒋馨蓉那张脸上。 粗糙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瞬间就在那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鲜红的印子。 他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和威慑,不容许蒋馨蓉有丝毫的退缩和反抗。 “你以为可以用身份来压制我?就因为你是长公主,我这朝廷的重要大臣就应该什么都不算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此时此刻,一股无名火气从蒋馨蓉的心底猛地升起。 本以为可以安稳睡个好觉的大晚上。 不仅被他打扰得无法入睡,还要受到这样的屈辱对待,换了谁都会难以忍受这种侮辱。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或许会权衡再三选择忍耐下去。 但如今,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忍气吞声? 怒气冲冲地抬起手,蒋馨蓉重重地扇了晏驰安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双平日里温婉似水的桃花眼瞪着他,语气冰冷:“晏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请您立刻离开这里。” “想要赶我走?怎么?现在知道男女之间有分别了?当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些规矩呢?” 晏驰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讽刺与不屑。 他粗暴地扯下了蒋馨蓉身上的被褥,抓住了她那只白皙柔软的手腕,狠狠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艰难。 她越发觉得丢脸,心中一阵刺痛。 一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咬住了晏驰安的舌头。 一股铁锈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但男人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反而加大了力度,变得更加粗鲁起来。 这次蒋馨蓉是真的生气了。 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手指用力地抠进皮肤里,企图给他一些痛苦作为回应。 可是她的指甲太过圆润可爱,并不足以给对方带来实质性的疼痛。 反倒是像小猫挠痒痒一般,显得软弱无力。 正当她以为晏驰安会继续不顾一切地进行下去时。 他突然间松开了手,仿佛终于意识到这样做并不妥当。 此时,被压抑许久的情感从蒋馨蓉口中以嚎啕大哭的形式爆发了出来。 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蒋馨蓉。 晏驰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沉。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甚至到了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无法接受的地步? 又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绝望?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样的亲密接触还让她十分欢喜啊! 如今的态度转变实在令人费解。 蒋馨蓉开始一步步向后退去,那份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变得越来越坚强独立了,但实际上这一切似乎都是假象。 作为国家唯一的长公主,为何还需要忍受这般屈辱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久久无法得到解答。 看到哭泣中的女孩,晏驰安试图伸出手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却意外遭到了蒋馨蓉强烈的反抗。 即便是眼中含着泪水。 “晏驰安!”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远点!” 听着这话,晏驰安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奈与苦涩。 面对这样坚决而愤怒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没能再说些什么,只是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蒋馨蓉才终于放声大哭。 可是即便如此,整个秀丽宫的人好像都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丝毫动静,仿佛整个宫殿只有她一个人在哭泣。 蒋馨蓉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着睡着的。 眼泪还在脸颊上未干时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清早,容嬷嬷照旧把她叫醒,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尽量不惊扰到还在熟睡中的公主。 拉开窗帘一看,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 而此时她那红肿的眼睛立刻让容嬷嬷大吃一惊。 “哎呀!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变得这么红肿?” 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蒋馨蓉摇摇头,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显然是昨晚哭泣过度所致。 “容姨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把自己给吓哭了。” 容嬷嬷语气中夹杂了一些心疼。 她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蒋馨蓉的手背。 “哎,做了什么噩梦啊?怎么能把你吓得这么厉害?” 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受到惊吓的模样,让她也跟着心里难受起来。 第九十九章 再摔伤了 她没等蒋馨蓉回答,转身就吩咐在一旁等候的宫女。 “快去把皇上赏赐下来的那瓶消肿膏拿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娇小的身影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房间去取药膏。 不过一会儿工夫,一个小宫女捧来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小瓶子,精致而又小巧。 容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先拧开盖子嗅了嗅。 然后才用指尖挑起一小块乳白色的膏体,在手中轻轻揉开后,缓缓地涂抹在蒋馨蓉的眼睛周围。 反反复复涂了好几层后,为了让药效发挥得更好,又让人拿了条热毛巾敷在她眼上,接着嘱咐蒋馨蓉再躺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过去,在容嬷嬷细心照料下,治疗终于告一段落了。 蒋馨蓉安静地躺着,感受到眼周逐渐温暖起来的感觉。 她知道那是药物正在起作用。 等到时间一到,拿开热毛巾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果然不再那么浮肿了。 虽然还有些轻微的痕迹,但已不像之前那样严重了。 她感激地说:“真的太感谢你了,容姨。如果不是你这么用心照顾我,恐怕今天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使者们。” 容嬷嬷笑着摇摇头。 “这都是托了那神奇药膏的福气,听说是出自当世神医之手,总共也就制作了两小瓶而已,全都被陛下送到了这里供公主使用。” 提到此处时,脸上露出了几分自豪感。 蒋馨蓉心头一暖,想起昨晚晏驰安那自私绝情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对比起来,自己的哥哥总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每时每刻都想着她。 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他总是会优先考虑她的想法和心情。 不由得心里嫌弃起当初差点心动于晏驰安的自己来。 那个时候真是太傻了,竟然会觉得晏驰安是个值得依赖的人。 这种渣男哪里值得动心啊! 他根本就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感情,只会利用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早点远离才好呢!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应该更早就远离他,免得再受更多的伤害。 吃过早饭后,蒋馨蓉就在御书房门口等候。 说是早餐,其实天都已经亮堂堂了。 外面的世界已是一片繁忙景象,早朝也都结束了。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看见蒋馨蓉后赶紧鞠了一躬,显得非常恭敬。 随后急忙跑进御书房里通知福公公。 小太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响亮。 福公公更是不敢怠慢,悄悄和张齐民说了几句后,张齐民挥手就把正商量事儿的大臣们给打发走了。 那些大臣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事晚点再说吧,各位爱卿回去想想解决办法。” 张齐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几位大臣一脸疑惑,互相看了看。 他们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不解。 尽管他们的议题并不是特别紧急,但是没个结论就这么被赶走,实在不符合皇上的习惯。 但他们也只好应声退下,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后,便看到一个被侍女打着伞挡太阳、依旧白得耀眼的女孩,一下子愣住了。 这位女子的气质和容貌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蒋馨蓉皱了皱眉,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并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容嬷嬷见状立马喊道:“见到长公主殿下还不行礼?” 容嬷嬷的声音中带着责备,仿佛在提醒他们应有的礼仪。 啥? 这是长公主? 之前民间流传的消息都说这位重新找到的安宁长公主是个丑到能把小孩子吓哭的村妇。 可现在看,长得难看的怕是我们…… 这些大臣心中暗自感叹,纷纷低头。 “微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几位大臣纷纷低头行礼,心里还在惊讶不已。 他们都没想到传闻中的长公主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丽且高贵的女子。 蒋馨蓉瞄了最后一排穿绛紫色衣服的人一眼,面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进了御书房。 晏驰安的目光扫过蒋馨蓉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冷笑,仿佛在嘲笑蒋馨蓉的每一个举动。 “这不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长公主吗?真是漂亮得让人惊叹啊。” 几个大臣在离开宫殿时,一边走一边不住口地夸赞着。 户部尚书王仁先听到了这些夸赞声后,冷笑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呵!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乡下长大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呢?却还故意摆出这样一副高傲的模样。” 他之所以如此不屑,完全是因为刚刚那位美丽的长公主根本没有给他面子,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兵部尚书吴灿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立即语气严肃地提醒道:“哎呀,管住你的嘴巴吧,关于长公主的事可容不得你随便议论。万一这话让皇上的耳朵给听到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听到这里,王仁先轻蔑地撇了撇嘴,“哼!还不是害怕自己惹上麻烦!” 紧接着,他就白了一眼身旁的吴灿,然后毫不客气地绕过对方,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在走出几步之后,他的步伐竟然变得凌乱起来,身体也随之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了个跟头。 这一跤摔得可真惨烈,差点连门牙都被磕掉了。 倒在地上的王仁先捂着胸口,痛苦不堪地哀嚎着:“哎哟!真是痛死我了!” 可是宫门外的路面是由平滑整洁的石板铺设而成的。 几乎连一个小石头都不见,到底是怎么跌倒的呢? 吏部尚书陆新一向看不惯王仁先的作风。 此刻见状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并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会是你平时太爱说话得罪了太多人,如今遭了报应吧?” 见到此景的旁观者立刻围了上来准备帮忙。 然而还没等他们行动,陆新便大声吩咐道:“还不快点扶起王大人?这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摔成这样,小心别再摔伤了。” 此时此刻,王仁先心中已经愤怒至极,全身仿佛都在疼痛中燃烧着,面对这样的挑衅只能够无力地反驳:“陆新,你......” 第一百章 无憾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阵无言的憋屈和愤怒。 “哟,我不过是好心提出建议而已,没想到你会因此而生气。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陆新继续挖苦道,这句话犹如最后一根稻草般压在了王仁先的心头。 使得后者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只能强撑着站起来,咬紧牙关迅速离开,完全不顾身后的人会怎么看。 等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陆新才停止了讥讽的笑容,转身同其他几位官员告别离去。 最终只剩下了吴灿和晏驰安两个人依然留在原地未曾动弹。 直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吴灿才缓缓挪动脚步。 他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脚底下有一颗金瓜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颗金瓜子在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引起了吴灿的注意。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颗金瓜子,然后仔细打量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仿佛在疑惑为何会有这么一颗金瓜子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位王大人也就是嘴碎些,何时得罪过你?至于这么做人家面子都丢尽了吗?” 吴灿心中暗自嘀咕着,他完全不明白晏驰安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下故意做出这种事情,这简直是在让大人当众丢脸。 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扔金瓜子绊倒人家。 这种行为实在太不体面了。 晏驰安瞥了那颗金瓜子一眼,随后越过吴灿往前走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赏你的,拿去吧!” “唉!” 吴灿简直要翻白眼了。 他就差这点东西吗? 枉他还好心帮晏驰安掩盖事实! 这晏驰安真是没良心! 此刻,在御书房里,蒋馨蓉朝着张齐民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她的动作轻盈而从容,显得格外有教养。 张齐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都说了好多次了,不用对我行这些礼节,难道安宁还没记住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 蒋馨蓉笑着摇摇头,自然而然地撒娇道:“皇兄待我如此之好,怎能不敬重呢?” 她今天的举止虽然有些夸张,但却是出于对张齐民的尊敬。 她今天毕竟是来求人的,既然张齐民喜欢安宁这个名字,自然要迎合他的心意。 张齐民显得更高兴了,他转头吩咐旁边的太监:“福公公,给安宁安排个座位。” 等蒋馨蓉坐下后,张齐民问道:“安宁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蒋馨蓉直言不讳地说道:“皇兄能不能给我配个贴身护卫?” “需要护卫?” 张齐民疑惑地扬了扬眉,“怎么了?宫中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谁对你动手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一旁的容嬷嬷,见她摇了摇头。 显然在这个皇宫里,敢直接对蒋馨蓉动手的人还没有出生。 她的地位和身份使她在宫中无人敢冒犯。 蒋馨蓉的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温柔动人,仿佛能透过眼神传达所有的情感。 今日特意画得更加细腻的唇瓣轻轻开启,她缓缓地说道:“有皇兄在,宫里谁敢对我下手?皇兄别担心太多了。” 她的声音里满含着对张齐民的信任和依恋。 突然,蒋馨蓉垂下了眼帘,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愁容。 “昨晚我又梦见那次差点掉下悬崖的事了。那是一次让人恐惧的经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继续轻声说,“如果从小我就住在皇兄身边该多好,就不会遇上这种险境了。” 听闻此言,张齐民心头不禁闪过一丝歉意,紧接着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心疼。 别的先不说,让心爱的妹妹在外流浪这么多年确实是他的错…… 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随后,张齐民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好,我会给你找一个贴身护卫,确保你时刻都处在安全之中,你就安心吧。” 他的承诺似乎是对妹妹最好的安慰。 “真的吗?谢谢皇兄!” 听到哥哥的话,蒋馨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笼罩在心中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 那份从心底涌出的喜悦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接着,她又好奇地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不知道前几天遇刺的事情,皇兄查得怎么样了?” 蒋馨蓉用略带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哥哥,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张齐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格外沉重。 “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恐怕让皇妹失望了。” 言语间透露出他对于目前情况的无助以及对妹妹安危的担忧。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蒋馨蓉迅速起身走到张齐民面前,并紧紧握住他的手,撒娇似地摇晃着,“哪能呢,安宁怎么会失望啊?” 她尽量用乐观的态度缓解这份压抑氛围。 “如果不是皇兄及时带着人来救我,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她真诚地表达出自己对哥哥救命之恩的感激。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回答蒋馨蓉也是有所预料。 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还得慢慢筹划才行。 注意到妹妹此时的状态,张齐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蒋馨蓉的头发。 看着眼前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思绪不自觉地回到了他们童年时期。 那时的小女孩肯定十分可爱并且非常听话吧? 这样想着,张齐民心下更加坚定了保护妹妹的决心。 心里再次泛起了丝丝内疚和疼惜之情。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他心中暗自发誓,希望能够弥补过去对她造成的伤痛。 可笑的是,就在昨天晚上,她差点被晏驰安那个家伙欺负。 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这种无助的感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尽管内心如此痛苦和矛盾。 但蒋馨蓉表面上却装作十分感动,眼泪汪汪地直接扑到张齐民怀里大哭起来。 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呜呜呜,安宁真的太幸福了,竟然有皇兄这样好的亲人。我一直梦想着能够有一个哥哥来保护我、关心我,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就算是立刻死去也无憾了!”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哽咽与颤抖。 第一百零一章 乖乖收下 但实际上,在张齐民面前流下的眼泪,也不过是两三滴而已。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迅速收起眼角未干的泪痕。 尽量不让任何人发现。 内心深处,蒋馨蓉其实异常冷静。 尤其是在经历了蒋雪背叛之后,她对于任何人都不再轻易相信。 她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信任他人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太子殿下求见。” 而张瑾行刚到达御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不由得满脸疑惑。 据他对父亲陛下的了解,这个地方向来不应该允许后宫妃嫔进入才对啊…… “瑾儿来了?让他进来吧。” 随着一声轻柔的话语响起,福公公立刻高声回应,并且拉开了房门。 张瑾行快步走进御书房,对着父亲恭敬地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要与您商讨……” 他清脆明亮的声音就像是夏日里天空中飘过的白云,让人感到无比清新。 然而话音未落,张瑾行却看见了眼前这一幕令人震惊的情景,以至于一时之间连自己要说的话都被忘到了脑后。 一向铁石心肠的父亲竟然正在温柔地为一名女子擦拭着眼泪! 待他定睛一看,顿时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竟然是她?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虽然听说过父皇新认了个妹妹回来,但从未见过真面目。 心中对此充满了好奇,毕竟一个从天而降的新成员总是能勾起人无数的遐想。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到姑姑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庄重或者温馨的介绍,却未曾料到是在这样一种场合之下相遇,不禁令人感到意外和惊讶。 “瑾儿来了,你还没见过你安宁姑姑吧?” 张齐民有意测试,明知故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 顺着张齐民的目光望去,蒋馨蓉一看到张瑾行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跳起来。 这种反应显然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甚至觉得这画面有些不真实,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这人…… 这不是之前撞了她一下还偷走玉佩的人吗? 那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就是太子? 这个消息对于蒋馨蓉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撼。 张瑾行根本不在乎蒋馨蓉心里怎么想,自己先行了一个礼:“见过安宁姑姑。” 即便是面对着明显情绪复杂的蒋馨蓉。 他也能保持如此淡定从容的态度,这一点让蒋馨蓉感到更加惊讶不已。 虽然少年说话时还带着点磕巴,但那自信的神情和平静的态度。 和那天撞到人后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从这一刻起,蒋馨蓉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其实并非池中之物。 蒋馨蓉看着他这模样,差点没气笑了。 真是厉害了呢,偷了人家的东西,居然还能装作不认识。 这侄子还真是有点本事啊! 她心底暗自感叹,对这个初次见面就给了她深刻印象的侄子, 既感到愤怒,又不得不佩服其机智与胆量。 “瑾儿不用那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蒋馨蓉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他。 虽说他们是姑侄关系,但实际上也就差了两岁而已。 年龄上的差距并不大,让他们之间的对话显得更为亲近自然。 如今站在一起,张瑾行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蒋馨蓉一些。 两人相对而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 她随意地解下腰间的玉佩。 这是一件羊脂白玉雕的双凤戏珠玉佩,挂着长长的流苏。 蒋馨蓉那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几分锋芒,意味深长地说:“第一次见面,看你挺喜欢这种玉饰的。这块玉我平日里吃饭睡觉都不会离身,非常喜爱。它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如同一个忠实的伴侣,如今为了表达我的好意,决定把它作为见面礼送给你吧?” 张瑾行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块精致的玉佩上,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 然后才慢慢转向蒋馨蓉。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最终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那……我就谢谢安宁姑姑这份厚礼了。” 第一回合的交手就以这样一种微妙的方式结束了。 对于张瑾行来说,既然这是由一位重要的家族成员所赠予的东西,出于礼仪考虑当然不可能随便转卖或者送给别人处理掉。 张齐民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整个过程,觉得相当有趣。 虽然他知道,在这个皇宫之内所谓血缘关系,有时并不能带来多少真诚的情谊。 他开口说道:“你既然认为这件饰品不错的话,为何不自己留下呢?毕竟,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小瑾手上并不缺类似的好东西啊。” 话刚说出口还不待他人有所表示,便接着吩咐身边服侍已久的宫人道:“福公公,请您辛苦一趟去内库找出上次外族进贡过来的那个品质极佳的和田玉原石带给安宁大人好了。” “据我所知,那件宝贝质地细腻光滑,颜色更是异常纯净美丽,非常适合你们这样年轻美丽的女性佩戴。回去之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雕刻成想要的模样,” 说到这里时,就连张瑾行都感觉有点惊讶与无奈了。 尽管早知道其在宫中受尽恩宠,但是没想到竟能达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于是,他下意识地试图将玉佩重新塞回对方。 “父皇言之有理,既然姑姑对它情有独钟,那本太子还是不要多嘴了。” 蒋馨蓉当然不会要。 她轻轻地躲开了一步,转头望向张齐民道谢:“多谢兄长的馈赠,不过安宁这边已经有了不少玉佩,不敢再劳烦兄长破费。”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婉拒之意。 张齐民摇了摇手说道:“这东西是朕送给你的,你就安心收下好了,跟朕之间还客气什么。” 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张瑾行。 “既然你姑姑的好意已经明确表达了,你就乖乖收下吧,不要再推辞了。” 张瑾行听话地点点头。 第一百零二章 不要耽搁 “谢谢姑姑,谢谢父皇。” 他的语气里满是感激之情。 而蒋馨蓉则用一种温婉的声音回应道。 “那安宁就不多说什么客气话了,就按您的意思办。” 这番话似乎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温和起来。 如此一来,这件关于玉佩的事就算解决了,没有再引起更大的波澜。 蒋馨蓉此次特意来找张齐民。 原本只是想要请一名可靠的护卫回去,没想到不仅得到了品质上乘的玉石原料。 更重要的是确认了之前盗窃她心爱玉佩的人到底是谁。 可谓一举三得,令她感到颇为惊喜。 至于为什么蒋馨蓉没有直接说出张瑾行就是那个偷走自己玉佩的小偷,主要还是因为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一方面是因为目前她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另一方面则考虑到张瑾行,毕竟是从小在张齐民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孩子。 如果硬要挑明事情真相的话,最终皇兄究竟会更倾向于相信谁。 这一点蒋馨蓉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蒋馨蓉显得很机灵地看向张齐民,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既然太子找皇兄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商量,那我就先告退了。” “嗯,我理解你的请求,这件事情我会尽快为你处理好的,请你放心。” “谢谢皇兄的理解与支持,那安宁先行告退。” 蒋馨蓉微微屈膝施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蒋馨蓉转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在经过张瑾行身边时停了下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到底偷了我的玉佩干什么?难道堂堂太子连这点钱都没有吗?你这样做,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张瑾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鞠了一躬,语气平淡地说道:“瑾儿恭送姑姑。” 随后便直起身来,似乎对刚才蒋馨蓉的质问毫无反应。 蒋馨蓉心里暗暗咬牙,狠狠地瞪了张瑾行一眼。 接着,她才愤愤离去,心中咒骂着这个讨厌的小子。 更让蒋馨蓉生气的是,她都已经快要走到秀丽宫了,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一次见到张瑾行的时候,他还口吃得很厉害,那时候她还挺同情他的。 谁知道现在再看他,这小子不仅嘴巴利索得让人难以置信,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简直是把她气得要死…… 到了秀丽宫,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吃了两块又甜又香又软的桂花糕之后,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虽然还不清楚张瑾行为啥要偷她的玉佩。 而且还不肯承认这件事,但她现在已经找到了这个家伙,玉佩还怕要不回来吗? 下午时分,夕阳斜照进院子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头戴黑铁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蒋馨蓉面前。 如果不是对方迅速跪下,蒋馨蓉差点就拿起手边的算盘砸过去了。 她的心跳在那一刻明显加速了许多。 蒋馨蓉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你是皇兄派来的人?” 她问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和警惕。 那人点了点头,虽然外表看起来像男人,但开口说话时,声音却异常甜美。 原来是个姑娘。 “暗影余七见过长公主。” 她恭敬地说道。 蒋馨蓉眉头一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趣,暗影卫? 这个名称听起来就很厉害,仿佛是某种传说中的存在。 “那你以后负责保护我?” 她问道,语气里既有好奇也有期待。 余七点头表示肯定。 蒋馨蓉好奇地继续问:“你就叫余七?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余七再次点头确认。 蒋馨蓉接着提了几个问题,诸如“你来自哪里?” “你的任务期限是多久?” 等,但发现这个人只会点头,并不会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这就让她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好吧,从今往后,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她略显无奈地说道。 话音刚落,余七就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拂一般消失了身影。 不太爱说话这一点倒是让蒋馨蓉觉得颇为遗憾。 另一边,在张瑾行回到自己的府邸那一刻起。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 自从年初搬出皇宫之后,他就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 没有了宫中的喧嚣,反而多了几分宁静。 他缓缓步入书房。 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块玉佩仔细端详着。 这块玉雕琢得精致细腻,显然价值不菲。 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了原位。 之前有探子来报说,那位备受瞩目的二皇子正花大价钱在四处寻找一块玉佩。 张瑾行最初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行事。 但他很清楚绝不能让那人轻易得逞。 于是,在最近一次宫廷宴会上见到这块玉佩挂在某位宾客胸前。 他立刻将目光锁定在这位名叫蒋馨蓉的女子身上,并且利用机会悄悄将其盗走。 当再次见到蒋馨蓉的时候,张瑾行内心深处隐隐浮现出了一些猜测。 尽管现在还缺乏直接证据。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终于,令人期待已久的端午节国宴之日到来了。 与其他皇室成员们,更倾向于参与娱乐项目来度过节日不同。 张齐民则更喜欢融入民间,与百姓共同欢庆。 因此,在端午这一天里,他特意安排了一次特别的活动。 与京城的老百姓一同观赏精彩纷呈的龙舟比赛,品尝各式各样的粽子。 这件事情在过去几年里一直都由苗贵妃负责组织安排。 今年也不例外。 清晨。 蒋馨蓉早已穿戴整齐,站在自己房间中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只见架子上摆放着一件从头至脚金光闪闪、华丽无比的宫装服饰,不禁让她发出了由衷地赞叹:“这是贵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衣服吗?” 容嬷嬷轻轻地应了一声。 与蒋馨蓉满脸的惊讶不同。 “根据皇宫里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长公主的身份决定了您今天应该穿上这套档次的宫装。” “殿下,还请您不要耽搁了,快点换上吧。” 说罢,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期待。 蒋馨蓉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在几位宫女小心翼翼的帮助之下,还是慢慢地开始更换起衣服来。 第一百零三章 不委屈 一件接一件华丽的服饰被她缓缓地套在身上。 等到最后穿戴完毕,看着镜中光彩夺目的自己,她甚至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然而,在一旁的几位宫女们却完全震撼了。 她们的眼睛瞪得极大,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赞叹。 “长公主,您真的太美了,即使这种普通人看来可能稍显俗气的金色衣裳,在您的身上也能发出光。” 一位年轻的宫女激动地喊道。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地赞扬声。 容嬷嬷只是微微笑着站在那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制止大家。 反而显得十分乐于听到这样的评价。 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首辅府邸之中。 冷凝满面疑惑地望着眼前的这位主子大人。 他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之意: “大人,据我所知,以往每年这个时候举行的龙舟比赛,各大家族都会派出各自的参赛队伍,但您今年竟然打算亲自参加?” “嗯。” 晏驰安简短地回应了一句。 说完便转身朝着窗外望去,随即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尽管冷凝内心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想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情况与往年会有所不同。 不过出于对主人尊重,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些疑问问出口。 只能默默地跟在了晏驰安的身后,向比赛场地的方向走去。 赛龙舟的比赛场地此时已是人声鼎沸。 四周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空气中弥漫着各式诱人的香味。 “嘿!你听说了吗,今年晏相爷自己也要参赛呢!” “当然听说了,赌坊早就开始宣传这件事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这可是件大事啊。” “往年一直都是兵部尚书家的人获胜,真是让人期待今年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虽然晏相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名声在外,可他毕竟只是个书生,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读书写字,哪里能比得过常年带兵打仗的兵部尚书呢?” 这两人的议论引来很多人的赞同目光,甚至还有人点头附和。 一些有钱的人见状更是迫不及待地直接去赌坊押注了。 整个运河两岸越来越热闹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粽子的香气,让人感到节日的气氛。 小贩们在路旁叫卖五彩绳和香囊。 这些物品做工精致,图案多是驱邪避凶的东西,买来送给家人朋友再合适不过了。 不少扎辫子的小孩手上绑着红绳。 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惹人喜爱。 后面则是紧跟着追他们的大人,生怕孩子一不小心就跑丢了。 接近巳时,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喊叫声,如同海浪一般从前方传来。 “圣驾来了,请各位闪避!” 听到这一声提醒,四周的老百姓都纷纷退到道路两旁,跪下行礼,神情庄重。 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头大马上的御林军先行开路,威风凛凛。 文武官员随后列队紧跟其后,显得整齐有序。 八匹黑色战马步伐整齐。 紧接着是一辆金色的龙辇。 周围黄色的龙纹帷幕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华丽的轿子上只坐着一个人。 张齐民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那龙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似乎随时会腾空而起。 腰间系着一条金玉带,带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头上的冠冕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珍珠。 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这样的装束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威严。 他藏在珠帘后面,看不清真容。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到达了上京运河边。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敬畏。 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其面积之大,几乎可以容纳数以百计的官员及贵人们。 这个平台显然是为了某个重要的场合而特意准备的。 它被精心布置了一番,上面铺满了精致的地毯。 两侧还摆放了几排座椅,供各位要员落座。 一切都显得极为隆重而正式。 蒋馨蓉在容嬷嬷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跟在张齐民身后上了高台,并在他的左侧缓缓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张齐民右侧已经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安坐。 正是苗贵妃。 她静静地注视着一切,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剩下的王子们与大臣们也陆续来到并依次就座。 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坐下。 彼此之间小声交谈几句,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站着的是严阵以待的御林军。 他们全副武装,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坐定之后,张齐民朝身边的蒋馨蓉看了一眼。 “安宁,以前你见过这样的场景吗?” 蒋馨蓉笑着点头回答:“当然见过,只是因为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很少有机会这么近地看着这一切。” 旁边苗贵妃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补充道:“那今天公主可要认真看看哦。” 她的声音温柔而不失威。 “好的,谢谢娘娘提醒。” 蒋馨蓉回头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这时候,福公公躬身弯腰,向蒋馨蓉说道:“赛龙舟很快就要开始了,请问长公主殿下想要去船上观赏吗?那样看得更清楚些。” 他的话语中满是恭敬与询问。 苗贵妃和张齐民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并且说道:“船上有很多与殿下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女,您可以在那儿找到人聊天解闷。” 虽然蒋馨蓉还在犹豫是否离开这里。 毕竟在哥哥身边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想到如果去了画舫万一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呢? 即使有余七保护,也难保不会受伤。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建议,她的心情异常复杂。 不过这时,张齐民再次开口:“安宁,你就去吧。跟我们待在一起连讲话都不方便,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这让蒋馨蓉感受到了来自哥哥的理解和支持。 “不委屈。” 蒋馨蓉只能答应,迎着哥哥鼓励的眼神,实在是说不出反对的话。 于是带着容嬷嬷朝着运河边唯一的画舫走去。 这艘船共三层高,外观华丽。 第一百零四章 怎么会 此刻已聚集了许多来自各大世家的俊男美女们。 当蒋馨蓉在护卫队的陪同下登上甲板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穿着引人注目而不夸张。 尽管没有人直接说出她的身份,但在场的人都通过细节,猜测到她就是那位长公主。 大家都用一种既羡慕又敬畏的目光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就是…… 传说中的安宁长公主? 不是都说她是从小城镇被认回来,长得很难看的野孩子吗? 人们心中的疑问愈发强烈起来。 眼前的女子与传闻中那个形象大相径庭,令人难以置信。 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如此高贵典雅。 怎么会如此美丽动人? 许多贵族小姐们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暗自较劲。 她们的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稍微接近那耀眼的光辉。 与此同时,不少少爷也被深深吸引。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与倾慕,似乎在这一刻都被她的美丽所俘虏。 原来这艘船上都是由苗贵妃特别邀请来参加比赛的适婚青年男女。 他们的家庭都希望借此机会让儿子们攀上更高的枝头。 每家每户都在努力为自己子女寻找最好的伴侣,以此提高家族的地位和声望。 但由于外界对蒋馨蓉的印象极差,许多人并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迫于父母压力,根本不愿意参与这种活动。 之前,他们对蒋馨蓉的印象大多是负面的,甚至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麻烦。 但现在一见之下,谁还敢说长公主不好? 这位公主简直就是完美! 她那端庄大气的风姿和高贵典雅的气质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之前的传言是多么的可笑。 要是能够娶回家门,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岂不是最好不过?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 他们开始重新评估这个机会,思考如何能够得到这位长公主的青睐。 慕朝朝瞥了一眼身旁闷闷不乐的哥哥,叹了口气。 “哥,就算你心里不高兴,待会见到长公主殿下时,也别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那样容易惹长公主殿下生气。”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 慕临澜哼了一声,原本像阳光般明媚的脸庞此刻像是被阴云笼罩,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他整个人显得非常压抑,显然对于这场活动并不感兴趣。 “哥,我也挺喜欢馨蓉姐姐的,但婚姻大事得听爸妈的安排。你可千万不能……”慕朝朝的话突然停下,声音里带着惊讶和突兀。 “馨蓉姐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光彩照人的女子真的是蒋馨蓉? 慕朝朝完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美丽少女与以前那个印象中的蒋馨蓉联系起来。 她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对方,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 慕临澜抬起头顺着慕朝朝的目光望去。 瞬间他那沉郁的表情变得如春暖花开一般。 眉头间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心动不已的东西。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在小跑,走到蒋馨蓉面前。 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但努力克制住自己,以免显得太过激动,礼貌地说道:“馨蓉姑娘,好久不见了。” “馨蓉姐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慕朝朝跟在哥哥身后,脸上挂着笑容,真诚地补充了一句。 但还没等蒋馨蓉开口回应,容嬷嬷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她大声呵斥道:“大胆!见到安宁长公主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容嬷嬷心里想,这可是长公主第一次在京城显贵前亮相。 一定要立威,不能让这两个人搅局,破坏了这个重要的场合。 这时,慕临澜和慕朝朝才注意到蒋馨蓉身边站着几位宫装侍女。 听到了容嬷嬷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与画舫中的其他公子小姐不同,他们对蒋馨蓉并不熟悉,几乎没怎么接触过。 然而,对于慕临澜和慕朝朝来说,蒋馨蓉这个名字却是他们一个月前所认识的那一位亲切的首辅府表小姐。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位尊贵的人物,竟然是昔日里的女孩。 慕朝朝心头一震,连忙拉扯着兄长。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说:“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长得太像我一个熟人了,这才认错了,请殿下恕罪。” 她不敢再提蒋馨蓉的名字…… 而慕临澜的手微微颤抖。 尽管如此,他依旧直视着蒋馨蓉。 眼神中既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兴奋,又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情愫。 “恭祝公主殿下千岁安康,在下是今年的新科探花慕临澜,特来拜见长公主。” 蒋馨蓉微微笑了笑,轻声回应:“起来吧,这也情有可原,容姨不要太苛责了。” 说着,她靠近容嬷嬷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容姨,我和这两个人有些交情,就别处罚他们了吧。” 容嬷嬷抬头望向了蒋馨蓉那双的眼睛,发现它们与已故先皇后极为相似,心中不由得软了下来。 她点头同意:“既然公主这么说,那就依您之意吧。” 慕朝朝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 而慕临澜则早已迅速凑到蒋馨蓉旁边。 容嬷嬷经验丰富。 看着这群官家子弟,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也就没有多加阻止。 毕竟,在这种场合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直接为好。 慕临澜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 “馨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长公主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与蒋馨蓉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可以直接问出这样敏感的问题。 一旁的慕朝朝脸刷地白了。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说?公主殿下您别往心里去,我哥不是故意的。” 蒋馨蓉对她微微一笑,“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这事讲起来有点复杂,今天这种好日子就别提这个了吧。” 尽管心里有一丝不快,但面对如此诚恳的道歉,蒋馨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慕临澜毕竟是这次科举考试的探花。 不至于完全没有分寸,也就没再追着问,而是转了个话题问道。 “公主殿下觉得这些赛龙舟的队伍里谁最有可能赢?” 第一百零五章 分忧解难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将话题引导至更加轻松的方向上去。 “前几年我都没看过这种热闹场面,还真不太了解情况呢。” 蒋馨蓉回答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未知的好奇与兴趣。 虽然身为长公主,但是对于民间的某些传统活动,她还是显得有些陌生与好奇的。 顺着慕临澜的目光望去,几艘待发的龙舟停在起点上。 各家龙舟的颜色都不同,比如那位兵部侍郎家就选了鲜艳的红色,显得非常喜庆;礼部侍郎家用的是淡雅的蓝色,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而首辅府那边则是冷冰冰的黑色,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与威严。 每支队伍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整个湖面上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激动的气息。 蒋馨蓉瞥了一眼站在龙头位置正望向这边,仿佛盯着自己看的晏驰安,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这龙舟果然像主人一样,真是没有人比晏驰安心情更黑了。 “往年都是兵部尚书府拔得头筹。” 这时,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只见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从人群后面缓步走出,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白玉折扇,轻轻挥动时那风度翩翩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心生好感。 察觉到蒋馨蓉看向了他,这位公子立刻停下脚步,将折扇放在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动作显得非常流畅而自然。 “小人张宁,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他恭敬地说道。 “张宁?” 听到这个名字,慕临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作为同样出身高贵的男人,他自然明白对方此时投向蒋馨蓉的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蒋馨蓉则眉头微微上挑,心想难道是那位苗贵妃的亲戚? 暗暗打量了几眼这个叫做张宁的人后,她才轻轻地挥了挥手,“起来吧。” 原本并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什么,然而却没想到此人异常擅长与人交流,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带起话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被冒犯的感觉。 这样的相处方式相比与慕临澜在一起时要轻松得多。 蒋馨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安静地听着张宁讲述着过去几年里关于龙舟比赛的各种情况。 高台上,张齐民看见这一幕后,眉毛也跟着轻轻扬起,转向身边坐着的苗贵妃问道:“现在正和安宁聊天的那个年轻人是你的侄子吗?” 苗贵妃掩面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承认道,“陛下别见怪,我这侄子从小便十分喜欢美人,总说将来要娶天下最美的女子为妻。今天遇到了安宁长公主殿下,估计是彻底被她的风采迷住了。” 听罢,张齐民顿时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苗贵妃一句话不仅解释清楚了眼前的情景,还借机对蒋馨蓉进行了一番恰到好处的夸奖,真不愧是当今后宫最有地位且最能言善辩的嫔妃。 “既然你肯负责安宁的婚事,朕也确实放心了许多。” 张齐民低沉而带着几分欣慰的声音传入了苗贵妃的耳中,言语间满是对她办事能力的信任与肯定。 苗贵妃随即应道:“能够为陛下分忧解难,这是臣妾分内之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完成好这份重任。” 与此同时,在画舫上的慕临澜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胸膛因为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着,看向蒋馨蓉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些许失落和无奈的情绪。 在一旁默默关注着事情发展的慕朝朝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叹:这分明就是单相思啊! 自己兄长的感情恐怕是白白付出了…… 可对于兄长这种情况,作为妹妹的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来解决……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的张宁忽然提出了一个提议:“尊敬的长公主殿下,既然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不知您是否愿意移步至三楼观赛?我想从那里观看比赛视野将会更加开阔一些。” 蒋馨蓉听后想了想,觉得他的建议颇为合理,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一行人纷纷开始朝着三楼走去。 其他来自各大世家的小姐公子本想借此机会与蒋馨蓉多说上几句话,拉拉家常,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但谁能想到蒋馨蓉一登船便被贺家兄妹团团围住,后来更是跟别人聊得十分投契,根本插不上话。 他们若是强行凑上去打断人家聊天,反而会显得有些突兀,有失风度。 因此,这些公子小姐们只得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现在大家都往三楼移动正好给了他们机会,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紧跟在蒋馨蓉身后。 刚走上二楼的台阶,蒋馨蓉就被船头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她停下了脚步,目光不由得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那位年轻人闭着眼睛靠在船头的栏杆上,黑发被江面上吹来的风轻轻地扬起,露出他温和文雅的模样。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又更像是沉浸在周围自然的节奏里,静静地感受着身边的微风拂过。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将年轻人从恍惚中惊醒。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缓缓地睁开眼,仿佛对打扰感到有些不悦。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正站在不远处台阶上的蒋馨蓉相遇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从她的装扮以及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中,年轻人很快就猜出了这位美丽女子的身份。 面对着自己昔日邻居的女儿,现在的长公主,他内心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他立即起身,迎上前去,深深地向蒋馨蓉鞠了一躬,礼貌而恭敬地说道:“臣甄衍拜见长公主殿下。” 此人正是与蒋馨蓉从小一起长大,在童年时期就结下了深厚友谊的邻居少年——甄衍。 蒋馨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但实际上,她内心却如波涛般翻滚。 此刻,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并不适合在如此公开场合进行讨论或表达。 尤其是在这种人多耳杂的情况下。 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们仿佛透过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心中的想法。 尽管甄衍有很多话想问蒋馨蓉。 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但他很清楚这里并不是合适的谈话地点。 第一百零六章 可有受伤 三楼的风显然比底下的楼层要强劲许多。 大家刚一站定,远处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意味着一年一度热闹非凡的赛龙舟比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各大家族派出的龙舟队伍实力都非常强劲。 而观众席上的人们也十分激动,高声呐喊助威。 连岸上围观的老百姓也被这份热烈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加入到欢呼的人群中。 即使不清楚究竟该为哪支队伍加油鼓劲,但他们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兴奋地喊叫起来。 那些事先已经在赌局上下了注的人更是扯着嗓子喊得面红耳赤,声音几乎都嘶哑了,好像恨不得亲自上场奋力划桨一样。 一条条龙舟争先恐后地向前滑行,水面上溅起一片片晶莹的水花。 每艘船上,健壮的桨手们用力划动着船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拼搏。 突然,到了河流中间,一阵诡异而猛烈的怪风迎面刮来,让所有龙舟前进变得艰难起来。 这阵怪风不仅使得船只摇晃不定,还带来了阵阵冷意,让所有参赛者都倍感压力。 蒋馨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不由得被这激烈的气氛深深感染了。 她紧握着自己的小拳头,仿佛在为自己支持的队伍鼓劲。 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目光紧紧跟随每一艘龙舟。 每一次划桨的动作都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她为它们默默加油打气,唯独不想多看那条黑色龙舟一眼,因为它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蒋馨蓉这可爱的模样落入了张宁的眼帘,让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一笑,使得他原本有些轻浮的形象增添了几分清朗与真诚。 他并不想按照姑姑的要求,娶安宁长公主为妻。 在他看来,像他这样的人不需要通过婚姻来束缚自己,尤其是面对一个地位如此显赫的女子。 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苗贵妃在家族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若不遵从长辈的意见便会受到严厉的责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的到来却使他感到值得。 这位长公主殿下,并非外界传闻般粗鲁不堪,相反,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仙女般的优雅气质,令人为之心动。 他望向河中的龙舟,脑海中似乎开始盘算起了什么…… 忽然,一艘龙舟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完全失控了,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岸边停泊的画舫。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巨响,那艘龙舟猛地撞上了画舫。 强烈的冲击力顿时让整个画舫剧烈摇晃起来。 一瞬间,在船上的男男女女都被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寻找身旁可以依靠固定的东西以免摔倒或被甩出船外。 而此时此刻,蒋馨蓉的情况尤为糟糕…… 为了更好地观看精彩刺激的赛龙舟赛事,大家都特意把船头最佳的位置留给了她。 可是随着画舫突然间发生剧烈晃动,再加上此刻狂风大作,本身就站立不稳的她更是瞬间失去平衡,脚下一滑差点就要栽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然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像是铁钳一般稳固而坚定,把她从危险边缘稳稳地拉了回来。 蒋馨蓉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惊魂未定之下,她本能地抓着那人的衣角,紧紧地攥住,手心中全是汗。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红红的眼圈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别怕,你现在没事了。” 一个沉稳而又充满安慰的声音传入了蒋馨蓉的耳中,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夜中遇到了温暖的火炉一样,让她感到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但是这声音也让蒋馨蓉感到意外,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头脑瞬间一片空白,思维似乎停滞住了,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一丝迷茫与疑惑看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英俊但却略显冷酷的脸庞,对方的眼睛深邃得好像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只是一瞬间,蒋馨蓉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随即她松开了原本紧握的衣服边角,往后轻轻退了一步,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搡着。 晏驰安? 他不应该是正在参加赛龙舟比赛吗? 为什么会在这一刻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疑问像一颗石头一样压在了蒋馨蓉的心头,让她感到无比困惑。 “晏首辅怎么会在这儿?” 周围响起了一阵阵惊讶的窃窃私语声,人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位刚出现不久的人物。 “晏首辅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一些围观者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他们刚刚目睹了两人之间亲密接触的那一幕,让许多人都觉得他们俩之间关系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当晏驰安把目光转向正眉头紧皱的蒋馨蓉时,心里涌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事实上,在他还留在龙舟之上的时候就已经暗暗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变化,一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便立刻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并且成功地将处于危难中的蒋馨蓉救下。 如果不是这样及时出手相助的话,恐怕后者真的会掉进湍急的河流中去,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张宁见状后,双手紧握成拳,双眼紧紧盯着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晏驰安,眸子里闪过一抹寒意。 为了能够给心爱的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已经为此筹划了很久很久,可没想到所有努力最终却被面前这位男子彻底破坏掉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其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但他还是强行控制住情绪,表面上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节,“公主殿下可有受伤?” 语气中既有焦急也有掩饰不住的一丝责备。 慕临澜的动作更加直接,上前一步就想要握住蒋馨蓉的小手,然而,这一举动却被身旁的容嬷嬷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 第一百零七章 可以离开 容嬷嬷的反应之迅速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意外,也使得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他对此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在意或是不满,仅仅是对着被自己打扰到的女孩皱了皱眉,并且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语气缓慢而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被吓到了吗?” 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这一切发生的甄衍,眼神中充满了对蒋馨蓉状态的好奇与担忧。 当他发现有三个男性正围绕在这个女孩身边时,便放弃了接近她的念头。 他的眼神变得不再那么明亮,而是略显黯淡起来,似乎所有注意力都被那波光粼粼的河面所吸引去了。 也许在他心底深处还藏着这样一个假设:如果现在的蒋馨蓉依旧是他记忆里那个邻家妹妹般的存在的话,那么或许他就有了更多关心她的正当理由和资格。 “我没事。” 听到这个问题后,蒋馨蓉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音量回答道。 此时此刻,这位少女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观看热闹龙舟竞渡的兴趣。 相反地,她转头向其他人冷冷地说道:“看来要起风了,在这么高的地方确实不太安全,大家都跟我一起下去吧。” 事实上,在她的心底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正在困扰着她——那就是几日前晏驰安深夜突然造访的事情。 此外,更重要的是如今自己身边还有余七这样的高手保护着,因此就算没有那位晏大少爷的帮助,她也不会轻易遇到什么危险。 听了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立刻心领神会般纷纷侧身让路。 紧接着,蒋馨蓉独自一人径直朝着画舫下方走去,紧跟其后的则是一大群人组成的队伍,只留下一艘空荡荡的大船孤零零地停泊在那里。 留在最后的晏驰安默默注视着蒋馨蓉远去的身影,眉头紧锁之间似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那高大的身影此刻显得异常孤单落寞。 或许今天发生的一切只能归结为自己的多情吧。 当蒋馨蓉刚刚跨出几步距离的时候,远处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明黄色服饰、奔跑速度极快的身影,此人身后跟着众多平时让人见到都会倍感紧张不安的朝廷重臣们。 见到这番情景,在场那些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小姐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跪倒在地,并以极其恭敬的态度齐声喊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作为回应,张齐民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表示她们不必再如此行礼,同时也表明他对这些繁文缛节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见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镇定自若模样的君主,现在却是满头大汗的模样,显然很少有机会见到这般狼狈的样子。 而当看到蒋馨蓉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时,他也终于能够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 蒋馨蓉快步跑上前,一头扎进了张齐民怀里,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安慰:“皇兄别担心,安宁没事。” “是安宁的错,害得皇兄也跟着担惊受怕了。” 张齐民心里本来就有几分心疼,这会儿听到妹妹自责的话语,更添了几分。 他拉过蒋馨蓉,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尾刚刚挤出来的两滴泪珠,动作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没事就好。” 张齐民轻声说道,语气里尽是对妹妹的关怀。 跟在后面的那些官员家的少爷小姐,看到这一幕都暗自嘀咕起来。 京城最近都在说,这位新认回的长公主很受宠。 他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鄙夷,心想,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小地方来的公主,能得宠到哪儿去? 现在一看,果然没啥特别的。 张齐民带着蒋馨蓉回到高台上坐了下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身边的妹妹,关切地问道:“晏首辅为什么会救你好几次?你有什么想法吗?” 蒋馨蓉能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她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我真的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晏首辅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欺负吧。” 张齐民差点笑了出来,心想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老臣还有这份心思?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妹妹的看法。 龙舟比赛已经接近尾声。 和往年一样,兵部尚书府又一次夺冠。 原本势均力敌的首辅府,这次因为少了船手晏驰安,只能屈居第二。 蒋馨蓉看了一眼龙舟赛终点,又看了看站在三楼一直没动的晏驰安。 她的心里一阵起伏,觉得有点不对劲。 毕竟人家救了她,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冷淡? 但随即,她也为自己的这些不明不白的感觉付出了代价。 比赛结束后,蒋馨蓉因为刚才那一番惊吓,再加上身上厚重的衣衫首饰,实在撑不住了,便先离开了场地。 沉重的心情和累赘的装扮让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所以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回到秀丽宫后,她没让人服侍,自己脱去了那件华丽而繁重的衣物,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温暖的浴池中以解身体上的疲惫。 独自一人,无需面对他人的眼睛,在这里可以完全放松自我。 这个浴池设计得很宽敞,即使有五六个人同时沐浴也毫不拥挤。 水面覆盖着粉嫩的芍药花瓣,其香气浓郁而清新,弥漫在空气里,令人沉醉不已,仿佛连呼吸都变得甜美了起来。 蒋馨蓉紧闭双眼,让脑袋缓缓靠在光滑的池边边缘,虽然周身被温暖的水流轻轻环抱着,但内心的波澜依旧未平息。 脑海深处浮现出那个数次从危险中拯救她的男人的形象,他对自己而言不仅仅是恩人那么简单。 尽管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大慈大悲之人,可面对如此深情厚谊,心中怎能无动于衷呢? 但是即便这样,也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地践踏自己作为女性的基本尊严,更不允许对方随意对待! 就在这时,从背后隐隐约约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蒋馨蓉皱了皱精致的眉毛,并未睁开双眸去查看,只是用带着些微沙哑、比平常更为魅惑的声音轻柔说道:“这会儿不需要你在这里伺候,你可以离开这儿了。” 第一百零八章 登徒子 平时清脆悦耳如莺啼般的嗓音,此时因几分慵懒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反而更加迷人动人。 那人听后停止了动作,却并未按照她的吩咐离去。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搭上了蒋馨蓉裸露在外的肩颈处,开始温柔而细致地为其按摩起来。 “嗯……” 受到此等待遇,原本还有些许戒备心的蒋馨蓉忍不住发出了舒畅至极的叹息之声。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在此刻彻底得到了放松。 连带着之前烦躁不安的情绪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享受在舒适之中几乎进入梦乡的蒋馨蓉脚下突然打了个滑。 整个人失去重心往池底坠落而去。 意识到危险来临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挥动手脚试图寻找支撑点让自己站稳。 可是越是急切反而越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固定住身躯。 恰巧这时,“噗通”一声巨响划破宁静。 只见一条强健的手臂瞬间,将陷入危难中的她牢牢揽入怀中。 “咳咳咳……” 刚刚还差点儿溺水窒息过去的蒋馨蓉紧紧依附着对方坚实的胸膛。 呛了水的双瞳此刻已泛起丝丝血丝。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这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衣裳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衣服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还特别近。 就是今天见到的啊! 仔细回想,不就是晏驰安今天穿的那身衣服吗? 蒋馨蓉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男子投来的满是关切的眼神。 真的是他没错,就是晏驰安!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蒋馨蓉立刻松开了手,身体迅速地沉入了温暖的水中。 即使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此刻她还是感到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幸运的是,浴池的水面上飘着几朵花瓣。 晏驰安心有余悸地向前迈了一步,见蒋馨蓉眼神中充满了抗拒之意,便立即停下了脚步,并且很识趣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盯着这位姑娘看。 只见晏驰安缓缓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件,接着将其递给了对面的女子,同时以一种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蒋雪托我带给你的信,本来打算早点给你,但是今天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及时送到,所以我就……” 不等晏驰安说完,蒋馨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书信,根本没有耐心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按照她对晏驰安为人处事风格的了解。 如果他真的想送信给她的话,根本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 信封上似乎还残留着少许湿润感。 蒋馨蓉忍不住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股焦虑之情,赶忙将它拆开仔细查看。 自那次坠崖事件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蒋雪的任何消息。 每当回想起那天在山上的经历。 尤其是蒋雪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惜一切代价引开刺客的情景,她的心情就变得异常复杂。 所幸即便纸张受潮部分泛黄变形,但里面记载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 信中并没有提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她如今住在蒋家的小院里,靠着蒋馨蓉寄来的银两过得还算不错,不用太过担心。 看完信后,蒋馨蓉鼻子微微一酸,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情,随后重新将那封信折好,放回了信封之中。 她已经说了无数次让她离开京城,可为什么对方就是不听话呢…… 尽管内心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她也大约明白了个中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蒋父的坟墓就在京城附近。 如果距离太远的话,蒋雪心里难免会感到难过。 另一方面,蒋雪也是真的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在京城的自己,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或困难。 沉浸在这些思绪中的蒋馨蓉,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花瓣已经随风飘散。 “啊!” 受到惊吓的蒋馨蓉不由自主地向后躲闪。 “晏驰安,你这个登徒子……”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男人那强有力的大手给捂住了嘴巴。 “蒋馨蓉,你难道真想让所有人都冲过来发现我们的秘密吗?” 晏驰安语气平静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蒋馨蓉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愤怒,狠狠地瞪了几眼站在面前的男人。 晏驰安见状只好无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试图掩饰住由于这一突发事件导致的身体异样。 其实他也并不想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只见他俯身凑到女子耳边,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调笑意味说道:“你要是不再尖叫了,我就放开你,好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还未等蒋馨蓉对此作出回应,晏驰安就已经迅速地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整个人如同鱼儿般灵活地滑进了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人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您没事吧?需不需要余七进去侍候?” 这位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她是担心公主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而需要帮助。 蒋馨蓉刚才那一声惊呼,其他宫女没听见,但余七毕竟不是普通人。 在寂静的夜晚里,那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她敏锐的耳朵。 身为孤儿,又是个女子,却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在众多暗影卫中夺得了“余七”这样一个代号,实属不易。 这份实力和机警使她成为了长公主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 听到蒋馨蓉的叫声,她担心出事,立刻现身于门前。 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但她并未直接闯入房间。 因为她知道,这位骄傲而又矜持的长公主向来不喜欢他人贴身伺候,尤其是在进行私人活动时更是如此。 “唔,本宫没事,退下吧。” 蒋馨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显得有些颤抖且慌乱。 整个身体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本宫真的没事,你不要进来,我不喜欢洗澡时有人伺候。” 为了不让事情更加复杂化,即使心情极其糟糕,她也只能努力保持冷静并试图让余七离开此地。 然而余七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职责,因为她分明听到了蒋馨蓉刚才喊了一声“登徒子”。 第一百零九章 没了 这句话意味着浴池里可能还有另一位不明身份之人。 如果这种情况属实的话,对长公主的安全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隐患。 更何况…… 万一真是歹徒劫持了公主,利用威胁手段让自己离开怎么办? 考虑到这些可能性之后,余七轻轻推开了浴室大门。 “公主殿下,请允许余七检查一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话语落下之际,动作已经跟随着完成了。 这不仅是出于对公主安危的考虑,更是作为暗影卫一员必须履行的责任所在。 蒋馨蓉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紧张得头发根根竖起,整个人仿佛被冰霜笼罩一般僵硬在那里不动。 此时此刻,只能以眼神与仍在水中的晏驰安对视,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如果让余七知道了晏驰安在此处的消息。 那么很快张齐民也会知晓此事。 到那时,即便张齐民心再偏爱自己,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局面,她知道自己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才行。 蒋馨蓉猛然站起。 然后猛地转身盯着余七。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怎么回事,因为我从小生长在普通人家,你就当我不是主子了吗?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蒋馨蓉这话的分量可是非同小可。 但是余七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打发的人。 她立即环顾了整个房间,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只有浴池还没有查过。 这番举动让蒋馨蓉胸脯不断起伏,显然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就在此刻,她的小腿被一只粗大的手握住。 那只手满是老茧,磨得她细嫩的小腿生疼。 这一握让她双腿一软,差点跌进水中。 但她很快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 使得她下一秒稳稳地坐在了一个坚硬的地方上,身体这才稳定下来。 蒋馨蓉的眼圈泛红,泪花闪烁。 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身子还在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和疼痛而颤抖不已。 若不是情况特殊,晏驰安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动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快要憋不住气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余七,你也太胆大妄为了!我现在就去找我皇兄换掉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还指望你能保护我?” 看到眼前这一切,余七也是一愣。 她本意只是想要保证公主的安全而已,并没有考虑到会因此而导致这样尴尬且失控的局面! 蒋馨蓉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此刻脸上透出了一抹粉红色,鼻尖也是通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又不肯低头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见状,原本还想要继续搜索危险的余七停下了脚步,直接朝门口走去,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是担心公主您的安全,一时冲动,请公主惩罚。” “去院子里跪着!” 蒋馨蓉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与愤怒。 余七听到命令后,立刻答应了一声,急忙关上门。 然后独自一人快速来到了秀丽宫的院子中,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 原本在一旁偷偷懒惰,装模作样打扫卫生的仆役们顿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互相间用目光交流,悄悄议论起来。 自从蒋馨蓉入住秀丽宫以来,她的态度一向非常亲和。 几乎从未对下人发过脾气。 这就导致这些平时不在她身边侍候的人,都变得越来越放松了。 如今突然看到她们这位长公主殿下展现出如此严肃的一面。 而在另一个场景里,当蒋馨蓉看着浴室那扇门逐渐闭合时,心终于得到了极大的释放,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接着她低头看向身边的晏驰安,突然发现彼此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几乎不可分的地步。 但是现实告诉她,这里已经是浴池边沿,再无后退之路可选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手用力推了一下晏驰安的身体。 “人都已经离开了,你现在还不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晏驰安并没有按照她所期待的方式做出回应。 反而是缓缓向着水面之下沉去。 此时此刻,只见他紧皱着双眉,眼睛紧紧闭合着,脸部由于长时间未呼吸的缘故,而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青紫色泽。 霎时间,这一切变化令蒋馨蓉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慌感。 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擦干眼角尚存的几滴泪珠,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以平复心绪。 她毅然决定采取行动,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尝试将晏驰安从水下救出。 经过一番费力的努力,才终于把他拖回到地上。 紧接着自己也赶紧爬上来,在晏驰安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他的呼吸。 此时的她完全不顾及自身仪态是否得体,全部心思都被眼前昏迷状态中的晏驰安占据,眼中满是对对方安危的深切担忧。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去听,耳边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外,却听不见半点来自对方的微弱气息。 再观察其胸口起伏情况,亦是毫无动静,。 蒋馨蓉感觉四肢冰冷无比,整个人仿佛被绝望所包围。 就在这个时候,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曾在某本书上学到的方法。 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她弯下腰,迅速捏住晏驰安的鼻孔,将自己的嘴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唇上,并且开始朝里面缓缓吹气,希望能够借此方式帮助对方恢复呼吸。 几次之后,尽管眼泪依旧忍不住滑落至晏驰安的脸颊上,但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救援动作。 内心深处,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越发强烈。 难道…… 难道晏驰安真的就这么永远离开了吗? 这样一个念头在心头回荡不去,令人倍感压抑与无助。 晏驰安这么一个心机重重、坏事做尽的大恶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他的手段那么多,心思那么深沉,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离开了人世呢? 不是常说坏人命长吗? 他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蒋馨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第一百一十章 忽略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因为过于悲痛,她不停地用力呼气,这让她脑子有些缺氧,眼前开始出现金星点点。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不能放弃对晏驰安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身下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转过头去咳嗽了几声,接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先是一片迷茫,但很快聚焦在了蒋馨蓉的脸上。 下一刻,她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拥入怀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用低沉又带着浓厚情感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救了我,这次换我来以身相许。” 听到这话,蒋馨蓉整个人都傻住了,一时之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略显晕眩的脑袋,还没能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恢复过来。 晏驰安则拿起浴池边柔软的棉布,轻轻地披在蒋馨蓉身上,然后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轻轻靠在蒋馨蓉的头顶上。 不知过了多久,蒋馨蓉终于回过神来,她想要挣脱晏驰安的怀抱。 “男女授受不亲,你赶紧放开我!”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一听就知道刚才她哭得很伤心。 晏驰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微弱却清晰:“我还觉得有点头晕,让我再缓一会儿吧。” 听后,蒋馨蓉像是担心晏驰安又会出什么意外似的,终于不再挣扎。 晏驰安趁机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可以更加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 嗅着淡淡的女子体香,晏驰安忍住了想要吻下去的冲动。 那种清香,如同夏日里微风拂过荷花塘时散发出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他努力克制着内心深处那股难以抑制的欲望,不让它轻易流露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门外再次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敲门声随之响起,伴随着容嬷嬷那略带焦虑的声音:“公主殿下洗完澡了吗?要是泡太久了可是对身体不好的。” 晏驰安放开了蒋馨蓉的手臂。 就在这个短暂的凝视瞬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蒋馨蓉愣愣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还回荡着他离去前的目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这个人…… 怎么能够这样随便就离开了呢? 是不是对于自己而言,自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见房内长时间没有回应,容嬷嬷生怕蒋馨蓉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不再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蒋馨蓉只是在那里发呆时,老嬷嬷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至少,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状况发生。 “公主殿下,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她轻声说道,“老奴这就帮您更衣吧。” …… 另一边,在离开秀丽宫的路上,晏驰安心事重重,已经来不及赶回自己的府邸换装赴宴。 今晚宫中将举行国宴,作为首辅大臣的他自然不能缺席。 幸好冷凝早就驾着马车等在外面,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晏驰安赶紧坐上马车,在车内迅速脱下身上的便服,换上了绛紫色官服,随后重新进了皇宫。 刚一进宫门,就碰到了兵部尚书吴灿。 今天他家制作的龙舟赢得了比赛,因此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然而,当他见到晏驰安时却发现这男人竟然比自己更加开心,嘴角上扬的角度甚至比自己还要大,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以他对这位素来严肃寡言将军的认识来看,平时就算多看了一眼都觉得多余,而今天却主动微笑打招呼,这背后绝对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带着这样的疑惑,吴灿快步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究竟是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啊?你虽然救下了长公主立了一功,但也不至于喜成这样子吧?” 闻言,晏驰安瞥了他一眼,尽管极力想要收敛起自己的笑意,可那份由衷的愉悦还是不受控制地从脸庞蔓延开来。 “你不会懂的。”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懂呢?” 晏驰安完全没有搭理吴灿,径直迈开大步朝御花园走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并且已经找到了蒋馨蓉再次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当得知蒋馨蓉对他也有意时,他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作为一名高手,即使在水中泡上一会儿也无妨,之前那一幕不过是试探蒋馨蓉的一个小手段罢了。 结果正如他所愿,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皇家宴会设在御花园里,宾客们围坐在湖边一圈。 湖中心的高台上,艺人们正翩翩起舞,随着音乐的节拍,每一个动作都令人屏息凝视。 他们优美的姿态和精准的动作仿佛将观众带入了一个充满魅力的世界。 晏驰安因为耽搁了一会儿,晚到了一些。 当他踏入宴会现场时,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张齐民看到他到来,微笑着挥手示意他过来,“晏大人,请来这边坐。” 晏驰安按照指示坐下后,张齐民才开口问道:“刚才你在那艘画舫边上,有没有注意到为什么龙舟会撞上去?真的只是因为风太大了吗?” 实际上,那条龙舟属于一个小官员家庭所有,现在这一家人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调查真相。 晏驰安认真回答道:“启禀陛下,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张齐民突然转头向一旁望去,然后继续说:“那时你们三人也在安宁旁边待着,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晏驰安注意到了对面坐着三位年轻的男子。 为首的那个见到晏驰安的目光投来,举起酒杯微微示意了一下。 这个人正是张宁。 张宁语气带有些许遗憾地说:“启禀陛下,臣并没有注意到异常情况,当时确实风挺大的。风大得让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四周的景物也仿佛在摇曳。” “也是臣疏忽了,把全部心思放在了长公主身上,没有留心那艘龙舟的情况。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着长公主,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让我牵挂,以致于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哪有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人的不悦,目光带着些许敌意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坐在末位的甄衍冷冷看了他一眼,举起杯子一口喝尽杯中酒液,一言未发。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显然对张宁的话极其不满。 中间位置的慕临澜听罢更是不满,觉得这花花公子讲的话让人听着别扭。 他在心里嘀咕着,觉得这种话不仅不合时宜,还让人听了不舒服。 仿佛在向别人炫耀和长公主的关系似的。 慕临澜心中暗想,这家伙真是不知道分寸,居然在这种场合下还在炫耀自己与长公主的关系。 晏驰安深深地看着张宁,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似乎在心中冷笑,这个容世子果然名不虚传,手段高明。 不愧是以游刃有余闻名的容世子。 这段话既为自己没及时出手相助找借口,又暗示了自己对蒋馨蓉有兴趣。 他在试探陛下的态度…… 不过显然他要失望了,容家显然还不够了解他们这位陛下。 张齐民的脸色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张宁的话。 张齐民仍旧保持着笑容,好像没听见张宁说的什么一样,看向慕临澜。 “贺大人怎么看?” 慕临澜小心谨慎地说:“微臣觉得晏大人说得挺对,那艘龙舟突然撞过来确实有点不对劲。这种突发情况,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贺探花说得有道理。” 张齐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这差别待遇,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张齐民生更偏爱谁。 慕临澜被夸得脸都有点发红了,他明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皇上就夸了他。 他心中既激动又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长公主在皇上面前提过他的好话?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了几圈,让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长公主殿下驾到。” 一道倩影从万紫千红的花丛中缓缓走来,站得笔直而婀娜。 她穿着一袭雪白衣裳。 那衣裳是用最柔软的丝绸制成。 夕阳余晖下,衣服上绣着的金色凤凰图案闪闪发光。 她脸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冷艳之美。 眼中冰霜只有看到张齐民时才稍微融化了一些。 这位佳人不正是蒋馨蓉吗! “安宁拜见皇兄。” “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舒服,朕不是让你在秀丽宫好好休息吗?” 张齐民的语气里带着责怪,但眼神却满是惊喜。 蒋馨蓉这一身打扮简直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母后,。 那熟悉的气质和容颜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蒋馨蓉笑眯眯地跟着福公公走到张齐民身边坐下。 “今天可是端午节呢,安宁怎么忍心让皇兄一个人过?” 她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令人感到温暖而又舒适。 张齐民握住蒋馨蓉的手,手心传来的温暖直达她的心底,让她感到无比踏实。 “你有心了。” 蒋馨蓉的到来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四个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每个人心中都在快速转动着各自的念头。 张宁尽量压抑着对蒋馨蓉的渴望,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温润有礼。 即便他心里想着撕碎她那华丽的衣服,将她囚禁在自己身旁,永不放手…… 慕临澜的眼神里充满了倾慕之情。 甄衍只在蒋馨蓉出现的一瞬间抬头看了一眼。 随即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酒。 却发现这一壶酒不知何时已被自己喝光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苦涩,耳边回响着蒋馨蓉和张齐民的对话声,内心满是不甘与疑惑。 他可是堂堂状元,为什么皇上却偏偏越过了他,而看重了慕临澜这个探花? 心中的愤懑如波涛般翻涌,让他无法释怀。 晏驰安的目光最为炙热,仿佛能穿透所有阻碍,直直地射向对面的人,让人难以忽视那炽烈的眼神。 蒋馨蓉不经意间对上了晏驰安的眼睛,顿时被那份灼热的视线弄得满脸通红,心慌意乱。 趁张齐民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她狠狠瞪了晏驰安一眼,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她的不满和尴尬。 那一眼充满了警告意味,似乎是在说:你不要再这样盯着我看了。 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警告,晏驰安轻轻端起手中的杯盏,将嘴角上扬起的微微笑意巧妙地遮挡住了。 他在心中默默感慨道: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就像是一只正在咆哮的小奶猫吗? 真是太可爱了。 算了,这份快乐还是自己享受就好,别让她看见了反而真发火起来。 就在这时,张齐民的声音从旁传来,语气轻快而又带着一丝关切。 “安宁,今天在画舫上你和那几位公子聊得十分投缘,到底都在谈些什么有趣的话题啊?” 话音刚落,他便微微倾斜了身子,靠近了妹妹的耳朵边,继续说道。 “这三人之中有没有你觉得合适的?不要害羞嘛,告诉你的皇兄,哥哥为你做主。” 如此一来,原本国君该有的威严全然不见。 倒更像是一位为了妹妹幸福着想的好哥哥。 蒋馨蓉听见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通红,目光快速地在坐在不远处那三位俊美男子身上扫了一圈。 突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之前那些奇怪座位安排背后的用意。 原来这些人之所以被安排到距离皇兄如此之近的地方。 全都是出于某种特殊的考虑,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冲着她来的…… 勉强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蒋馨蓉故作羞怯地摇了摇头,轻声反驳道:“安宁这才刚刚回到皇兄身边没多久,皇兄您怎么就这么着急地要把妹妹嫁出去呢?” 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怪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面对这娇俏可爱的质问,张齐民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蒋馨蓉那挺俏的小鼻尖,宠溺地笑了笑:“你这个小淘气鬼呀,皇兄哪里真的有那种意思?只不过关心妹妹将来是否幸福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什么 “京城里的优秀小伙子就那么几个,皇兄这不是想着要挑最好的给你吗!” 张齐民一脸慈爱地看着蒋馨蓉,仿佛是在为她着想。 蒋馨蓉笑着耸了耸鼻子,一副娇憨的样子,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安宁真是感谢皇兄的一片好心呢。” 她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对皇兄安排的理解和感激之情。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但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件事。安宁还没跟皇兄待够呢,不急着出嫁!”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馨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显得更加坚定而充满情感,好像是在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决心。 “再说了,世上哪有男人能比得过皇兄啊,”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有您这个大宝贝儿在前头,我哪儿看得上他们啊?” 这一番话语既表达了对她心目中无可比拟的兄弟的喜爱,也巧妙地回避了直接谈论婚事的可能性。 蒋馨蓉这一番话说得张齐民开心极了,嘴角一直上扬得快要合不拢嘴。 他心里美滋滋的,眼神从那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三位公子身上缓缓扫过,心中不由得摇了摇头,觉得这些精心挑选的人选此刻看来都有些配不上他疼爱的小妹了。 “你说得对,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张齐民微微颔首赞同妹妹的观点,同时补充了一句以表支持:“你还年轻,慢慢挑好了。” 这不仅是对她决定的支持,也是一种无形中延长选择时间的方法。 “嗯,谢谢皇兄。” 蒋馨蓉甜甜地回应,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此时此刻,她似乎变得更加可爱迷人,连说话都变得格外甜蜜动听起来。 因武艺高强且听力灵敏的缘故,晏驰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对话,并一字不落地全部听清楚了。 当他看着张齐民那种因为受到赞扬而得意洋洋的模样时。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从前的画面。 那情景下,自己是否也曾被面前这个善于运用言语来达到目的女子骗得团团转? “呵呵!蒋馨蓉,你的手段可真是不错啊!” 晏驰安心中的思绪万千。 株洲府衙。 “谢谢白小姐,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好人!” 一位驼背的老大爷接过了一碗稀粥,看着里面没几粒米,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露出感激的笑容。 虽然粥很稀,但这总比饿肚子要强得多。 他已经连续几天来这门口排队了,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一碗碗地领走,今天终于轮到了他,得到了最后一碗稀粥。 门口的大锅已经见底了,女子放下勺子,一旁的丫鬟马上上来为她捏肩捶背。 这位大爷并没有等女子回应就知趣地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女子满脸不屑:“真脏啊,居然还想和我说话!” 丫鬟低声提醒道:“小姐,这里毕竟还是外面,请注意您的言辞。” “管他呢,”女子不满地发着牢骚,“真不知道爹为什么要让我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然而话音未落,一辆华贵的马车突然驶来。 那辆马车实在是太漂亮了,挂的玉坠看起来价值连城,就连帘子都是上等绸缎制成的。 “吁——”赶车的洪然将马车稳稳停在府门口,“少爷,到了。” 马车门打开,第一位下车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他明明是个男子,却长得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清泉,让人看了心神荡漾。 这样俊俏的人儿,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女子本以为他会向自己走来,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小公子转过身对着车内伸出了手臂。 “少爷,慢点。” 车内的一位青年握住了车外伸来的纤细手掌,微微一笑后才下了马车。 这一幕令女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位公子不仅长相出众,更关键的是——一看就知道特别有钱! 为了此行拜访知府大人,晏驰安特意穿上了一件质地高级却又花哨的衣服,腰上系着一块大大的玉佩。 在他看来,这样打扮简直就是个典型的暴发户形象。 平时他是绝对不会穿成这样的,太扎眼了,但为了查案也只能忍耐一下。 此刻看到女子的表情变化,蒋馨蓉挑起眉,邪魅一笑,上前恭敬行礼,“这位小姐,我家少爷想要拜见知府大人,不知道您能否帮忙引见?” “啊?” 女子有些不情愿地把目光从晏驰安身上移开,她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我叫白兰玉,是知府大人的女儿。不过他现在不在府中,不知三位找他有何贵干?” 这次来府衙,晏驰安只带了蒋馨蓉和洪然两人,其他人则原地待命。 实际上,按理说本不应该带上蒋馨蓉的,因为她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刚刚才把她找到,晏驰安实在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干脆带她来到了身边。 晏驰安也走上前说道:“我是王若安。我听闻株洲近来遭受灾祸,许多百姓生活十分艰难,我想尽点力捐些银两帮他们买粮食。” 这个名叫王若安的名字是馨蓉给他取的,说这个名字很配他今天的气质,可真正说出口时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晏驰安悄悄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蒋馨蓉,发现她正憋着笑,脸蛋都有些泛红了。 一听对方提及要捐款,白兰玉立刻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但紧接着,当王若安提到白大人不在府上之时,她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了下来。 “既然白大人此刻不在府上,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说完三人就要转身离去。 白兰玉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让他们离开? 想到这里,她急忙跑上前去,想要伸手拉住晏驰安的手臂,阻止他们离开。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蒋馨蓉快速出手,一把抓住了白兰玉试图接触晏驰安的手腕。 “这位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 蒋馨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与警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掩护 白兰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失礼,连忙低下头向几人道歉:“真是太抱歉了,只是因为太着急了,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我父亲今晚一定会回来的,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能否暂时在我们府上留宿一夜,明天再同我父亲谈正事如何?” 面对这样的情景,蒋馨蓉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晏驰安,心里却暗自感到一阵欣喜:终于如愿以偿地让对方上钩了。 晏驰安也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缓缓地说:“也好,那就打扰了。” “哪儿的话,三位请跟我来!” 白兰玉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表情,热情地引路。 一路上,白兰玉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步履轻盈地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精致的别院。 这处别院装饰得十分雅致,显然主人用心打理过。 她微笑着对三人说道:“这里都收拾干净了,三位公子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不再打扰了。” 说完后,白兰玉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话虽这么说,但之后白兰玉又来了三次。 第一次是送来了热腾腾的茶水,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第二次是送来了一些精美的点心,每一款都精致诱人;最后一次则是送来了驱蚊的艾草,以确保三人夜里不会被蚊虫骚扰。 这些本应由仆人做的琐事,她却兴致勃勃地一趟接一趟地跑着,乐此不疲。 蒋馨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白兰玉进进出出的身影。 从她的眼神和动作中可以看出,这位白姑娘对待晏驰安的态度不仅仅是对他的财富感兴趣,还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 “大人,这白姑娘可能对你有意,你不如用点儿美男计,说不定能套出些话来,也省得我们半夜再去搜集什么线索。” 蒋馨蓉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玩味,一边说着,他一边咬了一口手中的桃花糕,甜甜软软的滋味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晏驰安闻言脸色微微一沉,严肃地开口道:“馨蓉,别拿我开玩笑了。” 他瞥了一眼蒋馨蓉手里的糕点,想起之前官衙门口发放的稀汤寡水的米粥,心情不由得变得复杂起来。 “这糕点这么软糯,定是用了上好的食材。株洲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可这儿的东西却如此奢华……”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一听这话,蒋馨蓉手里原本感觉甜美的桃花糕也不再那么香甜了,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认真地回应道:“大人不必着急,今晚过后再说吧。” 晚饭也是由白兰玉亲手带来的,她一直强调说株洲现在正面临困难时期,只能为他们准备些普通的菜肴,希望大家能够将就一下。 可是实际上桌上的鸡鸭鱼肉样样齐全,每一道菜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一坛珍贵的寒潭春酒摆放在桌上。 这样一顿饭所花的代价,对于寻常人家而言,足够支撑好几个月的生活开销。 因此,她那句解释听起来显得有些无力,甚至给人一种故意为之的感觉。 只是一墙之隔,外面的人们生活艰难,饱受饥寒和困苦的折磨,而里面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出所料,晏驰安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疲惫。 洪然见主子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敢多吃,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又放下,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指示。 只有蒋馨蓉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她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内心波动,自顾自地享受着美食。 对她来说,不吃不喝问题就能解决了吗? 显然,她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填饱肚子总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深夜,蒋馨蓉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右手托着脸颊,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屋子,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烛光洒落在她安静的脸庞上,映出柔和的光影,仿佛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温暖。 晏驰安坐在旁边的位子,翻着手中的书页,看着她安稳的神情,呼吸平稳,眼中透出温柔的笑意。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蒋馨蓉身上,仿佛在守护她的梦境。 突然,少女的头低了下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过来,及时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这一动作是那么自然,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照顾。 晏驰安轻呼了一口气,还好她没醒。 他心中暗自庆幸,生怕自己不小心惊扰了蒋馨蓉的好梦。 接着,木门被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蒋馨蓉迷糊地睁开眼,“我睡着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和疑惑,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还未完全清醒。 “嗯,馨蓉还是回房间睡吧,这里有我们照看着。” 晏驰安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仿佛在安慰一个孩子。 “不行,我要跟大人一起去。” 蒋馨蓉倔强地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可是……”洪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呃,大人,姑娘,再不出发,换班的士兵就要回来了。” 洪然提醒道,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焦急。 最终晏驰安还是带着蒋馨蓉去了主院。 没办法,当她眼圈微红,说自己一个人留下会害怕的时候,谁也难以拒绝。 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样子,任何人都不忍心让她独自留在这里。 主院与别院只隔着一堵墙,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避开了巡逻的士兵。 夜晚的黑暗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大人,三个人一起行动太显眼了,我往右边去,你和姑娘往左边,记着,安全第一。” 洪然语气坚定地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晏驰安的信任。 说完这话,洪然就迅速离开了。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大人,咱们走吧。” 蒋馨蓉低着头跟在晏驰安身后,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生怕被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随时都可能被什么东西抓住。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会明白的 株洲府衙虽然不算大,但它的结构非常紧凑,里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房间。 这些房间分布在不同的角落,如果想仔细检查一番,确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蒋馨蓉和晏驰安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任何不该惊动的人或物。 两人在夜色中前行,一会儿藏在假山后面,借着阴影遮掩自己的身影;一会儿又躲进浓密的花丛之中,只露出半边脸,屏息凝视四周的动静。 整个过程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但他们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完成任务的方法。 “大人,我看这些房间好像都是住人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蒋馨蓉凑近晏驰安耳边低声说道。 他尽量压低声音,以防被人听见。 但这股温暖的气息却意外地吹拂过晏驰安的耳朵,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痒意。 晏驰安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低声回答:“是啊,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急切,希望尽快找到关键线索以完成任务。 周围环境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弯月被云层遮住,偶尔透过缝隙洒下一点银光。 此外,只有点点繁星闪烁着微弱而又寒冷的光芒,仿佛是在为他们照亮前进的道路。 蒋馨蓉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因自己轻声细语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好”,便跟着晏驰安继续向前摸索。 当他们走到一栋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房子前时,蒋馨蓉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急忙拉住了晏驰安的手臂,并且用眼神示意对方停下脚步。 “大人,有动静。” 晏驰安听后立刻俯下身来,拉着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隐蔽处。 此时,他的头发原本是半扎起来的状态,但现在却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散落了几缕,不经意间落在了蒋馨蓉的脸颊边上,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正打算开口抱怨几句,蒋馨蓉却发现晏驰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保持安静。 于是,她也只好忍耐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屋内传来的声音上。 不久之后,屋内果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紧接着是一阵阵压抑的低吟,以及另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意识到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晏驰安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了蒋馨蓉的耳朵,试图阻止她听到更多的声音。 显然,蒋馨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着晏驰安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从她的表情来看,好像还没有完全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根本不懂得其中含义。 宫里的规矩是,当公主达到一定年龄后,就会有专门的人来教授她们有关男女之事的知识。 这种传统一直以来都被严格遵守着。 然而,蒋馨蓉十四岁便上了战场,既没有经历成人礼,也未曾有人给她讲解这些事情。 她对此的了解只停留在从一些书籍中读到的难懂词汇,以及在军营里偶尔听士兵们聊天时提及的一些内容。 但她并非傻子,看到晏驰安的反应后,迅速地联想到之前听到的信息,并且很快理解了眼前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晏驰安耳旁,脸上写满了诚恳之情,问道: “大人,他们是不是在……” 话还没能说完,一只大手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一双温暖而又坚定的手,来自晏驰安本人。 “馨蓉,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晏驰安的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和紧张。 “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说着,他牵起蒋馨蓉的小手,试图快速带领她离开这个可能让她感到不适的地方。 正当二人准备撤离之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男子挑衅般的质问:“兰玉儿,你觉得知府大人如果知道你现在这般模样,他会怎么想呢?” 这句话让蒋馨蓉瞬间睁大了双眼,惊讶地认出那个被唤作‘兰玉儿’的女子竟然是白兰玉! 随后,屋内传来了低沉而悲伤的哭泣声。 尽管蒋馨蓉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被迫跟着晏驰安离开了。 两人穿过幽静曲折的小径,最终藏身于一座假山之后,这里相对更加隐蔽安静。 晏驰安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红晕依旧未消散。 一阵清冷的晚风吹过,原本遮挡月光的云层被吹得四散开来,露出一点点冷冷清清的银辉。 借着淡淡的月光,蒋馨蓉注意到晏驰安的脸颊尤其是耳朵部位呈现出了异常鲜艳的颜色。 她轻轻地拉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以一种几乎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开口道:“大人……” 闻言,晏驰安转过头看向她,回应了一个温和却略带疑惑的眼神:“嗯?馨蓉。” 晏驰安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正在琢磨怎么安慰她,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呛到。 “大人,书上说,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事应该是双方都愿意才行,而且不只是让男方舒服。刚才白兰玉看起来并不愿意,还哭了,更别提……” 更不用说什么舒不舒服了。 蒋馨蓉心想,如果白兰玉是被迫的,他们不应该袖手旁观。 要在不暴露的情况下破坏他们的计划,也不是很难的事。 没想到晏驰安一听这话,立刻咳嗽起来,又怕别人听见,赶紧捂住了嘴,好不容易才停下。 “阿馨,那个白小姐……应该是愿意的。” 晏驰安从来没有和人聊过这种话题,说了之后脸变得更烫了。 再也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拉着蒋馨蓉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她却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晏驰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那双充满好奇心的眼睛。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只听到白兰玉在哭,难道没听到她说“快点”吗? 但他只是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以后你会明白的。” “为什么你现在就懂了,你是不是有过这种经历?” 蒋馨蓉仰头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反而很严肃地询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格外醒目 晏驰安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想堵住她的嘴也来不及了,想解释些什么,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看到他这副模样,蒋馨蓉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她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有些难受。 “大人,我们继续走吧。” 蒋馨蓉推开他的手,自己朝前走去。 晏驰安跟着她往前走,感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愣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时,蒋馨蓉好像发现了什么,拉着晏驰安躲到了墙边。 “大人,你看前面这个房间挺大的,还有很多守卫,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晏驰安仔细一看,这间房子位置隐蔽,不像有人住,但外面有十几个守卫,确实可疑。 “大人。” 洪然从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 “我刚刚爬到前面屋檐下,揭开瓦片看了看,那里确实存放着赈灾粮。” 蒋馨蓉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真是够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动用赈灾粮食,这些青州府的人简直是一群垃圾! 蒋馨蓉咬牙切齿,一想到那些无辜灾民因为这些人的贪婪而遭受苦难,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怒火,她气得一拳狠狠地打在旁边的墙上。 晏驰安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过,看着她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他急忙抓起她的手,认真仔细地检查起来。 晏驰安发现蒋馨蓉的一个指关节已经破了皮,伤口处渗出了血迹,看得人心疼不已。 晏驰安想要安慰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转向了洪然:“洪然,你去通知所有人随时待命,今晚青州知府白轻鸿一回来,我们就立刻把这里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 洪然领了命令,迅速转身离去,动作利落且果断。 等洪然走了之后,蒋馨蓉才跟着晏驰安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几株花花草草,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外面的乌烟瘴气形成鲜明对比。 晏驰安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白药罐,用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些药膏,轻轻地、均匀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阿馨,不管怎样,千万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大人。” 蒋馨蓉淡淡地应了一声,听起来没什么起伏,但心底却涌起一丝暖意。 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特别是这个人是你最信任的朋友。 “今晚估计没什么事了,一会儿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晏驰安温柔地提醒道,眼神中满是关怀。 “嗯。” 蒋馨蓉依然平静地答应着,仿佛一切都不曾触动她的心湖。 晏驰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阿馨,我没有……”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一丝不安和羞涩。 听到这话,女孩惊讶地抬起头,“嗯?” 她疑惑地看着对方,完全不明白晏驰安的意思。 “咳……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那个,我……我没有过。” 晏驰安有些结巴地解释道,脸颊微红,显然说这话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听到这儿,蒋馨蓉猛地愣住了,心底突然一片明朗,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神掠过男人泛红的耳根,迎上他那有些闪躲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知道了,大人。”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当蒋馨蓉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房间内一片明亮。 她揉着朦胧的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 昨晚明明说好要早起做事,可他们竟然没叫醒她! 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涌上心头,或许这就是友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简单洗漱一番后,她整理好衣物,轻轻推开房门,来到院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新宁静。 然而,此时却不见晏驰安和洪然的身影,估计他们已经去了主院。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心里有些挂念着白轻鸿是否已经被成功抓捕。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既紧张又期待。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迈步向主院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坚定与沉稳。 “姑娘!”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欢快的呼唤,回头一看,只见马子出现在院子门口,露出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笑得十分开心。 他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人顿时感到温暖而亲切。 “马子?你怎么在这儿?” 蒋馨蓉加快步伐走过去,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 他看起来气色很好,特别是那处刀伤恢复得不错,但出于某种原因,马子不应该知道自己知道他受过伤的事情,因此她也不好多问。 感受到蒋馨蓉目光中的关切与审视,马子的脸庞不由得微微一红,腼腆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关心与关注,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十分感激。 “姑娘,大人让我不要打扰你,在这儿等你起床。” 马子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与感激。 蒋馨蓉点头回应:“嗯,知道了。那么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去,显然对于那边的事态发展充满了好奇与关注。 “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掌控了青州府衙,白轻鸿也被捕了,现在正在前厅接受审问呢。” 马子赶紧跟上她的步伐,简短明了地报告着目前的进展。 正如蒋馨蓉先前所预想的一样,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她内心感到一阵宽慰,同时也意识到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自己去处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具体情况吧。” 她边想着边加快了步伐,朝前厅方向快速走去。 前厅戒备森严,气氛异常紧张。 只见晏驰安正襟危坐在最上方的位置,面容严肃,身上穿着绯红色官服,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熠熠生辉的金色仙鹤图案,在光线映照下格外醒目。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会安慰人 大厅内,从官员到仆役几乎全部跪倒在地,甚至包括衙门原有的卫兵们也都被控制住了行动自由,被迫一同跪伏于庭院之中。 蒋馨蓉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确认情况无误后便沉默地穿过众人,径直走到晏驰安身边站立。 跪在地上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正式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此人正是青州知府白长庆。 城里的普通百姓们饿得皮包骨头、瘦骨嶙峋;而这位大人却肥胖得犹如圆球一般,尤其是那突出的小腹,眼看就快要将身上本就紧绷的官服给撑破了。 此时此刻,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知府老爷,竟然只能以额头触碰地面,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因为极度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着。 首辅大人要来这件事他是知情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迅速,甚至没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转移那些粮食。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让他几乎措手不及。 这都是命啊,他心中暗暗感叹着,仿佛命运早已将他推向了这个无处可逃的境地。 旁边的师爷也被吓得不轻,但他还在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他的脸色苍白,但还是试图表现得从容不迫,强作镇定。 “白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首辅大人这样大动干戈,围了府衙还绑了所有人,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师爷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但是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蒋馨蓉心中一震,这声音—— 这正是昨晚和白兰玉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那一瞬间,蒋馨蓉的心跳加速,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师爷和小姐,还挺会玩啊! 他心中暗自冷笑,原来这对狗男女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蒋馨蓉偷瞄了晏驰安一眼,正对上他的眼神。 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与警惕。 显然,他也听出来了。 “咳……”晏驰安迅速移开目光,转向师爷,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以你的身份,还不配跟本官讨什么说法。” 晏驰安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如同寒冰一样刺骨。 师爷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颤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晏驰安看向白长庆,“白长庆,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晏驰安的话语严厉而冷漠,直指人心。 白长庆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下官……下官……一心为民,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跪在后面的白兰玉也颤抖着开口:“大人,民女每天在府门前施粥,您可是亲眼见到的……”她的声音同样颤抖,显得十分害怕和紧张。 “施粥?” 晏驰安气得笑了。 那笑声充满了讽刺和嘲笑。 “白姑娘给灾民的粥里有几粒米,你数过吗?府里的仓库藏着多少粮食,你知道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怒气,让整个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白长庆,朝廷一批又一批的赈灾粮下来,为什么街上还有人饿死?” 晏驰安的声音更加凌厉,质问的话语如刀割般刺痛人心。 白长庆一听脸色剧变,“大…大人……” 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剧烈,显然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大人,何必浪费时间跟他们纠缠。” 蒋馨蓉说:“我听说刑部大牢里有一种酷刑,是每隔一会儿就割掉犯人身上一块肉,直到他招供。还有一种,是用烧红的铁棍……” 蒋馨蓉缓缓述说着这些残酷的刑法,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白长庆的心上。 白长庆听了大惊失色,没等蒋馨蓉说完,就浑身发抖,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贪污赈灾粮确实是罪该万死,但这件事不是下官一个人干的……”他几乎要哭出来,声音嘶哑而又绝望。 说着,他就要扑上去抱晏驰安的大腿。 “大胆!” 马子上前一步,猛地一脚将那名官员踢开,随即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刚才不是要说话吗?怎么还敢对大人不敬?” 马子的声音冷厉中带着怒意。 这时,洪然手持一沓信件,从容不迫地走进前厅。 他脚步稳健,表情严肃。 “大人,请您查看。” 洪然微微弯腰,将信件恭敬地递到晏驰安面前。 “这是从白大人的书房暗格中找到的,是他与户部多名官员往来的密信。” 洪然语气平静,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凝重。 晏驰安接过信件,目光如炬,一页页仔细阅读。 越往后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眼神中的愤怒和失望愈发明显。 “做官的人,本应为民服务,清正廉洁,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勾结串通,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你们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百姓对你们的信任?” 晏驰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对这些腐败官员的指责。 说完,他重重地将信件拍在桌上,声音震彻整个前厅。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心神不定。 “洪然,脱了他的官服!把所有的人都押入大牢,一定要审清楚到底哪些官员参与了此事,每人贪污了多少银两。我要把这些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晏驰安的声音如同冰刃,冰冷而锋利。 “马子,下令让士兵们把库房里的粮食搬出来,在各个街口熬粥分发给百姓。还要派些人保护现场,防止出现混乱。” 他继续下达命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是,大人!” 马子迅速应声,然后开始组织士兵行动。 大家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 跪着的官员一个个被带走,很快前厅又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晏驰安一人,依然坐在桌前,手中拿着那些信件反复翻阅。 一张张纸现在仿佛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索。 蒋馨蓉见状,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大人,在想什么呢?” 他轻声问道,不敢打扰晏驰安的情绪。 晏驰安叹了口气,目露复杂之色。 “我在想,仅是与白长庆有往来信件的官员就有五个,那隐藏在背后的又有多少?没想到下面的官员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慨。 “这事儿嘛。” 蒋馨蓉找了个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开口:“大人身居高位,平日里忙碌于各种政务之中,自然很难顾及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其实这样也挺好,一旦发现问题就及时处理,发现一个抓一个就是了。” 晏驰安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阿馨真会安慰人。”